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代不知道多少人还沉迷拼装玩具不可自拔,哪怕是成人,也要为拼装模型这样的辛苦活儿俯首而笑,对古代人而言,这样的玩具,那更是好玩有趣,新颖又抓眼,实在没想到还能这样的。
    纪师傅是造桥的老匠人了,很快摸清楚这拼装的几大结构,拆开来给纪墨讲了,边讲边组装,安好了又拆开,又安,中间夹杂讲一两句重点,然后又是第三遍
    等到纪墨发现有重复的知识不再计入知识点之后,再看纪师傅那不舍得放手的样子,心领神会地笑了一下说:师父说得真好,看来我这个模型做得不错,不知道还有怎样的桥型,我也做了模型,再来请教师父。
    知道这模型就是送给自己的,纪师傅有些意外,看了纪墨一眼,更添几分欢喜,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了:你这个做法好,做得也好,有这手艺,造桥是肯定没问题的。
    造桥这个活儿,说精细也精细,各部位的对接,差一点儿可能就不是那个意思,可要说粗糙也粗糙,木刺都没去掉,也可以当做底部的框架,粗大的笨木头,似也看不到什么美感。
    但做成这样小小的,巴掌大小,触手可玩的,那就完全不一样了,好像整个都提升了十倍的颜值,又好看又精巧,无论是当做摆件还是当做玩物,都是极为不错的。
    说来惭愧,纪师傅长这么大,还真的没什么值得称道的玩具,玩泥巴就算是最普遍的了,也不是什么好与外人说的。
    那就最好了,等我做了新的,再来送给师父。
    纪墨欣然应下,至于新的桥该是怎样的,想来师父是要多加指点的,毕竟没有现成的桥作为参考不是?
    回到房间,葛根就追着纪墨说要一模一样的小模型,师弟你答应的,可别忘了,我木料都找好了,绝对的好木料。
    这个纪墨倒是见了,那摆在房间里的一方木料真是不错,就是是不是比给师父的那个木料还要好了?
    纪墨有些犹豫,再看葛根眼巴巴的样子,是了,这是他要送给心爱的姑娘的,自然要更用心一些。
    虽是如此说,但纪墨也留了一个心眼儿,给葛根制作的时候,趁他不在也跟师娘说了说,还当做大秘密一样告诉师娘,说大师兄肯定是有喜欢的人了。
    纪师娘有些意外,葛根都来了好几年了,不说是在她眼皮子底下长大的,却也算是从小看起来的,怎么可能有了喜欢的人她都不知道呢?但这些时日,也的确是早出晚归的,心里头有些怀疑,扭头就跟纪师傅说了。
    当弟子的又不是卖身为奴,没有不许对方娶妻的意思,只娶妻就必然不能住在一起了,说不得还要送份礼。
    纪墨说完这些就没当回事儿了,专心做好同样的一个模型,让葛根拿走了,果然,一给他就不见了影子,不知道是送到哪里去了,倒是那之后面带喜色,还专门请纪墨吃了一回拌豆腐,不是一份之中分出几口,而是直接给了他满满一份,颇为大方的样子,还被那卖豆腐的大叔笑着称赞了几句。
    再扭头,当天晚上,就见到纪师傅揪着葛根的耳朵,把比他高的葛根揪得弯腰偏头,嘴上哎呦也不敢反抗,只在求饶。
    第393章
    师父,松手,松手,耳朵要掉了!
    葛根不敢反抗,又不敢过分挣扎,人高马大,却憋屈得像是缩成一团的小可怜。
    这画面,实在是有些好笑。
    纪墨看纪师傅气得不轻的样子,有些不明所以,问:师父,师兄怎么了?
    纪师傅看了一眼进来的纪墨,张了张嘴,嘴还颤抖着,竟是真的气得不行,不知道说什么才好的样子,那眼神儿之中莫名还有些愧疚?
    纪墨愈发摸不着头脑了,这是怎么回事儿?
    你问问你师兄,他都做了什么好事儿!
    纪师傅一甩手,总算是松开了葛根的耳朵,这会儿工夫,那耳朵已经红得像是要拽掉了一样,根部尤其红,似都有些肿了的感觉。
    葛根捂着耳朵,也不敢揉,疼得直吸气,连声喊冤:师父,我真的没做什么,真的!
    你没做什么,那小桥模型怎么回事儿?不是你卖的不成?
    纪师傅气得手指着葛根,严辞厉喝,若不是我留心,还真是不知道,你说,是不是你拿了你师弟的东西偷偷去卖?!
    上次纪墨告诉纪师娘此事,不过是想让大家心底有个腹案,免得到时候看到他给师兄的模型用料更好,而有什么对比之后的不满看法,哪里想到葛根竟然把模型拿去卖了。
    不,不是的。
    不是的,师父。
    葛根和纪墨连忙出声,两道声音叠在一起,两人互看了一眼,纪墨先开了口:模型是我送给师兄的,我还以为师兄是要送给心爱的人。
    葛根对这个回答愣了一下,顾不得还在被师父斥责,笑骂一声:你这小屁孩儿,还知道心爱的人!
    等到感受到师父的怒瞪,方才察觉这会儿情况不对,连忙赔着笑脸道:师父,我就是看师弟做的那模型实在是好,我这等粗人,身无长物的,拿着不是浪费吗?放的时间长了,也就不值钱了,干脆趁着还新鲜,卖个好价钱,卖来的钱我可没独吞啊,家里头添了肉,还给师弟买了吃的,剩下的也就不多了,我给师父取来,师父别生气了!
    知道纪师傅生气的源头在哪里,葛根就定下心来,说完这些还补充了一句:师弟都说不介意我卖了的。
    我那是不介意你送人!纪墨很想反驳一句,但对上葛根那挤眉弄眼的讨好样子,再看纪师傅稍微缓和的脸色,终究还是遮掩了一句:给了师兄,就是师兄的,师兄卖了也好,送人也好,都由得师兄处置。
    知道弟子没有学什么恶习,偷人东西,虽还是对他卖了模型这点不满,但纪师傅也不好追究太过,否则倒像是真的扒着对方手里那点儿钱似的。
    你的钱你自己收着,我几时要过你的?
    纪师傅这般训斥一句,再看葛根,还是觉得看不顺眼,但若此事也得了纪墨的同意,他这个做师父的倒不好再掺和什么,只语重心长地说:你师弟念着你的好,愿意把东西送你,你转手就卖了,在你心里,你师弟的情谊就值那几个钱?
    这话有些重了,任何时候,情谊都不该用金钱来衡量,无论钱多钱少。
    葛根这时候也正了神色,难免有些不好意思,一时的小机灵换来这样的结果,下意识揉了揉耳根,对纪墨说:师弟,那些钱,回头我就都买了吃的,给咱们加餐
    话到此,也算是过去了,纪墨正要摆手说没什么,结果葛根接着说:就是你那手艺,实在是太好,能不能教我?
    这话才出口,在他旁边儿的纪师傅就极其顺手地打了过去,大约是打得手疼,干脆捡起了一旁的鸡毛掸子,掉过头来,拿着那杆子去打葛根的后背。
    混账东西,你怎么有脸!
    眼看着纪师傅比刚才更气了,气得浑身都哆嗦,纪墨就觉得不好,连忙上前去抱住纪师傅的大腿:师父别生气,别生气
    师父。葛根这时候倒是不聪明了,也不躲,扭头就在纪师傅面前跪了下来,背上挨了几下狠的,还是把话说完了,我跟着师父学了好几年造桥,师父也知道我,技艺上没什么长进,也就师父领着,才能不出错罢了,这辈子没什么出师的指望,可我这一年大过一年,再要寻别的去做,我不会,也不甘心,可若是这样过一辈子,我一个还好,若要娶妻生子,拿什么养家?
    不是不能养,但辛苦多年在外,拿点儿零散小钱回去,又辛苦又不挣钱,就不是葛根所求了。
    倒是模型这样小东西,以前没人想过,现在有人做了,似乎也不难的样子纪墨做第二回 的时候,葛根就留心了,他其实也聪明,就是算不好比例之类的,但在模型上,似乎又不必那么强求比例,就是再夸张,模型也能立得住,也不会真的被水冲倒,担什么责任。
    我就想学着做模型,学了那么多年造桥,大桥不敢说,这样的小桥,我也看师弟做了,我也是能做的求师父允许!也请师弟同意。
    别人家的手艺,看会了算是偷学,不获得正主的同意,除非以后葛根永远不把这点儿技艺露出来,拿出去卖钱,否则正主知道了,上门斥责,他是会坏名声的,所以,求得同意就很重要了。
    哪怕只是口头同意了,葛根也不怕人言,能够理直气壮地靠着这样的技艺赚钱了。
    这也是他为人心善,讲究一个名声,否则,直接借故出师,离了此地,天南海北的,到外地凭此赚钱,难道纪墨还真能知道不成?就算是知道了,也不可能追过去斥责。
    这会儿求同意,就是一个下定决心的意思,别人若是不同意,他名声不好也能做得,若是同意,自然是皆大欢喜。
    纪墨感觉到了那无言的强逼之意,但在对方放低姿态的状况下,这种逼迫也不那么明显,比较容易接受。
    纪师傅同样也感受到了,他说不出其中什么不对,但那种感觉很不好,让他的脸色更加难看,可要就此惩罚,说把葛根逐出师门,多年的相处仿佛还在眼前,这个弟子也是帮他处理了不少事情的,不能说一无是处,更不能说没有情分。
    师父,师兄要学就学嘛,这也没什么,本来就是很简单的,我也不指望这个赚钱,我是要跟师父学造桥的,以后要当造桥匠的。纪墨天真的话打破了凝滞的气氛。
    对着纪墨,纪师傅脸上略显缓和,别理这狼心狗肺的东西,以后他不是你师兄了!
    师父!
    葛根有些不敢信,猛地抬头看着纪师傅,眼中似乎有了层亮亮的泪光。
    喊什么,你都说以后不做这个了,还跟着我学什么,既然你师弟允许,你就去做,就当你出师了,不必再跟在我身边儿。
    纪师傅说完,颓然坐在一旁,鸡毛掸子也随手扔在了地上。
    不等纪墨捡起鸡毛掸子,葛根先捡起来了,膝行着来到纪师傅面前,双手把鸡毛掸子捧起,递给纪师傅:师父,你永远都是我的师父。
    这话真心诚意,不仅说的葛根红了眼圈儿,就是纪师傅,神色之中也有些难言的柔软。
    他随手把鸡毛掸子放到一边儿,说:行了,别闹腾了,早点儿休息,明儿你爱做什么就做什么,只一条,以后你师弟若要凭此赚钱,你不能阻挠。
    任何生意,就怕占先,占了个先,不管好不好,以后说起来人们第一印象就是这家的,而不是旁人家的,若干年后,也可凭个老字号取胜。
    纪师傅这样说,也算是为纪墨做了些长远打算。
    纪墨心中一暖,笑容便甜了:师父不必操心我,我以后肯定不做这个的。
    若是做模型赚钱,跟做机关有什么区别,那都不是造桥,可不是自己的主线任务。
    师父放心,我肯定不会的。葛根心上一喜,脸上就带出来些,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挺直的腰板也软塌塌下来,一放松,就觉得疼,哎呦叫唤着,也不见外,连声抱怨师父打得狠,还让纪墨这个师弟过来扶他起来,说是疼得站不起来了。
    这般活宝表现,倒像是先前如同决裂的场面从未有过似的,一下子就把某些感觉给冲淡了。
    纪墨扶着他站起来,葛根又呲牙咧嘴地说:师父若是不闹出来,我还要晚点儿说呐,还不知道这门生意能不能成,不能成,我还要跟着师父吃饭的。
    纪师傅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对上这么个厚脸皮的弟子,真是生气都无力,索性眼不见心不烦,背起手回屋了。
    纪墨扶着葛根回屋,给他看了看后背的伤,都泛了红痕,最中心似还有些发紫,可见纪师傅下手不轻,倒是不用上什么伤药,只睡觉平躺必要耐着疼了。
    师弟别怪我,我也是实在没法子,不是造桥那块儿料,再怎么都是不成的。临睡前,葛根袒露了些心声,在纪墨出现之前,他何曾没有过嫉妒,最后不过无用罢了,有些事情,强求不得,想通了,决定退了,方才觉出这海阔天空来。
    只,有些对不住师弟。
    纪墨不知道说什么,他似能理解葛根的那种绝望,在面对某项技艺的时候,那种如同天堑的沟壑阻挡了前行的路,再怎么努力都无法跨越,该怎么办?
    只要想一想,就对新的技艺充满了恐慌,会不会自己也有一天,会面临那样的绝境?
    第394章
    葛根的看会了,还真的是看会了,他没急着搬走,还在纪师傅这里住着,纪师傅给了他两天冷脸,后面也就渐渐消了火气了,到底相伴多年,总是有感情的。
    这时候,葛根才开始放下心来自己着手做模型,上次拿过来的木材还有些,不过比较好,他没舍得拿来练手,又重新找了木材,制作的时候才发现自己的手还是有些笨,可,再笨也要坚持,哪怕慢一点儿呢?
    跟着纪师傅多年,那些榫卯结构,不敢说所有都会,总有常用的那些是会的,而会榫卯就意味着尺寸什么的会有一个精准的把控,不至于分开做的两个零件最后拼接不到一起去,就是整体布局差了些,有的时候还要纪墨来指点一下。
    农家小院儿,间隔不大,有人从窗外过,里头说什么就都听到了,纪师傅无意中听到了两次,倒是愈发觉得纪墨这个小弟子能干。
    等到来年再出门的时候,就直接带着纪墨去造桥,这一次,不是官府指派的任务,而是有富户来请的。
    纪师傅名气大,对这种事儿也只当平常,这一次就是路远了点儿,估摸不太好走。
    葛根这段时间已经能够自己制作小桥模型了,虽然就那一个样式,可他脑子也活,上了不同的颜色,用不同的木料,也能把层次分出来,还托来往的货郎往远处卖,材质普通的不上色的价钱也不高,又不是批量贩售,到底还是能够赚点儿。
    这次他本来就不用去了,葛根却过意不去,因师父带着他回来,就没再带旁的弟子,若是这次出去不带他,拎包靠谁?更不要说纪墨这个小短腿儿,实在是个拖后腿的。
    不过跑一趟而已,难道我还不能多走几步去看看了,师父可别这么绝情!
    明明是专门拎包去送人到地方的,葛根说得却好听。
    纪师傅听了,板着的脸似乎都松快些,嘴角隐隐有一丝笑弧,你师弟他们都说到了?
    近处的我都说了,远处的让他们再去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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