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不意轻轻嗯了一声,抬步向钟应走去。
    钟应心头一紧,声音急促:你干什么?
    脚步一顿,君不意水墨似得眸子中划过一次讶异,似乎不解钟应为何突然炸毛。
    将灯笼挂在一边的树梢上,君不意继续朝着钟应走去。
    钟应依旧扭着头,绷着脸,不说话。
    君不意在钟应身侧停下,弯下腰身,手指头捞起了钟应一缕长发。
    钟应睫毛上沾着细碎的水珠子,在灯火下折射星辰似得光芒。此时睫毛颤啊颤,微笑唇紧紧抿着,手指无意识抓着草叶,似乎紧张极了。
    随后钟应发现,被君不意捞起的那束长发被温柔的灵力萦绕,水珠子蒸发成雾水,粘在一起头发恢复了清爽柔顺。
    钟应微微一愣。
    修长的手指又勾起一束长发,君不意垂下眼帘,轻声细语:头发湿着不舒服。
    哦。钟应心情复杂的回答。
    他乖巧的坐着,一动不动,最多在君不意不小心碰到他皮肤时,偷偷红了颈项。
    长发在君不意手中干了大半时,钟应悄悄歪了歪头,看到了轻轻握住自己头发的手,随后看到了君不意的眉眼。
    眼尾微勾,朱砂痣平添几分性感妖冶。
    钟应舔了舔唇角,他有点儿想偷偷亲君不意眼角一口。
    这个念头一起,钟应便有些懊恼。
    他刚刚的表现太差了!
    差点儿就把君不意给赶走了!
    至少要确定君不意想法,再决定怎么办啊!
    喜欢上自己死对头,已经够丢脸,够没面子了,若是死对头不喜欢自己,岂不是非常没面子?
    除了没面子外,钟应胸口还有点儿闷。
    不过,君不意应该有那么一丁点儿也喜欢他吧?
    过往记忆被翻开,钟应想起了极乐城绿洲中,他低头,君不意抬头,唇齿轻触。
    中州金玉城中,他让君不意远离傅潇湘,君不意拉住自己亲了一下。
    在重明国太子殿中,他们喝醉了酒,在紫藤花和池水包围的回廊上拥吻
    尽管这些亲密碰触伴随着意外醉酒等,却不可否认一点,君不意从始至终都没有说过,他恶心这样的亲密,甚至一如既往的对待他。
    当然,这也能解释为君不意说不出那种话,可是,真介意的话,君不意会避开他吧?
    钟应出神时,君不意已经将钟应头发全部烘干了,连钟应的衣袍也变得干燥起来。他轻捏着一片衣袖,询问:要不要换一件衣裳?
    不用钟应猛的回神,顿了顿又改口,我换,你回卧房帮我拿一件干净的衣裳来。
    君不意目光落在了钟应手腕的玉镯上。
    玄曜镯内藏一个小世界,钟应在其中放置了几套新衣裳,平日里换洗,几乎都是直接拿玉镯中的衣裳,今晚却要拿卧房的衣物
    君不意想,小混蛋大概真有什么事,所以今天才会没出现,所以此时才会支开他。
    好。君不意起身,钟应不愿他待在这里,他便给钟应留出空间来,我去帮你拿衣裳。
    取下灯笼放在钟应身侧后,君不意转身离开,身姿消失在阴影中。
    确定君不意进入丙字叁号院后,钟应如同被抽了口气一般,紧绷的身子瞬间放松下来。
    终于走了!钟应用手心撑着额头想。
    他必须问出君不意的心意来,不然今晚都睡不安稳。
    问题是,怎么问?
    钟应想起了太子殿的事,醉酒一事让钟应明白了一件事,自己的酒量真的不行。
    但是!君不意的酒量也不行啊!不然两人就不会同时醉的神智不清了。
    只要自己少喝几口,多喂君不意几口,他应该就能听到君不意的酒后真言了吧?
    觉得方法可行,钟应数了数自己在太子殿搜刮的烈酒,朝着院落而去。经过灵田时,钟应敏锐的察觉到灵植中藏着什么,抬手一挥。
    一只羽毛鲜艳的大肥鸡被拍晕过去,从灵植中滚了出来。
    钟应提起大肥鸡的羽翼时,君不意抱着一叠干净的衣物,恰巧从院门出来,见到提着肥鸡的钟应时,问道:你饿了吗?
    钟应:他顺着君不意的话说下去,对,我饿了,咋们吃烤肥鸡吗?
    君不意沉吟,有些为难:我不会做。
    赤丹太子几乎全能,钟应以前以为他只不会生孩子,后来钟应发现除了不会生孩子外,他还不会下厨。
    我做!钟应想也没想,脱口而出。
    君不意微微睁大眸子。
    你只要吃就行了。钟应撇了撇嘴,用一副无所谓的样子说道,只不过我没给人做过几次吃的,可能不太好吃,就算你吃不惯,也给我面子吃两口。
    实际上,钟应从未为人下过厨,一次都没有。
    厨艺是他前世自学的,并且养成了随身携带调味料的习惯,今生也一样,钟应储物袋中一直带着瓶瓶罐罐。
    可是,钟应一直坚持,别人能做他坚决不动手的原则,调味料拿出过几次,却没有一次是他下厨。
    君不意一直注视着钟应,自然知道钟应下一次厨多么不容易。
    而且,还是为他下厨
    这让他如何能不惊讶?除此之外,心头还有些被认可的欢喜。
    对了,我要烤肥鸡,就不换衣服了。钟应补充。
    好。君不意干脆将衣裳放进了自己玉佩中,拉着钟应衣袖说道,我帮你。
    你能帮我什么?
    你叫我怎么做,我便怎么做。
    钟应桃花眼中流光潋滟,故作嫌弃:你不会跟第一次打扫一样,老是帮倒忙吧?
    君不意轻声问:那你会嫌弃吗?
    钟应抬了抬下巴:我尽量不嫌弃。
    唇角微微上扬,君不意眉眼含着清浅的笑意:嗯。
    钟应摸了摸鼻子,觉得自己眼光真不错,不说别的,莲中君是真的好。
    竖起一根手指头,钟应提议:我们先杀鸡?
    君不意端正神色,认真的点了点头。
    院中古井不知何时缠上了紫藤花的枝条,淡紫色的花朵在风中颤巍巍的。
    钟应拿出一把灵剑,露出小小虎牙,干脆利落杀鸡时,吩咐君不意:你提桶水上来,顺便加热水温。
    嗯。君不意将宽大的衣袍扎起来,扎衣服的手法还是第一次到丙字叁号院时,学的钟应的。
    水热了吗?钟应喊。
    可以了。君不意收了灵力。
    木桶的水滚烫,咕噜噜的冒着水泡。
    钟应将杀好的肥鸡扔进木桶时,浓重的腥味扑面而来。君不意以衣袖捂脸,虚心求教:接下来该做什么?
    拔毛啊!
    怎么拔?
    钟应笑了起来:直接拔懂不懂?
    两人并肩蹲着,钟应做了个示范后,君不意眯了眯眼,仿佛面对强大的妖兽一般慎重,伸出手,揪住了一根翎羽,轻轻一用力,被热水泡过后的鸡毛立刻坚挺了。
    君不意盯着翎羽时,钟应歪头,忍不住笑了起来。
    手指上沾上腥味了。君不意轻轻咳了声,将白皙的手摊开。
    钟应推了推他:你别弄了,你去烧火。
    君不意点了点头。
    钟应第一次教君不意打扫时,脾气暴躁,一见君不意迷茫,就要骂上他一顿,觉得莲中君就是个猪脑子。
    如今他的脾气越来越大,混世大魔王之名当之无愧,可是面对君不意却多了无尽的耐心,不仅舍不得骂上一句,甚至时不时就被逗的笑了起来。
    做好架子,将肥鸡放上明亮炙热的火焰上,钟应拿出一堆瓶瓶罐罐,在肥鸡上刷上一层层调料,甚至还要跟君不意炫耀一番。
    这瓶子里的酱料,可是我自己调制的哦~
    这个是我亲手磨得粉。
    还有这个
    灵木燃起的火焰带着一股香味,将肥鸡烤熟时,也使得鸡肉更加入味。
    鸡皮金黄流油,钟应用竹筷戳了戳,鸡肉又嫩又软,烤鸡油香味入鼻,令人口舌生津。
    钟应平日里不放过任何喜爱的食物,今日亲自下厨,面对如此美味的烤鸡,反而一口没吃,特意挑了一皮香肉嫩的鸡腿,用灵剑切成小片,夹到君不意面前,笑盈盈开口:你吃一口。
    桃花眼灿烂,神色期待。
    君不意没有拒绝,倾身咬了一口。
    肉质细嫩,又香又入味
    君不意口味偏淡,看到钟应邀功的神色时,他莞尔:非常好吃。
    他没想过,小混蛋的厨艺这么好。
    让他没由来的庆幸,幸好小混蛋从来不轻易为别人下厨。
    钟应眸子更亮了,尽管努力克制,唇角依旧向上扬起,非常积极的将两只鸡翅一只鸡腿放在君不意面前:都是你的。
    对了!钟应想起自己的目的来,从玄曜镯中搬出一大坛子酒,撕开酒盖,有肉怎么能没酒?
    拍了拍胸脯:我们今晚痛快的喝!
    浓烈的酒香在整个院落传开,君不意沉吟:我们两个不太能喝酒,还是不要喝了吧?
    那怎么行?钟应挑眉。
    我们明天还要试炼
    明天是最后一场试炼,不怕!
    试炼接近尾声,能留下来的都是真正绝顶者,正因为如此,八项试炼反而隔开来了,变成了一天一项试炼。
    这对君不意来说,反而是一件好事,因为他从来不缺实力,他缺的只是时间罢了。
    拗不过钟应,君不意只能点了点头:小酌一杯便可。
    好好好。
    钟应口头应着,转身就掏出两个瓷碗,将碗中斟满了烈酒:我第一次下厨,你总该喝三杯吧?
    三杯?
    君不意看着那个瓷碗,陷入沉默。
    一句话,喝不喝?钟应又强势,又紧张。
    钟应咬牙,退一步:我也喝,总行了吧?
    君不意:钟应这样子,像是诚心想把他灌醉。
    君不意其实并不太喜欢醉酒,那种超脱掌控,晕晕乎乎的感觉,令君不意有些不喜,亦有些不安。可是他相信钟应
    端起瓷碗,君不意举到了钟应面前,钟应做了同样的东西。
    瓷碗轻轻碰撞,发出清脆声音时,钟应偷偷弯了弯唇角。
    君不意侧过头,慢吞吞饮酒,衣袂半遮面容,说不出的清贵典雅。钟应同样装模作样的喝酒,偷偷倒了一大半酒,只喝了一小半。
    第二杯!钟应坚持不懈。
    多喝了几口,钟应便觉得体温上升,酒气上头,怕自己真喝醉,钟应停下饮酒,眼角余光不经意落在了君不意身上。
    鸦羽似的头发下,君不意耳垂有点儿红,像是天际炫丽的晚霞。
    钟应用手撑着席子,凑到君不意耳边,深吸一口气,紧张的手指捏成一团:君不意,你醉了吗?
    君不意没有回答,似乎反应有些迟钝。
    钟应用微不可闻的声音又问:小妖精,你喜不喜欢小混蛋啊?
    心中羞涩,钟应特意用了两人对彼此的称呼,若是君不意说不喜欢,他就回一句:好巧,我也不喜欢混蛋流氓。
    钟应算盘打的噼里啪啦响,就等着君不意回答了。
    恰在此时,君不意回眸。
    大约是喝了酒的原因,凤眸微挑,眼角微红,丹青水墨的眸子印出钟应的容貌来。
    钟应屏住呼吸,如立于悬空,前后无路,心跳不是疯狂加速,就是停止跳动。
    君不意沾染酒水的唇微动,声音清楚传入耳中:小妖精喜欢小混蛋。
    君不意垂首,眉眼温柔又腼腆:我心悦你。
    钟应眨了眨眼,傻得不知如何反应,甚至没懂这句话的意思。
    直到脸颊被捧起,唇上轻轻印上温软
    第157章
    这个吻温柔又慎重,轻尝浅酌,便缓缓分离。
    钟应睁着眼睛望着君不意。
    君不意眉眼没有丝毫情欲之色,瞳孔干净如一幅雨后山水画。刚刚的亲密,只是他捧出一份纯粹的心意,递到钟应手中罢了。
    钟应骤然懂得了这份心意的珍贵之处,茫然又慌乱。
    他又一次想:君不意怎么生的这么好看?
    生的处处对他口味,即便白发苍苍,满脸皱纹,也不会减一丝风姿
    盯了许久,直到君不意轻轻垂下眼帘,钟应才勉强回过神,开始思考一个重要问题他该怎么回应???
    他一定要好好表现!撩的君不意不能自己,让君不意觉得他非常非常好才行!
    然而脑海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想不到,钟应憋了憋,勉强憋出了一句话:原来你装醉?
    话一出口,钟应就觉得自己嘴巴太不争气了!
    夜空星河璀璨,院中紫藤花怒放,两人一起下厨,互表心意,如此良辰美景,他怎么开口就兴师问罪?
    好吧
    他先前以为君不意醉了,才敢问他这种问题,结果发现君不意没醉,钟应的确有点儿觉得没面子,但是这一丁点儿尴尬,在君不意袒露心意时,便消散无痕了啊!
    君不意丝毫不恼,认真回答:我没装醉。
    他只是在钟应问他醉了吗时,没有回答罢了。
    你喝了两碗酒,怎么可能不醉?钟应偷偷将烈酒倒在了衣袖上,衣裳上全是酒味,他忍不住怀疑,你偷偷将酒倒了?
    君不意歪了歪头: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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