厉闻昭微微皱眉, 没有说话。
    【你传音给谢霄都要两天了, 他怎么还没来?】007突然插嘴, 【他难道没收到?你传音的方法有问题?不会吧, 他又不是骑马来的, 那么慢,按道理早就该到了啊。】
    我不知道,江淮说,我的传音绝对没问题,要是有问题,传音符是不会消散的。
    【那真是奇了怪了,】007想不通,【人怎么还没到。】
    师尊,江淮看到他皱眉,试探道,我是不是不应该给谢霄师兄传音?
    厉闻昭默了一会,才说道:怎么会这么想?
    你安排了事情给谢霄师兄,我打乱了你的计划,江淮说,我当时不知道还能找谁了,我好像和每个人都不大熟悉。
    没有,你做得很好,厉闻昭说道,本座只是奇怪他为何还没到。他信口编了个理由。
    嗯,我也觉得奇怪,我传过去都快两天了,谢霄师兄不应该还没到,江淮抬眼看,雨势转小,难道是在安排过来的人手?
    他想了想,又补充道:师尊,我现在自保不成问题,外面的情况不对,我可以给你断后。
    他说的一本正经,厉闻昭笑了笑,没作声。
    师尊,我自己捕了一只青鸾。江淮找了个话题,不想气氛太过压抑,只不过话太幼稚,像是要被夸奖似的。
    不错,厉闻昭又是笑,修为要比之前好很多,不过还需要精进,待你回去,本座教你些别的。
    教什么?江淮问。
    厉闻昭:是不是对幻千莲很感兴趣?
    这也能知道?江淮惊诧,那日厉闻昭放幻千莲追踪的时候,他确实好奇过,但从没和别人说过,他是怎么知道的?难道自己表现出来了?
    回去再说。厉闻昭打断了他的思绪。
    确实应该回去再说,现在想什么都是空谈。江淮想。
    先上去。厉闻昭一手环抱住他,不等江淮做别的动作,直接带他朝上飞掠,他能够轻而易举的从这深谷里出去,江淮看得有点愣怔。
    他在谷里折腾了好几天也没上去,还差点送了命,不料想对厉闻昭来说这么容易。
    自己的法术原来这么烂吗?江淮暗暗自嘲,就这还说给别人断后呢是上去送一血还差不多。
    想到这里,他又回过神来,对厉闻昭说道:师尊,上面有祁连剑宗的人守着,我们直接这样离开,是不是不安全?
    厉闻昭没有回答他。
    不行,不行,江淮不愿意,但是又没办法做别的动作,太危险了。
    厉闻昭足尖点在最后一块山石上,借力腾起:你再这样乱动,本座就要抱不住你了。话里的意思,是让他老实点。
    江淮闻言乖乖不动了,甚至还安静下来。
    厉闻昭把他带上去,在江淮没站稳之前,一直扶住了他的腰。
    山谷上面满目狼藉,到处都是打斗过的痕迹,几天前的那一场动荡,几乎将这整片林子夷为了平地,可令人惊讶的是,这里并没有想象中的尸横遍野,也没有任何的血痕,甚至连看守的人都没有。
    本座不喜欢太吵,厉闻昭解释,所以把他们全部扔到了山涧那边。
    全部?祁连剑宗所有的人?江淮又一次愣住了,他把祁连剑宗的人全扔山涧去了?怎么做到的?
    他们都被你杀了?江淮觉得自己问了个傻问题。
    都杀了太麻烦,厉闻昭闲闲地说,不如让他们醒了以后跟山涧里那群灵兽玩去。
    厉闻昭果然还是那个厉闻昭,对付起仙门的人毫不心慈手软,甚至还有点恶趣味。江淮再度想到了自己先前的顾虑,头皮又是一紧,觉得自己之前做的事是在犯傻。
    厉闻昭的安危根本不需要他来考虑。
    007跟着傻了:【我明明检测到这里都是祁连剑宗的人】
    你实在不行回炉重造吧?江淮想拍它脑袋,裁员第一个就应该裁掉你。
    007:【】
    山路迢迢,待离开时,黑夜将尽。
    雨还在下,只不过小了很多,落在树叶上,沙沙作响,茂密的叶片遮了一部分雨,他们从山上下来,一路无阻,直到下了浮罗山都没有看到过谢霄的身影,更别说其他九嶷山的人了。
    那几位不周山的神仙呢?江淮忍不住问。
    被楠竹引走了。厉闻昭回答,像是想起了什么,他顿了少顷,说道,他不是有意把你推下去的,他怕你被祁连剑宗的人捉去做威胁,和上次一样。
    话里的意思明显,是在帮楠竹说话,也是在打消他心中那点不好的念想。
    我知道。江淮不知道该回点什么,人家既然已经这样说了,那他再作争辩就是没有意义的。
    如果不是他,本座未必能救你出来。厉闻昭继续说道。
    楠竹神君是个好人,我知道师尊的意思。江淮草草应付了一句,不再多言。他手顺着臂膀滑过去,碰到了自己的伤口,泡水泡久了,已经有点发炎,就这么轻轻一触,便觉得蚀骨的疼。
    这是厉闻昭第一次没有向着他说话。
    天光微亮,山下小道上的泥坑里蓄满了雨水,堵住了前面的路,想要跨过去,必须得踩水。
    厉闻昭穿着皮靴,便是踩过去,鞋也不会湿,江淮犹豫了一下,跟着蹚水过去,他身上本来就没几处干的地方,也不用太在乎这湿了多少的。
    水坑里被踩的溅起了小小的水花,漾开了倒映在波光里的山影,衔着那一点春绿。
    雨是在进了客栈之后又变大的,天光黯淡,稀疏的云层聚堆在一起,让人分不清白昼。
    客栈里还留有一小部分修士,因为连日雨将他们困在了这里,想等着雨停之后再离开,绝大部分修士在被祁连剑宗赶下山后便离去了,据说是祁连剑宗的人准备跟厉闻昭死耗着。
    不过这次,又要让他们败兴而归了。
    厉闻昭要了热水,让小二送上房间,江淮跟在他后面,很久都没有说话,安静地有点奇怪,他总觉得委屈,可是委屈什么,他也说不出来,是因为自己受了伤委屈?还是因为厉闻昭向着楠竹说话了?
    他自己都分不清。
    厉闻昭也没有和他说别的,两人这一路走来,相继无言。
    热水很快就被送过来了,小二临走前还问他们要吃什么,说是可以送上来,厉闻昭随意点了几个菜,又要了一壶茶,然后叮嘱他,还要一身干净的新衣裳。
    小二问他是不是要去布行买,厉闻昭默许了,把钱袋递给他后便插上了门。
    回过头,江淮是蹲在地上的,他身上脏,连衣服都是破破烂烂的,先前厉闻昭抱他的时候,也蹭的衣襟上全是泥。
    想来新衣裳也是要给自己换的。江淮两只手撑着脸,身上的水滴滴答答往下淌,在地上形成了一滩小小的水迹,倒着他的影子。
    他一度觉得自己比那些头发还像个水鬼。
    厉闻昭蹲下/身,把毛巾放到水桶里浸湿,然后对江淮说道:来。
    去哪?江淮望向他。
    厉闻昭对他招招手,示意他到自己旁边:把衣裳脱下来,放到旁边。
    啊?江淮略微惊诧,很快又反应上来,这是要让他先洗一洗。
    他摇摇头,拒绝了,没有干净的衣裳换,洗了也是白洗。
    厉闻昭见他不动,走上来,弯下腰,灼烫的气息忽然近了,江淮缓不过神来,便感觉身下一轻,厉闻昭竟是直接把他抱了起来。
    他笼下来的影子像山,挡住了江淮全部的视线,把他笼在了属于自己的方寸之地里,不让他乱动。
    江淮觉得自己的心像是沉在了海水里,晃荡着,厉闻昭就是支撑他不坠下去的那块浮木,又像是一扁舟,周围是波光水色,他置身其中,心也跟着漾起了波。
    人被横着抱到了椅子上,明明只有短短的几步路,他却觉得过了一段极为漫长的时间。
    直到厉闻昭松开手,他还陷在一片恍惚里。
    师尊江淮不知道该说点什么,便见厉闻昭弯腰帮他脱下鞋。
    温热的手触过他的脚踝,拿开时还留有余温,搅得他心神不宁。
    我自己来。江淮急促地收回脚,像是受惊的鹿,往后缩了缩,不给厉闻昭机会。
    椅子后面是墙,他避开的太急,脑袋撞上了墙,发出了沉闷的声响,疼得他哎呦一声。
    厉闻昭瞧他如此,忍不住笑了,他上前去把椅子往自己这里拖了一点,和墙保持了一定的距离,免得江淮又撞上去。
    可同样的错,毕竟不会再犯第二次的,江淮见他一直瞅着自己,心也跟着慌起来,要脱衣服吗?在这?可两个人,不太好,还要被看着
    007觉得非礼勿视,自己先溜走了。
    他越是表现的纠结局促,厉闻昭便越是觉得可爱,到最后,小二把新的衣裳都送进来了,他却扭扭捏捏的只取下了自己的衣带,半湿的衣裳裹在身上,隐隐透了痕迹出来。
    水会凉的。厉闻昭提醒他。
    我知道。江淮小声嘀咕,还是觉得不妥,想让他出去,又不知道怎么说才可以把人赶出去。
    木桶里的水是热的,氤氲着水雾,本就看不清,外面的光也黯淡,他不知道自己有什么好窘迫的,还要对上厉闻昭的坦然,反倒显得自己心不干净似的。
    为什么厉闻昭总是在做这些事情的时候表现的如此正经?江淮觉得自己窘上了天,这个男人平日里就爱端着个不可冒犯的架势,比起谢霄的君子端方,他更像是个陷在浮花浪蕊里还要洁身自好的人。
    天江淮憋着最后一口气,不动弹,他觉得自己现在像个小人,所以才会把别人想的那么不正经。
    厉闻昭伸手试了试水,说道:要温了,还不来么?
    来。江淮一鼓作气的回道。
    *
    作者有话要说:
    江淮的关注点:要命了要命了,我洗个澡,他还要在旁边看着,要死了
    厉闻昭的关注点:老婆他害羞的样子好可爱o(*///▽///*)o~
    第47章 修改了内容 好叭,那就抱一下o(*///▽///*)o~
    肌肤浸在水里, 漫过了胸膛,江淮尽量把身子蜷缩起来,好掩盖自己的窘迫, 又觉得其实没什么好羞的, 他还留了条里裤,又不是干干净净就算是干干净净,两个大男人,也不是没见过那些
    他在给自己找合适的理由来平复心情, 脑袋里想太多, 此刻就有点昏昏沉沉的,睡意很重。
    他控制不住的阖上眼,睡过去了,脑袋也跟着一偏, 半抵在了木桶壁上,大概是还保留着最后一点意识, 他仍旧蜷缩着身子,不想给厉闻昭看, 可没过多久, 他便在睡梦自己舒展开了,手臂也顺着搭在了木桶的边缘, 看起来很是惬意的样子。
    厉闻昭半蹲在他旁边,卷起自己的袖子, 把毛巾捞起来, 拧干净给他擦拭, 水雾氤氲, 模糊了江淮的眉眼, 他的发丝在水里飘着, 盖住了后背。
    身上的伤口大大小小,厉闻昭每回都避开了,要擦的地方不多,身上都是泥水,冲一冲就干净了,就是伤口处理起来会稍微有点麻烦。
    尤其是肩上的那处抓伤,伤口极深,虽然被他自己止住了血,但处理伤口的手法不好,周围已经泛起一片红,怕是得留疤。
    厉闻昭的指尖轻轻一触,江淮登时惊醒,手从桶边滑下来,溅起了水花,有几滴迸到了厉闻昭的脸上。
    疼得厉害?厉闻昭用袖子擦掉了水珠,先前怎么没和本座说起?
    这也要说吗江淮脑袋还昏沉着,语气有点嘟囔,像是娇嗔,又不是什么大事,说出来只会添乱,师尊也不会在意的
    你怎么知道本座不会。厉闻昭目光往下沉了沉,最后沉静片刻,不说了,他的心事从不宣之于口,默了一会,他又把毛巾拧干,搭在旁边,去捞江淮的发。
    江淮的发丝是软的,泡在水里,再捞起来,湿漉漉的,滴着水,厉闻昭将他的发揉了揉,再浸水,好洗去缠在发间的泥污。
    怕又扯断江淮的头发,厉闻昭这回下手很轻,几乎是在用一种软绵绵的手法给他洗发,洗了又洗,却是越洗越乱,最后,他瞧着江淮都交缠在一起的头发失语。
    这要是解开来,估计又得断不少头发丝。
    厉闻昭脸色一沉,手敲在木桶边缘,半晌没动,他有那么一瞬觉得,这比对付祁连剑宗的人还要麻烦,不过同时也警醒了他,洗头发不能用搓的,这毕竟不是衣裳,搓好了拎起来抖一抖就没事了。
    江淮差点又要睡着,好在厉闻昭的指尖触在了他的眼下,将他脸上的水珠抹去了,也再次惊醒了他。
    好了?
    嗯,本座看着差不多了。厉闻昭又给他顺了顺发,一双眼睛隔着水雾瞅着他,外面的光是暗的,照不清屋内的景象。
    江淮被看得不自在,屋里寂寂,悄然无言,满耳都成了外面的风声,混杂着雨落声,像是织了一首曲子,应和着那点微末的心事。
    楠竹他并不讨厌你,你不要太过计较。厉闻昭忽然又回到了之前的话题,兜兜转转的,还是要为楠竹说话。
    江淮不想听这些,心中郁郁,觉得烦躁,既然他都帮楠竹把话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还能说什么?说就要计较?敢么,不就仗着自己不敢违背他的意思,才说这些话吗?
    没有计较。他低低应付着,伸手要去拿自己的脏衣服穿。
    等等,厉闻昭按住了他的手,指了指搭在桶边的毛巾,你自己擦,新衣裳在床上,本座一会回来。
    这是要出去了?江淮看着他,觉得他的反应不大正常,厉闻昭的模样看起来有点急,可是他从未见过厉闻昭失态的模样,难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
    可厉闻昭没有打算回答的意思,他站起身,连袖子都来不及放下,便出去了。
    江淮拿过毛巾,拧干净后擦了身子,木桶的周围全是积水,搞得整间屋子都是水汽,看起来雾蒙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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