景江林唇边噙着笑,没再说下去。
    千头万绪好不容易摸到了一个线头,程重安震惊地转头看着把汉堡吃得七零八落的千月,好半天才找回自己干涩的声音: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景江林忽然笑了,他靠向沙发背,眼底神色冷冷的,我那时是小少爷的狗。
    程重安口干舌燥,他起身去前台要一杯水。
    千月一顿早餐吃得稀里糊涂,嘴唇上沾着一圈牛奶沫,景江林看到了,很自然地伸手给他拭去,不知想到什么,表情忽然变得很恶劣:小少爷,你是不是故意的?
    千月茫然地看他,一双褐色杏眼里干干净净,只映出他的影子。
    医生也看了,药也按时吃了。景江林用力捏捏他的下巴,你这幅赖了吧唧的样子,让我怎么还你当时扇我的耳光?
    十点过半,三人在咖啡馆前分别,程重安存了千月现在用的手机号码,再三嘱咐过万一有情况立刻联系他,这才肯离开。
    刚走出几步,程重安猛然意识到自己为什么会觉得景江林的神色熟悉了任丛阳。
    和任丛阳见第一面时他也有过这种感觉,仿佛一眼就被看到了骨肉里。
    他惊疑不定地回身看去,那一高一矮两个人影迎着太阳正往反方向走,有电动车快速经过,景江林很自然地揽着千月的肩用力往内拉了拉。
    年末将近,各家酒店的生意都很红火,像君悦这种口碑在外的更是早就预订到了年后,外面的电子滚屏天天都是XXX公司年会,新年新开始,坚持两手抓
    邓丽萍扶着宋志然下车时,抬头看了看昏暗的天幕,哎呀一声,是不是要下雪了?
    有可能。宋清远将车钥匙交给门童,我给他打个电话。
    他在包间外给程重安拨电话,没打通,想着大概是坐地铁没信号,正巧服务生过来确认菜单,他收起手机,一个个对过去。
    菜里有一道水煮鱼片,宋志然插嘴问:用的是黑鱼白鱼?
    服务生愣了一下,不确定道:白的吧。
    给我们换个黑鱼,过年了,白鱼白余,兆头不好嘛。宋志然笑呵呵地指点江山。
    宋清远看到他妈在旁边一脸嫌弃的样子,点点头笑起来:那就换个黑鱼吧。
    他们约的是七点,还有半个小时。今晚天气不好,坐在屋里都能听到吱吱的风声,外面的树枝晃得很厉害,偶尔噼啪敲在窗上。
    宋清远又打了一次电话,那边依然是空白的忙音,他于是编辑了一条短信过去:路上小心,要下雪。
    忽然想起一件事,又发:怕你没来得及,我买了点见面礼,你到了让门童从后备箱帮你拿。
    程重安一直没有回复,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七点时,服务生过来问要不要开始上菜。
    桌上的一壶龙井已经添了两次水,宋清远抬头看看父母的表情,镇定道:再等一等吧,可能路不好走。
    宋志然表情如常,邓丽萍有些不高兴,忍了忍也没说什么。
    虽说时代变了,不讲那么多尊卑礼数,但是见长辈,总归只有早到没有晚到的道理。
    三人又相对无言地坐了一会,宋清远借着去洗手间的空档再一次给程重安打过去电话,那边却提示已经关机。他愣了愣,心底忽然浮起一丝不安。
    有点失智似的,他飞快点开软件检查实时新闻,确认没有任何地铁事故、车祸等新闻,稍稍松了口气。
    可那不安依然没有消散,像在心底牢牢地打了一个结。
    宋清远回到包间,面色如常地同父母解释:他那边出了点急事,咱们吃吧,改天有时间再约。
    邓丽萍刚要说句什么,宋志然从旁边捏了她一下,行了,让人上菜吧,改天约就改天约,多大的事儿。
    邓丽萍看了一眼宋清远,到底不忍摔儿子的面子,一顿饭吃得非常沉默。
    饭后宋清远把父母送回家,看出邓丽萍不高兴,可他自己尚且如鲠在喉,也没心思再劝两句,直接驱车去了程重安的公司。
    他担心程重安是出了什么事。
    这大冷天的,公司门口的保安挺尽职,看宋清远不像送外卖的,立刻伸手一拦他:工作证拿出来看看。
    不好意思,宋清远语气很温和,我想找个人,麻烦您帮忙联系一下。
    保安上下扫他一眼:都下班了,你找谁啊?
    程重安,是宣传部的,重阳的重,平安的安。
    保安回去敲了两下电脑键盘,拧起眉:没这个人啊。
    宋清远愣了愣,怎么可能?
    哎你这小伙子,保安被气笑了,还问起我来了,骗你有钱挣还是怎么的?没有就是没有,我这电脑连扫地干卫生的人名都能查出来!
    时间已过八点,高高的写字楼里只有一两个窗格还亮着,宋清远回到车上,沉默地思索片刻,突然一转方向盘,再次驶上大路。
    导航上显示着终点,黄金时代。
    他曾经送程重安回过许多次的家,甚至能准确地报出楼牌号,只是不知道几层几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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