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琤看他泣不成声,觉得他真是娇气又蛮横,这样的性子,非要人哄着他才可,如若不哄着,他宁愿心里呕死,也不会低一低头。
    把他拉下来,趴在自己胸膛上,钟琤道:陛下又没真的生气,若是想要脱本王的衣服,直说便是。何苦拿她当借口,倒显得陛下一点都不诚实。
    本王不喜欢爱说谎的孩子。
    赵禅真停止抽噎,像刚长牙的乳狗一般,隔着衣服在他胸前咬了一口,恶狠狠地道:那朕要脱下你的衣服,你脱还是不脱?
    夏日的午后,他们二人叠罗汉似的躺在床上,赵禅真坐在他身上,费劲地试图扒钟琤一层皮来。
    钟琤懒得动弹,只躺在那里说着风凉话:陛下行吗?为何手都在颤抖?
    赵禅真瞪他一眼,脸都红了。鬼知道脱个衣服而已,明明皇叔有的,他也有,却还是会心慌慌。
    羞意涌上眼睛,他目光盈盈,像是凝聚着泪光,伸手轻拍钟琤,皇叔像块石头一样,你且不要说话。
    钟琤果然闭嘴,安静地看他羞怯的模样。
    珍珍趴在窗台熟睡,大宝在窗下无聊地晃悠着尾巴,偶尔用铜铃大的眼睛漫不经心地看过来。
    像是在看他们俩在干嘛。
    赵禅真手抖的不成样子,手心里感受到的温热,只隔着一层轻薄的衣物。
    大宝一看,他就慌了,又趴下来躲钟琤怀里,带着哭腔道:皇叔,你太坏了!
    想做坏事的明明是他。
    钟琤可还没什么感觉呢,只觉得他可爱极了,恨不得把每分每秒,他的模样,他的反应,都记在心里。
    这会见他恼了,擒着他乱打的手,背在身后,又去亲他脸上的汗珠,嗓音里含着笑意道:陛下,睁开眼,我教你。
    钟琤把他扶起来坐在自己身上,三下五除二,把他的外衣给解开了,又稳又快的。
    衣服窝在手臂上,带掉不掉的,眼看着钟琤就要解开自己里面的中衣了,赵禅真打他手,嗔道:要脱皇叔的!
    他正处在懵懂而又好奇地年纪,早把自己看了个遍,心里不知想了多少次,皇叔会是何种模样。
    此时有了机会,当然要用上。
    陛下,晚上去泡温泉,不就可以看见了吗?
    那不一样。赵禅真执拗道。
    好吧,钟琤也不知道哪里不一样,他沉着腰,上半身脱离床榻,解开自己的腰带,直接拉开自己的衣物,露出精壮的腹部。
    随后又躺了下去,赵禅真脸红的都不知道该把眼睛往哪里放了。
    钟琤唤他:陛下?
    赵禅真看了他一眼,又扭着脸不看了,红色已经蔓延到他的耳根。
    钟琤笑着又叫他:陛下。还伸手去摸他热的发烫的耳垂,轻声道:真可爱。
    窗外的蝉鸣戛然而止,停歇了大约一个世纪那么久,赵禅真只觉得心跳如雷,慢慢趴在钟琤身上,哑着声音道:皇叔,你我。
    他声音又轻又柔,钟琤却听的清清楚楚,在他眉心印了一道,宠溺道:遵命,陛下。
    少年夏日最美好的记忆,应该就是这个了。
    赵禅真轻轻喘息,像是有些倦了。他闭上眼睛,咬着下唇,想要去回报钟琤,却被抓住手,又亲了一口。
    不闹了,皇太后该叫人了。
    果然,钟琤刚说完,院子里就传来细微的脚步声。不一会儿,赵喜就在门外道:陛下,王爷,皇太后想请陛下去泡温泉呢。
    请赵禅真是假,让钟琤去是真。
    钟琤给赵禅真换了干净的衣服,二人一同去了温泉池边。
    王爷,皇太后说,您身体里的沉疴宿疾,多泡些温泉正好呢。素月又对昏昏沉沉的小皇帝说道:陛下若是受的住,也可以泡一泡。
    哦,好。赵禅真乖乖应下。
    可到了室内,钟琤三下五除二脱了衣服下到温泉池里,他便又开始脸红了。
    扭扭捏捏了半天,才让宫女褪下他的衣物,他捂着尚存的衣服,让宫女们都下去,把门带上。
    才慢慢悠悠,在钟琤对面下了水。
    池边放的还有瓜果,钟琤捡了个葡萄放嘴里,透过水雾看赵禅真如菡萏入水,伸直着脚尖去试探水温。
    着实是一副美景。
    这里的温泉并非露天,都是修建了房屋,把温泉建在室内,然而布景极好,温泉左侧便是开阔的外景,木头雕刻的开窗,窗外是木走廊,走廊外,则是竹林和掩映的泉水。
    恍若人间仙境,单是看着,就让人精神一悦,放松下来。
    钟琤刚闭上眼睛没多久,就听到身边有人轻声叫他:皇叔。
    嗯?
    我来帮你吧?赵禅真红着脸,也不知是雾气蒸的,还是如何。
    他低头看着乳白色的温泉水,层层叠叠的雾气,让人看的不是很清楚。
    钟琤不由得想起,在望天台上石,他也是这般食髓知味,贪吃的要命。
    于是把指尖浸在水里,弹水珠到他脸上:陛下还小。
    赵禅真不满,然后淌着水,趴在池边,撅着嘴巴,还小声地哼了一声,我才不小。
    钟琤似笑非笑,陛下说的是什么?
    赵禅真闭着眼睛,睫毛轻颤:登徒子。
    陛下说谁?
    说房间里的某人。
    咦,房间里还有人吗?是赵喜?还是李国安?钟琤装作惊讶的样子,四处查看。
    皇叔是登徒子。赵禅真咬着下唇,说道。
    随后便被人握住了把柄,在耳尖上轻轻咬了一口:不是陛下求我帮忙的吗?
    赵禅真红着脸,趴在那里装死,不答话。
    钟琤看他一脸你想做什么就做吧,反正我不会反抗,还很期待的样子,就觉得好笑。
    他还记得嬴芷的话,不敢做的太过分。可小皇帝却像是沾了腥味的猫,一会儿见不到小鱼干,就冲他喵喵叫唤。
    钟琤拿他没办法,只能借口朝中政务繁忙,把他从温泉庄子给请回去了。
    赵氏挺喜欢这里的景色,便打算小住几日,随后再借口生病,及早离开金陵,回封地去。
    和小皇帝多待一日,她便一日觉得不安心。
    第三十五章 他的母亲(二更)
    萧渝已经不知多少次突然从睡梦中惊醒了。梦里他身处云台, 四周隐约可见盛放的牡丹,弥漫着沁人心脾的花香,金色的凤凰展翅高鸣, 直飞祥云之上。
    若是单看意象,这自然极好。
    象征着他的野心终有一天会实现。
    然而近几个月, 依旧是那个梦, 却开始弥漫着萧瑟的气息, 离他越来越远。他就知道, 事情发生了变化。
    这种感觉,就像是冥冥之中。他心里清楚, 皇位只属于自己, 现在只是暂时被人夺走了而已。每个人幼年都会觉得自己是世界的主角, 而他的感觉更甚。
    萧渝揉了揉有些发痛的眼睛, 把枕在胳膊上的女人拨到一旁, 赤着身子下床, 倒了一杯凉茶。
    爷?
    且睡你的。萧渝坐在黑暗中, 面色阴晴不定。他敢肯定,异变就出现在金陵城里。他虽然人在豫州,可对金陵发生的事情,却了如指掌。
    去年小皇帝登基六年,首次开始上早朝,慢慢的,便掌握了实权。先是抄家刘岩, 又整垮傅偕生, 扶持一些颇有能力的官员上朝。又及时救治了冀州地震。
    现如今, 又赐庄子给苏和同, 更是传出爱护寒门的好名声。
    若他只是在金陵城行事也好, 可也不知道哪里来的歪风,把小皇帝的作为变成俚语俗词,传唱到大江南北。
    搞得百姓真以为他们摊上了一个好皇帝,拥泵不已。原本觉得夺位很容易的萧渝,也开始觉得棘手。
    就算他打算用兵夺下金陵,也要找一个正义的借口,以振士气。现如今四方百姓都对赵禅真赞不绝口,哪里还有人愿意打仗?若不是还有开国长公主的那点情分在,也许豫州百姓早就投奔到朝廷的怀抱里了。
    萧渝有些气馁,他倒不怕赵禅真。虽已经六年未见,想那小皇帝已经长大了不少,可他依旧记得,那日登基大典上见到的孩子。
    那是一副让人见到就忘不了的面容,他胆怯地像个鹌鹑一般,纤细而苍白的手被永安王轻轻抓着,与其说是搀扶,更不如说像是胁迫。
    萧渝当时在下面,发出一声不屑的轻笑。这样胆小而没用的草包美人,也配当皇帝?大赵已经岌岌可危了。
    回到豫州后,他就自拥一地,发动了反叛的攻击。他不承认这样没用的君主。
    可当时大赵政变,永安王是率先起兵的那一拨人,论兵力,论占领的州府,永安王都远胜过他。
    现在永安王明面上扶持小皇帝,实际上却是挟天子以令诸侯,萧渝打的旗号,也是清君侧。
    明里暗里的争斗从来没断过,他一直在等着永安王强占皇位,这样他就可以彻底发动战争。
    这一等就是六年。
    现如今小皇帝亲自掌权,永安王却退居二线,其中要说没有阴谋,放谁身上都不会信。
    萧渝想着,就觉得心里一阵焦急的火热。他总觉得,如果自己再不做些什么,就会失去一些很重要的东西。
    窗户外面突然传来斑鸠叫声,萧渝点了灯,随手拿件外衣披在身上,推开窗户。
    一个黑衣男人恭敬地屈膝跪在地上,主人,从金陵传来的密信,八百里加急。
    萧渝打开竹筒,里面放着两张纸,一张是画,而另一张是信。
    他迫不及待地展开,终于,露出了这几个月以来,最轻松的笑容。
    赵禅真那人,竟然不是先帝所生吗?他眸如寒星,生的是英俊潇洒,可现在脸上那股奇异的疯狂,有些扭曲了他端正的长相。
    告诉枫楼,三日之内,务必把这事的前因后果查清楚!他把信交给黑衣人,片刻后,黑衣人便如同一只黑色翼鸟,从屋顶飞了出去。
    钟琤啊钟琤我看你要如何和我斗。萧渝喃喃自语,在寂静的夜里,格外瘆人。
    *
    王爷,您说,我们要告诉陛下吗?狄荣抬眼看了眼钟琤,又很快掩盖住眼中的惊讶。
    他这几月,从未睡个好觉。一直奉命秘密调查陛下的身世。可以说,除了王爷,便只有他一人知晓这件事情。
    就连陈世春等人也只知道他在为王爷办事,却不知道在办什么事。
    现如今,钟琤手里拿着的书信,便是他这几月的调查结果。
    自从疑心赵禅真身上有异族血统,钟琤便命令狄荣彻查十五年前滞留在金陵的异族贵族。
    首先,像白牡丹这样颇有艳名的歌女,寻常人等连近身的机会都没有。而能趁乱掳走一个身价颇高的歌女,必然是曾经见过她的人。
    根据这样的推测,狄荣首先锁定的就是当时的商人,以及来大赵的使者。
    却并没有发现什么异常,直到他找到曾经侍奉过白牡丹的一个侍女,才知晓,原来当时花楼里,确实有个和白牡丹走的很近的异族男人,只可惜,那人却是战俘所生的卑贱之子。
    小时候便被卖到花楼里,什么脏活累活他都做。后来他越长越高,鸨母便打发他去做马夫。
    中间好像又出过什么事,马夫把客人给打了一顿,差点没被鸨母打死,还要把他发卖到南风馆。侍女说她那时刚进花楼,这些事早就过去了。大约是白牡丹十二岁的年纪,已经出落的名闻金陵。
    无数达官贵族都垂涎她的美色,还没到及笄之年,她的初夜已经私底下卖出五千金的高价。
    鸨母拿她当眼珠子看待,含在嘴里都怕化了。是白牡丹找鸨母要了马夫,自那以后,那个异族男人就是给白牡丹干活。
    可要问起他俩有没有私情,侍女却下意识觉得不可能。那两人,一个在天上,一个却被踩在泥窝里呢。马夫脖子和脸上,有着罪奴的刺青。他便整日垂着倦发,遮住脸,几乎没有人知道他生的何等模样。他虽然生的高大,却又因为身份低人一等,时常弯腰驼背,气质便十分卑琐。
    这样的男人,和白牡丹不可能有任何牵扯。侍女是这样告诉狄荣的。
    可他又多加查证,甚至重回花楼,找到白牡丹当时住的地方。那地方三面环水,又身居高地,可以很清晰地看到城内发生了什么。再问侍女可还记得当年最后一次见白牡丹的情况,侍女只记得她去拍门找白牡丹,窗户开着,人却没了。
    所以这么多年,她们认为,白牡丹是怕羞辱,及早跳水死了。尸体也被冲到城外,那时城里城外死的人不计其数,哪怕白牡丹生前是个绝世美人。
    死了以后,也和别人没什么区别了。
    狄荣却不以为然,他又到九华山上,快把整座山以及附近的山都摸了个遍,才寻到一处被绿色藤蔓掩映的山洞。
    里面依稀可见很久以前有人在这里生活的痕迹。里面有碗有褥子,更重要的是,狄荣捡到了一只右耳的琉璃坠子。
    清洗过后,依旧可以窥见那坠子的珍贵。现在的琉璃都很贵,更何况是当年呢。所以狄荣推断,白牡丹是被那个异族马夫救了出来。
    再后来的事情,他便无从推测了。乱世之中,山匪横行,一个马夫带着一个貌美女子,什么事情都有可能遇到。
    这样便可以解释,为何白牡丹会大着肚子,奄奄一息地逃到九华山。
    而白牡丹为何没有告诉皇太后,自己腹中孩子的生父是何人。想来也有她自己的私心。如果不是想李代桃僵,皇太后压根不会救一个貌美的女人。
    在乱世中,没有武力保护的美貌,会惹来天大的麻烦。倘若白牡丹告知皇太后,自己是和一个异族有了孩子,想必皇太后也不会留着孩子。
    只能说做母亲的,用计之深,全在爱子。
    钟琤捧着那几页调查,只觉得可怜。他想到赵禅真张着手臂,对一个陌生女人殷切呼唤的时候,他的亲身母亲,便躺在离他不远的竹林里。
    风雨萧瑟,竹叶梭梭。倘若人世间真的有灵魂,阴与阳的相隔,只会比天涯海角更为遥远。
    钟琤垂下眼睫,轻声道:此事无需让陛下知晓。倘若有一天,他被迫知道了此事,再告诉他罢了。
    否则很难说这件事对小皇帝会不会是新的打击。
    像是想到什么,钟琤顿了顿,嗓音如常:把线索都处理干净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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