哇齐家家主身子躬着像只虾子,哇的喷出大口血液。
    邪阵同他身体相连,他借助血光修炼,返老还童,一旦血光受到重击,吸收血光期间无法动弹的齐家家主同样会重伤,直到被反噬身亡。
    快!阻止他!杀了他!
    齐家家主脸色完全变了,皮肤像是蜡涂的。短短一招,他已经被对方手段骇住,甚至不敢亲自出面,只能尽量吸取血光,一双眼睛盯着钟应:黄昏殿主究竟是什么人?
    钟应神态颇为悠闲,手指轻轻敲着地板上的阵纹,仿佛在计算时间。
    好应儿,你告诉我,我放你一命,不然齐家家主面露狰狞。
    钟应这才回头,满脸奇怪:知道又能如何?
    当然是以利诱之,看看能不能达成合作,甚至阴对方一把啊。齐家家主几乎咬碎了一口牙。
    我也不太清楚。
    齐家家主额头青筋一跳一跳。
    钟应懒得猜齐家家主这种将死之人的想法,自从骨鸟灵船出现后,他今夜压抑的情绪放晴,说是解释,更像是自言自语,我只知道黄昏殿出现已有数千年,可是无人知道它的来历,也不知道他的去处,更不知道它是道是魔
    仿佛就是某一天的满月,黄昏殿突然出现,直到月落乌啼,黄昏殿再度消失。
    黄昏殿游行之地,也不尽相同。
    有时候降临魔界,毁去魔界半脉。有时候穿过妖族领地,随手暗杀一位鼎鼎有名的大妖。有时候在人类城池上方盘亘,似乎仅仅只为欣赏那霜雪月色
    黄昏殿主手上,粘满了道魔之血。
    留下赫赫战绩!
    而这一任黄昏殿主三年前才继位,估摸着极为年轻,可是他的实力却胜于上代殿主。
    钟应前世于魔界登位后,曾经调查过黄昏殿。
    在他的认识中,黄昏殿敢如此嚣张任性,必然是魔界之人。估计在魔界有着极深的根基,可是他翻遍整个魔界,都找不出痕迹来,仅仅知道两点。
    一是黄昏殿主自称疏影。
    二是黄昏殿主厌恶血祭邪术,所以误打误撞救了他一命。
    疏影的名号天下皆知。
    前世,黄昏殿主在妖族领地诛杀了七位大妖,却放过了一个妖族小崽子。小崽子刚刚会说话,拉住黄昏殿主的衣袖问他名字,大言不惭说总有一天要杀了黄昏殿主报仇。
    黄昏殿主沉吟片刻,轻道:疏影横斜水清浅,暗香浮动月黄昏就叫我疏影罢。
    这名字一听便是假的,可是无人知晓他的真名,久而久之,世人便称他为疏影君了。
    至于黄昏殿主厌恶血祭邪术一事,则是钟应自己瞎琢磨出来的。
    短短数语间,最后一道血光也如烛火般扑灭。
    怎、怎么可能齐家家主身躯摇摇欲坠。
    他从钟应口中,根本套不出任何有用消息,察觉到傀儡尽皆被毁后,再也抑制不住心中对黄昏殿主的恐惧,斩断了跟邪阵的联系,打算离开。
    离开之前,他向着钟应扑去。
    只要有钟应在,他还能继续构建邪阵,重现今日之景。
    重新染上干枯的手揪住一块衣襟,就要跟抓小鸡似得提起钟应时,齐家家主身子突兀一僵。
    不,我谋划了这么多年,我还没有
    他张大了嘴巴,如溺水之人想要留住最后一口气般挣扎,手指却软趴趴的垂落。
    断气那刻,血肉被邪阵反噬,身躯化为白骨,啪嗒一声碎成几段。而这样的碎骨架充斥齐家各个角落,齐家彻底完了,毁在了邪阵之下。
    钟应额发被拂面而来的凉风吹动,他眨了眨眼,向着一处望去。
    翘角回廊之下,站着一道身影。屋檐下垂落的纱灯光线微弱,在地面拉下一道清淡的阴影。
    但是借着这道光,钟应大致看清了来人的模样。
    那人一身黑边朱衣,箭袖轻袍,白色梅花枝在衣襟、袍袖处点点绽放,黑纱帷幕遮住了大半身子,让人一时间分不出黄昏殿主是男是女。
    玉白手指握着一把未出鞘的唐刀,刀鞘通体暗红,刀柄上挂着一串金色铃铛。
    毁去傀儡、斩杀齐家家主、拂散邪气血光、摧毁血祭邪阵,他的暗香刀从始至终未曾出鞘。
    这是绝对碾压的实力。
    齐家家主若不是贪婪的想要多吸收一会儿血光,恐怕早就拔腿就跑了。
    沉静片刻,黄昏殿主抬步向着钟应走去,黑纱浮动,曼曼鸦发贴着朱衣,隐隐妖冶。
    离钟应一丈之远时,却停住脚步。
    钟应:
    钟应有点儿尴尬,按前世流程的话,他应该是奄奄一息被黄昏殿主一个公主抱,抱下来祭坛的。
    但是他现在好端端的,全身上下唯一的伤口就是被自己割破皮的手腕。
    而他当了几百年的魔君,也没脸让人公主抱
    那个
    人魔混血?低沉沙哑的声音幽幽响起。
    钟应一愣,明白黄昏殿主说的是自己的身世时,朱衣人转身便走。
    等等!他还没想好怎么报前世今生的救命之恩了!
    说白了,钟应如今的实力,敢耍着齐家家主玩,就是知道齐家家主会死在黄昏殿主的刀下。
    钟应如弹簧跳起,几乎突破了十四岁小身板的极限,从后面一把搂住了朱衣人的腰身,朱衣人瞬间僵住。
    腰好细,手感好好
    这是钟应的第一想法。
    随后钟应想,腰身清瘦,但是从骨骼来看绝对是个男人。
    如果是个男人的话,黄昏殿主只比十四岁的自己高小半个头。
    他拥有如此实力,不可能是个少年郎吧?
    而以成年男子的身高算的话,黄昏殿主算是三级残废
    钟应脑筋转的快,实际上不过一瞬,如刀山剑林似得杀意,锁定钟应。
    钟应可不想让黄昏殿主气的想杀了他,立刻松手,朝后退了几步,保持在了安全距离,那杀气才有所消减。
    今日之恩,来日必报。钟应一笑,少年郎的声音干净又清爽。
    他本便生了一张爱笑又多情的面容,如今发自内心一笑,清晖月色下,绚烂无比。
    朱衣人离去,灵船骨鸟消失于隆冬夜色中。
    钟应踩着雪地,窝回了自己房间。
    直到翌日,天光破晓,钟应才穿着整齐的衣裳从屋中出来。
    以往这个时候,他的院子定然是安静的,可是齐家别的角落热闹非凡,然而今日整个齐家都孤寂无比。
    钟应没有拿齐家任何东西,轻轻松松踏出齐家大门,一屁股坐在了石狮子旁的台阶上,翘着二郎腿。
    如果没有出现偏差的话,这一日,那个晚来了一年的人,会来齐家接他离开。
    前世他因为垂死原因,错过了那个人,在人间流浪了一年,也浪费了一年的光阴。
    这一世,他不愿错过。
    第4章
    钟应在台阶上坐了一早上,体会了一把饥寒交迫的辛酸,深觉这么傻等着,不是白痴就是傻蛋,便闻着香味去了城西高大爷的面馆,吃了碗热乎乎又香喷喷的牛肉面。
    吃完之后,钟应习惯性的一摸袖子,想从袖里乾坤中掏出一把灵珠。
    袖中空无一物
    钟应这才反应过来,他十四岁时,根本不可能学会袖里乾坤这种高深术法。
    而齐家修士修为低微,唯有齐家家主才有一个低级储物袋,钟应身上自然是没有储物袋的。
    继饥寒交迫后,钟应又体会了一把囊中羞涩。
    前世他离开齐家后,流落他乡,硬生生混成了街头巷尾一霸,苦头吃了不少。但是他神通觉醒之后,便直接辟谷了,手中灵宝又从来不缺
    所谓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钟应咬着一根木筷子,捏着空荡荡的口袋,有那么一瞬间觉得丢脸。
    高大爷正在灶台前捞面条,见这位小少爷苦大仇深的盯着面汤,稍微抽出空来,问道:钟少爷,今儿没带银子?
    钟应:
    他摸了摸鼻尖,轻咳了一声。
    不是什么大事。高大爷笑呵呵低头继续忙活,想吃多少碗就吃多少碗,先赊着,哪天我有空就去齐府取。
    咳咳多谢大爷。
    钟应从面馆转出,沿着西街走了一圈,花了近乎两个时辰,把整条街的美食试了个遍。
    踏出种了颗柿子树的街口时,钟应手中提了好几盒甜点,都是赊账赊的,以及店家被钟应以前的恶名震慑送的。
    他从小就喜爱吃各种甜味糕点,走到哪儿都要买上几盒偷偷摸摸吃,这个喜好和习惯从来没有变过。
    而扶风城的红豆千层糕非常对他胃口。
    钟应一只手搂着油纸袋,另一只手捏着糕点,小口小口松鼠似得咬着。
    千层糕酥香软糯,红豆味浓郁诱人。
    实在好吃!
    走到齐府那条街道上时,钟应发觉不少人往齐府的方向走去。
    而齐府门口围了一大圈人,贫富贵贱、男女老少都有,议论纷纷,一副被好奇驱使想靠近,又因为恐惧而不敢靠近的模样。
    钟应站在角落,望着齐家府邸。
    这几日放晴,从西街到这里的路上,暖阳融融,驱散了几分冷气。然而齐家阴邪之气太重,竟比别处要阴冷。
    青墙上的霜雪不曾消融丝毫,威风凛凛的石狮子也无精打采,朱红大门敞开一线,似乎有人进去过,幽幽阴风透出,令看热闹的小老百姓寒毛竖起。
    齐家所有人都死了,听说是中了邪。
    齐老爷就是仙人,还会怕小小的邪物?
    你们可别不信,我听说所有人都变成了白骨,这邪物也太凶了,太可怕了,造孽哦。
    幸好来了位道长,希望道长能收服邪崇。
    一道少年清音插入其中:那位道长是不是腰间悬着酒葫芦,后面背着把长剑,头顶插了根鸡毛?
    不同人他人的惶恐不安,这声音格外平淡。
    好像是这样?有人迟疑的回了一句,一转头便对上了一双潋滟桃花眼,钟、钟少爷
    钟应已经绕开众人,站在了朱红大门外,啪嗒一声,大门推开半面。
    钟应正要踏进去,凉风远远送来一道声音,响彻齐府:谁家的野小子,怎么这么不懂事,还不快回去!
    说话之人修为极为高深,便不是刻意,声音也蕴含几分大道玄妙。
    若是普通人,不管对方是胆小鬼还是混不吝,都得双腿一软,连滚带爬的离开。
    钟应却不在乎,朗声开口:我在齐家长大。
    一阵劲风拂面而来,将钟应长发衣袍鼓起。府中那人显然是想直接送钟应离开,又不想伤及无辜之人性命。
    我叫钟应。
    啊?
    我是钟应!钟应加重语气,重复。
    眼前寒芒一闪,剑光中包裹一人,如白鹤落地,直接停在了钟应面前。
    钟应尚来不及看清楚那人的模样,脸到就被人捧起,左摸一下鼻子,右捏一下脸颊,上揪一下头发,下敲一敲下巴,就连睫毛和眉毛也差点被人揪下来几根。
    都是真的,不像假的怎么、怎么就长成这鬼样子
    钟应额头青筋跳动,才不管什么百善孝为先,直接给疑似自己便宜爹爹的人,来了个下勾拳。
    那人修为深厚,一身铜皮铁骨,挨了这么一拳头,下巴连红印子都没有,倒是停下了手中动作,直勾勾的盯着钟应左手腕上的镯子。
    这下,钟应总算看清楚对方的脸。
    一张略带婴儿肥的娃娃脸,瞧着就比钟应大四五岁的样子,长眉斜飞入髻,目如星辰,炯炯有神。扎成道髻的头发上插着一根洁净如冰雪的鹤羽,也就是钟应口中的鸡毛。
    应龙镯?
    钟应:
    娃娃脸道人抿唇一笑:能让我摸摸着镯子吗?
    钟应大怒:你还要摸我的脸,摸到什么时候?
    哦。娃娃脸松手,规规矩矩的退了几步。
    钟应脸上挂不住,整理微微凌乱的衣襟时,娃娃脸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在手镯上摸了一下,嘀咕:看来没错了。
    钟应瞪着他。
    娃娃脸道人托着腮,自言自语:海珠生的儿子,居然生了一双跟那王八羔子一样的眼睛,真是长歪了,长歪了
    钟应:这为老不尊的玩意,能不能别当着他的面戳他刀子?
    算了。娃娃脸道人幽幽叹了口气,仿佛接受现实一般,颇为痛苦的望着钟应,声音微不可闻,我答应了海珠的,会把她的儿子当成自己亲儿子。
    两人对视了足足五个呼吸。
    钟应扶额,想要找静静。
    娃娃脸道人终于给自己做好了心里建设,宛如看亲儿子一般慈爱的望着钟应,脸上露出和蔼的笑容来。
    心中突突,钟应前世就知道自己便宜爹爹有多神经病,转身欲走。
    还没踏出门槛就听到了肉麻到极点的称呼:心肝儿子。
    钟应撒腿就跑。
    娃娃脸道人一步便来到了钟应身后,如天下所有慈父般,一手搂住心肝儿子的腰,一手绕过心肝儿子的屁股,提了起来,当着围观老百姓的面,转了一个幸福的圈圈。
    从右边的石狮子,转到了左边的石狮子。
    喜气洋洋的开口:心肝儿子,我是你爹爹,钟岳,渊渟岳峙的岳。
    钟应一脸懵逼。
    钟岳笑意不减:我来接你回家了。来,叫声爹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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