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纪墨看来,这也是一种合理而科学的做法,同一个部族之间,因为不稳定的婚姻关系,有些事情还不太显眼,但真正分析起来,血亲相亲什么的,不敢说是完全杜绝的,毕竟没人去认真统计谱系关系,连大巫都不负责这种琐事。
    没有成形的能够被公认交流的文字,没有足够的对称呼的甄别,如同现代人重名一样,部族之中,叫同样名字的也有,有的名字甚至不能够说那种音是一个字,而是有些人觉得鸟叫的那种声音好听,就直接用那种声音做自己的名字。
    含义什么的,并不是真正具备的。
    这种情况下,如何区分他们每一个人,并让他们认同这种区分,以此来划定各自的血脉关系,就是很麻烦的了。
    大巫的记忆力很好,能够记住很多事情,但也只是能够记得近三代的血亲是怎样的分布,再往上,他就无法尽数了。
    他也从没觉得这种人口普查,及其后的血亲记录有必要,纪墨以前也没想起来,现代很多常见的可以当做常识的东西,这里没有,他并不会觉得奇怪,落后啊,原始啊,似乎这样的词就能掩盖一些不是生存必须的了。
    直到大巫说起集会会有的相亲,带着些打趣地让他不要跟着别人部族里的女人跑了,纪墨这才想起来有关三代以内不能成亲的事情来。
    这个世界应该是还没有这种认知的,但大巫他们已经在不知道的时候往着科学的方向走了,别的不说,这种换血的集会,也能让族中的下一代孩子不至于出现畸形儿之类的问题。
    呃,以这个世界人们的身体素质,真的会有畸形的可能吗?
    不会的,我还没有当上巫祝呐,在此之前,我不会考虑其他的事情。
    纪墨的话让大巫皱眉,这可不是他会赞同的思想,但想到纪墨是鬼神赐予的身份,大巫没有多说,只要对方不宣扬这种思想,也没什么好说的,即便鼓励生育,却也没有真的严格要求到个人,随其自愿罢了。
    只能说环境真的是影响人,看到身边人人都这样,似乎生活就只有这一条路了似的,也没人会选择故意跟生活做对,选择没人走过的路。
    在这一点上,纪墨就很难入乡随俗了,无论怎么说,他最初接受的那些教育,那些记忆,才是构成现在的他的根本,其后的这些,锦上添花也可,精益求精也可,都不是最根源的那种。
    一颗种子,从身为种子时候的分类就决定了它能够长成什么样,开出什么花,即便在这个过程之中出现变异,受了旁的影响,但最根源的那些,总还是不变的。
    人也是如此,其顽固处,还要更甚于种子。
    纪墨不想为了入乡随俗而改变,就像他不想要改变那种一心追求某件事的心境。
    这段谈话告一段落的时候,路程也已经过半了,一月之中,先后遇到两次凶兽,一次驱赶走了对方,一次直接捕杀了,汉子们充分发挥自己的好胃口,把那大半的凶兽肉都直接送入了胃袋之中,剩下的连夜在火上熏烤,成了次日的口粮。
    因着那凶兽未消的气味儿,后半段的路程都走得很顺利,远远地,能够看到那一段宽敞的波光粼粼的河流的时候,大巫才告诉他们已经到地方了。
    隔河相望,河岸那边儿种植着不少熟悉的林木,正是气味熏人的那种,有些树干粗大,已经有了不短的年头,还有一棵树干倾斜,长长的树枝好像是要从河水之中捞鱼一样伸展到河面上,不能完全当做浮桥,对能够一蹦两三米的汉子来说,却已经足够跃过了。
    林木后头,隐隐有着人影的样子,还有人在树梢之上眺望,跃动的黑影很快发出呼哨声,惊走了天上的飞鸟。
    这边儿,也有汉子回以呼哨声,脸上都是兴奋的笑容,他们中有些人是在后半程路上才发现目的地是哪里的。
    也许其中有些人就是上次集会的时候从那边儿部族而来的,连那呼哨声都能此起彼伏,顺利地融合在一起。
    汉子们脸上兴奋的笑容富有感染力,一些还不知道怎么回事儿的孩子也跟着欢笑起来,像是知道这段漫长而枯燥的旅程终于到了终点。
    刚才还恨不得一屁股坐在地上的孩子,这会儿泥地里打滚儿爬起来,欢笑着就要到河边儿去,又被人拦下,这才安分了一些。
    第248章
    天上,地上,地下,河中所有猛兽能存在的地方,凶兽也都可能存在,尤其这河面宽敞,恐怕河中的东西也不是只有能够食用的鱼类,不可以掉以轻心。
    对岸的人很快聚拢过来,他们早有准备地往河水之中扔裹着石头的兽皮包,入水的兽皮包带着一种难闻的味道,河面很快有些水花翻腾,一些存在纷纷避让,是那熏人的枝叶起了效用。
    试渡两次之后,大部队才跟着跃起,快速地通过了那晃悠的树枝浮桥,来到了对岸。
    两边儿的人很快融到了一起,好像本来就是一起的一样,若水流分合,必有某种内在的同源。
    纪墨跟在大巫的身后,去见了这个部族的大巫,两个大巫的打扮相差无几,对方更加年轻,是个青年的样子,可能因为居住环境的关系,多了一层麻布衣裳,看起来更齐整了一些。
    同样款式的麻布衣裳也被送给大巫当做礼物,见到纪墨,对方多看了两眼,笑了笑,没有说什么。
    这样的谈话场合,纪墨没有贸然插话,静静听着大巫对自己的介绍,那令人羞惭的鬼神赐予,哪怕听过很多次,再次听的时候,也总有一种被褒抬身价的感觉,而他也的确因为这个词而得到了对方不一样的注目。
    文字?
    这个命题被提出来之后,对面的青年大巫陷入了沉思,他摊开双手,同样简陋的草棚子之中没有多余的杂物,有什么必要呢?
    这句话于他们来说是真切的疑问。
    生存不需要文字,起码在他们这个阶段,口头上能说的话就足够了,而特殊的交流,那种从鬼神处得到的知识,知道的自然知道,不知道的也没必要知道,不需要转化成能够被普通人看懂的文字,那有什么意义呢?
    刻画这些,记录历史,都是生活资料富足之后才会有的行为,但现在,他们每次迁徙,能够背着的不过就是兽皮包中的那点儿东西,文字,往哪里放呢?
    大巫一时默然,显然他自己也有同样的想法,不过是不想打击纪墨,或者说被纪墨那种美好的愿景忽悠了,心动也是冲动,冷静过后,又觉得所有的理由都不充分了,连自己都无法说服,显然也无法说服别人。
    纪墨有些着急,看出他的急色来,对面的青年大巫很宽容地一笑,对大巫做了一个手势,像是在问可不可以让纪墨自己来说。
    大巫拍了拍纪墨:你说吧。
    显然,自知口才不行的大巫已经不想充当那个居中的联络人了,甚至不想主持这件事。
    纪墨没有从长远的角度告诉大巫留下历史有多么好,他早就明白了,他们的观念都是活在当下,也许大巫看得长远一点儿,会想后代是不是能够继承自己的力量,但力量和文字并没有等值的关系,知识也不是必须只有文字能够承载。
    如果有了文字,就能通过勾画这些文字来获得鬼神的关注,更容易获得鬼神的力量
    信仰的本质是渴望,渴望得到,也许是某种愿望,更多的还是渴望得到那能够满足愿望的力量。
    只是一句鬼神的力量就足够让在场的两个大巫都认真起来,而纪墨接下来的阐述却没有围绕这个进行,像是偏离了主题一样,再次描述未来的愿景。
    青年大巫很是不满,眼睛睁大,瞪着纪墨,气得鼻孔都粗大了,像是随时都要暴怒的样子,倒是纪墨这边儿的大巫,反而有些无奈,怎么又是这一套的样子有些好笑。
    两个大巫对视了一眼,彼此的眼神交接,便有些情绪都互相明了,即将暴怒的青年大巫平静下来,说:我要先看到那种力量。
    说是借用力量,好啊,那就借用好了。
    纪墨看了一眼大巫,他需要得到许可,允许他使用那本来不是这个世界的祭祀或者是符文等产物,尝试是否能够在这个世界得到鬼神的回应。
    仓颉造字,鬼神夜哭。
    这个世界,若是第一个字产生,会有这样的效果吗?或者是类似的,稍微弱一些的?
    事情商量下来就不再拖沓,纪墨当下就尝试写一个文字,从天开始,是最简单,也是最基础的,照着上个世界的咒文的文字来写,而不是自己更习惯的简体字,结果没有结果。
    沙地上的文字并没有任何的花哨,在纪墨说出含义之后,很快就能够被人记下来,虚化的概念因此而化为具体,静待片刻,什么异象都没有的空白之后,纪墨手中的树枝继续,要在旁边儿写第二个字的时候,大巫止住了他的动作,拿过了他手中的树枝,在天字的左边儿写了一个字,是地。
    那文字,有些类似上个世界的地,又有些地方不太一样,然后是下一个,鬼,纪墨能够认得这些文字,却又知道它们还是有了变化的,第四个字的时候,对面的大巫忍不住抢过了树枝,直接在地上写起来,是神。
    写完了,他树枝一丢,手舞足蹈起来,脸上的笑容让嘴角都快咧到耳根了,哈哈,哈哈
    他大声笑着,像是发现了新大陆一般,那双眼中有着孩子般的光芒,如同找到了新奇的玩具,足够他再玩一天。
    大笑声引来了两位族长,他们在外头探了探头,影子落进来,似乎是在询问要不要帮助什么的。
    同样是年轻的族长,这个部族的族长跟青年大巫的关系似更为亲近,对方直接拉着族长的手臂,指着地上那个如同狂草的神字,说:这是我造的字,以后,我们就有字了!
    明明之前还说不想要,一脸嫌弃都要掩饰不住,全在诉说无聊,可这时候欢喜的又是他,高兴激动,为之兴奋的又是他。
    人类的本质就是真香吗?
    纪墨这般想着,不觉观想,之前他们都不会,突然就会了,那么,只有一种可能,这又是鬼神传递的知识。
    可惜他早早废了观想,不能从中体悟到他们的感受,多多少少却能感觉到一些不同。
    把我们的部族合在一起吧。
    青年大巫突发奇想一样,这般对大巫说着,目光扫过在场的几人,随着那位族长被拉进来观看地上的文字,自家这边儿的族长也跟着进来了,两个大巫,两个族长,还有纪墨,五个人把草棚子下方挤得满满当当。
    一个部族的人太少了,我们一起吧,这里的地方很大,足够我们所有人生活,还有字,文字,对了,我要告诉他们这些文字,不,不应该这样,应该他的思维很快,脑中似乎有无数的思想在闪光,让他迫不及待地想要跟大家分享那些想法,可一时间又说不清楚,零零散散的,几乎不成语言。
    大巫微微点头,似乎从这些只言片语之中已经知道对方想要表达的是什么,这两个人,以前见过吗?
    纪墨不得不有这样的猜想,毕竟这种熟悉的感觉,实在不是第一次见面会有的。
    两个部族的联合,似乎就是一句话的事情,又或者只是这几年,在场的五人谁都没有异议,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于是,晚上的篝火晚会就成了一场祭祀。
    青年大巫很欢乐地携手大巫一同舞蹈,古朴的舞蹈谈不上多么好看,但对方的那种热情,极能感染人,看到他脸上的笑容,人们也都跟着笑起来,更像是联欢会的模式了,少了几分严肃。
    他可真好看。
    离火光最近的正在舞动的青年大巫,有着年轻的体魄和健美的身材,偶尔显露出来的一点儿就让观看的女人两腮发红。
    雨也是同样的,她不知道什么时候站在了纪墨的身边儿,看着前方的青年大巫,移不开视线,发出低低的感叹,目光之中的光就像是发现了猎物,透着垂涎。
    直白的欲望不需要更多的语言,纪墨看得咋舌,这样率真的表现让他说不出否定的话来,哪怕这跟他的观念有些违背,哎哎,姐姐,你忘了你的三个孩子了吗?
    事实证明,她是真的忘了,也是真的能干,第二天,纪墨就看到她从青年大巫的草棚子之中走出,灿烂的笑容分明就是得偿所愿。
    文字有了开头,后面的就很简单了,两个大巫如鬼使神差一般,很快定下了那些功能性的文字是怎样的,偶有争论,不过是因为写得潦草和规整带来的如同变形的感觉而起。
    是怎样一种同频,能让两个大巫都写出同样的文字,这种知识的传递,这种鬼神的力量纪墨很难不心动一下,却又及时地止住了贪欲,神秘的确诱人,但诱人的是甜点,而不是主食。
    后续的发展就像是走上了快车道,符咒很容易就新鲜出炉,搞定了文字的部分,符咒实在是再简单不过了,一个字就能代表全部,而不需要什么符头符胆之类的结构划分,干净利落,更像是传达一种命令。
    成品出来之后连纪墨都不敢置信,真的有用吗?一句话,有用无用,心理作用。很多东西都是很难科学分辨的。
    第249章
    似乎我也没做什么事情啊!
    几年后,再次走上迁徙之路的时候,纪墨已经是巫祝了,这一次,他跟随青年大巫一起,往更远的地方走去
    【第二阶段学习结束,是否接受考试?】
    是。
    【第二阶段理论考试,时间三十分钟请简述巫祝技艺的特点。】
    题目跟第一阶段的题目完全没变化啊!
    纪墨审题之后,不得不说系统还是死板的,连个比较题都没有,一直是这样的简述题,但这已经在之前的考虑之中了,并不令人意外。
    巫祝技艺的特点,之前的那些,有些包含,有些不再,这个世界到底是不同的,而这个新兴的巫祝职业,很难说是否能够被系统认可,但,不认可也没什么法子了,谁让这个世界都是大巫这样的叫法,能够把巫祝这个词苏出来,连带着一整套的符咒系统,纪墨觉得自己已经很厉害了。
    特点之一,依旧是鬼神为主,巫祝本身就不能脱离这些东西而存在,所以其中神秘学的成分,还有一些主观唯心的成分,都是必然的,也是必须的。
    特点之二,便是包容了,这一点在大巫能够把纪墨的异常坦然以待,就明白他们排他的心思不强,或者是因为这个世界过于宏大,连力量更加强大的凶兽都能存在,让鬼神的上限也跟着提高了,连带着纪墨这种有了鬼神赐予这样名头的存在,都跟着高了一等,获得了更多的认可。
    换一个人,无论是谁,少了这些先决条件,想要让大巫他们同意制作咒文的事情都不太可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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