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把酒喝了,然后坐到我跟前来,我帮你按按太阳穴。阮可对云辞说。
    阮可的双眸黝黑深沉,仿佛有种能够将人吸进去的魔力,云辞看着阮可的眼睛,一言不发地照着阮可说的做了。
    云辞盘腿坐在阮可跟前,背对着阮可,阮可直起了上身,手指搭在云辞太阳穴上按揉。
    云辞,你最近是不是状态不太好?
    我状态好或不好,你会关心吗?云辞嘲讽道。
    好歹也是住在同一屋檐下,你状态不好,发了疯,我也会遭殃不是?阮可平静地说,他低下头,将嘴唇贴在云辞耳边,轻声道:你看,你今早出现了幻觉,不就拿我来撒疯了吗。
    那不是幻觉。云辞皱眉,可语气中却没了笃定。
    阮可继续说:前两天你还拿烟灰缸砸我了。云辞,你情绪反复,我早劝过你去做心理咨询的。你看,发展到现在出现幻觉的地步,仅仅做心理咨询还不够,你或许该去医院挂个精神专科的号。
    你的意思是我有精神病?我疯了?
    阮可露出悲哀的表情,将一个不爱你的人硬生生锁在身边,这不就是疯得可笑吗?
    话音刚落,云辞像只被踩了尾巴的老虎,猛地一下抱住阮可,将他扑倒在地。云辞双眼发红,胸口剧烈地起伏,他双手覆在阮可的脖子上,愤怒又悲伤地低吼道:你胡说!
    云辞像是要急于证明些什么,用极快的语速说出一大串话:你说不爱就不爱吗?骗谁呢穆思明?十六岁那年我爸爸把你领到我跟前,在我俩目光相接的那一瞬间,命运就已经注定了不是吗?那一刻我怦然心动,除你之外的所有事物全都失了颜色,我眼里只有你,直觉告诉我,你和我是同类人,而且我知道你一定有着跟我一样的感觉。从上高中起你就住在我家,我们躲过所有人,偷偷拥抱、亲吻,然后上床。你我早就是两根缠绕在一起的解不开的线了,你现在跟我说不爱,骗谁呢你?
    云辞说得激动,覆在阮可脖子上的双手逐渐收紧,阮可有些难受,用手去扒云辞的手,可云辞不放。
    阮可的情绪仍旧是平静的,他不慌不忙地盯着云辞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你说得没错,我俩确实是一见钟情。
    听到阮可这么说,云辞露出满意的表情,覆在阮可脖子上的双手稍微放松了些。
    可是云辞,这世上任何事情都不是一成不变的,包括感情。这些年来你是怎么对我的?你偏执、控制欲强、阴晴不定,甚至还会动手。你觉得这是爱,可你考虑过我的感受吗?我喜欢被限制自由吗?我喜欢被打吗?我他妈又不是受虐狂!你所谓的爱,不过是自私罢了。云辞,人心会冷,这些年你这么对我,年少的那份喜欢,早就被消耗干净了。
    云辞大脑一片空白,愣了足足有半分钟,忽然,他像个焦虑的小孩一样,慌里慌张地俯下身去亲吻阮可的嘴唇。他吻得毫无章法,将阮可的嘴唇啃出了血。
    那就一起死吧。死了咱们重新投一次胎,回到年少时。
    阮可得表情平静得像一滩死水,冷不丁给了云辞一拳头,与云辞扭打在一起。
    你要疯自己疯去,别拉着别人陪你一起疯。阮可一边说,一边抓起盛酒的高脚杯,往云辞额头砸去。云辞额头破了皮,流了血,他一抹额头,看了看粘在手上的鲜红的血,被激怒了。
    云辞将阮可狠狠一推,把他推到窗边,阮可的腰被窗台硌到,痛得嗞了一声。这时阮可做了一个云辞意想不到的举动,他打开窗户,做出一个准备跳窗的动作。
    这一下吓得云辞大叫出声,情急之下他大脑一片空白,抓了阮可拿来的那瓶红酒往窗户的方向砸去。他怕伤到阮可,所以砸的方向避开了阮可,酒瓶从阮可耳边飞过,飞出窗户,砸到了楼下的小花园中。
    胖园丁正在给树剪枝,冷不丁一个酒瓶砸到他跟前,他被吓得不轻,嘴里骂骂咧咧道:高空抛物,谁那么没素质啊!惊魂未定之际,胖园丁抬头看了一眼别墅二楼大开的那扇窗户,这一看可把他吓了一跳,只见云家小少爷云辞用逼迫的姿态激动地抓住了另一个人肩膀,把那人逼得半个身子都在窗外面。云辞半惊半怒地吼道:你想干什么!
    天知道此时云辞的表情有多么可怕,胖园丁嘴巴大张,仿佛能塞下一个鸡蛋。
    阮可扒住窗台,装出一丝慌张,说道:云辞,我快掉下去了。
    云辞一个激灵恢复理智,他看到阮可的处境,忽然一阵心惊。云辞将阮可一拉,将他拉离窗台,然后不管不顾地紧紧拥住阮可,嘴里重复着刚才那句话:你想干什么?
    云辞的情绪有些激动,阮可安抚了他许久,他渐渐有些困意,便在床上躺下了。
    两点钟我有个视频会议。云辞说。
    现在一点整,你休息半个小时吧。你手机呢,我帮你设个闹钟。阮可说。
    云辞把手机递给了阮可,阮可设了个一点半的闹钟。然而在云辞睡着后,阮可悄悄把云辞手机的系统时间调慢了半个小时。
    把手机放在床头,阮可离开了云辞的房间,他走出别墅,走到小花园里。那胖园丁还在辛勤劳作着,阮可走到他的跟前,满怀歉意地对他说:刚才那个酒瓶子,抱歉。
    胖园丁哎哟一声,堆起笑脸迎合道:怎么敢当您一声抱歉呢。在胖园丁印象里,穆思明常住别墅,云辞又对他态度亲昵,算得上是别墅的半个主人了。胖园丁早在脑中脑补了一出大戏,他猜测穆思明是云家的私生子,云辞的兄弟,所以云辞才待他不一般。
    今天这位私生子一改往日高冷的态度,主动跟胖园丁讲了许多话:云辞最近压力有些大,脾气也跟着不太好,刚才他把酒瓶子从二楼扔下来,是件很危险的事。你们多多注意些,别受伤了。
    园丁好奇道:我们穷人奔波生计,风吹日晒挣点微薄工资养家糊口,有压力是很正常的,怎么像云小少爷那样含着金汤匙出生的富家公子也有压力?他钱不够花吗?
    阮可摇摇头,富家公子小时候要学这个学那个,长大了时间又被一堆行程排满,每天回家都累得睁不开眼。不仅如此,云辞还是独子,受人过度关注,一堆眼睛都盯着他看呢,稍有做得不好的地方就会被人拎出来添油加醋地议论,换你你受得住吗?
    园丁乐呵呵地说:只要有钱就没有受不住的。
    阮可似笑非笑道:可总这样人会出问题。他用手指点了点自己的头,长期这么下去,说不定会得精神病,会疯掉。你想变成疯子吗?
    园丁连连摆手,不想不想。
    阮可抬头,目光望向别墅二楼云辞的房间,自言自语道:我怕云辞快疯了。
    胖园丁听到这话,干活的手一顿,偷偷往阮可望着的方向瞄了一眼。
    云辞睡了个好觉。手机闹钟响了,他醒来看了一眼手机时间,一点半,离视频会议开始还有半个小时。于是云辞不紧不慢地下楼喝了杯牛奶,又到花园里散步。
    胖园丁正准备收工,看到云辞来了,赔笑着打了声招呼,云辞冷冷地一点头,并不想理胖园丁。
    就在这时云辞的手机响了,云辞接了电话,电话那头响起秘书的声音:少爷,视频会议开始了,您怎么
    云辞一皱眉,不是两点钟开始吗?
    现在已经两点一刻了,大家都在等您。
    云辞看了一眼手机时间,胡说八道,什么两点一刻?现在明明是一点四十五。
    啊?电话那头的秘书显然有点懵,小心翼翼道:少爷,现在确确实实已经过了两点了,您快些吧,我怕董事长知道了生气。
    云尚平最讨厌不守时的行为,云辞如果在会上迟到,少不了要被他一顿臭骂。云辞皱紧了眉,盯着手机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四周看了看,目光落在胖园丁身上。
    现在几点钟?云辞问胖园丁。
    少爷。现在是两点一刻。胖园丁回答。刚才那通电话他在一旁听得很清楚,一个小时前阮可说的话在他的脑海中浮了出来。胖园丁在心里默默嘀咕:连现在是几点都搞不清楚了,这云小少爷不会真的脑袋糊涂了吧?
    第8章 天才医生与霸道总裁(八)
    云辞最近很郁闷,自从上次视频会议迟到之后,他在家里频频犯下小错误,比如找不到空调遥控器,去问仆人结果仆人来一找就在他的房间里找到了;比如写东西明明记得自己已经写了大半,但下一次打开电脑却发现自己印象中写过的段落全都不见了;他甚至开始嗜睡,闹钟响了好几个却仍然醒不过来。
    身边的穆思明一遍又一遍地告诉云辞,是他最近工作太多,压力太大,太疲惫了,所以状态不太好,一定要多注意休息。一开始云辞想要反驳,想说自己状态并没有不好,但想到穆思明难得给好脸色关心自己,也就不好意思开口反驳。然而次数多了之后,就连云辞自己也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真的状态不好,是不是该休个长假。
    这日云辞出门,阮可在家,他悠悠哉哉地睡到太阳晒屁股才起床,起床之后他将窗帘拉开,让阳光射进房间。
    阮可双手撑在窗台上,闭上眼睛仰面享受这温暖的阳光,自言自语道:我最喜欢这种阳光房,当阳光照射进来的时候,世界都变得明亮了。我最害怕黑暗。
    这时阮可身边光影幻化,白夜出现在他的身旁。白夜笑容浅浅,问阮可:阮先生怕黑?
    不行么?
    没有不行,只是觉得嗯,有点可爱。
    我有段时间怕黑到什么地步你知道么?我怕到睡觉都要开着灯睡。现在好多了,现在能够关着灯睡了。
    黑暗恐惧症?
    差不多吧。
    为什么会这样?
    我小时候曾经被人关在一个大屋子里,大屋子没有窗,没有灯,黑漆漆的,我在里面不知道时间,很害怕自己就这么老死在里面。
    白夜露出同情的表情,抱歉阮先生,我不该勾起你不好的记忆。
    阮可却笑了笑,没有放在心上。
    白夜主动转换了话题,阮先生最近让我频繁在云辞身上做些小手脚,效果似乎不错,不光是别墅里的仆人,就连云辞自己都开始自我怀疑了。
    本来都是些不起眼的小事,但一件件积累起来,作用就大了。对了白夜,今天帮我弄少量的PCP,投到云辞房间的水杯里面,云辞回家习惯先喝半杯白开水。
    PCP致幻剂?阮先生,致幻剂可不是个好东西,还是不要乱用的好。
    控制用量,别伤害云辞的身体就好。
    白夜无奈:好吧。
    云辞从公司回到家,他左找右找没有找到穆思明,便回了自己房间。他看到桌上放着一个玻璃杯,杯子中盛了半杯水,杯子下压着一张纸条。云辞走过去,拿起纸条,纸条上的字迹工整有力,云辞一下就认出是穆思明的。
    云辞,我有事出门了,大概半个小时后回来。
    纸条署名穆思明,在名字后面还画了个小小的乌龟。
    云辞的手指抚摸着纸条上的那只小乌龟,傻笑起来。这乌龟是有故事的,中学体育课,穆思明长跑从来不及格,云辞笑他跟乌龟一样慢,他俩上课喜欢传纸条,云辞便逼穆思明在纸条上署名,在名字后面还要画只小乌龟。穆思明当然不乐意,但云辞执拗得很,硬是要穆思明照着他的话去做,穆思明不照做就一直闹他、折腾他。穆思明无奈,只好照做。这个乌龟的头衔直到穆思明苦练长跑,参加了一次校运会才摘下来。
    云辞一边回忆往昔,一边把那半杯白开水喝了,他换了居家服,躺在床上休息。不知是不是被那只小乌龟勾起了回忆的缘故,云辞的脑袋中关于他跟穆思明的记忆一涌而出。
    他和穆思明是一见钟情的,第一次见面之后,他俩就在互相试探,真正捅破这层纸是在高一结束那个暑假,那次期末云辞考得不是很好,云尚平拿到成绩单后勃然大怒,呵斥云辞跪下,挥手就给了云辞一巴掌。云尚平打人的时候没避着穆思明和秘书,云辞正是十几岁的年纪,青春期的男孩子,自尊心最强了,云尚平当众打人,那一巴掌不止打在云辞脸上,更打在了云辞心里。到了晚上,云辞躲了起来,不让人找到他。云辞躲在离家一公里马路边上的小树林里,他跟云尚平闹矛盾后就会来这里躲一会,躲到他想回去为止。一般不会有人来找他,云尚平是没时间管他,别墅里的仆人们是不敢管他。可那天晚上穆思明来了,穆思明找到云辞,在他身边坐下。
    云辞现在还记得当时讶异的心情,他盯着穆思明看了好久,整个人展现出防备的姿态,而穆思明回报给他的是一个善意的笑。穆思明一双笑盈盈的眼睛映着月光,格外好看,云辞看着他,心里咯噔了一下。
    穆思明显然是安慰云辞来了,他斟酌用词,尽量地安抚云辞。可穆思明越是有诚意,云辞越是感到别扭,突然间云辞的情绪爆发,他狠狠地一推穆思明,将穆思明推到土坡下,然后骑在穆思明身上,恶狠狠地对他说:你装什么好人呢,穆思明,考了第一了不起?你是来羞辱我的吧?他一边说,一边揪住了穆思明的衣领,逼近穆思明的脸,凭你也想羞辱我?你凭什么羞辱我?你不过是个寄人篱下、吃别人的用别人的孤儿罢了,你凭什么羞辱我?
    这话说得太难听,穆思明强压怒意道:云辞,说话别太过分了。我没有羞辱你,你为什么要曲解我的意思?
    我说话过分?我说得有什么错吗?
    云辞盯着穆思明那张干干净净周周正正的脸看,突然一股邪火冒了出来,他想干点坏事。云辞低下头去,亲了一下穆思明的嘴唇。穆思明大惊,与云辞扭打起来,两个年轻气盛的身体在黑漆漆的小树林里这么扭打纠缠着,很快变了味,刚才的矛盾与愤怒,稀里糊涂地变成了情.欲。
    云辞与穆思明的中学时代,虽然也有争吵,但总体来说快乐多过不快乐。这段关系逐渐扭曲开始于两人上大学之后,穆思明考了医科大学,而云辞进了商学院,两人不在一所学校。开学后穆思明打算住校,云辞知道了后就开始闹,使用一切手段阻止穆思明住校,穆思明觉得云辞无理取闹,当时两人争吵得很激烈,情急之下云辞打了穆思明一巴掌。这是云辞第一次打穆思明,虽然云辞事后买了礼物跟穆思明赔礼道歉,并保证不再犯,但事实上,自那次之后云辞动手的次数越来越多,他偏执的性格与行事方式也逐渐暴露,穆思明渐渐对他心冷,不跟他说话也不愿理他,云辞心里急了,竟开始限制起穆思明的自由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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