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已经被冻的嘴唇发紫浑身麻木, 却还是故作轻松的在沈顷绾跟前,笑声打趣道:郡主现在可是名副其实的冰霜美人,夏日去集市采买回来的葡萄,哪还用送去冰窖存着,放郡主身上便可。明日我若想吃葡萄,就差人送些来,托郡主替我冰镇着。
    沈顷绾定定的望着她,饶是精神不振头脑混沌,她还是认真的听下了林思慎打趣的话,苍白纤弱的薄唇微微扬起,柔声附和道:倒是可行,你若嘴馋,不如明日就让兰青府库内取些来。
    林思慎闻言怔了怔,讪笑一声道:我这不是打趣嘛,郡主怎么还当真了。
    沈顷绾垂下眼眸,漫不经心道:有些话一旦记在心里,自然而然就会当真。
    看似随口说的一句话,林思慎却从中听出了深意,沈顷绾话里的意思,可不就是说,林思慎说的话她一直都记在心里,且一定会认真对待。
    林思慎心中一阵暖流涌过,那暖意似乎直抵眼中,让她闷闷的突然想要落泪,她加重了力道紧搂着沈顷绾,用额头抵着沈顷绾的鬓角,死死盯着她的双眼道:郡主得应承我一件事,日后不许再用这劳什的玉蟾神功了,就算是我受伤也不许再用。
    沈顷绾轻轻蹭了蹭她的侧脸,而后有些疲惫的合上眼,声线稍显迷糊的应声道:好,我应承你,日后不用了。
    沈顷绾看上去的确是累极了,一双潋滟的眸子合上又努力睁开些,想要听清林思慎说的话,林思慎瞧着心疼极了,她抬手蒙住沈顷绾的双眸,柔声哄道:你倦了,睡吧。
    那你呢?
    沈顷绾薄唇微微一动,低喃了一声,她软细的睫毛轻轻在林思慎的掌心眨了眨,毛茸茸的挠的林思慎有些手痒。
    之前沈顷绾就好几次险些睡着,可她一旦陷入沉睡,她的呼吸心脉仿佛跟着消失了一般,林思慎还真是怕她一旦睡醒就再也不睁眼,这才一直缠着沈顷绾。
    可她实在是不忍让沈顷绾强打着精神陪着自己,她一边安抚着沈顷绾,一边侧头轻轻贴在沈顷绾心口,听着她微弱的心跳,低声应道:我呀,我守着你呐。
    雨落了一整夜,天光微亮时才终于停下。
    兰青绿荫早早就起了身,在庭院里忙忙碌碌的走来走去,吩咐人烧了热水,又吩咐人去熬药,一直到阳光破开云层洒落在庭院时,她们这才打点好一切,急匆匆的跑到沈顷绾房前敲门。
    林思慎是睁眼到天光的,她一直默默守着沈顷绾,直到沈顷绾的身子没昨夜那般冰凉,呼吸渐渐趋于平缓,她这才松了口气,昏昏欲睡的小憩了一会。
    只不过她只睡了半柱香的功夫,就被敲门声惊醒,她探了探沈顷绾的脉搏后,见她无恙后,这才放下心来,急忙蹑手蹑脚的爬起身,慌慌张张的将昨夜丢在地上的衣袍,一件一件的穿上。
    林思慎一直怕兰青和绿荫径直推门而入瞧见什么,所以衣裳只是慌忙胡乱穿上,将身子裹了起来。
    她的担忧的确没错,就在她才披上外衣正垂头整理着,兰青和绿荫果真悄声推开房门,两人一前一后快步走进了屋内。
    一入屋,看到本不该出现在此的林思慎,正衣衫不整的坐在床边时,兰青和绿荫当即楞在了原地,一脸错愕茫然的盯着林思慎,好半天也没回过神来。
    在她们眼中,林思慎现下的模样,就像是个被抓奸在床的人一般,一脸的心虚慌张手足无措。
    林思慎的确心慌,不过她心慌的不是被兰青和绿荫撞上,而是刚刚她再慢一步,就险些被这两个丫头看光了。不过好在她快了一步将衣裳穿上,兰青和绿荫什么也没瞧见。
    林思慎暗暗松了口气,在兰青绿荫二人虎视眈眈的注视下,动作突然慢了下来,她神色一变,慢条斯理的将腰带系上。
    兰青一张圆脸涨的通红,她看了眼床榻上面色好上了一些,看似还在安睡的郡主,而后又死死盯着林思慎,过了好半晌后,她像是突然想明白了什么似的,双目圆瞪,难以置信的看着林思慎,抬手指着她颤声道:你...
    才叫出一个字,林思慎就急忙竖着贴在唇边,而后转头看了沈顷绾一眼,示意她们沈顷绾还在歇息,莫要出声惊扰。
    绿荫很快就回过神来,她拉住正欲发怒的兰青,冲着她使了个眼色又摇了摇头,这才将兰青暂且安抚住。
    兰青的确闭嘴了,可她咽不下心中的怒气,抬手一把拽住了林思慎,而后怒气冲冲的拉着她往门外走去。
    林思慎倒也没有挣开她,还顺着她跟着走出了房门。
    绿荫替沈顷绾探了脉,又替沈顷绾掖好被角,这才匆匆跟了出来,她怕她若不在一旁盯着,兰青会口不择言的冲撞林思慎。
    兰青气势汹汹的将林思慎拖出屋内,一直将她拽到庭院中,这才松开手转身叉腰怒视着林思慎,指着她的鼻子骂道:郡马爷,你也太不是人了吧,呸,你简直就是禽兽不如,你...你怎么能这么做。
    林思慎双手一摊,一脸坦然的反问道:兰青姑娘,我怎么了,我是做了什么人神共愤的事?
    兰青被气的头脑发昏,她指着林思慎的鼻子怒不可遏,可又一时不知该骂什么,最后竟是被自己气的掩面哭了起来,抽抽搭搭还不忘控诉起林思慎,且越说越难过:你说你做了什么,郡主都这般了,你居然还那般,你就不曾心疼郡主?
    你这个这个人面兽心衣冠禽兽的无耻败类。
    兰青性子单纯冲动,又满心满眼都是自家郡主,原本她一沾床就能做梦,可昨夜她辗转反侧一直睡不着,就是担忧着沈顷绾才睡不下。
    好不容易等到天亮,她急匆匆的跑来查看郡主情况,却看到林思慎衣衫不整的坐在床榻边,她本就气林思慎,如今见此情形,一时间竟是忘了主仆之礼,指着林思慎便是痛骂。
    无端端的被人骂了一通,林思慎也有些无奈,她头疼的叹了口气,出声解释道:兰青姑娘,你这是误会了,事情并不是你所看到的那样。
    兰青正欲开口反问,庭院外突然穿来一声不满呵斥:这一大早的,在绾儿房门前吵吵闹闹的是做什么。
    话音落下,身披紫袍头束玉冠不怒自威的九王爷负手踏入庭院之内,他眉头紧锁面色不悦的抬眸望来,一眼便看到了衣衫不整的林思慎,以及她跟前哭的梨花带雨万分委屈的兰青。
    九王爷目光来回在林思慎兰青身上扫过,而后脸色瞬间阴沉了下去,颇有些山雨欲来风满楼黑云压城城欲摧之势,他几乎是咬着牙关,堪堪从齿缝中蹦出了一句质问:你们二人...这是在做什么?
    第173章 173
    林思慎凭白被兰青误会了一通, 还来不及解释, 又被一大早来寻沈顷绾的九王爷给撞上。
    兰青一脸羞愤哭的是梨花带雨,而站在她跟前的林思慎, 则是衣衫不整神色匆忙,两人这般模样, 任人看来都能觉察出不对劲。
    九王爷阴沉着脸站在林思慎跟前, 盯着她的眼神像要吃人一般, 刚刚进门时他只是匆匆一瞥, 脑海之中便瞬间猜测出了两人之间发生了何事。
    这定是林思慎昨夜兽性大发, 趁着绾儿伤重不察,在她眼皮子底下侮辱了兰青的清白,趁早想要离开时,被兰青拉扯住了, 而后正巧给他撞上。
    九王爷本就对林思慎还心存芥蒂,一个拈花惹草不务正业的纨绔子弟, 怎会成婚后,一夕之间就改头换面重新做人, 摇身一变成了个声名远扬专情不二的少年将军。
    原来不是她转了性子, 而是她藏污纳垢转明为暗, 背着旁人在暗地行那不耻之事。
    林思慎瞧着九王爷的脸色,就知晓他定是误会了自己和兰青,她想好好解释一番,若是九王爷不信,她大可叫郡主替她作证。
    念及此, 她正了正衣冠,轻咳一声后,小心的斟酌着用词,拱手施礼道:岳父大人,有时眼见也不为实,此事小婿可以好好解释一番。
    可她不曾想,九王爷那么一眨眼的功夫,竟是对自己的猜测深信不疑,甚至气的连解释都不想听,咬牙切齿的恨不得吃了她。
    他看也不看林思慎一眼,而是转头看向兰青,压抑着心中翻涌的怒火,沉声问道:兰青,你来说说,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兰青也不知是不是被气昏了头,听王爷这般问,她竟是想也没想的指着林思慎,声泪俱下脱口而出的指责道:王爷,郡马爷她...她就是个衣冠禽兽无耻小人。
    林思慎闻言,险些眼前一黑,兰青这么没头没尾的一句胡言,岂不是更会让九王爷误会。不说清楚此事,她就是百口莫辩了,她只能转头看着兰青,急声道:兰青,你好好与王爷说明白,别胡...
    兰青的一句话,更是让九王爷证实了自己的猜测,他脸色气的发青,双眼恨恨的瞪着林思慎,怒不可遏的打断了林思慎的话:怎么,你难不成还想恐吓兰青,这可不是你们林家的将军府,在本王的府邸你还敢如此撒野,你真是色胆包天禽兽不如。
    林思慎额头冒出一层细汗,九王爷连解释的机会都不给她,怒声丢下一句话后,便将门前侍从唤上前来,指着林思慎毫不留情的发令道:立即把这个混账给本王轰出府门,越远越好,本王不想再看到此人。
    侍从得令,一刻也不敢怠慢,当即上前一左一右将林思慎架住,拖着她往门外走去。
    林思慎被架着往门外走,回头出声喊道:岳父大人,您误会小婿了,小婿昨夜是在郡主屋内,郡主是知晓的,您若是不信大可问过郡主。
    九王爷闻言气血上涌,险些气的昏了过去,也不知他是误会了什么,气的毫不得体的跺脚吼道:让她闭嘴,赶紧给本王拖出去。
    侍从加快了步子,将备受冤枉脚不着地的林思慎,径直拖了出去,转眼就将她拖出了庭院大门。
    兰青眼见林思慎被拖走,竟是眉飞色舞的啐了一口,得意道:活该,王爷就该这么教训教训她,让她仗着郡主纵容肆意妄为。
    林思慎不见踪迹后,九王爷恨恨拂袖,而后急忙问向一旁的兰青:本王问你,昨夜她当真是在绾儿屋内做那等事...绾儿还知晓?
    这话实在是问的直白,兰青年纪尚小,当即羞的面色绯红,扭捏的掐着衣角弱弱道:这...此事郡主她当然知晓,若不是郡主纵容,郡马爷怎敢那般做....
    说着说着兰青声音越来越弱,最后更是羞的头都不敢抬起来,九王爷脸色发白,一口气险些喘不上来,他捂着心口,难以置信的摇了摇头,双目涣散的喃喃道:荒唐,真是荒唐,居然还有这等荒唐事。
    兰青扭捏了一阵后,立马想起了沈顷绾,她抬头看着九王爷,殷切的问道:王爷,郡主她还未醒来,您可是要去探望郡主?
    九王爷还没从震惊中回过神来,听兰青这般问,他当即摆了摆手,一脸复杂的看了眼沈顷绾的房门,而后长叹了口气,犹豫道:本王...本王还是过会再来,年纪大了,有些事还是容本王先想想明白,想想明白。
    说完,九王爷脚步蹒跚的从庭院中走了出去,神色瞧上去惊魂不定茫然失措。
    林思慎真是被王府的侍从当众从大门前丢了出去的,连带着受了牵连的墨竹,也是被推搡着赶了出来。
    一大早,王府门前经过的人不少,他们停下脚步打量着门前站着的林思慎和墨竹,指指点点交头接耳,也不知在说些什么。
    林思慎一脸无奈的揉着酸痛的肩头,一时间只觉得好气又好笑,九王爷不听她的解释,兰青又前言不搭后语,让她无端端的被冤枉误会了一通,还当众从王府内被丢了出来,就是叫屈,都不知该去哪叫。
    一头雾水的墨竹转头看着王府紧闭的大门,上前搀扶着林思慎,疑惑问道:公子,你这是做了何事,惹的王爷如此生气,竟是一点情面也不顾,将咱们轰出府。
    林思慎有些头疼的摆了摆手,无奈道:一场误会而已,回府吧。
    墨竹闻言也不追问,而是轻声问道:公子今早不在房中,昨夜可是去见了郡主?
    听墨竹提起沈顷绾,林思慎的神色缓和了一些,她垂眸点了点头道:昨夜我去见了她,她也的确是为我疗伤才损了自己身子,不过好在今日已经好了许多,否则...我怎能心安。
    墨竹抿了抿唇,神色复杂又钦佩:真不知郡主是如何做到的,竟半月之内就医好了公子的双眼,此等医术,就说是华佗在世也不为过。
    林思慎苦笑不语,华佗在世,恐怕就算是真的华佗在世,也不会心甘情愿如沈顷绾,为治她双眼,甘受那无尽折磨的反噬之苦。
    她欠沈顷绾的何止深情,如今还得算上这一双眼。
    墨竹搀扶着林思慎缓步走下石阶,聚拢在街头的百姓见状急忙作鸟兽散,只是匆匆离去却还时候回不忘回头打量。
    被九王爷赶出王府后,林思慎就和墨竹回了将军府,只是一入府门林思慎就见府中家将侍从正齐聚厅堂之外。
    林将军负手站在门前扫视众人,神态严厉不满,而他身旁赫然站着持剑的林思韬。
    一片寂静之中,在场众人大气也不敢喘上一口,个个面露羞愧不安。
    林思慎停下步子站在廊下,疑惑的打量了两眼,正巧身旁经过一个匆匆走过的侍女,林思慎出言叫住了她,低声问道:府上发生了何事,为何父亲和大哥都在?
    侍女低着头也不敢大声说话,匆匆道:回禀小公子,今早天还未亮大公子就从府外回来,说是昨夜追着一名刺客出了府,而府上的家将守卫毫无察觉,将军听说此事雷霆大怒,正气的跟他们训话,骂他们无能呢。
    林思慎眉头一蹙,挥了挥手那让侍女离开,思忖着抬眸望向了林将军和林思韬。
    大哥所住庭院偏幽寂静,乃是在□□一角,而父亲所住乃是前庭,两人住所相隔甚远。大哥向来居于庭院,大门不出,若是大哥出面,要么是刺客靠近了大哥的庭院,要么就是昨夜大哥不在屋内。
    刺客若是想要刺杀父亲,那定是摸清了地形,怎会跑到大哥的庭院外,碰巧撞上了大哥?
    除非那刺客夜闯将军府,不是刺杀父亲,而是有别的原因?
    林思慎站在原地稍稍沉思了片刻,林将军就将受了骂的家将们遣散了,而后又和林思韬简短的攀谈了几句,便气冲冲的离开了。
    林思韬站在厅堂门前望了眼林将军离去的背影,而后转头看向了林思慎,他勾唇笑了笑,冲着林思慎招了招手。
    林思慎快步走上前去,也不寒暄一声,径直问起了刺客的事。
    林思韬也不在意林思慎的直白,简短的说起了昨夜的经历:昨那刺客正巧从我窗前经过,若不是如此,恐怕府上都无人发现有刺客闯入。那刺客轻功了得,我追他出府后,让他逃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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