萨莉言简意赅向她讲述小梅的伤心事,乐献仪一点都不同情,笑拉了:“干嘛这副如丧考妣的表情,小缘说得没错啊,一般能说出爸妈的钱爱给谁给谁的人,基本都是既得利者,人家占便宜了当然要这么说你,剩下那部分没拿到钱也这么说的,是把这话当成遮羞布,标榜自己孝顺了。”
    戚缘鼓掌:“说得对,你看我妈妈,把她的全部都给我,她的小男友一分钱也没拿到。你还真别说,你妈爸爱不爱你,真就是看他们舍不舍得在你身上花钱。”
    说完她问乐献仪:“昨晚做贼去了?怎么黑眼圈这么重?”
    乐献仪有气无力白她一眼:“你还好意思说,为什么一千块钱的红包我就抢了两毛八?”
    她们有个私人小群,过年了戚缘群发了几个红包,每一个都是一千,乐献仪一共抢了四十八三毛二,她感觉自己被诅咒了。
    “你脸有多黑你自己最清楚,玩个游戏抽卡你都次次保底,一千块钱你抢两毛八我倒也不意外。”
    乐献仪十分痛苦地坐了下来,跟没骨头一样压在戚缘身上,还指挥她:“快点给我倒杯水,我现在感觉头重脚轻……想吐……”
    萨莉立刻道:“别别别,千万别吐!这地毯可是我在网上花了两万二淘的!很贵的!”
    戚缘一边伸手扶住乐献仪的脑袋,一边火速从小梅手里抢过那杯她还没来得及喝的蜂蜜水给乐献仪灌了进去,小梅顿时茫然——最应该安慰的难道不是她吗?
    乐献仪喝了一杯蜂蜜水,总算是活了过来,她昨晚喝酒喝得太多……其他两个因为还要回家,心里都有数,她喝完直接倒头睡,所以脑袋瓜子此时嗡嗡响,她问小梅:“听你话里意思,你父母挺疼你?”
    “我以前是这么觉得的……”小梅低声说,“我小时候生病,我妈衣不解带照顾我,我爸大晚上借不到车,深一脚浅一脚抱着我往诊所跑,送我去学画画,学校要交什么资料钱,他们就是手头紧巴也一定会凑给我……这难道还不是爱我吗?”
    “听起来是挺爱的,比我爸妈强。”乐献仪点评,“但他们不也这样爱你弟吗?顺便问一句,你家有宅基地吗?有你的份吗?”
    小梅沉默了。
    “所以你看,你刚才豪情壮志宣布自己不要家里一分钱,其实不是你不要,是人家不给。”乐献仪说,“你跟你弟都毕业了,你还在首都这种寸土寸金的地方讨生活,为啥你爸妈不贴补给你买辆车买个房?房子买不起,这车子总买得起吧?”
    小梅嗫嚅道:“首都堵车……”
    “那也比你两条腿走道儿方便。你弟比你小,现在家里给买车又买房,你呢?给你买了啥?”
    萨莉啧了一声:“献仪,你委婉点儿,可别把她又给弄哭了。”
    乐献仪道:“早点认清现实放下幻想,我妈以前老说没有她就没我,我寻思着也不是我让她把我生下来的,她要是生我之前问问我,愿不愿意当她闺女,我指定说我不愿意。孝顺孝顺,孝就是顺,顺就是听他们的摆布。”
    “我觉得也不是没办法解决。”戚缘给乐献仪按着太阳穴,“你爸妈给你弟多少,你就也要多少,如果不给,那么等他们老了,赡养问题你就跟你弟分着来,谁占利多谁负责,最担心的就是钱跟地都给了儿子,完了让女儿端屎端尿跑前跑后。”
    说着,戚缘看向小梅:“你得去争得去抢,你不争不抢就会吃亏,为什么在学校你知道去争取奖学金,在公司你知道要竞争升职,到家里你却成了委曲求全的小可怜?”
    “我爸妈年纪大了,我不想惹他们不舒服……”
    “那他们要是别偏心,不就没这茬儿了吗?”
    萨莉抬手拍了拍小梅的肩膀:“我们的建议就给到这了,小缘说得对,你爸妈给你弟多少,你就也要多少,那是你应得的,不然你就只能自己心里难受。”
    “祝你早日跟你弟一样独立。”
    乐献仪懒洋洋举手:“要是因为财产纠纷打官司,请找我,看在熟人的份上,给你打五折。”
    她其实挺能理解小梅,做女儿的总是更能体贴父母,不愿家里为难,曾经她也是这样,直到她发现越是忍让,自己的生存空间越是被压榨,最后缩小到了一个无法呼吸的地步,于是她毫不犹豫地选择离开,就算被骂没良心也无所谓。
    指望乐献仪安慰人是不行的,她是理性到近乎冷酷的人,对于身陷泥淖无法挣脱的人,她会伸出手,然而你如果不接受,反倒继续哭诉不去反抗不去改变,她便决不会再搭理。
    最多只提供法律帮助,再多的没了。以她过来人的经验,自怨自艾自伤自怜没有任何作用,绝大多数家庭都是这样,成年的女儿默认不属于家里的一份子,这就是残酷的事实。
    “行了,你也哭了这么久了,去客房洗把脸睡会儿吧。”萨莉说着,拉小梅起身,看到沙发上缠在一起的戚缘跟乐献仪,没好气道:“我原本以为咱团队来了个正经人,没想到你俩这是蛇鼠一窝,沆瀣一气了属于是。”
    本来戚缘就够皮的了,常常令萨莉心力交瘁,乐献仪最初多正经多专业啊,瞧她现在这副德性,跟戚缘真是一个模子刻出来的。
    乐献仪:“我比戚缘还是要正经一点的吧。”
    戚缘用力按了下她的太阳穴,“哪里?”
    两人在沙发上打闹,萨莉无语地拉起小梅去客房,几分钟后回来,三人坐在一起,萨莉说:“刚才那番话,你可别在你爸跟前说。”
    “确实。小梅能问父母要,是因为她父母确实对她不错,而且人家从小在家里长大,你可不一样,再争强好胜,也别在穆先生跟前表现出来。”
    两人都对着自己再三叮嘱,这不得不令戚缘怀疑她平时到底是有多么不正经,“别说了,我爸的东西爱给谁就给谁,那是他的自由,弟弟跟我是一家人,给谁都一样,我自己有钱,想买什么东西不用靠别人,难道以后我有难了弟弟能不帮我?——这味儿足吗?”
    萨莉乐献仪双双比出大拇指。
    戚缘笑着勾住乐献仪的脖子:“给你准备了点小礼物。”
    乐献仪听到她说礼物就头疼:“5.20的红包你自己留着吧,都不够我交物业费的。”
    戚缘笑得停不下来,“跟我去车里拿,我家车在下面等着我呢,萨莉,小梅就劳你多注意了,明年请你们到我家来一起过年好吧?”
    萨莉挥手:“快走快走。”
    乐献仪一路被戚缘拖出萨莉家,她很不服:“为什么我要走?我不走!我是你们召之即来挥之即去的人吗?让我在萨莉家睡一会啊!”
    戚缘充耳不闻,继续拖她,一出住宅楼,一阵寒风吹过,把乐献仪冻得一哆嗦,戚缘让她在原地等一下,自己快步走到车子旁边,从车里拿出一个文件袋丢给乐献仪,“我回去了,你记得吃点东西再睡,一放假就日夜颠倒,小心猝死。”
    乐献仪怒道:“你会不会说话!大过年的还要压榨我!”
    她以为文件袋里是戚缘让她做的工作,所以虽然嘴上抱怨,还是跟戚缘挥手再见,拿着文件袋回到自己的一居室后叹了口气,唉,什么时候她也能像萨莉一样有自己的房子就好了,她不是很喜欢猫,倒是想养一只狗。
    家里开着暖气,乐献仪顺手打开电脑准备工作,结果文件袋一打开,里面并不是什么需要她处理的法律合同,而是一份过户证明,还有鲜红的滚烫的房产证。
    是风西公馆总面积足有二百七十平的大平层,交通便利环境优美,离学校、医院、商业街只需步行十五分钟左右,市值少说三千万,风西公馆的房子有钱都不一定买得到,而且还是精装房!
    乐献仪的手都在颤抖,她给戚缘打电话,“你这是什么意思啊!”
    “你不是一直都想要属于自己的房子吗?”
    戚缘抬手擦了擦车窗上的水汽,随意地往窗外看去一眼,这里寸土寸金,而她无所不能。“再说了,你刚才还嫌我只给发五块二的红包呢。”
    “那你给我发个52不就行了,但我不能拿你这么贵重的东西,风西公馆的房子,你、你是不是脑子坏啦?”
    “放心。”戚缘用手指在车窗上写了个穆字,然后擦去,“虽然对你来说是小事,但为我创造的价值,远不是风西公馆一套房能比拟的,所以收下吧,这是你应得的。”
    她的声音似乎比平时更柔和:“献仪,你不认为你远比这套房子更珍贵吗?”
    从未有人跟乐献仪说过她很珍贵,她自己也从不这样认为,她得需要不停地欺骗、不停地伪装温柔与贴心才能获得旁人的称赞,时间长了,面具便成了黏在脸上的一层皮,虚假无比。
    “……我有价值吗?”
    “当然。”戚缘毫不犹豫地给予肯定,“我很看好你。”
    乐献仪想笑,半晌,又故作轻松,“那你直接给我套房,我可不想奋斗了啊,以后工作我必摸鱼。”
    戚缘笑:“那我可要在你办公室安上一百零八个摄像头,你敢摸鱼我就扣工资。”
    “那我立刻申请劳动仲裁并且在往上把你曝光!到时你求我都晚了!”
    两人在电话里还要斗嘴,好一会儿,戚缘悠悠地说:“马上就要春暖花开了啊。”
    “我怀疑你脑壳真的坏掉了,今年比往年都冷,冬天持续的时间也更长,少说还得再冷上个把月,哪里有春暖花开?”
    “你不懂,我的心里春暖花开。”
    “你心里什么时候有过严寒冬至吗?我看你天天笑得跟朵花似的。”
    戚缘立马扣工资警告,乐献仪只能认输道歉,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武松手里拿着工资卡,再凶猛的大虫也得躺下翻出白肚皮。
    “路边停一下。”
    乐献仪不觉感到奇怪:“这么冷的天你不赶紧回去,还要下车干什么?”
    戚缘又贫了两句,挂掉了电话进了路边一家还在开的花店。虽然她戴着口罩,但她真的是太有名了,花店的老板娘还是粉丝,本来正拿着小剪子修花枝,看见戚缘后手里那小剪子啪嗒一下掉了下来:“戚缘?你是戚缘吗?天哪!你是戚缘!!!”
    戚缘问:“一般给爸爸送花的花,送什么最好啊?”
    老板娘还在激动中:“戚缘!戚缘!我特别喜欢你!戚缘!”
    戚缘忍不住笑了:“要签名吗?”
    “要要要!要!”
    签了名又合了影,在老板娘的热情招呼下,戚缘选了一束天堂鸟,老板娘全程花痴脸盯着她看,疯狂吹彩虹屁:“天堂鸟的花语是吉祥如意、幸福快乐,拿来送给爸爸再合适不过啦,女神好孝顺啊!”
    她夸得太真诚,戚缘沉默了两秒钟,“谢谢。”
    完了老板娘怎么都不肯要钱,戚缘只好又给她多签了几个名,然后抱着这束天堂鸟上了车,司机看到她买花,居然也夸她孝顺。
    戚缘:……
    怎么说呢,她其实只是想送穆行川早点上天而已,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正在这时,管家打了电话过来,一开口就是求救:“小缘小姐!你快回来吧,出大事情了!”
    戚缘:“嗯?怎么了?”
    “哎呀,电话里我也说不清楚,只知道楼上先生发了大火,我担心影月少爷会受伤,您在哪里呀,快些回来吧!”
    戚缘安抚他说:“顶多再过个十五分钟我就到了,你先别着急,慢慢说。”
    管家满是愧疚:“都怪我,影月少爷要做鉴定,我直接哄哄他就是了,结果却、却……”
    “结果却怎么样?”
    管家窒了一下,“小缘小姐……”
    戚缘按下挡板,嘴角扬起愉悦的弧度,声音却满是不解与担忧:“没关系,现在只有我一个人听得到,你直接跟我说实话就成。”
    “是。早上影月少爷给了我两个人的头发,说是让我去帮他做个亲缘鉴定,我想着哄他高兴,就去了,半小时前鉴定结果出来,没想到、没想到……”
    “没想到什么?”
    “没想到鉴定结果居然说小缘小姐跟影月少爷没有亲缘关系!这、这怎么可能呢?”
    戚缘轻轻说了一句话,管家没听清楚,下意识追问:“小缘小姐,你说什么?”
    “我说,春暖花开了。”
    第90章
    戚缘的车子刚到家门口,管家便着急忙慌迎了上来,看样子他在门口已经等了好一会儿,急不可耐:“小缘小姐,你可算回来了!快去看看吧,我从未见过先生生这样大的气!”
    戚缘凉凉道:“他平时住疗养院,你也没怎么见过他吧。”
    虽这样说,她却还是抬腿往里走,穆家这房子的隔音效果极好,即便如此,在楼下还是能听到穆行川夹杂着剧烈咳嗽的咆哮,戚缘觉得他身体看起来不大行,其实还挺好,不然也不至于叫这么大声。
    “我上去就可以了,你在下面等着吧。”
    管家老老实实应了一声,戚缘随手把外套脱下,上楼后,穆行川卧室门大开,愤怒的声音正是由此而来,她走了几步,抬手敲门,问:“谁惹你了,吼这么大声做什么?”
    没等穆行川回话,影月先扑了过来。
    他那张美丽精致、像是天使一般的面容上满是喜悦跟开心,手里还拿着一份皱巴巴的被撕成了好几片的亲缘鉴定书,此时正如稚童般举起给戚缘看。
    戚缘先是接过来,但没有立刻看,而是关心穆行川:“到底怎么了?你对着影月吼什么,他胆子小,你又不是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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