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之前这个日期是真是假,之后也注定成为两人的结婚日期。
    “好了,是我不好。”
    他伸手抱住她,她扭动挣扎,他收紧长臂低声哄道:“下次,我向你保证不会忘了,别伤心了好么?”
    “那今天……”她不挣扎了,小声冒出一句。
    傅审言停顿了下:“今天还有一个重要的会议。”
    她不出声,也不动,安安静静在他怀里。
    他抬起她的小脸,印下吻,她躲避着又被他捏住下颌重重吻住,最后松开时她用力抬手擦了水光潋滟的嘴唇,扭过头不看他。
    傅审言抱着她,低声说:“这个收购案对傅氏很重要,过了以后,我们一起去旅行好不好?”
    梁映真安静半晌。
    “算……蜜月吗?”
    之前记得他说过,两人结婚没有婚礼甚至因为他太忙,连蜜月也没有。真是耿耿于怀。
    傅审言无声扯唇:“算。”
    她好恨自己的心软哦,忍不住就为他开脱为他辩解,她小声说:“行吧,这次…这次就放过你吧。”
    傅审言低头,两人额头抵在一起。
    他笑:“我家真真好乖。”
    梁映真翘起唇角,揪住他的睡衣领口故作威吓地说:“你要是又放我鸽子,可不会轻饶了你哦!”
    他扬声笑:“不会。”
    -
    就算傅审言为没能过结婚纪念日道了歉,梁映真还是有点意难平,刚好韩真佩最近又被她哥安排的相亲逼得透不过气,两人约着出去闲逛解压。
    逛着逛着到了家具城,梁映真吸奶茶的动作一顿,奇怪地“咦”了一声:“怎么带我到这儿来了啊?”
    “看家具买家具呗,我不想住家里了,之前的公寓想换个沙发,你陪我挑挑嘛。”
    “你哥能允许你出去住啊?”
    韩真佩翻了个白眼:“我是他妹又不是他奴隶,他管我住哪儿?只要别住男人家里就得了。那边的墨绿沙发怎么样啊?”
    梁映真看了看她手指的沙发,老老实实地说:“我没去过你的公寓嘛,搭不搭要看风格的。”
    “也是哦。”韩真佩说完一顿,又笑起来,“我自己都忘了里面什么风格了,就记得沙发奇丑无比,一直想换又想着不去住就懒得换。不如这会去我那小公寓玩一会?”
    “好啊。”
    两人转身,却撞见程越站在几米远处将一张卡递给导购员,梁映真一愣,接着就是略显慌乱地移开视线。
    程越已经走了过来,简单说了句“好巧”便看向一脸菜色的韩真佩:“韩小姐这会方便吗,我想跟你单独谈谈。”
    梁映真惊讶地回头,看着韩真佩一脸紧张却还是跟着程越走远了些。
    她心里奇怪,但程越走远了心里却安定下来,就是好奇他怎么会认识韩真佩,江城这么大,却总觉得世界真小。
    “韩小姐还记得我对吧?”
    程越紧紧盯着对面握着奶茶眼神慌乱不敢直视的女人,愈发笃定自己的判断:“还记得就好,不用多余的客套。”
    韩真佩盯住捧着的奶茶,心底升起恐慌。她长这么大还从没有像这一刻这么心虚。
    “映真结婚的事我知道了,不过——”他顿了顿,“听说是四年前结的婚,又因为生病失去了记忆,我想请韩小姐帮我捋一捋真实的顺序。”
    韩真佩闭嘴不言,打定主意抱着“不主动不配合”的策略。
    程越声音镇定:“你不愿意说没关系,我就说一说我的猜测。”
    “映真结婚在她生病前还是生病后?我想——是生病前。如果是生病后结婚,既然是需要休学治疗的大病,不可能短时间治好,生病时间至少一年以上。那么就说不上是四年前结婚了。”
    他的目光牢牢锁住她的眼神变化。
    “生病了几年?两年,三年还是四年?哦看来是三四年了。”
    韩真佩眨眨眼,额发已出了些微的汗意。
    “映真身体一向很好,四年前生病……节点可疑,韩小姐,映真到底是真的生了病还是——因为车祸?”
    韩真佩喉咙忍不住咽了下口水。
    程越大脑迅速将信息碎片汇总,拉出一条合乎情理的时间线。
    “所以,映真车祸后用了几年时间治疗,她失去记忆,却以为自己有一个丈夫,在四年前结了婚是么?”
    韩真佩后背汗湿,程越彬彬有礼对她说了“谢谢”,便转身离开,经过梁映真朝她微微颔首,更是头也不回地大步离去。
    他神情镇定,全身血液却在体内沸腾叫嚣,无法抑制的愤怒和痛苦喷薄而出却找不到出口。
    他坐上出租车直达傅氏大楼,在前台说要见傅审言,前台虽然说见傅总需要预约,却因之前新区图书馆报道认识这位建筑设计师,不敢怠慢请他在一楼小会议室静坐片刻,需要问一问傅总现在时间方不方便。
    第八十层的会议室,合同交换签字后,傅审言与脸色不佳的中年男人握手,终于为历时一年半的收购案画上句号。
    他气定神闲从会议室出来,石景宽在旁边低声汇报:“新区图书馆的程越建筑师来了,说有急事想要见您,接下来一个小时没有行程,您看……”
    “程越?”
    傅审言轻轻点头:“带他上来。”
    新区图书馆自然用不着他亲自过问,不过程越想见他,傅审言觉得自己作为胜利者没有拒绝的理由。
    程越走进办公室时步子迈得很大,目光里是一望到底的怒火。
    傅审言直觉警惕,面上仍是云淡风轻,扬手示意他坐。
    “我什么都知道了,傅总,我没想过以你的身份地位会做这种事。”他压抑着却冷冷吐出两个字,“卑鄙!”
    他站在办公桌前,颀长的身体笔直。
    傅审言微微挑了下眉:“说明白点。”
    “好,你非要装傻,我说得再明白点。”身侧的手握紧,程越沉声说,“我不会让映真不明不白地认你作丈夫,你与她没有任何关系,是你窃取了她丈夫的身份。”
    “不是我,难道会是你?”
    傅审言站起身,目光微俯,云淡风轻的笑容不再,唇角扯出讥嘲的弧度:“如果当初她真的爱你,怎么会什么都想起来了单独忘记你?我的太太我了解,你根本不重要。”
    “是吗,那么——”
    程越不避不让地直视着他的眼睛,唇边露出挑衅的笑意:“你敢不敢告诉她所有真相,让映真自己选择?”
    作者有话要说:  朋友们把【不敢】打在公屏上!
    第六十三章
    敢不敢告诉她所有真相?
    傅审言看着眼前态度笃定、神情坚毅的年轻男人, 问出这句话似乎很有底气。
    他的底气从何而来?
    两人目光在半空交汇,傅审言紧紧盯着程越,脑海画面却自动回到在李围家二楼的黑暗房间里, 幕布上梁映真闭着眼睛躺在沙发上, 一边啜泣一边声声地呼唤。
    “程越……程越……程越……”
    自然是梁映真给他的底气。
    傅审言眸光微微闪烁,程越与映真如何相爱、相爱多深、又因为什么分手,他一无所知, 只听赵卓丽说可以当这个人死了就没往下细问。
    再冷静坚定的心智, 也不想听自己妻子与别的男人曾经的细节。
    “那又怎样?”
    思绪乱飞后, 他终于找回冷漠平静的声音:“她已经忘了你, 你与她过去所有的一切她不记得了, 她现在在我身边很幸福。”
    冬日暖阳从玻璃窗照入,微黄的温暖色调。
    程越眼眶一热, 涩涩发疼。
    想起扶月湾包厢里梁映真明亮如珠的眼眸望着傅审言时亲昵依赖的目光, 和离开时她被傅审言握着手揣进衣兜时嘴角弯弯的笑意。
    程越咬紧牙关,沉默片刻,抬起头:“迟早有一天, 她会记起来一切,记起我,也记起你们的婚姻是一场彻头彻尾的骗局, 到时你要让她怎么面对?”
    “怎么面对, 我没亏待过她, 有什么不好面对的么?”
    傅审言重新坐回座椅,程越的态度现在因为梁映真而有所软化,他认定程越不会忍心主动说出一切打破映真幸福生活的虚幻泡影。
    虽然别的男人对自己的妻子有这点心意他不是很舒服,却不介意善加利用。
    他朝办公桌对面的程越轻轻扯了扯唇:“而且她已经是我的妻子,无论是法律层面或其他层面, 都是。怎么,你要亲口告诉她一切都是假的么?”
    程越久久没有出声,半晌,一字一句地说:“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
    傅审言缓缓敛起笑意,沉静的眉眼透出锋锐的压迫感,语气冰冷而平淡:“你和她的故事早该埋在过去,一段年少时的校园恋爱而已,她走出来了,你也该走出来了。”
    “现在的梁映真不是你的映真,她是我的傅太太。”
    -
    家具城。
    程越匆匆离开后,拿着他的卡结账后回来的导购员却看着男人身影不在的空白愣住,后知后觉地想起来顾客留有送货地址和电话。
    那边很快接通。
    导购员忙说:“您好程先生,您的卡还在我这儿呢,您什么时候回来取呢?”
    “麻烦你先替我收着,这会有点急事要处理,抱歉了,再见。”
    男人语速飞快匆匆说完便挂了电话。
    导购员狐疑地收起电话,这张信用卡不需要密码,两人完全不认识就放心放她这儿,顾客本人直接跑没影了。
    “现在的有钱人可真是……什么十万火急的事儿啊,钱也不要啦?”
    她小声嘀嘀咕咕,拿着卡走回办公室,旁边听见她碎碎念的韩真佩却脸上一阵红一阵白,她心里焦急不已,不知道程越到底怎么看出来的,明明一个字也没回应。
    要是傅审言知道是从她这儿走漏的风声……
    韩真佩后脖一凉,差点儿想就地买张机票遁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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