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伯母刚才的话让他加快了搬出老宅的计划。不能再等了,两天之内就要找好房子,免得这些人再继续纠缠。
    他立刻打电话给房产中介,说了自己对地段、交通、周边设施、住房面积等要求,约好后天就去看房。
    **
    云舟上楼的时候心情有些忐忑。
    他不知道母亲对刚刚的争吵听到了多少,房间隔音效果一般,那几个人的嗓门又那么大,万一又把母亲气病了怎么办。
    修长的手指放在门把手上顿了顿,才下定决心一般用力推开。
    妈,你别为这些人伤心
    云舟说了一半就发现母亲脸上没有任何悲伤的表情,反而浅浅笑着,有种如释重负的轻松。
    舟舟,我都听到了,你做的很好,给妈妈狠狠出了一口恶气。
    于馨兰早就看透了这群亲戚白眼狼的本质,只是之前有求于他们,没办法像云舟这般硬气。
    今天听到儿子痛快地戏耍了他们一番,尤其是云舟的大伯,他可能以为拆迁款早已是囊中之物,最后却不过是空欢喜一场,估计要气疯了吧。
    于馨兰感觉心中积攒的那口气终于顺了下来,这么多年,她终于摆脱了这些亲戚带给她的阴影。
    她恍然觉得一阵春风吹散了心中的阴霾,阳光照射进来,温暖了内心,心情也变得明快起来。
    如今欠款全部已经还清,老宅的拆迁款要不了一年也会拨下,一切都在往更好的方向发展。
    看着坐在身旁帅气沉稳的儿子,她心中迸发出了强烈的希望,或许是对美好生活的期盼吧。
    云舟买好了纸扎的小兔子和小肥啾,个个都只有巴掌大小,袖珍可爱。
    他站在酆都大帝的画像面前,再一次感叹男人的容颜如神造一般,眉目如画,俊逸非凡,没有一个人能比得上。
    少年站在原地欣赏了一会儿,将纸扎的毛绒绒烧给了对方。
    希望大帝能够喜欢。
    做完这些,云舟招呼母亲:妈,我们一起祭拜一下父亲。
    于馨兰走进祠堂的时候,似乎完全没有看到画卷上高大俊美的酆都大帝,只是看了一眼燃烧的火盆便收回了视线。
    这是酆都大帝所设的禁制,只有云舟能看到他的样貌,其他人一概只能看到滚滚的浓雾,抑或毫无所觉。
    母子两人对着云父的牌位拜了拜,在香炉中上了三炷香,然后将纸钱投入火盆中。
    当纸钱烧到一半的时候,云舟适时退了出去,将空间留给了母亲,想必她有很多话要对爸爸说吧。
    半个小时后,于馨兰从祠堂中走出来,眼眶微微有些发红,应该是刚刚哭过。
    少年安抚性的拍了拍她单薄的脊背,于馨兰表示自己没事,这样倾诉一番后反而纾解了心中的烦闷,她将不再沉溺于过去,而是往前看。
    妈,您先去休息吧,我跟爸爸待一会儿。
    好,你也早点睡,不要太晚。
    云舟应了一声,来到父亲的牌位前,将最后一捆纸钱放入了火盆中,拨弄上里面的灰烬。
    他将今天发生的事又简单讲了一遍,爸爸,我终于给妈妈出了一口恶气,看着伯父那张铁青的脸真是痛快,要是你在就好了。还有小姨和姨夫,
    云舟仔细回想上一世发生的情景,他们最终还是离婚了。离婚后小姨仍然不改大手大脚的习惯,堂弟也整日游手好闲,没几年就花光了钱,落魄的挤在小出租屋里,最后还来找过我。
    姨夫倒是如愿以偿的和那个小三在一起了,可没想到小三只是图他的钱,生下孩子就卷钱跑了。
    云舟说着笑了起来:爸爸你看,恶人自有恶人磨,终究是一地鸡毛。我一点都不同情他们。
    现在老宅的拆迁通知已经下来了,明天我们就去看新房子,合适的话很快就会搬走,我会把您的牌位一起带过去。
    云舟把最后一点纸钱烧完,站起身看着墙上的黑白遗像:爸,您上次都给我托梦了,在我们离开之前,也去妈妈的梦里看看吧,可以吗?
    说完之后,他收拾了一下余下的物品,离开了祠堂。
    身在鬼界的云父听到妻子的声音后,不禁泪流满面。
    他知道自己猝然离世对不起老婆,却也没有办法改变分毫,幸好儿子将所有的欠款都还了,母子两人终于摆脱了亲戚们的压迫得到新生。
    云父真的很为他们高兴。
    至于托梦,上次就是鬼差大人破格准许,或许他可以再去求一求鬼差大人?
    就是不知道儿子有没有给大帝烧纸扎的兔子,如果烧了,应该更容易一点吧?
    这时候,两名鬼差又押着犯人走了过来,众鬼自发让道,云父踌躇片刻还是走了过去,大人
    这次的两名鬼差不是上次的那位,见竟敢有鬼妨碍他们办公,手中的鞭子一抖打在了云父脚下,鬼差执行公务,闲杂人等一概避让!
    云父被啪地一声鞭响吓了一跳,急忙后退了几步。
    这可是抽魂鞭,打在鬼身上如抽筋剥骨一般痛不欲生,几十鞭下去就能让鬼形神俱灭。
    他无奈的想着,看来是没戏了,冥界的鬼差那么多,要见到上次那位大人不知道要等到何时。
    正打算离去,其中一名鬼差叫住了他:等等,你叫什么名字?
    云父脚步一顿:回鬼差大人,我叫云盛峰。
    哦,原来是你。两名鬼差对视一眼,一脸讳莫如深:下次提前报上名字,以免误伤。鬼使大人特地要求关照的鬼,他们差点没认出来。
    是。云父一脸摸不着头脑。
    鬼差:你有什么事?
    云父:求鬼差大人予我一道入梦的口令,我想回去看看老婆。
    鬼差:小事,你以后拿着这个牌子,默念那人的名字就行。不过托梦不可太过频繁,否则会带给活人阴气。
    云父:好,谢谢鬼差大人。
    他接过巴掌大小的黑色玉牌,看着两位鬼差走远的背影,满脸疑惑:就这么简单??
    无论如何,以后总算能和家人在梦里团聚了。
    **
    啾啾~~
    一只金灿灿的小肥啾落在了酆都大帝的肩膀上,用嫩嫩的爪爪勾着黑色长袍的金边,歪歪斜斜的站着,张开嫩黄的小嘴啾啾啾叫个不停。
    小肥啾看起来只有手掌大小,浑身上下都是软乎乎的绒毛,像是一只圆滚滚的蓬松毛球。
    另一只小肥啾大概刚会飞,扑棱着小翅膀摇摇晃晃的飞了起来,一直飞到了大帝的头顶。随后它收起了翅膀,舒服的叫着眯起小眼睛,窝在上面不动了。
    两只毛绒绒的小兔子窝在大帝的腿上,睁着红宝石般的眼睛看他,长长的耳朵动了动,似乎没有察觉到危险,两只白色的毛球互相依偎在了一起,被大帝来回抚摸着软软的绒毛,十分乖巧。
    由于统御整个鬼界的酆都大帝身上阴气太重,这些毛绒绒最多只能存在一天。
    不过对于北寂来说,这些时间已经足够,这是少年带给他独一无二的快乐。
    北寂手捧着小兔子,头上窝着小肥啾,静静地听着少年的倾诉。
    他不是故意要听的,只是对方刚刚供奉完自己,余力还在。
    听着听着酆都大帝便皱起了眉头,浓重的黑雾从足底沿着四周蔓延开来,一阵阴风刮过,整个大殿变得冰寒刺骨。
    让这些人死后才受到教训实在太便宜他们了,不如现在就开始执行。
    当晚。
    于馨兰在梦中如愿以偿的见到了丈夫,两人互相诉说着思念之情,温情脉脉。
    与此同时,伯父伯母和小姨他们却睡得极不安稳。
    伯父云盛辉从昨天回来后就憋着一股火,看谁都不顺眼,连一向宠爱的女儿都无缘无故挨了一顿骂,气得摔门而去,去朋友家住了一个晚上。
    云盛辉理都没理,一想到四五百万的拆迁款就这样与他失之交臂,心痛得快要滴血,连吃了好几颗救心丸才缓过来。一到晚上更是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只好服用了一粒安眠药。
    等到好不容易睡着,他却梦到自己来到一片浓郁的黑雾中,周围翻滚着寒冷的阴气,像是有可怕的怪兽蛰伏在黑暗中。路上的行人神情麻木,排着队一个个地从他身边走过,没有看他一眼。
    云盛辉被阴风一吹,冻得浑身发抖,他哆哆嗦嗦地拉住其中一个行人问路,没想到对方转过脸来,眼眶中的眼珠突然掉在了地上,用两个空荡荡的眼窟窿直勾勾的盯着他。
    啊啊啊啊云盛辉吓得惊恐地大叫,感觉自己的魂都要吓没了。
    其他人和他的境遇也差不多,被这种情况吓得三魂没了七魄,混乱的尖叫声不绝于耳,拼命想要醒来却被迫困在梦境中。
    没过多久,鬼差带着锁链将他们一一锁住,带到了一起。
    小姨惊讶地看着伯父伯母,你们怎么在这儿?
    伯母也惊讶的看着她:你怎么也在?
    勿要喧哗!
    鬼差皱眉,这几人好大的胆子,犯了罪过竟然还在这里谈笑。他手中鞭子一甩,一鞭子抽在了小姨和伯母身上,两人顿时痛得鬼哭狼嚎起来。
    啊啊啊好疼!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大人,我给你跪下了!
    直击灵魂的痛感让两人脸色惨白,眼泪鼻涕流了满脸,从来没受过这种苦的两人恨不得就这样昏死过去,再也不用承受这深入骨髓的折磨。
    闭嘴。鬼差粗暴地扯了扯锁链,这算什么,接下来你们还有得受呢。
    云盛辉刚才见老婆被打都没有反应,听到这里却浑身一抖,急忙道:敢问大人,我们究竟犯了什么罪?
    鬼差看了他一眼,冷笑:你们犯了什么罪自己心里清楚!
    欠了云盛峰的人情不还,还变本加厉地欺压云家母子,差点夺走他们的拆迁款,是也不是?!
    不、不是,大人,我冤枉啊!
    伯父云盛辉下意识地反驳,下一瞬重重的鞭子就抽在了他身上,那极致的痛感痛得他脸都扭曲起来、额头上青筋迸出,像是被活活剥下了一层皮,大张着嘴却发不出声,只能咬牙忍住,连嘴里都尝到了血腥味。
    很久之后,那种令人头皮紧绷的痛楚才慢慢消失。
    他咽掉口中的血沫,喘息着求饶:是、是我做的,我马上改!回去就把欠的钱还上,一分不少!
    鬼差看向伯母和小姨:你们呢?
    两人忙不迭的点头:我们也马上还,这是应该的。
    这几人目前阳寿未尽,不能像其他鬼一样按规定处置,鬼差也只是接到命令给他们一个警告,很快就要放他们回去。
    不过鬼差并没有解开他们的镣铐,而是道:这是千斤枷,会一直戴在你们的脖子上,什么时候亲自去还了人情自然会解开,你们好自为之。
    浓雾消散之后,伯父几人陆续睁开眼,发现还是在自己熟悉的房间里,不由得大大松了一口气。
    原来只是一场梦。
    这时候天刚蒙蒙亮,还不到5点钟。
    伯父云盛辉干咳几声,觉得嗓子有点难受,正要起身拿床头柜上的水杯,没想到一动便感觉脖子上有如千斤巨石压着,莫说是直起身子,连动一下脖子都难。
    咳咳云盛辉的头被压得恨不得埋到地面,艰难地喘息着,这才明白方才的一切都不是梦。
    啊!伯母汪佳月也被沉重的镣铐压得直不起腰来,下床的时候直接趴在了地上,过了好久都爬不起来。
    我们一早就去云家还钱。伯母每说一两个字就要喘一口气,颈骨被压得咔咔作响,这种头晕眼花的感觉实在太难受了,她一刻都忍不了了!
    呼不行!我打电话找大师来
    云盛辉昨天才被云舟那个小兔崽子摆了一道,这口气到现在还没顺过来,现在主动去还钱,门都没有!
    更何况,那笔钱也不是一个小数目,足够请好几个有名的天师了。
    借着窗外透出的光线,他弯着腰动作僵硬地拿起手机,单是这个简单的动作就让他出了一身热汗,脖子像是被压断了一般酸痛难忍。
    云盛辉喘息着翻出通讯录上叶大师的电话,对准通话键狠狠地按了下去。
    自从开了厂子之后,他便迷信一些风水上的安排和布置,自己办公室里招财辟邪的东西一个不落,而这位叶大师便是圈子里有名的风水大师,同时也是一位天师,驱邪捉鬼不在话下。
    加了两倍的价钱后,不到一个小时,叶大师便来到了门口。
    被折腾起来的保姆睡眼惺忪地给他开了门,在心里暗骂这家人有病,这么早就叫人起来,平时待遇一般事儿还多,做到这个月月底她就不干了。
    叶大师着一身青色道袍,头发高束插一只简单的木簪,脚上是麻布鞋,留着长须,自有一番仙风道骨的味道。
    他右手拿着桃木剑,背着布包,一见到云盛辉两人躺在床上直不起身的样子,便大惊道:云居士,你们二人这是阴气缠身,若不尽快除去恐有性命之忧!
    云盛辉头低得快要埋入胸口,喘着粗气道:大师我们昨晚做了一个梦,那人说脖子上戴的是千斤枷,大师能否将它摘去?
    自然是有!无论是千斤枷还是旁的邪祟,待我做法将你们体内的阴气逼出,一切便可化解。
    叶大师拿出符纸贴在两人额头,拿出桃木剑上对准一处不断戳刺,嘴里振振有词,似乎在与一强悍之人斗法。
    半个小时后,就见叶大师气喘吁吁地停下,抬手抹了抹额头上的汗珠:阴气的来源已被我除去,但你们二人接触阴气太久伤了魂魄,需连续三天服用这金刚符水才可消除。
    说着从背包里拿出六张金色的符纸,记得烧烬后与清水混合后饮用,时间必须在白天,最好是正午时分阳气最盛之时。
    唉,这次作法损伤了不少元气,加上六张金刚符纸的价格看你是我熟客的份上给你打个折,合计五万块。手机转账还是现金?
    伯母汪佳月被压得脖子都要断了,哎哎叫道:大师,我怎么呼还是这么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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