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挽卿被晓君阑牵着,他心里有些不自在,菀浣看来不至于讨厌他,看不出晓寒屿和奉清酒的态度。
    师兄,叶挽卿摸着晓君阑的掌心,他们落在后面,他才低声开口,我有些紧张。
    紧张?晓君阑略微挑眉,揉搓着他的指尖,不用担心,他们一定会喜欢你。
    头还疼不疼?
    叶挽卿摇摇头,他们一行人到了正殿,晓家府邸修葺的低调,但是不难看出来细节处的阔绰。
    到了正殿晓君阑便松开了他,他在原地站着,晓寒屿让他坐下,态度称得上客气,向他一一介绍了几个孩子。
    我是君阑的二哥,大哥接的有任务今年回不来,前几日君阑便提了会带人回来,以往他没有带过人回家你是他师弟?
    叶挽卿看一眼晓君阑,奉清酒因为吹了风脸色有些白,抓着衣衫咳嗽起来,晓君阑给那少年递了茶水。
    他斟酌着回答 ,是我们是在剑南山庄认识的。
    叶挽卿估计晓寒屿已经查过他,他的身世很好查。
    我听闻,你少时曾经当过奴隶?晓寒屿目光落在他身上,带着几分犀利。
    叶挽卿明白,凡间成亲还讲究门当户对呢,他并不觉得当过奴隶是多么丢人的事情。那时他年少,被爹娘抛弃卖给人做奴隶,若是有得选,他也会选好的出身。
    他坦荡地回答,是。
    菀浣在旁边听着,闻言撅起嘴巴来,小声道,那嫂嫂是不是小时候吃了很多苦。
    语气里的不开心很明显。
    叶挽卿笑着摇摇头,他侧眸对上晓君阑的目光,晓君阑握着他的手指,垂眸不知在想些什么。
    接下来又问了叶挽卿一些琐事,叶挽卿一一回答了,一直未曾开口的奉清酒默不作声地开了口,嗓音柔柔的,仿佛只是好奇。
    哥哥和三哥你们是已经在一起了?
    奉清酒笑起来的时候唇畔有酒窝,看起来十分的无害,三哥碰过你了?
    原本是非常不礼貌的问题,但是奉清酒外貌非常具有欺骗性,何况这是晓君阑的弟弟。
    叶挽卿一时不知道该怎么作答,他脸上发热有些尴尬,下意识地看向晓君阑。不知为何,总觉得晓君阑的气息似乎冷淡了些许。
    这是无声地给出了答案,奉清酒咯吱咯吱的笑出声,笑的眼睛有些红。晓寒屿微微拧眉,对身后的侍卫道,四公子身体不适,先送他回去。
    奉清酒非常听话地走了,临走之前咳嗽了两声,像是要把肺咳出来,听得叶挽卿有些替他担心。
    三弟,你跟我来一趟。
    正殿里只剩下叶挽卿和菀浣,菀浣见几个哥哥不在,胆子就大起来,过来抱住了他的胳膊。
    嫂嫂。菀浣热切地盯着他的脸,脸上有红晕蔓延出来,嘟囔道,三哥真是狗屎运,能找到嫂嫂这样的美人。
    叶挽卿摸摸小女孩的脑袋,眼睛弯了弯,你才是小美人,生得比你几个哥哥还好看。
    真的假的,我们家属三哥最好看,四哥也好看,但是他们都没有嫂嫂好看。
    嫂嫂,你以后是会在我们家住下来吗?那我可不可以经常去找你。菀浣肉眼可见地开心起来,小声道,我知道京州很多好玩的地方,可以带嫂嫂去。
    何况嫂嫂这么好看,若是那些小姐妹看看嫂嫂,肯定会惊艳,她想告诉好多人她有了一个超级漂亮的嫂嫂。
    叶挽卿还在想晓寒屿叫晓君阑过去说什么,此时被菀浣吸引了注意力,看着少女眼中纯质的期待,他情不自禁地笑出来。
    可以,我也不知会留下来几天,但是可能不会太久。
    毕竟等晓君阑过完生辰他还要回去呢。
    另一边,晓寒屿的书房。
    他们兄弟三人一起长大,不是亲兄弟,已经胜似亲兄弟。晓寒屿微微拧眉,开门见山地问,你是认真的?
    晓寒屿:若是认真的便好好对他,我在你回来之前已经找人查过他,除了做过奴隶之外背景很干净,你若是当个玩意儿就别带到清酒面前。
    晓君阑回想着方才奉清酒受刺激的模样,指尖微动,温和回复道,我有分寸,劳二哥挂心。
    你这性子晓寒屿摇摇头,别忘了你答应过大哥的,不要太纵着清酒,他发起疯来还不知晓能做出来什么。
    哪怕他是为了救你才废了双腿你不必太过自责,已经这么多年过去你不喜欢他,最好还是能和他断开。
    剩下的话晓寒屿没有再说,自己家里出了这样的事,也实在让人头疼。哪怕他说的轻巧,但是他也知晓,并不是那么容易断开的。
    一是晓君阑和奉清酒一起长大,两人原本便胜似知己,二是晓君阑心中有愧疚,三是奉清酒对晓君阑有非分之想。
    这两人是一团扯不清的乱麻。
    外面的叶挽卿和菀浣聊了一会,他给菀浣讲典籍,菀浣一口一个嫂嫂叫的十分亲切,被侍卫牵走时还有些依依不舍。
    嫂嫂,等我晚上去找你玩。
    叶挽卿第一次跟这么活泼的小姑娘打交道,逗得他一直想笑,原本的不适都散了去。
    等到晓君阑出来的时候,他才收回思绪,喊了一声师兄,晓君阑牵着他,问他,跟菀浣聊的那么开心?
    她嘴很甜,而且夸人一点也不假。
    叶挽卿瞥一眼晓君阑,不像有些人,花言巧语听起来便觉得是骗人的。
    我未曾骗过小挽。
    叶挽卿含糊道:你最好是。
    到他们两人出了正殿,他才问出来,师兄,方才你二哥跟你说了什么。
    是不是嫌我奴隶出身叶挽卿嘴上说着不在意,其实心里还是有些在意,我应该晚两年再过来的。
    等我变得厉害了再过来,到时候不怕被人说。
    晓君阑看着少年认真纠结的模样,眼神坚定,唯有在他面前才会显出来两分柔软,他的心底仿佛被轻轻地戳了一下。
    小挽不必在意那些,我不在意,我只会心疼小挽。
    晓君阑用唇角轻轻碰他,若是我以前在,定不会让小挽受苦。
    叶挽卿未曾听过别人跟他说这些,他最深处的心弦被触动,耳尖红了些许,含糊嗯了一声。
    你现在也不晚。叶挽卿补充道。
    晓君阑发出一声轻笑,对他道,这几日小挽先住我院子里,如何?
    自然没有问题,叶挽卿也想看看晓君阑住了许多年的院子,他跟随晓君阑到了冰河院,这处院子很安静,看起来便是晓君阑喜欢的地方。
    他进了正殿,修葺风格随整座晓府,里面一直有人打扫,未曾落过灰尘,晓君阑常年点兰香,正殿里也有一股极其浅淡的兰香。
    他看了一圈正殿,发现书架上是各种各样的医书,随意一扫,都能看出来是治疗弱症的。
    都是为了你四弟?
    晓君阑嗯一声,轻声道:他从小身体不好,十四岁那年因为我又断了双腿。
    闻言叶挽卿有些意外,想起来奉清酒确实是坐在轮椅上的,原来如此,怪不得但是他心底莫名有些不舒服。
    兴许是因为有别人参与了晓君阑的前半部分人生,那一部分是他未曾踏足过的。
    但是那少年也是真的可怜,何况还是晓君阑的恩人,叶挽卿压下了心底浮现出来的不适。
    原本还在想晚上去府中再逛逛,结果他晚上热症反复,连床都下不得。
    晓君阑在他床榻边照顾他,他嗓子被烧哑了,小声地跟晓君阑讲道理。
    师兄,我好难受,以后能不能不要在里面。
    叶挽卿脸颊透红,脸色苍白,他生病显得虚弱,说话气势也弱了几分,听起来像是在撒娇。
    好。晓君阑摸摸他的额头,是师兄不好小挽别害怕,师兄一直在身边陪着你。
    他犯了热症最怕身边没人,不然会魇住,情况只会更加严重。
    叶挽卿一直抓着晓君阑的手,他烧得晕晕乎乎,迷迷糊糊听见了门外动静,似乎有人进来了。
    他没听见那人说什么,只感觉自己手边一冰,握着他的人抽回了手。
    三公子,小少爷受刺激犯了弱症,一直不肯喝药,他一直在喊您的名字您要不要过去看看。
    第27章
    叶挽卿全然不知两人的对话, 他如今已经听不进去,尝试去碰唯一的热源,发现什么都摸不到, 只摸到冰冷的被褥边缘。
    师兄
    他喊了一声, 没有人理他,或者是他现在已经听不见了, 迫切地想要用触感来确定他身边还有人在。
    叶挽卿在被褥边摸索, 他什么都没有摸到, 头脑发晕,眼睛好一会才聚焦, 看清了房间里守着的小厮。
    他勉强恢复些许神智,听清了小厮的话。
    三公子出去了,让我留下来照顾公子可有哪里不舒服?
    叶挽卿好一会才明白小厮的意思, 他唇色略微泛白, 自己抓着被子边缘, 任谁看他这幅状态都能看出来他现在情况很不好, 和白日里判若两人。
    出去了?他可有说什么时候回来?
    小厮有些为难,他直觉还是不要说实话的好, 回复道,三公子忙完了便会回来。
    公子脸色看起来很差,可用喊医师过来看看。
    叶挽卿下意识地摇头, 若是看了医师肯定会吃药, 想起来那些苦药他便反胃。何况他这热症是因为别的犯的, 过两日自己便能好。
    那小公子有事叫我,我就在门外。
    小厮走了, 房间里只剩下叶挽卿一个人。以前犯热症的时候都是自己一个人熬过来, 后来晓君阑经常哄着他, 哄他吃药哄他休息。
    往日里没感觉,现在人走了他才觉得不适应,人的习惯当真是可怕的东西。他像是被抽走了一部分氧气,虽然不至于难以呼吸,但还是闷闷地难受。
    叶挽卿自己一个人在床榻上翻来覆去,他让小厮把房间点到了最亮,温暖的烛光围绕着他,他全身还是发冷,感受不到一点热气。
    另一处,善束院。
    院子里的侍卫个个低着头,生怕自己撞见什么不该知道的秘辛。晓君阑几乎是瞬移赶到,软塌上的少年哪有半分犯弱症的模样,指尖摩挲着一串用壁玉编成的月亮,看到晓君阑,目光慢慢地落在晓君阑身上。
    三哥过来了,奉清酒嗓音很轻,我还以为三哥不会过来了。
    清酒,你是在跟我闹脾气?晓君阑嗓音很淡。
    我跟三哥闹脾气?是你不想让我好过,你上次不是跟我说不会带他回来为何要带他回家?
    晓君阑眼皮子只有浅浅一道,微垂着看人时略显薄凉,冷淡回复道,这是我的事。
    男人气息略带不悦,奉清酒知晓自己骗人不对,他话音软了几分,不再质问,低声道,三哥别生我的气,我是太想你了,你带人回来轮不到我管,我只是想问问连跟我也不能说吗?
    三哥喜欢他?
    这么多年,晓君阑向来情.欲不沾,这次破了例,还把人带回来了,显然不止是玩意那么简单。
    奉清酒整个人心弦绷紧,若是晓君阑说出来喜欢两个字,他说不定会立刻崩溃,不知道自己会做出来什么。
    算不上喜欢。晓君阑看向奉清酒,顿了顿道,答应清酒的事,我会做到。
    奉清酒不想听晓君阑说这些,他试图从软塌上坐起来,但是他连这么一个简单的动作都做不到,他约等于一个废人。
    三哥,你能不能扶我一下。
    晓君阑将奉清酒扶起来,软塌上的少年戴着假肢,他的目光在假肢上略微停顿,少年抓着他的手,嗓音放轻许多。
    三哥,我一点也不难过,我希望你好好的外面有很多坏人,你是剑祖首徒,自然很多人打你的主意。那少年看起来像是秦楼楚馆里出来的我不放心他。
    奉清酒抓着晓君阑的手,隔着衣袖贪婪地想要多汲取一点温度,他掩饰了自己的嫉妒和怨恨,只露出平日里的清纯无害模样。
    你答应我的会救我我想陪三哥久一些,三哥,若是我身体好一些,到时候你不必再分心那时候再谈情爱也不晚。
    晓君阑从小薄情,只有奉清酒在他入晓府的时候不排挤他,也只有奉清酒愿意为他豁出性命。
    他垂着眼沉默好一会,什么也没有说,在软塌边待到奉清酒睡着才离开。
    两边的院子有一段距离,冰河院是老爷子还在的时候提的字。
    夜阑卧听风吹雨,铁马冰河入梦来。
    叶挽卿睡得一直不安稳,他半夜感受到了熟悉的气息,骨子里的记仇让身体反应地很及时,在晓君阑要碰他的时候他避开了晓君阑的触碰。
    他此时在梦里,完全是下意识地反应,直到熟悉的温润嗓音一直在唤他小挽。
    对方用指尖去摸他的脸颊,将他抱在怀里,用唇角去碰他眼角的痣,一直不停地骚扰他。
    晓君阑回来的时候发现床榻上鼓成一团,叶挽卿把自己裹成了蚕蛹,只露出来一颗黑乎乎的脑袋,看上去像是小动物在冬眠。
    小挽
    叶挽卿是好不容易才睡着的,抱着他的人一直在扰他,他眼皮子颤了颤,嗓音有点哑,你不是出去了还回来干什么。
    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自己话音里有委屈,指尖拽着被子又要把自己捂上,他身上已经出了一身冷汗,身上潮乎乎的很难受。
    是我不好,方才有点急事,晓君阑去摸怀里人的脖颈,一摸摸到了一手冷汗,小挽还难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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