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说什么,你便去做什么,知道吗?”言罢,元毅携着那女子,越走越远。
    阿瑜听着元毅开口说着的语气,似是不再追究方才那女子的言辞了,话中纵然没留情面,可那话从他口中说出,阿瑜听来,感觉没有丝毫的怒意,不过是随口那般调笑道。
    在二人走的不见人影之时,阿瑜终是敢起身,可一双眸子,时不时地往丛地中瞧了瞧,方才被那蛇咬了之后,她唯恐那条蛇躲在哪处角落里,再给她咬上一口。
    在瞧着没有何异样之时,她往自己的手背处看了看,便见着被咬伤的那处肿了起来,还伴着一点点的红意。
    阿瑜见着这肿胀之处,似是愈来愈严重,没过多久,便肿的甚高,方才没有痛意的伤口,如今也痛了起来,那一下一下的疼意从她手背处传来,让她不自觉的咬着唇瓣,那嘴唇之色慢慢地变得苍白,这伤口一疼起来,着实让阿瑜不适。
    她察觉到自己不仅是伤口那处出现了症状,呼吸还变得紧促起来,接连着浑身上下都有着一种疲软疼痛的感觉。
    这极度不适,不停得击溃着阿瑜慌乱的心,她难免会想着,适才那头为三角,吻棱清晰,上缘有条黄白色细纹的蛇,无疑是一条毒蛇,她真不想命丧于此处,随之忍着身子的不适,强行撑起精力,往方才来的方向回去。
    留着命才能逃跑,若是因着被蛇咬,死在了这处,就怕连个为她收尸的人也没有。
    阿瑜跌跌撞撞的往那方小路回去,不禁想着,老天爷便是在捉弄她罢。
    重来一世,明知她惜命,却要让她做出这等抉择,不回去寻嬿婉她们,她定会因着这毒性身亡,难逃一死,可若是寻她们,暂且还有一线生机。
    她清楚的知道,此刻她已经无力凭着自己,去找郎中了,再者,普通郎中也不一定能解她所被咬之毒。
    可还没走多久,她已是觉得坚持不下去了,一阵困意袭来,眼前一片发昏,她好像就快要倒下去了。
    可她还没找到嬿婉她们,难道前世死在毒下,重来的这一世,还要重蹈覆辙吗?两种毒虽是不同,一个是人为予她的,一个是为毒蛇相咬,可毒性还真是不相上下,皆要把她置于死地,难道她终是劫数难逃吗?
    阿瑜微眯着眸子,勉力地一步一步往前走,可眼前的路变得一晃一晃的,荡得她脑袋更晕了,在这一刻,她都不知道,是她之缘故,还是这路要翻过来了。
    在她快要昏厥之时,瞧着眼前这晃荡的小路前头,好似有一个人,朝着她这边来,像是越走越近,那人是谁?怎么身影那般的熟悉。
    她强撑着身子,想睁开眼眸,把那人看清楚,可眼前发黑,随即便神志昏沉,不省人事了。
    第68章 生死未卜
    在阿瑜去寻那螓鸢之时,林卲因玩的过于投入,并没有发现身侧的那人离她越来越远。
    直到天上的那只玉腰奴,同空中一只白鹤样式的纸鸢缠在了一块,直直掉了下来,嬿婉双眸瞧着了那情形,没留意手上的线辘。这下,她那只鹰隼样式的纸鸢也随之掉了下来。
    发生这变故后,二人无意朝方才阿瑜所在的地方看了一眼,可见周围就她们两人,不见阿瑜的踪影。
    林卲大惊失色,想起庆期的再三叮嘱,再看着这四处瞧不见人,一时之下,反应了过来,她不由得抬起手来,重重拍在自己的额间,暗自低语道:“完了。”
    嬿婉那处,没瞧见阿瑜,便往林卲这处走来,问道:“你家姑娘呢?”她不知道大哥同阿瑜之间的弯弯绕绕,也没去想阿瑜会趁机跑了,故而没想太多,就随意问上一嘴。
    见到林卲看着她欲言又止,一副懊恼的模样,便察觉到有一丝不妙,催促地问道:“你愣愣得看着我做什么,倒是回我的话啊。”
    “瑜姑娘跑了。”林卲心如死灰的说道,如今这京都郊外的路她也不熟,也不知道瑜姑娘究竟往何处去了,这下,算得上是无迹可寻,眼下她找不到丝毫法子,来做些什么补救。
    庆期那处,她交代不了,主子那处,她更是万死难辞其咎,就连义父怕是会对她失望,主子交给她的第一个任务,她便因玩物之乐,把其抛之脑后。
    听到林卲所言的,嬿婉还以为自己一时听岔了,便紧接着复述了一遍,说道:“跑了?”
    “三姑娘,待主子回府,属下定会同主子请罪,可如今属下也不知道瑜姑娘去了何处。待三姑娘你回府后,我想劳烦你,把这一实情,说予庆期,到时,他自是知道该如何去做,属下还需留在此处,估摸着瑜姑娘没走远,四处寻一寻。”
    林卲一脸凝重的同嬿婉说道,收起了方才的失魂落魄,故作镇定的说道。
    嬿婉虽不知道究竟是怎么回事,可见着事态好似很严重,也没想着追问,点了点头,便往马车那处去。
    可心中不免胡思乱想,各种猜测接踵而来,她方才所言之意,是说阿瑜跑了?即是用到了跑这一字,那他大哥岂不是罔顾美娇娘的意愿,生生把她困在自己的身边,才让美娇娘想尽办法逃跑。
    她愈想愈觉得是如自己猜测的那般,原来大哥难得喜欢一个人,那人还毫不领情啊,真是让她啧啧称奇。
    随之,她又不由得担忧起了阿瑜的处境,一个从江南来的姑娘,才到京都没多久,人生地不熟的,在这郊外,若是误走入什么小道,遇到什么不测,那该怎么办。
    林卲不敢再耽搁下去了,可她也不知道阿瑜是往哪个方向去的,只能仅凭着自己的直觉,到附近搜寻了一番,不知不觉走到了河畔边,便见着不远处有一行人,往马车上去,看着似是准备离去。
    她随意一瞥,瞧着那阵仗还挺大,像是哪个府上的主子出行,带了好些奴仆,她就算想向他们探路,看起来似不可行。
    这个念头打消后,她正想着避开他们,往另一侧去,隐约听见几个丫鬟说着:“千户大人受陛下器重,想来是前途无量了。”
    林卲也是无意听到的这三两丫鬟的闲话,她避开那行人之时,这话从细碎的风中传入她的耳中,待她慢慢走远,那些丫鬟再说着什么,她也听不见了。
    “陛下今日出行,都由着千户大人伴驾,如今文武百官中,千户大人可算的上是陛下身前的红人。”
    “诶,你们方才有没有瞧见,千户大人抱着一女子,往娘娘的随侍,所乘的那辆马车去了?”
    “不曾见到,你这什么时候瞧见的?千户大人怎么会抱着一女子,你怕不是看错了吧,千户大人日日挂着一张冷脸,且不说会不会有女子能讨他欢心,千户大人他自个儿,就不像个耽于美色的人。何况,这哪里来的女子,今日陛下同娘娘就带了我们这些人,其他的便都是禁卫军。”
    “这可是在陛下跟前侍奉着,美色误人,千户大人不会犯此糊涂罢。”
    “……”
    那几个丫鬟还在争辩着,若是林卲没有走的那么快,没准能从她们的话中,听出些什么来。
    可林卲偏偏想着,若趁着瑜姑娘没走多远,能找到她人,便是最好,故而才着急离去。
    ……
    等嬿婉回到府上,一下马车,惦念着林卲拜托她的事,她匆匆同二姐姐说了一声,便往大哥的院中去。
    没曾想,世安院中的崔管事把她拦在门外,不准她往里头去。
    大哥的世安院,她还真不知道,无缘无故,为何她就不能进去,况且她往里去,不过是要寻大哥的随侍罢了。
    见着崔管事面上露出的急色,她狐疑不决,瞧了他好几眼,佯装问道:“今日为何我进不得这世安院,往日大哥也没这般吩咐过罢,还需崔管事同我好好解释一番,我倒要听听,你怎么就生出这般胆子来,竟敢拦我。”
    闻言,崔管事为难的说道:“这……”
    崔管事因着里头的情形,本就慌乱,听着三姑娘的逼问,一时之间,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就在这时,庆期提着一个大匣子,手上还扯着一个人,往世安院来,崔管事总算是等来了人,眸中的惶急散去了一点,刚想上去,给庆随侍搭把手,可顾及着眼前的三姑娘会往院中去,只能站在原地,等着他们过来。
    嬿婉瞧着崔管事面上的变化,顺着他的视线看过去,见着庆期的时候,刚想把林卲所言的,告知他,可下一瞬,她便见着了被庆期拉扯着的齐太医,心中顿时疑窦丛生。
    崔管事不放她进去,庆期如今带着齐太医往院中去,这定是有事瞒着她,嬿婉不禁想到,而后一脸疑虑的看着那二人,往她跟前走来。
    可庆期此刻根本顾不上别的,扯着齐太医便要往里头去,也不曾理会一侧的三姑娘。
    他当下着急的很,主子的伤势太重了,奉太子之命,出京都一趟,怎么就伤重而归呢?
    主子身边的暗卫也折损了不少,可即是如此,他们都没能护好主子,他不禁想着,若不是他被主子留在了府上,主子身侧也不至于无人挡刀,暗卫又怎么比得上他常年贴身跟在主子身侧。
    她见着庆期直接想略过她,往里头去,刚想着上前拦着,便被崔管事挡着,不让她上前。
    “究竟是怎么回事?”嬿婉见此,一脸怒气的同崔管事问道。
    崔管事也不知道该不该同三姑娘讲,可世子生死未卜躺在里头,就算三姑娘知道实情,也无济于事啊,如今也只能看齐太医的了。
    他一副三缄其口的样子,惹得嬿婉甚是着急,当即便想着往里闯,崔管事也不敢上手拦人,只能虚打开手来,拦着她,不让她往里头去。
    可终归没拦得住,嬿婉知道崔管事没有那个胆子,敢冒犯她,直接冲着他拦着的方向,直直走着,就快要挨着崔管事的手时,他吓得猛的一缩,嬿婉便趁此,直接闯了进去。
    她见着大哥房中的门大开着,一路跑着,往那处去,可都还没来得及进去,便闻得一阵浓重的血腥味从里头传来,她不由得脚步一顿,心中一慌,这下,都不用她实打实瞧见些什么,已然明了。
    庆期站在床榻一侧,一脸忧色得看着躺在那昏迷不醒的主子,随后,转过视线,直直的盯着齐太医,似是想从他面色上,知道主子如今到底如何了。
    齐大夫眉头紧蹙,神态逐渐凝重,本是用右手搭在主子的手上诊脉,随后又换成了左手,庆期见之后,更是焦灼,可他怕自己若是出言相问,会打断齐大夫的诊断,只好强忍心头的发慌。
    “我大哥怎么了?”嬿婉在门外的时候,虽有所猜侧,可真见到大哥生死不明的躺在床榻上,还是蓦地一僵,眸中不由得流出了泪,甚是害怕的同庆期问道。
    闻言,庆期转头看向三姑娘,瞧着她怔怔的站在那处,在心中不禁暗骂道,崔管事到底在做什么,拦在那处,怎么就没拦住人。
    “三姑娘,主子受伤的这件事,还请不要同夫人说,需紧闭口风,不能被旁人知道了。”庆期定了定心神,同嬿婉说道。
    如今三姑娘已然看到,也知道了主子伤重一事,这瞒她定是瞒不过去,也只能好生同她嘱咐,主子伤重一事,实在不能让带有祸心的人知道了,当下也只能瞒着府上众人,才能够绝此后患。
    成言紧阖着双眼,腹部那处不停的浸出血来,因穿着深色玄衣,只能瞧见浸血的那处比其他地方颜色更深,房内的血腥味就没散去过,不停搅着他们的心,让之慌乱极了。
    嬿婉没能从庆期的口中,听到她大哥伤重的缘由,可听着他所言的那些,便知无论她怎么去问,也问不出一个结果来。
    这段时日,她听母亲说,大哥在自己的院中静养,让她不要去叨扰大哥养病,便乖顺得没往大哥这处来。
    也就不过半月,怎么大哥好端端的便伤成了这幅模样,嬿婉的眼泪从眸中不停的掉落,她都不敢去想,若是大哥真有个三长两短,那该怎么办。
    不过片刻,齐太医收回了搭在成言腕间的手,随之起身。
    还不等他开口说话,便见眼前的二人凑上前来,目光紧盯着他。
    第69章 皮里阳秋
    “世子腹部的伤口太深了,如今血流不止,那区区十灰散是止不住血的,还需用火烧古法来止血。”齐豫顾及着府上的三姑娘在一侧,便没有把火烧古法说明白来,他对着二人这般说道。
    嬿婉一愣,问道:“火烧古法?”
    庆期在听到齐大夫提到火烧之法时,已是不忍,他往前听过这等止血之法,可用此法的人,血倒是真止住了,在后来却还是因伤口恶化而毙命,他不知道主子能不能扛过去,也不敢妄自做此定夺。
    “就没有什么别的法子,用上好的金疮药不成吗?”庆期犹豫的说道。
    齐豫转头看了一眼成言腹部的伤,转而摇了摇头,说道:“金疮药同十灰散的药用其实很是相像,我方才瞧着世子的那处伤,已用上了不少十灰散,可依旧止不住那涌流而出的血,当下伤情还在恶化,性命攸关,若不早下决定……”
    后面的话,他虽没说完,可想来这二人也该清楚,如今就只能等着这二人下主意了。
    “那你还不快点给我大哥止血。”
    “齐太医,我知道你医术精湛,定不会让我大哥有个好歹。”嬿婉察觉到自己方才过于焦急,出口的话,有些许不恰当,继而又说道,其言辞之意,皆是巴望着齐豫能治好他大哥。
    庆期自听到那火烧之法,心就定不下来了,其他别的事,没有主子的吩咐,他不得已之下,还能拿拿主意,可到了这关键时刻,尤其是危及了主子性命的事,他实在是不敢下此决定。
    他一脸凝重的看着三姑娘,夷犹了一番,说道:“三姑娘,火烧古法,是指用火烙在人的皮肉上,使得体内的血沸腾,蒸干,从而抑止伤口那处不断渗出的血。”
    闻言,嬿婉震骇,眸中充斥着惊觉,直直的看着庆期,随之看向齐豫,惘然道:“那岂不是得受着那火烙之灼热,可我大哥哪里受得住皮焦肉痛,这是要生生疼死他啊。”
    齐豫听此,直言说道:“以烈酒服麻黄散,可稍缓疼痛,但效用究竟如何,也只能听天由命了,世子常年习武,松柏之质,不出意外,当是能渡过此劫难的。”
    见着三姑娘万念俱灰的模样,齐豫不由得宽慰道。
    “世子腹部的血还是得尽快止住,还望三姑娘做出定夺来。”齐豫瞧着庆期举棋不定的样子,想了想,若是让其下主意,也是为难他,三姑娘好歹是世子的亲妹,如今不得不让三姑娘来定夺,再寡断下去,大罗神仙也救不了世子了。
    嬿婉仍犹疑着,可瞧着大哥脸上血色尽退,额间不停得冒出细汗,眼见着似是要撑不下去了,迟疑了一会儿,随之一下子背过身去,缓缓阖上眼睛,喃喃说道:“给我大哥止血,就用你方才所言的……火烧古法……”
    言罢,她实在是不忍再在此处待下去,转而快步走了出去。
    她见着杵在世安院门口的崔管事,提言说道:“你往里头去,这院口我来守着。”
    方才齐太医所说的那等法子,定是要准备些物件,她站在那处也无用,她真怕自己见着大哥受其火烙,忍不住会让他们停住手,那样不仅会给他们添乱子,还会耽搁大哥的伤情。
    不待片刻,崔管事如她所料的那般,来来回回进出院子,把齐太医所需要的物件一一备齐。
    待嬿婉还在外头,焦心得等着消息之时,便见崔管事从里头出来,抚着额间的汗,急急忙忙同她说道:“三姑娘,麻黄散根本就喂不进世子嘴里,掺着麻黄散的烈酒,还没入口,便被世子无意识的吐了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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