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等三枝需要他的那天,就像是草原上狩猎的王者,耐心地等待懵懂的小鹿慢慢长大。
    上半夜还热的人满床翻滚,后半夜骤然降温,再加上吹个不停的风扇,还有那不该有的冷水澡,钟琤如愿以偿的感冒了。
    第二天一睁眼,感觉头重的要命,幸好三枝还活蹦乱跳的,丝毫没有被他影响到。
    这家伙除了脑袋有点毛病以外,从小到大就没生过几场病。
    没办法,怕三枝被传染感冒,王进林做主钟琤在酒店休养,他带着队员们去参加选拔,顺便重新订了一间房。
    游泳队的选拔在上午九点,林笛儿一比赛完,就跑回酒店,殷勤地买了药品和粥,给钟琤送去。
    钟琤收下了,见她没有要走的意思,犹豫着问她要不要进来,林笛儿立马就进了房间。
    这样毕竟不好,怕她害怕,钟琤特意大开着房门,坐在床边吃了那碗粥。
    考的怎么样?
    还行吧,正常发挥,进省队应该没什么问题。林笛儿坐在床边沙发上,骄傲地笑笑。
    她和学校里大多数民间选拔的野路子可不一样,她的父亲就是一名游泳运动员,母亲是排球运动员,只不过因为一些不可阻挡的因素,始终止步省级赛事,不能登上国际比赛的平台。
    为了圆梦,这对父母把希望都放在了林笛儿的身上,比起排球,林笛儿更喜欢游泳,于是从三岁开始,她的父母就在锻炼她。
    平时在市里,基本上没有几个人能在游泳上超过她,也怪不得林笛儿这么骄傲。
    钟琤噢了一声,就无话可说了。
    他和林笛儿真的不熟,只是这个骄傲自信的少女,能够泰然自若的和所有人聊起天来,他也是其中一人,然后,莫名其妙的就被当成了朋友。
    如果不是林笛儿对他有别的意思,钟琤相信没有人会拒绝和她做朋友,虽然有些傲气,可在交流的时候,她总是能够和所有人站在平等的角度上。
    就连对三枝,也是学校里少有的一视同仁,哪怕知道三枝情况不太好时,也没有表现出同情或者怜悯,反而会眼睛闪光地夸奖他,三枝,你真的很厉害哎,我要向你学习。
    钟琤脑子烧的有些糊涂了,他沉默着喝粥,希望林笛儿不要主动撕破那层障碍。
    这并不是第一个主动靠近他的女孩,可每次都被他冷淡到近乎绝情的态度给赶的远远的,除了林笛儿,那些有些骄傲的女孩都受不了这鸟气。
    偏偏林笛儿不一样,钟琤亲口听到她对朋友说,找男朋友当然要找能让她心悦诚服的啊。
    学校里能让她心服口服的人不多,钟琤算一个。
    虽然钟琤竭力伪装自己,自从进了学校以后,他更多时候是当评委而不是运动员,可哪个笨蛋能从体校考入重点高中,还是以很高的成绩考进去的呢?
    虽然人各有所长,可体校的孩子大部分都是学渣,剩下一部分连学渣都算不上。
    这样一看,钟琤就像是个异类。
    林笛儿动了动手指,幸好门是开着的,多少缓解了她的尴尬,察觉到钟琤的沉默,她主动找话题道:如果三枝这次进入省队,应该就要留在省城了吧?他能够离开你吗?
    钟琤喝了口粥,片刻后迟钝抬头:我俩不会分开的。
    这句话如果是对她说的就更好听了,林笛儿笑着说,可你不是考到市一高了吗?
    钟琤吃不下去了,把粥碗放到一边,揉揉发痛的太阳穴:我申请了省高的学校。
    还不止一家,谁也不知道各个学校在招生的时候有没有什么特别政策。原本他只打算走单招到市高,可没想到三枝会到省城参加比赛。
    于是中考那两天,他也去参加考试,并且没有再示弱,拿到了很不错的中考成绩。
    林笛儿啊了一声,然后又激动起来:那我们岂不是还能在一起玩了?
    市里面的学生想要转到省城,确实有限制,首先是户口问题,但如果有学区房,户口问题好像也不是什么大问题了。
    这次钟琤跟着三枝一起来城里,其实还有一件事要解决,根据三枝的去留,决定他的去留。
    不过这些都没有必要去林笛儿说。
    你们兄弟俩的感情真好。林笛儿有些羡慕,哪怕是真正兄弟,也没有这两人一般密不可分。
    不过三枝这么可爱,身边确实应该有个人照顾他呀。
    林笛儿很快就自己想明白了,红着脸夸起三枝。
    钟琤的表情总算真诚了一些。
    借口吃药犯困,钟琤送走了林笛儿,关门拉窗帘,很快就在黑暗中陷入睡眠。
    等他再醒来时,身上很沉,勉强睁眼,发现三枝趴在他身上,枕着他的胸睡的正香。
    钟琤面无表情地推他:去远点,我感冒了。
    三枝立马醒了,揉揉朦胧的睡眼:我听你心跳呢。结果听着听着睡着了。
    钟琤气笑了:感冒,死不了。也不想想是谁害的。
    三枝麻溜地下床,炫耀地告诉他:我进省队了!
    钟琤枕在手上,嗯了一声,不错。
    见他反应不大,三枝凑上来,温润的呼吸近在咫尺,打在钟琤粗重的鼻息中。
    哥,难受吗?
    难受。钟琤没骗他,他每次生起病来,都比正常人要难受些,头昏的像是从来不坐船的人突然降临到面临暴风雨的船上。
    我给你揉揉。三枝狗腿子一样,重新爬上床,张开腿,不顾钟琤的反抗把他的头放在自己身上。
    然后两只手,果冻一样靠近他的太阳穴,揉啊揉。
    如果能忽视下面是什么,也许钟琤真的会沉浸在享受之中。
    正常人不应该盘着腿吗?
    为什么三枝要张着腿?钟琤试图起身,却被三枝整个上半身压在他头上,他几乎能够闻见三枝身上传来的清甜香味哥,不要动!揉揉就不痛了,呼呼。
    他自作聪明地把钟琤的头压下去,钟琤自觉硬着脖子,想说些什么又被他压下去。
    如此下来两三个回合。
    三枝不太灵光的脑瓜子灵机一动,拖着长音说:我知道了。
    哥不想压到小鸡,对吗?
    钟琤无奈睁眼,正对上三枝低下来的脸,他笑的眼睛都眯起来了,红润的唇就在他的眼睛上方,一开一合的,露出些许珍珠一样的牙齿。
    他用舌尖低着齿缝,笑的像是偷腥的小猫,凑到钟琤耳边小声嘀咕道:软的,压不坏。
    哥是硬的,会坏。
    钟琤:???
    你在说什么鬼?他喉咙红肿了一圈,说话声音都和平时的清亮不同,带着些沙哑的低沉。
    三枝疑惑地转移了视线,两人不约而同地。
    钟琤这次是真的恼了,不知是因为自己那些龌龊的心思。
    还是因为,哪怕这样,三枝也没有一丝的反应。
    *
    作者有话要说:
    我虚了
    第一百零二章 汲汲营营
    在无数个挣扎的夜里, 那根高高提着钟琤龌龊心思的绳子不断在下移。他几乎是一寸一寸地,在内心阴暗处纵容自己的放肆。他可以确定三枝从来不知道他在做些什么。
    尽管三枝已经十五岁了,同龄的大多数人应该都明白这样的身体反应, 可他却始终平静,一直都是小孩子一样的性格。
    钟琤害怕他以后长大, 明白了他的不高尚, 以及趁人之危, 会鄙视他。并不是因为三枝的年纪不合适, 而是因为三枝的心智不合适。
    他根本不懂什么叫爱,想着有一天三枝突然明白过来了, 对他表现出抗拒, 鄙夷他的趁人之危, 钟琤就有些呼不过气来。
    他希望三枝成熟, 然后告诉他, 他们之间的爱并非是普通的, 他愿意接受钟琤。
    可现在, 三枝近乎傻乐,不带一丝污垢的笑,彻底摧毁了他心中的最后一丝希望。
    也许这辈子,三枝都会是这样。
    他无条件的信任钟琤,因为他最早来到自己生命里,无条件的对他好。
    或许换成另外一个人,也可以得到三枝如此的信任。
    只是这样想想, 钟琤就有些难过, 头更疼了, 眼睛也有些湿润, 蜷缩在床上, 喃喃道:你可真不像他们。
    赵禅真大胆到给他下药,苏夷安勇敢地叛逃命运跟他一起。
    哪怕钟琤不说,这会心底也体验到了三人的不同之处。
    他们是谁?三枝只察觉到他的压抑,也歪着身子趴在床上,面对着钟琤,好奇地问。
    钟琤看他一眼,又闭上眼睛。
    心里却是茫然的,他不知道这场轮回考验的到底是谁,却多少有些隐约的感知,伏兔那时候,是否也是这样过来的呢。
    窸窸窣窣的声音响起,三枝脱了衣服,把被子盖在两人身上,用手抹去钟琤眼角滑落的眼泪。
    他这时又表现的灵光无比,依偎着钟琤小声叫道:哥。生怕他会生气不要他。
    钟琤应了一声,还是没睁眼,身体难受的像火烧一样,连他都放纵自己沉沦在此时的悲伤之中。
    反正也没别人不是。
    三枝把他的手放在脸上,热的不像话,让他摸着自己的脸,又说:你给我讲讲他们呗。
    这有什么好讲的?钟琤的话梗在喉咙里,可不知道受了什么刺激,就是想讲。
    他宣泄似的,讲起赵禅真流在他心口的血,讲到他和苏夷安在雪夜中温情的窃窃私语。
    那些软玉温香,痛也好爱也好,都是如今的三枝不能给他的。
    这哪里是来拯救伏兔的啊,钟琤算是看明白了,他又在埋怨自己当年叫他兔子,不满地要把自己踢下山去,最好是再也不见。
    钟琤又要哭了,脑海中一闪而过这样很囧的念头,却又扛不住身体里的难受。
    他现在不是那块无所不能的石头,只是一个普通的人。
    他沉浸在自己的思绪中,没有看到三枝呆滞的神情中闪过的悲痛。
    真好,三枝想。
    那俩人真好,他低头看看自己,突然又明白了。
    哥没有说,可哥也在埋怨他是个傻子呢。
    不知怎么,心里就酸涩起来了。
    他压着钟琤的手,让他的手从衣服下面往上顺,在钟琤还没反应过来之前,按在自己的心脏上方。
    像绸缎一样的触感,带着温热的暖意。
    明明身上一样是烫的,可他就是能够区分二者的不同。
    你干什么?
    三枝不吭声,抓着他的手不让走。
    在被子里闷的头晕,他把被子往下拉些,手还被三枝死死抱着,贴在胸上。
    钟琤心想,三枝又不是真傻,他是在讨好自己呢。
    果然,三枝见他不挣扎了,这才说道:我也敢,哥,我也敢的。
    他说的是赵禅真挖心头血的那部分。
    钟琤无奈,就怕他当真,抵着他的额头道:我给你讲故事呢,故事都是假的,当不得真。
    三枝没说话了,伸出水草似的手臂,任由钟琤的手放在他衣服里,他一脸纯洁地缠上钟琤火热的肢体。
    我也可以和哥抱着聊天,就是外面还没有下雪。
    钟琤躺平了,捂着眼,眼睛干涩,钝钝地嗯了一声。
    三枝抱着他睡了一觉,两人都出了一身的汗,他这么怕热的人,却始终不肯松开钟琤。
    钟琤退了烧,感觉身体舒服了不少,把手从三枝衣服里抽出来,手心里都是三枝热出来的汗水,入手一片滑腻。
    他醒了,三枝还没醒,小脸热的红扑扑的,手抱着他,腿还要缠上他,分明还是个孩子模样。
    脑袋清醒了,钟琤也认命了。
    他要度过的,无非是这人间几十年,他等得起。
    揉揉三枝湿软的发,钟琤起身去浴室洗澡。第二天王进林又带队去参赛,钟琤却拉着三枝去逛省城。
    跑了一上午找楼盘,这时候各个城市都在建楼,每隔一段时间就有新的高楼大厦完工,钟琤把目标放在一所高中的附近,这所高中录取分并不高,学费却高的要命,对户籍没有要求,只要求要有学区房,是远近闻名的贵族学校。
    学校建的很是气派,战地面积足足有一万亩,内涵幼儿园到高中各个阶段。
    钟琤带着三枝在学校里转了一圈,又估算了城市地铁的距离,终于在吃饭的时候敲定,就这所学校了。
    三枝的嘴巴一上午就没有合起来过,他惊讶于省城里耸立的高楼,还有来来往往的行人时髦的穿着,有的女子头发烫成一卷一卷的,走起路来跳个不停,还有些带墨镜的男人,随时随地掏出巴掌大的小盒子在那讲话。
    钟琤一会没看他,三枝就仰起头来数楼层,然后兴奋地告诉他哥:有二十八层呢!
    售楼人员笑了,领着他俩进入楼里,坐着电梯直达八楼,介绍起房子来。
    钟琤外表一点都看不出来还是未成年,买房之前他伪装了一番,在街头小店换了身衣服,又买了副眼镜,看起来斯斯文文,像个二十多岁的青年。
    再加上气质不凡,谈吐有理有据,售楼人员介绍完房子,他看起来也很满意,直接问了价格。
    两个人有来有往地聊了一会儿,钟琤就决定买下这套房子了。
    他有钱,这几年网络越来越发达,钟琤小小地从这股浪潮之中获得了一些好处。
    除了买房的钱,他的大部分资产还在投资之中。
    可真到交接手续的时候,钟琤还是无法购买房子,幸好他还有后招。
    找他爸帮忙。
    钟美良先生借口从老家赶来,差点没抽出七匹狼要把钟琤抽一顿,放任太久,这小子都敢背着大人藏私了。
    他什么时候赚的钱?钟美良心里明白,他给儿子的钱确实不少,可也没到攒三年就能买房的程度。
    钟琤说自己在网上赚的,钟美良喜忧参半,媳妇还想着怎么把儿子拴住呢,却没想到这不是条滑不溜秋的小蛇,而是条龙啊。
    钟美良瞒着媳妇来的,理由是铁路上的朋友在省城出了点事,要他帮忙。
    差点没瞒过钟美丽的火眼金睛,可钟琤转头又给他妈打电话,语气焦急,说自己东西忘带了,学校急用,也没说是什么东西,就让爱子心切的钟美丽火急火燎地找了半天,放弃寻根探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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