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寸跟这些公子哥打着商量,这些都归你们,但剑簪对他很重要,我...
    那些少爷公子很是爽快,没事没事,拿着。
    谢了。
    方寸从一堆珠光宝气中拿起不太显眼的银簪,转身大步追了上去。
    甘霆与太子并肩而行在前,甘霆问道:喝过酒吗?
    酒?...太子摇头道,从未喝过。
    走,带你喝酒去。
    方寸硬挤进他们二人中间,没心没肺笑道:我也去。
    *
    临近黄昏,落霞云归垂暮,临江上的舟泊也少了许多,夕阳西下,有些霞光照进听雨阁晚风轻拂,那靠窗凭栏望江的最好位置上一片阴沉,甘霆和太子都是不爱说话的主,静默到令人窒息。
    不止周旁的食客窒息,方寸也快被折磨疯了,见小二小跑着忙碌穿梭,他瞬间觉得看到了救星,连忙抬手招呼。
    小二赶到他身边,端着笑脸,公子可有什么吩咐。
    上些小食。
    说着方寸从袖子里掏出荷包,倒出些碎银子,数了数递给小二,但又转念想到些什么,再来两壶好酒。
    好嘞。那小二收了银子,就又像个陀螺一样忙碌的离去。
    小二一走,冷空气又尽数袭来,这两不爱说话的主谁都不乐意搭理方寸。
    咳...
    娇贵的太子殿下不适应的轻轻咳了一声,甘霆利索脱下自己的外袍,给太子披上。
    不用。太子有些害怕方寸的眼神,极力推脱,你的脸色看起来比我还差,还是自己穿着吧。
    我也不用。
    话音刚落,甘霆的身旁有些星光闪烁,慢慢将他笼罩,一点一点变得朦胧不清,身体也以肉眼可见的变小,直至缩成一个十岁左右的小男孩模样,这种打脸速度之快让甘霆也有些意想不到。
    叫你逞强,看吧,又变小了吧。
    方寸拽着垫子往甘霆身旁挪了挪,没皮没脸的凑近,拿出那根能抑制灵力的银簪,将银簪缓缓插进他的发间。
    甘霆并没有抗拒,哪怕这根簪子带在发间如同枷锁牵制,哪怕是为了帮自己的废物哥哥续命所以才带上压制灵力的银簪,他这次也出乎意料的没躲闪。
    方寸将银簪调整好方向不让它歪,阿霆,这些年受苦了。
    甘霆一时怔愣,反应过来冷哼了一声,没有这几天苦。
    走,跟我去个地方。
    方寸拉着他小小的手,转头和太子商量道:我们先稍微离开一小会儿。
    太子见他们终于要走了,松了口气,好。
    甘霆身体太小,被他拽着没有力气反抗,不耐烦问:去哪?
    方寸没有回答,神秘兮兮道:跟我来就好了。
    这春日里,长安城走到哪里都有一股清新淡雅的香味弥漫,夕阳毫不吝啬的将光亮撒在地上,照的满是光明。
    二人驻足在一处凉亭前,凉亭立于湖心,亭前生着绿树,柳枝随风晃荡,树下几根嫩草轻轻摇曳。
    甘霆的身形还没恢复,依旧是小孩模样,仰起头问道:来这做什么?
    别急。
    方寸将挂在亭檐的鸟笼提了下来,轻手轻脚打开,把里面一只纯白无瑕的鸽子拿出。
    鸽子?哪来的?甘霆走到方寸身旁,摸了摸他手上的白鸽。
    受到惊吓的白鸽慌乱的扑腾了两下翅膀。
    方寸轻轻安抚着白鸽,道:我看见有卖信鸽的铺子,就买了一只回来,好看吗。
    好看,但是...甘霆很是不解,你想吃鸽子?
    方寸闻言一笑,谁说鸽子是用来吃的。
    我突然想起一个习俗,那是一个很远很远,谁也不知道的地方,那里十岁小孩子过生辰的习俗,来。
    方寸转到甘霆背后,张开臂膀将他环抱住,握住他一双小手,和他一起捧着白鸽。
    甘霆身高不过到他胸腔处,所以他圈抱的不留余力。
    男主角可从没被人这么亲密的抱过,哪怕是许子年,所以很是恼羞成怒,一把将他推开,你干什么!
    先别动。
    方寸将他遏制住,毕竟只是个小小身躯,他控制的不留余力。
    信鸽这种动物,不管它飞去哪,飞的再远,也能找到回家的路,你只要在十岁生辰,将它放飞。
    言罢,方寸控制着甘霆,将他的手缓缓摊开,信鸽没了禁锢,欢喜的扑腾了几下,在两人手上扇动洁白翅膀,很快便飞远。
    风过,顺着信鸽飞过的痕迹追逐,吹散了甘霆心中的喧闹,翠鸟清啼,檐铃轻荡。
    他只感觉胸口有一阵和煦春风袭来,仰头目光追随着远去的白鸽。
    不等他回味,耳边响起方寸轻声低语。
    寓意着,等你长大以后,哪怕离家很远,也终有一天会回来。
    方寸仍然站在甘霆身后,弯了些腰贴在他耳边,所以听的太过清楚,他甚至能清楚感受到方寸吐出来的温润气息。
    甘霆耳根子霎时了,用蛮力挣脱开方寸的怀抱,温怒道:我又不是十岁小孩。
    方寸笑的眉飞色舞,可你现在就是小孩模样啊,当然是过十岁生辰呀。
    甘霆咬牙切齿,你还好意思说?
    方寸抬头揉了揉他的脑袋,几岁生日都一样啦。
    甘霆十分嫌弃躲开了他乱揉的爪子,可它刚刚才被你买到,和你相处不久,它能认识路回来吗。
    方寸想了想,说不定呢。
    你存心害我。
    方寸条件反射的反驳:我哪有。
    甘霆冷笑了一声,它要是不认得路回不来了,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也回不来了?
    见他难得像个正常孩子闹别扭,方寸脑子里忽然闪过要逗他的念头,笑道:那也说不定。
    甘霆的脸被气的更暴躁了,抬手将他推开,气急败坏的就要走。
    方寸被他逗的哑然一笑,拦住他半蹲在他面前,承诺道:你要是回不来,我就去找你,天涯海角我也找得到,然后带你回家。
    这承诺又郑重又随意,连方寸自己都无法辨别这句话几分为真,几分为活命,甘霆就更无法辨别了。
    我已经不信你这套鬼话了。
    方寸摸了摸下巴,那怎么样你才能相信。
    甘霆想了想,指着蔚蓝天空。那鸽子要是回来了,我就信。
    存心刁难人,但方寸觉得好办的很,待会路过卖鸽子的铺子再买一只呗,甘霆这孩子怕是分的清是新买的还是飞回来的。
    方寸答应的爽快,好。
    ## 和男主过生日
    我好像记起那天成亲时我说什么了。
    方寸摸了摸下巴回想,而后恍然大悟,我说这里没有好酒,想回家,所以你生气了对不对。
    甘霆没好气的推开他,谁跟你成亲?
    方寸又登徒浪子般凑了上去,从怀中掏出两壶从听雨阁拿来的酒,来,今天我们不醉不归。
    行了,别玩了,太阳都要落山了,钱之间还一个人等着呢。
    方寸捧着酒壶,故作失望道:难道你不要给我介绍介绍这里的好酒,挽留一下我吗?
    你爱回哪去回哪去。
    喝吧。
    方寸拽着甘霆的袖子极力推销,甘霆拗不过这种软磨硬泡,也实在被他烦透了,一把从他手中夺过瓷壶,仰头大饮一口酒。
    方寸期待道:怎么样,还想不想和许子年种树。
    想啊。
    银冠束发的小公子模样,存心要气他,扬着酒壶很是神气,那张还未长开的脸上就看得出来气度不凡,还有周身肉眼可见的男主光环。
    方寸捂尴尬地咳了几声,等着。
    他转过身去,端起凉亭石桌上摆着的蛋糕,蛋糕很精致,摆满了他最爱吃的巧克力,旁边还搁置了一只已经点燃的蜡烛。
    蜡烛慢慢燃烧着,一点点小烛火把渐渐黯淡下来的天色照亮,瞬间帘幔纷飞,事先串在帘幔纸星星也随之飘摇。
    纸星星一颗颗争先恐后的亮起微光,亭中一时拨云见日,天地被照的一片明光。
    甘霆愣在原地,久久没有反应过来,许久后才道:你都是什么时候准备的?
    方寸贼兮兮道:秘密。
    当然是买的,他这人手残不会做蛋糕,更不会折纸星星,这些都是在小貔貅那个奸商那花了大价钱买的生日大礼包,但他不敢说。
    生日快乐。方寸捧着蛋糕缓缓走到甘霆面前,笑道,阿霆。
    湖心亭旁边的柳树上簌簌作响,纯白的信鸽从绿柳中飞出,呼扇着洁白翅膀,衔着一根嫩枝,在空中盘旋了几圈,最后落在方寸肩头。
    看,它回来了。方寸轻轻摸了摸信鸽的脑袋,我就说它很聪明,很快就能找到回家的路。
    方寸想了想,继而郑重道:你也一样。
    甘霆眼瞳倒映着纸星星散出来的光,如银河般明亮,这些星星浮在他身边,一切都那么不切实际,尤其是站在他面前的人...
    甘霆连忙甩了甩头,立刻制止住脑海里的想法,头昏脑涨的握住酒壶,仰头又是一口浊酒入喉。
    不少清冽的白酒沿着他的咽喉缓缓划下,浸湿衣衫,一滴一滴落在地面,被尘埃包裹。
    阿霆你...
    不知哪里飘来一片不清不楚的云雾,隐匿了所有,过了片刻,雾沉渐渐散去,甘霆彻底恢复了身形。
    方寸脑子一时乱如浆糊,捧着蛋糕的手不自控的颤抖,将蛋糕重新放回石桌上,连肩上的白鸽也察觉到不对劲,扑闪这翅膀很快飞走了。
    阿霆你过来。
    方寸声音有些低沉,带了不可拒绝的命令语气,甘霆却鬼使神差道向前了一步。
    只是挪动一步甘霆便后悔了,一个有力而炽热的怀抱瞬间将他包裹,反应过来时他已经没有力气推开方寸。
    你放开我...
    这帘帐似乎有种特殊的魔力,合欢花的香味阵阵飘过,方寸似乎什么都听不到,慢慢俯身,他的脸近在迟尺,甘霆甚至能清楚的看到方寸微闭的眼睛上那细长如羽的眼睫上慢慢染上雾气。
    甘霆的心猛地颤了一下,却怎么也拒绝不了,情不自抑的闭上了眼,缓缓仰起头。
    你在期待什么?
    一声笑言如惊雷般重击狠狠敲在甘霆心间,他惊愕睁开眼。
    不会真的陷进去了吧?面前人戏谑笑道:平日里你说我蠢,说我是个废物,可现在看来,你也不过如此。
    甘霆缓过神来,警惕后退了一步,方深越?
    方深越并没有回答,反而步步逼近,抬手摘下他发间的簪子,你如今竟能心甘情愿做我的续命工具,当真是可喜可贺。
    甘霆脸色微变,想将簪子夺回来,可因为浑身乏力被方深越身手敏捷地躲过,温怒道:还给我。
    方深越漫不经心地把玩着簪子,方寸的任务完成的不错,作为雇主,我得给他加点钱了。
    甘霆喘着气艰难开口,雇主?
    他没和你说吗,我给了他一宝库的珠宝,条件是,帮我毁了你。
    方深越有恃无恐的将银簪刺在甘霆脖颈上,随意比划了几下,银簪尖端划过甘霆白皙的皮肤,方深越很用力,很快甘霆的脖颈上就溢出一小串细密血珠。
    小屁孩,身体变小了,心眼怎么还变大了,这世上可多的是比哥哥坏的人。
    面前这个人,是他嫉恨了几百年的废物哥哥,诚然他曾经想对这个哥哥好,但一次又一次的针对迫害,让他磨灭了对方深越的所有感情。
    甘霆额头上青筋暴起,紧握着的拳头不受控的发抖。
    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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