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钟岳捏着鼻子,在白纸上写下金碧辉煌,气魄宏大四个字,传给剑侍们,让他们按着这八个字方向去建造洞府,到时候要是不满意,就推了重建。
    到了钓螃蟹时,钟应差点儿被钳掉了一条腿。
    所谓湖中的螃蟹,并不是人间那巴掌大的河蟹,而是修真界的灵蟹,虽然还未开通灵智,个头却有童子那么大,一身青壳比铁盾还要坚硬,一双钳子更是又黑又亮,能轻易将长剑折成两半。
    若不是反应够快,钟应这小胳膊小腿根本不够看。
    没伤到钟应,爬上木板桥的螃蟹很愤怒,横行霸道向着钟岳而去。
    钟岳面色不变,在灵蟹一双钳子夹过来时,一巴掌将螃蟹拍晕,随后徒手掰开蟹壳,折了蟹腿,开始处理食材。
    钟应便看着钟岳非常熟练的以灵火点燃香木,拿出一口锅架上,放入各种调料后,将处理好的螃蟹扔下去煮。
    这么大一只螃蟹,一只就煮不下了,于是钟应引上来的第二只螃蟹被钟岳蒸了,第三只钟应提议炒着吃
    忙活了快一个时辰,又吃了一个时辰,父子俩直接吃撑了。
    吃饱喝足之后,钟应便跟着便宜爹爹瞎走消食,美名其曰闲庭散步,观花赏月。
    这个时候黄昏已至,天风清凉了许多,钟岳便顺手给钟应披了件外套,瞧了眼钟应的修为,有些恨铁不成钢的开口:都一个多月了,你怎么还停在化气?
    钟应给了个白眼,默默开口:就算是那位中州圣子,也用了两年才突破化气的吧?
    真没出息。便宜爹爹戳了戳钟应的额头,别人两年突破,你就该两月突破啊!
    钟应:
    从山北走到山南,最后绕回来时,已是夜幕星河。
    野草齐膝盖高,便宜爹爹走在前头,临着夜风,抽出了三尺青锋,试图舞几招剑术,让心肝儿子崇拜崇拜自己。
    还不等他摆好架子,钟应就冷漠的从他身边走过了。
    钟岳:哎!心肝儿子?
    钟应将他扔在了后头,自己挑了一桶湖水洗澡,洗去了一身螃蟹味之后,踏入了钟岳为他准备的房间中。
    卧房的布置还是钟应记忆中的模样,一排书架,一排灵剑,一柜子杂物,一件山水屏风,一张堆了一叠话本子的书桌
    床榻靠窗,雕花窗棂外,正对着一湾湖泊,水汽盈盈如雾,月华融入水中,湖面波光粼粼。
    偶尔传来几声虫鸣蛙叫,或者游鱼浮出水面的声音。
    钟应窝上床榻,准备掀被子睡觉时,看到了锦被上两个紫檀木雕成的福娃娃,一童子一童女,恰好组成了一对。
    前段时间,便宜爹爹说雕了两个福娃娃,要送给他,应该就是这两个吧?
    钟应一手拿起一个福娃娃,心情颇好的把玩起来。
    便宜爹爹身为剑主,剑术自然不用说,砍人如砍菜切瓜,雕刻起小人儿来,也是有模有样的。
    然后,钟应看到了福娃娃底座的两个名字。
    海珠,逐晏
    他亲爹亲娘的名字。
    愣了许久,钟应将两个福娃娃摆在自己枕头边,阖上双眸,在宁静的夜色中,缓缓陷入沉睡
    直到身侧一重,钟应猛的睁开眼睛,看到了抱着枕头,爬上床榻的便宜爹爹,太阳穴顿时直跳。
    剑主活了数百上千年,顶着一张带着婴儿肥的娃娃脸,看着就像是钟应的哥哥。他小心翼翼将福娃娃挪到一边,然后隔着锦被搂住了钟应的脖子,笑的一脸春光灿烂:爹爹今晚陪你睡。
    钟应:
    你小小一个的时候,我都没能多抱抱你。
    不是,你看着我的脸。钟应忍无可忍的指了指自己,星光之下,钟应一头墨发被压在身下,一双桃花眼仿佛摇曳的花瓣,爹爹,你不是说我跟你情敌长的很像吗?你跟我睡的话,不会很膈应吗?
    是很像。钟岳仔细端详着钟应的脸,然后肯定的说,仔细瞧瞧,你还是有一两分像海珠的,而且
    钟岳抓起钟应一缕长发,眸中闪过些许怀念之色:你又不是红发,跟你娘一样,黑发。
    魔皇逐晏有一头瑰丽极了的红发,这是身为混血的钟应所没有的。
    身在便宜爹爹的地盘,钟应拧不过他,便拍了拍他的手臂道:那你离我远点,别靠这么近!
    这句话,钟岳倒是没反对。
    察觉到便宜爹爹挪到边上后,钟应翻过身子,决定继续睡
    心肝儿子,这么睡好无聊,要不要我开水镜给你玩?
    那玩意有什么好玩的?反正睡不了,钟应干脆坐了起来。
    这你就不懂了!钟岳伸出一根手指头,摇了摇,我们能看到别人,别人看不到我们,当然有意思。
    钟应:
    钟岳将窗棂完全打开,朝着钟应招了招手后,趴在窗框上,指着外面的夜景问:心肝儿子,你想看谁?
    都可以。
    钟岳哈哈一笑,随手一挥,明明隔着老远,映着婆娑树影、星河月色的湖面突然翻滚起来。
    一阵水浪拍起,水珠子在空中凝结成一面丈高镜子。
    钟岳清呵一声:开!
    原本模糊的水镜,突然变得清晰明了起来,镜中浮现一块空地,正是学堂前的天女石像。
    钟岳一边控制画面,一边问:下个月你们就要考试了,你应该没问题吧?
    钟应听到考试两个字,有点儿头疼。
    不过他倒是想起来了,新生入学后不久,的确有一次重要的笔试,之后他们便可以选择学习六艺了。
    而考试成绩,则会公布在榜单上。优异者,上龙凤榜,低劣者,上王八榜。
    咦,我怎么没在龙凤榜找到你?
    钟岳有些惊讶的声音从耳边传来,下一刻,钟应便见画面一转,水镜上出现了王八榜的排名。
    上一次幻境之中,钟应为了找君不意麻烦,结果翻车,和君不意一起在王八榜垫底,所以,钟岳一眼便看到了心肝儿子的名字。
    心肝儿子,你怎么回事?你爹爹我以前可样样都是第一,你这不是丢我的脸吗?王八王八,多难听啊,你下次发挥好点,从这里头下来。钟岳拉着钟应一顿唠叨。
    钟应心想,他的名字现在在王八榜挂着算什么?他还会坚持不懈的在王八榜挂十年,想想就
    暴躁!
    钟应安慰自己,这次至少还有莲中君陪他垫底。
    钟岳接下来连续偷窥了几个人,都是他认识的老熟人。
    虽然这事他干的很不靠谱,但是有些分寸钟岳还是有的,他看的都是大老爷们,没一个姑娘。所以不会出现,不小心看到姑娘沐浴的场景。
    至于大老爷们,看了就看了,他们要是敢来理论,钟岳就把他们打回去。
    乐呵呵瞧了半响后,钟岳见钟应打着哈欠,一副性质不高的模样,便道:我记得,你宿友是重明国的小太子吧?来,看看他在干什么?
    画面一转,砰砰砰的声音传来。
    钟应抬头,第一眼,便看到了一片星夜。
    他身处剑岛,君不意身处瑶光岛,实际上都是玉馨书院的地方,他们看到的也是同一片夜色。
    随后,钟应看到了正在搭建花架的少年。
    比起他那熟练的动作,君不意的动作生硬青涩。
    钟应可以肯定,君不意以前肯定不会干这活,如今做的有模有样,估摸着又是学钟应的。
    花架已经固定好,君不意手指头勾了勾,一阵风将藤蔓刮上了花架。
    白净到毫无血色的指尖溢出灵力,如星光似得,落在紫藤萝上,有些焉了吧唧的枝条瞬间精神了。
    他是君不意?钟岳询问。
    嗯。
    奇怪,他的身体有点儿遭啊,重明皇挑了上千年的继承人,居然是这样子?钟岳疑惑不解。
    有什么不对吗?
    你太小,有些事不清楚。钟岳摇了摇头,若说这世上,能让我都忌惮的人,重明皇便是其一,数百年前,我见他出过一次手,我可以肯定的告诉你,当年的我和你亲爹联手,都不一定赢的了重明皇。
    钟应还是第一次听钟岳这么说,有些惊讶。
    别这么看着我。钟岳有些挂不住脸,这都几百年过去了,我提升了这么多,现在鹿死谁手还说不定了。
    我知道了。钟应敷衍。
    目光重新落在水镜上,钟应看到君不意回了石桌边,如喝醉了一般,身子一晃。
    君不意虽然没有跌倒,却疲倦的趴在桌子上。
    一双手臂遮住了容貌,鸦色长发却披散在肩头,如流水似得蜿蜒而下,将少年的身形勾略的纤细又清瘦。
    他便这么沉沉睡去,无声无息
    钟应原本跟着钟岳一起趴在窗框上,此时猛的直起了身子。
    他虽然有些粗枝大叶,却并不眼瞎。
    这下连他都看出来了,莲中君情况不对。
    他这模样,有点儿像初初入住丙字叁号院的那个雪夜,君不意坐在床边,蜷缩着身体,意识模糊。
    第68章
    钟应站在丙字叁号院门口,看着从墙壁伸出的紫藤萝,觉得半夜三更从剑岛跑回来的自己,简直是傻透了。
    不过回都回来了,现在若是又要剑侍接他去剑岛,不说便宜爹爹会不会嘲笑他,他这脸往哪里搁?
    抹了一把脸,钟应踏入了院中。
    屋内没有点灯,窗棂内一片黑沉,钟应猜测君不意应该还没回房间之后,便向着紫藤萝花架而去。
    往日里,他总觉得前院光秃秃的,有些空寂,如今看着繁茂的紫藤萝,便觉得生机勃勃,青碧喜人。
    钟应不由暗想,君不意在前院种些花花草草,也是有道理的。
    脚步一顿,钟应看到了被花架阴影遮住了一半的石桌,也看到了趴在石桌上沉沉睡去的少年。
    相处有一段时间了,就这么看个模糊的背影,钟应就能立刻认出他来。
    莲中君,君不意!
    君不意从来不会在外人面前显露出一分脆弱来,逞强的要死,可是两人住一间院子后,他这幅要死不活的模样,钟应倒是见过两回了。
    清了清嗓子,钟应离石桌还有三步远时,喊了一声:君不意,我回来了。
    钟应还是第一次,为了一个人匆匆忙忙赶回来,不知怎么,有点儿心虚,便抬了抬下巴,一脸骄傲道:剑岛没什么好玩的,所以我提前回来了。
    在心里数了三息,没人回应,唯有天风拂过时,碧叶簌簌作响。
    钟应抬步上前,居高临下的看着趴在桌面上的少年。
    看不清君不意的面容,只能看到他的手指搭在桌子边缘,在星光下,苍白的手背能看到青色的血管。
    君不意?钟应伸出手,指尖碰到了君不意的指尖。
    他的手指温热,指甲呈健康的淡粉色,可是君不意的手指却冰凉僵硬到像一块寒冰。
    钟应心中一跳,抬手握住了君不意一缕长发,将鸦色头发拂至君不意耳后,借着朦胧光线,终于看到了君不意小半张脸,然后用两根手指头碰到了君不意的额头。
    额头滚烫,如碳火炙热。
    不过还有气,就是呼吸有些虚弱。
    钟应这般想时,便见那双阖着的凤眼缓缓掀开,如画卷展开,露出纸张上的绝世丹青来。
    钟应。君不意低低唤了一声,微弱而沙哑。
    钟应如触电一般,猛的收回了手指,脸上流露出尴尬之色来:那个,你要睡的话,回卧房睡,别在这里趴着。
    嗯君不意细细应了一声,手掌撑着桌面,摇摇晃晃的直起身子来。
    他大概趴的有点儿久,平日里干净整洁的衣襟如今有点儿皱,一个人向着房间而去。
    钟应看着他的背影,觉得他脚步虚浮,轻飘飘的似夜间一抹幽魂,忍不住开口:你能行吗
    话音未落,便见君不意一个踉跄,身子向着前头歪去。
    钟应身体比意识快,拉住了君不意的手臂,直接被君不意扑了个满怀。若不是他下盘稳,力气大,两个人便摔一块了。
    可是钟应脑子还是懵了一瞬。
    这是什么情况?
    他干嘛要接住莲中君?
    两人贴的极近,肌肤间的阻隔只有柔软的衣料罢了,因为君不意长了钟应一岁,比他高一小截,所以钟应搂住了君不意的腰,君不意的两条手臂也环住了钟应的肩膀。
    君不意的头枕着钟应的肩膀,柔软、沁凉的长发则贴上了钟应颈项的皮肤,让钟应觉得痒痒的,同时,清淡幽香也自君不意的发间传来。
    钟应屏息:你怎么身上这么香?
    我没香
    钟应:
    这么亲近的动作,在两人相识之初,根本无法想象。
    君不意第一次发烧的那个雪夜,钟应就差一脚把君不意踹开了,而君不意稍微恢复一点儿意识,便离得钟应远远的。
    可是现在,钟应居然生不出几丝排斥心里,君不意也乖乖巧巧的搂着钟应
    既然发烧了,不舒服,就别逞强了。好半响钟应才又开口,我扶你进去。
    君不意又轻轻嗯了一声:好。
    钟应半搂着君不意的腰,慢吞吞的挪到了门口,一脚踢开了房门,将君不意扶上了床榻。
    君不意缩在锦被上时,钟应便去点灯。
    油灯点燃,暖黄灯火透过纱罩,将半面墙壁照亮。
    钟应向着床榻走去,坐在床榻上,看着双眸紧闭的君不意,不由眯了眯桃花眼。
    这个时候的君不意实在太虚弱了,清瘦苍白,又乖巧听话
    恋耽美

章节目录

和死对头相亲相爱[重生]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白云非云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白云非云并收藏和死对头相亲相爱[重生]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