看够了他们之间的爱恨情仇,钟琴再问钟晓:“你还没回答我之前的问题。”
    “是与不是,有意义吗?”
    钟晓全不在乎的样子,刺痛了钟琴的眼,她伸手就要去扯开挡着的墨姿,不想却被一冷漠眼神吓退,手缩在半空,虚张声势道:“钟墨尧,这里是探花城。”
    “然后呢?”钟晓听不出警告意味,淡漠地看向放眼在墨姿腰间小珮上的那卷发凤目青年,头次觉得凤目卷发也不甚好看。
    青年钟季,乃钟琴堂长兄,也是陌阳西州地钟氏族小一辈的领军人,气度温和,面上笑意若清风。察觉投来的目光,他也坦荡,拱手上前:“在下唐突了,两位可否容某问句话?”
    墨姿轻晒:“嘴长在你脸上,我不容,你就不问了?”
    “墨夫人说笑了,”钟季好言:“某只是心有疑惑。”
    墨夫人,他这是不想承认尧日的钟姓氏吗?墨姿嗤笑,双手抱臂:“什么疑惑?”下瞥一眼挂在腰间的小珮,“难道是我配不上这桐花?”
    钟季笑言:“配得上,只我想知墨夫人这桐花小珮是谁人所赠?”
    “这是我跟夫君的定情之物,怎么了?”墨姿稍退一步,微扬下巴,头靠着钟晓。
    微敛凤眸,钟季终于有心打量起站在妇人之后的男子,听九妹说他叫钟墨尧:“墨夫人有所不知,桐花是我族的族徽。”
    “我确实不知,”墨姿只觉好笑:“但这与我们夫妇有关吗?”照他这架势,那桐花是天刑古神血脉徽腾,是不是天刑古神后裔就可霸占天地间所有能开花的梧桐树?
    钟琴可没钟季这么好脾气:“你听不懂我哥的话吗?戴桐花,你不配。”
    那她倒要跟这两扯一扯了,墨姿问钟琴:“我不配,你配吗?”
    “当然,”钟琴理直气壮。
    “给脸不要脸的东西,”墨姿一点都不怵钟琴勒大的那两眼珠子:“我们在轲来界也待有一段时日了,之前听说轲来有一神秘的钟氏族,当时就奇怪这钟氏族神秘在哪?后来一打听,晓得了,”扭头向钟季,“我这也有一疑惑,不知你可否代为解惑?”
    “你当你是什么东西?”
    “自然是人。”
    “你也……”
    “琴儿,”钟季假模假样地喝住钟琴,拱手替她道歉:“琴妹被家中长辈惯坏了,还望墨夫人海涵。”
    墨姿轻笑:“没事,”借了尹志雅的话,“迟早有一天她会为她的嚣张付出代价的,”接着之前的话,“轲来界行者钟氏的‘行者’是指天刑吗?”
    毕竟只有天刑才能自由行走于大宇宙。
    心一紧,钟季不晓这墨夫人此问是何意,余光扫过围观的人群,他好像又不能不答话:“你觉得呢?”
    “你这么一反问,我心里有底了,”墨姿帮他把话说白了:“是我冒犯了,你家的‘行者’就是指天刑,是吗?”看他意味深长地浅笑,又言,“你点个头,不然我没法接着往下说。”
    钟琴忍不了她盛气凌人逼问长兄的样子:“我们就是天刑钟家,你欲如何?”
    她不欲如何,墨姿嗤笑:“据我所知天刑古神后裔钟家根在藏冥界金乌山脉,自尘微天刑去往上界,藏冥钟家在下界就没人了。你们是从哪钻出来的?”
    “我们就是天刑钟……”
    “钟琴。”
    一声呵斥,令钟琴下意识地闭紧嘴。这钟季果真不似表面这般人畜无害。墨姿浅笑淡然地看着他。
    钟季也没想到这墨清宸如此难缠:“藏冥钟家嫡脉在下界确实没人了,我们这一支乃是分支。当年藏冥嫡脉受孽帝承天势力迫害,先祖护族身陨。先祖妻子不得已隐姓埋名,才保得先祖血脉延续。”
    “是吗?”钟晓佯装深思,片刻后摇了摇首:“不可能,钟家有族谱,如果真的是分支,钟懿族长在离开下界前定会寻回。金乌山脉上金梧峰空荡荡,她不会容族人在轲来艰难求生。”
    心中大震,他怎会知道天刑钟家有族谱?钟季脸上神色复杂:“你与我同姓?”
    “不,”钟晓否认:“我出生藏冥钟家,你与我不是一个钟。”
    钟琴急眼:“你不是说藏冥钟家在下界没人了吗?”
    “是藏冥钟家嫡脉在下界没人了,”钟晓纠正:“能上钟家族谱独占一页的是谓嫡脉。”钟家的那本族谱,就跟小凌音说的一般,很势利。
    见男子眼里不虚,钟季知是遇上“真神”了:“你长在金乌山脉?”
    “对,”钟晓是出生在金乌山,长在金乌山。幼时事已久远,大多都不太记得了,但金乌山的广袤他清晰在目,此生不会忘,“你说你们是钟家分支,那能告知我祖上是哪位吗?”
    钟季不答,钟琴迟疑两息后,嘟囔道:“先祖钟羿,射日神后羿的羿。”
    钟羿,羿?射日。金乌山,金乌,射金乌。钟晓知是哪个了:“夫人,你还想去逛坊市吗?”
    之前为偶遇,现在墨姿还真想去散散心:“走。”两人瞬移而去,丢下一行人静立在街道中央。
    “大哥,他们……”
    “回族,”钟季冷脸朝着唐雎儿草草一拱手,便缩地成尺往西去,钟琴赶紧跟上。
    到了坊市,墨姿也没心思逛摊子:“钟羿是谁?”
    “钟家没有钟羿,只有一个养子叫钟异。此钟异就是叛族,勾结历彦助邀月殿杀上金乌山脉,灭我钟家的孽徒。”钟晓知道轲来钟氏的天刑古神后裔玉骨是哪来的了:“藏冥应该也藏着一具柏怀分.身。”
    墨姿蹙眉,将他话代入开始捋这前后事:“你的意思是藏冥界有柏怀分.身,那分.身冷眼瞧金乌山脉钟氏灭族,趁机偷了族里玉骨。他还与轲来钟氏有联系?”
    “族里没有玉骨,是有人设法凝炼了钟家渡劫修士的肉身,藏精于玉骨中。”钟晓肯定:“之前轲来界面并没有反馈轲来界有天刑古神后裔玉骨。但就在三刻前,界面告知轲来有一块玉骨。尘微、胖涵都见过钟琴的弓,不触碰不会有感知,说明玉骨不是指那弓。”
    “非己身也能凝天刑古神血脉?”
    钟晓摇首:“不能,我说的是凝精血。精血远不比天刑古神的金色血脉。柏怀是医修,他能以血肉养出九具分.身,我相信其有此手段。”
    “之前没有,现在有,”墨姿又想到钟琴差点杀了天眷之人的事:“你说那弓是什么时候来到轲来界的?”
    用天刑古神后裔的玉骨与血精炼器,可非下界修士能为。而在上界,天刑神殿就立在九天之上,那人又是躲哪炼的器?
    钟晓拇指轻挠着妻子的手背:“应该不是很久,估计是在白鹿麟遭天罚后。”
    “为何是在天罚……”
    墨姿恍悟:“师父说白鹿麟的天罚很重,神目都被劈瞎了,”劈瞎了就窥不到外界,“弓送来……会不会就是为了杀白鹿麟?白鹿麟醒悟,周程颖的魂不见了,她还扛住了天罚。柏怀知骗情的事迹败露,白鹿麟肯定会去找他,故先下手为强。
    只白鹿麟身具麒麟祥瑞,非一般人能杀得了,才有了‘弓’来。”
    “你小看柏怀了,”钟晓以为:“轲来钟家不止一件‘弓’,应该还有旁的。他们要杀的也应不止白鹿麟一个,还有在同越界坏事的滕洛、滕英华等等。你觉得滕洛历尽凶险却不死,还能坏柏原好事,是什么命?”
    墨姿脱口:“天眷。”
    “对,”钟晓敛目:“柏怀要对天眷人下手。”用天刑古神后裔玉骨与血精炼制成杀器,杀天眷人,目的有两。
    一、天眷之人都身背天命,除一人便等于乱世一方。二、借此惹天怒。天菩一族是怎么只剩下菩菩和小菩娃的?还有遮天树。他们想让天道动天刑古神后裔。
    好算计!
    可惜柏怀太自以为是了,天道可不是那么好糊弄。况且天刑立身的是天地规则,真要论起来,与天道乃并肩。天刑维护天地规则,保天道公允。天道公允,世方得长久。
    痴妄迷人眼,柏怀已瞎。
    墨姿还有一点担心:“柏怀会不会已经知道轲来事有天刑插手?”
    “不会,”钟晓搭上她的肩:“那把‘弓’和轲来突然冒出来的一节玉骨,让我肯定了一事。安玉灿应已与柏怀说了我大伤之事。”弯唇笑之,“就是因为我不足为患了,柏怀轻视尘微,才敢拿出‘弓’和玉骨。”
    捋顺了,墨姿补充一点:“他应该还想要白泽运丹。”
    “对,”钟晓搂着墨姿往前面首饰铺子:“轲来钟家有渡劫,但非像滕氏族那样血统不凡的半妖后裔,对天地规则的领悟不会那么深。
    轲来之前天地有变,他们并不能确定是有天刑降临。很快安骅岭地下运丹被取走,天地又变,紧接着白鹿麟出安骅岭。瑞兽入世,大怒引动白泽血脉,天地动。
    滕洛潜入安骅岭,规劝白灵。钟家肯定是知道的。白灵沉思万年,一朝醒悟,毁柏怀之谋。现在就要看钟家几时动手杀白灵了?”
    “你要静静等着?”墨姿在首饰铺前刹住脚,拖他往不远处的小摊子:“白灵重伤五百余年了,钟家都没动手。”
    “应是在炼化杀器,”钟晓见那小摊上都是清珀石做的首饰,有心给她多挑几件:“白鹿麟虽重伤,但钟家以为她手里有白泽运丹,所以不敢大意。不过也快了,渡劫炼化一仙器也就需五百年左右。”
    对哦,她就说尧日怎么那般肯定“弓”是才落到轲来钟家手里不久:“钟琴没有炼化‘弓’?”
    钟晓朝她一笑:“对,钟琴有本命法宝,且她并未收弓在丹田、神府。”捡起一石中有墨莲的坠子,送到她眼前,“还喜欢这个吗?”
    “喜欢,”墨姿看着墨莲不禁扬笑,传音予他说:“在虚无境,我拦韩尘微一行,都是脚下生墨莲。韩尘微他们头次见着我时,大气都不敢出,”当时心里还挺得意。但在嗅到韩尘微身上那股气息时,就开心不起来了。
    自古以来,天刑都是一代死一代生,她以为他……
    问了价钱,钟晓伸手向一旁:“夫人,给我灵石,今天我来付账。”他这幅样看得摊主一双粗眉都拧成虫了。
    墨姿依言拿了灵石给他:“你付。”
    两人回到租住的院子,闪身进桐花仙府。钟晓取出天刑神印,传信给韩尘微,告知藏冥藏有柏怀分.身,要她去虚晃一圈,继续迷惑柏怀,给他们胆子。
    “你怎么就那么肯定藏冥有柏怀分.身?”墨姿找出一条链子。
    “换你是柏怀,心有不轨,手里有多具分.身,会将他们投在哪?”钟晓传完信,回身看墨姿。
    自己的根和天刑的根必不可少,墨姿粲然一笑。
    “要去安骅岭看看吗?”
    把石坠穿上链子,墨姿将东西放进他手:“你是要帮白鹿麟恢复神目?”
    小心给她戴上项链,钟晓在她后颈落下一吻:“轲来钟家得有人盯着,”这盯着还不是藏在暗里。
    墨姿心服:“既要钟家将之前事全都栽在白灵身,彻底打消藏冥那头人的顾虑,又逼着他们快点动手杀白鹿麟。”将石坠掩在外衣下,手挽上他的臂,“那就走吧。”
    ………………
    圆月之下,安骅岭里虫鸣不绝,衬得密林之中更是静谧。深处,一片焦土之上浮着一高约三丈的透明山水石球。石球中心圆地一头毛色枯黄的白鹿麟在休憩,正脸对着一株小树苗,一呼一吸间尽显安详。
    突然之间,睡着的白鹿麟眼睫轻颤,左右耳抖动了一下又一下,很快有血自耳中流出,耳尖耷拉掩住耳中模糊的血肉。
    慢慢睁开眼睛,白鹿麟转脸看向灵境外,见到来人,想爬起却不能,无力笑之。
    “尧日大人,钟夫人。”
    钟晓没有多话,送白泽运丹入灵境:“本座只帮你恢复神目。”
    含有血丝的泪珠滚落眼眶,白鹿麟埋首忏悔:“您不该再管我的,天罚罚得好。”
    “本座恢复你神目,是另有事要交代,”钟晓凤目平静:“你对轲来钟氏了解多少?”
    轲来钟氏?白鹿麟诧异,抬眸望去:“轲来钟氏祖上就是姓钟,但那时还未敢沾藏冥钟氏。后来敢攀扯,是因钟家一女嫁予了藏冥钟家的钟羿。不过,那钟家女并未在藏冥金乌山脉生活。其诞下两子后,藏冥金乌山脉被一朝血洗……
    轲来钟家自称‘行者’,是在孽帝被诛之后。这么些年他们不惹事,我也没把他们当回事,只知钟家与藏冥一直有联系。”
    墨姿也不知该说白鹿麟些什么好:“你虽不达白泽知天地事之境,但大事应都清楚。藏冥钟氏将金乌山脉拱手让予天衍宗,就是因族内人丁凋零。钟家有族谱,若轲来钟家女诞下的真是藏冥钟家的种,你觉他们会流落在轲来?”
    话都绕着轲来钟氏,就算白鹿麟因伤头目昏沉,也知是轲来钟氏存异:“他们联系的并非金乌山脉?”
    “这点尚不知,”墨姿直言:“我只知轲来钟氏琴女用一把天刑古神后裔玉骨炼制成的弓,差点杀了一个天眷之人。你说她与天刑是敌是友?”
    什么?白鹿麟瞠目:“钟琴吗?她哪来的弓,钟家就没有擅用弓的?”
    天刑古神后裔玉骨炼制成的弓?那是跳脱了气运,谁如此大胆敢……忽然明白了,气运?她不就是身具麒麟祥瑞吗?正好又被天罚。
    “钟夫人的意思是轲来钟家要杀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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