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干脆是能够领导若干族人如同小将领一样听命于族长的英雄。
    纪墨在一旁听着,发现话题偏转的时候也没有刻意转回来,笑眯眯地看着一众孩子,像是个小长辈一样畅想着他们以后会是怎样的,是否还记得今日这一番幼稚的梦想发言。
    若是还记得,回忆起来,大概也很有趣吧。
    这都第三个世界了,若是把所有世界停留的时间加在一起,纪墨也应该是个七老八十的老头了,但他完全没有那种苍老而疲乏的心态,精力依旧旺盛,保持在二十左右的状态,说成熟,还要欠缺一点儿什么,偶尔能够做出非常幼稚的事情来,倒是符合小孩子的样子了,说不成熟,看待外物的眼光又带着某种摸透世事的了然。
    怎么不去一起玩儿?
    纪辛从后面走过来,在他头上压了一下,纪墨现在的帽子都是阿家新做的,有点儿大,说是明年还能戴,这一压,直接罩下来,眼前都黑了。
    两只手往上撑起帽子,纪墨回头,笑吟吟叫着:哥!
    在他身后,那些小孩子已经玩起了游戏来,跑跑跳跳的,似乎是个捉人的游戏,孩子们的欢笑声,让那些忙于干活的大人听了,心情也是极好,偶尔也会笑望过来。
    一切的努力,似乎都因为这些笑声,而格外有价值。
    去玩儿吧,这个冬天你都没怎么动,长胖了都。
    纪辛掐了一下纪墨的脸蛋,脸颊上有些肉了,捏起来手感还不错,冬日里,阿家用某种动物油脂给他们都抹了脸,均匀涂开的油脂就是最好的润肤霜,保证了脸上不会被冻伤冻裂。
    往年里,他们都是用皮子遮住脸的,最好只露出眼睛看着外面就好了,今年,到底还是不一样了。
    其他的部落已经走得差不多了,如今就剩下一两家,纪墨惦记着洪畴的事儿,发现跟他有点儿关系的那两家,无论是他原来所属的,还是他后来求的那两个部落都走完了,纪墨就准备把跟洪畴学雕刻的事情说一说了。
    他先跟洪畴打了个预防针:不管他们愿意不愿意,我都是要跟你学的,你就是我的师父,可一定不能打退堂鼓啊!说着又想到那些拆散别人最常用的手段,说不定针对洪畴的会比较过分,谁让他是奴隶呐,又忧心忡忡地补充一句,实在不行,你就嘴上答应,偷偷教我好了。
    满怀的愁绪展露在脸上,也就是那蹙起的小眉头了,人胖了,平添了几分可爱,起码看在洪畴眼中是可爱的,他一笑,说:行,都听你的。
    他们这对师徒,一开始就跟其他的师徒不一样,不是徒弟听师父的,而是师父听徒弟的,难得洪畴也不计较这些,他知道这个孩子是想他好的。
    晚上,阿列难得也在,纪墨在饭后,在阿娘收拾饭碗之前按住她,清咳了两声,站在中心,表示自己有事情要宣布。
    阿列饶有兴趣地摸着下巴问:阿墨要说什么啊?
    他像是在哄小孩子,眼神也不专注,看向对面的纪辛,纪辛隐约听纪墨说过是一件大事,却又不肯提前告诉他,多少有些担忧,但也有些期待,纪墨,能够弄出什么大事来呢?
    有一件事,你们都不知道,纪墨拉过了站在门边儿的洪畴,他,洪畴,是一个雕刻匠,而我,你们最亲的儿子/弟弟,他的目光看向阿列和阿娘的时候强调了儿子,看向纪辛的时候,强调了弟弟,一圈扫过,回到眼前,要跟着他,我的师父,学雕刻了!正式的,很正式的那种,我以后也要当个雕刻匠,不仅要雕刻最好看的花,还要雕刻很多很多,你们都没见过的东西,让所有人都惊掉下巴。
    你的那个南瓜灯,已经让我惊掉下巴了。
    淡黄色的南瓜冰雕,龇牙咧嘴的,看起来很不好看,怪怪的,但在它的嘴里点燃那微弱的火光的时候,夜晚似乎都因此不同了。
    阿列是知道那个看起来有几分精致的南瓜灯去了哪里的,被他偷偷拿去给了纪母,而后又被纪母送给了阿桑,作为女奴,是很难有点儿什么只属于自己的东西的,一些小小的饰品还罢了,穿的戴的,并不显眼,但这样的摆设,很难存放。
    他只当做纪母不得已的献上,想着反正就在一个帐篷里,她天天也能看到,就罢了。
    想到纪母,他就有点儿神思不属,完全没在意纪墨说的是什么,阿家就更不会多说什么了,笑看着纪墨,连连点头,可能纪墨说自己以后一辈子不结婚就啃老,她也不会有什么意见。
    纪辛皱了一下眉,雕刻,那能有什么出息?若是当做兴趣爱好,绝对不反对,反正闲着也是闲着,做点儿自己喜欢的事情没什么不好,但若是当做职业,以后专门做这个,部族之中,可没有雕刻匠,不需要,也不会尊敬一个雕刻匠。
    再要说反对的话,看到两个巨头,阿列和阿家都是眉目含笑,似乎已经答应的模样,又发现纪墨见到他们的反应笑容满面,转头看向自己,这是要让自己唱反调吗?
    不行,当然不行,那不是把弟弟的心推远了吗?
    纪辛还是有点儿城府的,当下也只眼带笑意,没说反对的话,小孩子么,也许明天就忘记了?
    从他们这里取得同意之后,纪墨放下了一半的心,第二天再去找纪母的时候,就有些忐忑了。
    那是面对阿列他们都没有的忐忑,面对洪畴的疑问,纪墨说:不知道为什么,总觉得母亲比较厉害,需要小心一点儿。
    结果,成功见到纪母之后,很顺利地得到了允许,纪母所想有一部分是跟纪辛重合的,她不会把儿子的心推远,强硬反对他要做的事,另一部分就是雕刻匠其实也没什么不好,在这里没有发展,不代表在其他地方不行,若是能回去就算是回不去,也许还能到大部族去,到更高的地方去。
    那些商队的大客户,那些大部族之中,不都是喜欢精美的玉雕和金银器的吗?若是能够在这方面有所成就,谁又能说不能得到他们的器重?
    一生默默无闻,就在一个小部族之中庸庸碌碌一辈子?纪母觉得,那不是她的儿子该有的人生,她对自己的人生没有更多的野心了,但她希望看到自己的儿子们如同苍鹰,飞得更高,飞得更远,不被局限在这里。
    纪墨感觉到纪母的目光,如宽广辽阔的大海,一望无垠,让他感觉到某种飘然,如同浮在水上,任他肆意方向,忽而,纪墨笑了,笑着扑到纪母的怀里,拥抱了她,闻着她衣上沾染的浅香,那是族长夫人用的名贵香料燃烧之后浸染上的,像是诠释某种尊贵的味道,却在此刻,揉合成属于母爱的香。
    母亲,你放心,我一定会成为很厉害的雕刻匠的,雕刻出让所有人震惊的作品来!
    第61章
    信心好下,决心好表,真正做起事情来,面对重重诱惑,要表现得一丁点儿都不动摇,坚守己心就不容易了。
    春日里,看到曾经一个帐篷里住的小伙伴们都开始在大人的看护下上马玩儿,看到新的小伙伴来邀请的时候,纪墨不得不表现得格外坚定一点儿,免得一错神儿,就让他们把自己之前的话不当真了。
    这个缘由也是有的,雪化了之后,自然也没有冰了,连冻土都化开了,没有足够硬度的东西适合纪墨练习雕刻,他便准备用石头来了,然而,力气不够大也是真的。
    指望一个五岁的孩子能够凿开石头什么的,还真是要水滴石穿的工夫,一日日的努力,看不到个具体数值,看表相,那石头似乎也没什么变化,这就很枯燥了。
    洪畴讲解的那些枯燥的案例都能作为调剂,纪墨早就知道这又是个力气活儿,心里是有准备的,可是被反震的力道伤了手,吃东西的时候拿着勺子都颤抖的时候,又是一种难言的味道。
    好似又回到上个世界,最开始铸剑的时候了,抡锤子那时候,好像也这般艰难,不过那时候自己是几岁开始抡锤子的,十岁,还是十一岁?
    也许还要再等几年再尝试雕刻石头比较好?
    每每都会有这种发自内心的类似退堂鼓的想法干扰,但每每,面对那已经有了浅浅印痕,还看不出线条的石头的时候,纪墨又会排除这些干扰,继续努力,换一个角度想,现在凿石头弄下来的碎屑,说不定就可以当做解玉砂储备着,以后说不定就有用了呢?
    洪畴给纪墨选择的石头是比较大的一块儿,成人搬动起来也比较费力,就在水边儿。
    冬日里的冰雪融化之后自然成了一条河,浅浅的河流流经的地方,就有些大大小小的石头,这一块儿在其中并不出众,好处就是够大,方便雕坏了弥补,靠近水边儿,打磨的时候起码能够借助一下水流冲刷之力。
    最为方便的还是作为部族的水源地,人和牛羊都会到这边儿来,纪墨在这里时间长了,也不算是远离人群了,还能帮着看看羊什么的,洪畴不会一眼不错地盯着纪墨雕刻,看羊就是他的事儿了。
    其实也不太用他怎样忙碌,羊都被赶习惯了,又有牧羊犬辅助,他这里手上拿着细绳当鞭子,都不用甩出响动来,嘴里随便呼喝两声,那些羊就乖乖转向了。
    伴随着叮叮当当的节奏,纪墨专注地想要雕刻出自己想要的线条来,他用的凿子是某个钝了的兵器改的,不得不说上辈子学铸剑还真是有好处的,起码自己改兵器这点儿是再拿手不过的,就是火的温度不好控制,毕竟他自己没办法搭出竖炉来,若不是有洪畴帮衬,恐怕连点火的东西都凑不齐。
    而小锤子就比较好找了,每次扎帐篷的时候,都会往地里钉木楔,铁铸的锤子不大,专门就是用来干这个的,扎羊圈的时候也会用到,如今被纪墨拿来配合凿子使用,开始还有几个看新鲜的,看了几天,发现看不出什么来,就算有一两个对雕刻有兴趣的,看到这般无趣,也都纷纷转移了目标。
    缠着大人去骑马,才是他们这些孩子最喜欢的事情,哪怕马背上没有马鞍,他们也不怕,拉着缰绳就敢跑,那初生牛犊不怕虎的样子,很多大人都赞是小勇士呐。
    相较之下,纪墨这样小的年龄,每天都能坚持这种枯燥的事情,从早到晚,这种恒心毅力,在让一众孩子以为异类的时候,也让一些大人看在眼中,能够坚持一件事不动摇,也是很难得的品格。
    在纪墨雕刻的卧羊终于有了些形状之后,朗阁特意过来看了,粗犷的线条细细看去还能看到深浅不一的凹痕,看似平整的线条,其实算是许多个点连起来的,而羊么,整体的形态上
    这羊是不是太肥了?
    螺旋状的羊角一看就是公羊,但公羊有这么肥的吗?更不要说,公羊的胡子呢?哪里去了,不要说都在水中了。
    朗阁的问话一针见血,问得纪墨脸都红了,他能怎么办,石头这么大,总不能削掉一半吧,而且,应该也不算是肥,不能是以胖为美吗?
    还好吧。
    这是公羊吧,胡子呢?
    朗阁继续问。
    纪墨指了指水下的部分,能够看到大约是羊下巴的位置上,有几条线条,往下延伸,但这个延伸真的是很敷衍了,还没沾水线条就断掉了。
    意会一下。
    就把他这个羊当做概念化的羊好了,想想现代时候所见到的那些石雕什么的,风吹日晒雨淋的那种,与之相比,自己这个,应该算是还好吧。
    哦
    拖了长音的,意味深长的,朗阁看着纪墨,脸上的笑意就有点儿不明显,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小胡子,扎扎的一些,他不准备如同兄长一样留胡须,不久前才用刀子割过,可惜,割得不是很整齐。
    纪墨的脸已经涨得通红,他知道他雕刻的技术还不够好,但能够在三个月内雕刻出这样的卧羊来,也不是很糟糕吧。
    也许打磨一下,就能更好看呢?
    光滑和不光滑,给人的感觉就会差很多啊!
    下次再雕,选个小的吧,再找地方停留,不会待这么久了,万一你没雕刻完,可不好继续。
    朗阁还算善意地提醒了一句。
    哦,我知道了,谢谢了。
    纪墨很懂得好歹地道谢,这一次真的是比较仓促了,这也是羊的胡子不那么完美的原因。
    他没注意到,朗阁在看他手上握着的凿子时的目光。
    比起可有可无的雕刻来说,谁都知道武器在部族之中的重要地位,那可是比羊马还要重要的,有了武器,什么都能抢夺来。
    一旁的洪畴等朗阁走了才过来点评,他对卧羊的点评更为客观,刨除那些胡子不说,其他方面,以纪墨这个年龄来看,真的算是很不错的了。
    即便如此,他口中还是没什么夸赞的话,只是接过纪墨手中的工具,找了几个角度稍稍修饰了一下,他也没怎么大改,不过是顺着原来的线条平整了一下,或者干脆多来了两个小线条,整个石雕就不一样了,那羊似乎都更灵活了几分。
    雕刻一些东西,是有一定的规式的,如牛羊马之类的,都有现成的成品,让后来者知道怎么雕刻,起码样子是大差不差地
    如同兔子,双耳高竖,三瓣嘴就是兔子,在这个基础上,可以再加工一些更为具体的丰富这个基础形象的线条,也可以完全不加,就以一种最为简单的方式让这个图样立体化,没有人会错认的立体化。
    到了羊身上,卧羊与立羊又各有不同,其中卧羊的要点就是羊角和羊头的线条,其他的,只要这个头在,便是后面的线条更为粗陋,谁又能说那不是羊呢?
    这种抓关键点的雕刻方法,也算是雕刻匠的小智慧了,不是所有的东西都需要精雕细琢的,简单的线条之中蕴藏的美感,不需要开一门美术课程,他们就能够感悟到。
    曾经一度,还有不少文人墨客追捧这种简单的美感,摒弃以往繁复的构图带来的精致。
    而这种粗犷风格,跟这个草原,又有一种切合,以至于这个卧羊雕刻完成,出现在这里,竟是一点儿都不突兀,似乎天然就有这样的一尊石雕,应该在这里静静俯卧。
    第二天,就有跟着放羊的小孩子过来观看这尊卧羊,连族长也往这边儿走了一圈儿,夸道:远远看去,还真像是一只羊。
    当然,这个像肯定要忽略石头本身的颜色问题,随之而来的众多夸奖让纪墨微微脸红,这其中最大的功劳肯定不是自己的,洪畴改动的那一两下才是点睛之笔。
    他因为这样的夸奖有些心虚,跟纪辛说了之后,对方安慰说:这次不好,下次更好就好了,没必要如此记着。
    纪辛开春就正式骑马了,他在这方面算是有天分的那个,被阿列夸过好多次,这一次再搬迁,他可能也是马背上的一员了,算是大人了。
    作为大人的纪辛在之前的一段时间,认识到了弟弟的执着和坚持,也没再鼓动那些小孩子过来拉着他去骑马玩耍什么的,本来纪墨的年龄就小,也不是能够放心上马背的那种,既然他喜欢这个,那就去做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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