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两口酒馆”的生意也越来越好,去吃的人越来越多,到了晚上还会排队,也有人会打包东西带走,一切都奔着好的方向奔跑。除了婚姻。
    邻里渐渐有人议论尚家这个独生女儿,说她带着大笔钱从北京回来开公司买房子买车,可能在北京做小三了。被老尚无意间听见,跟那邻居狠狠干了一架,再也不理人家。也有邻居偷偷议论,说老尚家的女儿三十岁了,至今没着没落的,这两年又比从前好看了一点,要求太高,估计也嫁不出去了。也有好心的,给尚之桃介绍对象,尚之桃怕父母为难,就会去相亲。相亲频率从半年一次发展成为半个月一次。她觉得自己颇有一点阅男无数的气质了。其中有那么一两个不错的男人,听说尚之桃从前在北京搞市场,又听说她现在经常应酬,就委婉的表示不合适。
    尚之桃是无所谓的。公司开到第三年,业务已经相对成熟了 。但尚之桃有危机感,总觉得公司的业务模型太单一,抗风险能力太低。用从前栾念的话说:对一个项目all in的人都是傻子,聪明人要懂得把鸡蛋放在不同的篮子里。
    她考察了很多业务,有一天看到张雷在朋友圈发他在代理大会上讲话的照片,突然就觉得做广告代理商似乎是不错的选择。于是就真的开始琢磨做广告代理。
    但广告代理需要交大笔保证金,还要组团队,需要大笔启动资金。她咨询张雷应该怎么做,张雷对她说:“我可以给你担保。你的保证金少交一点,但组团队租场地是需要大笔钱的。启动资金至少150万。”
    尚之桃看着自己手下那些嗷嗷待哺的小伙子们,陷入了纠结。三年过去了,小伙子们跟着她虽然日子过的不赖,但大家都还想再闯一闯。
    但张雷劝她别急:“政策总是在变,担保金的问题不是紧要问题,紧要问题是其它资金。你如果不行,就先做二级代理。”
    “不,要做就做大的。但是可以先挂几个账户看看。”
    尚之桃研究广告代理市场的时候,卢米给她打电话:“我的好姐妹,我要请你帮忙。”
    “怎么啦?公司下个月要开行业峰会,定在了你们冰城。但从前那家供应商换了班子,在你们冰城又吃不开,方案被毙了三版了。再这么下去来不及了。”
    “需要我做什么?出方案吗?好。”
    “不,我要你帮我接过去。”
    “流程呢?”
    “流程走特批,你别担心。”
    “好的。”尚之桃挂断电话后给她发消息:“出席等级呢?”
    “凌美是部门负责人,其它参与者是客户老板。都是大客户。
    尚之桃听到出席级别,确定栾念不会来,就痛快接下这单生意。
    她不是不敢见栾念,只是觉得栾念不是辛照洲。跟辛照洲分手后两个人还能好好聊天相处,如果再见栾念,不定又要遭受他多少恶语。
    尚之桃现在的脾气肯定不会由他伤人,一开二去,就会闹的很难看。
    她带着团队小伙子们快速出了一版创意,把之前的先开会再游玩的方案推翻了,先去游玩,再回冰城开会。尚之桃了解凌美的销售套路,无非是要做影响力和签年框,既然是这样,先去玩,让销售跟客户充分接触,主动渗透,回来再开会,效果可能会更好。
    这个季节来这里,无非是奔着看雪。她跟卢米确认了几次真正的需求,微调了创意,交了上去。will在高管会上同步了这版创意,等着栾念最终拍板。
    “上次那家做的?”
    “不是,lumi紧急换了一家,要不来不及了。”
    “嗯。这版好多了,显然更契合我们的目标。”
    “那就这样执行?”
    “好。”栾念应了声好,转头对秘书说:“帮我协调一下元旦后的时间,我全程参与这次活动。”
    大家面面相觑,突然紧张了起来。
    will开了会出来,拦住准备下楼翘班的lumi:“你去哪儿?”
    “买咖啡啊。您喝不喝?给您来一杯?”lumi看起来毕恭毕敬。
    “luke临时决定要参加这次峰会,咖啡别喝了,跟供应商磨方案吧!”will板着脸,还是那副老古板样子。
    lumi眉头扬起,好像干了什么坏事得逞了一样:“方案我托管了。我还没跟你说这次特批的供应商是谁呢吧?瞧我这记性。florashang。”
    哪怕尚之桃离职了,lumi仍旧在will面前flora长flora短,will也记得跟尚之桃合作过的那些项目,尚之桃办事他放心,就放lumi去买了咖啡。
    lumi到冰城那天,尚之桃当然要请她吃饭。问她想吃什么,她说想吃大翟的菜。于是把吃饭地点定在了“老两口酒馆”。
    “我把我老心肝带上行不行?”老心肝是lumi给will最新起的外号。她对尚之桃说,我的老心肝一把年纪了,身体还不错。我好吃好喝伺候着,生怕他身体垮了。口无遮拦。
    “当然可以啦!”
    “那就这么定了。”
    又过了一会儿,lumi又来了一条消息:“老心肝要挂俩人,行不行?”
    “好啊。你们先去哈,我这里还有点事。要把后天出发的事情都对一遍。”
    “没问题,反正我跟咱妈熟,你来不来基本上没啥用了。回见吧您!”
    栾念看到will发给他的定位,眉头皱了皱。
    一边的朋友宋秋寒问他:“怎么了?”
    “没事。”
    宋秋寒就是之前栾念介绍给孙雨的投资人,去年开始回国来做投行在国内分部的负责人,年轻有为。
    两个男人都话少,到了酒店放好行李就出发去那家餐厅。到了门口才发现是一家小馆子。
    宋秋寒说:“贵司招待水平有待提高。”
    栾念看他一眼:“你跟林春儿吃苍蝇馆子的时候怎么不见你嫌简陋?”
    宋秋寒听到林春儿三个字,嘴角就扬起。林春儿是他千金不换的心头好,听到名字就能让他开心。
    两个人走进去,看到lumi和will已经到了,栾念简单介绍,就安静下来。lumi点了六个菜,这里的菜分量不小,但是每一样都好吃。她对栾念解释:“luke,不是供应商抠门哦,是这家馆子真的很棒。自家开的,味道好。”
    他们四个人坐在这一桌很惹眼。男士们都很体面,唯一的女士看起来又有那么一点野,总之赏心悦目。
    lumi起身帮大翟忙活,顺道对大翟说:“看到穿高级衬衫那个没?是我和桃桃从前的大老板,脾气可差了。”
    大翟点头:“看着就像脾气不好的。长的倒是真精神,一看就是老板。”
    lumi嘿嘿一笑,又回到桌上。
    大翟上菜的时候栾念起身去接,对她说了声:“谢谢。”
    “不客气,以后常来吃。”
    “好。”
    开席就要喝酒,lumi一直讲片汤话,讲的栾念脑仁儿疼。酒馆门口的铃铛响了,门吱呀呀开了,一阵寒气涌起,lumi大叫一声:“尚之桃!”冲了上去。
    栾念回过头去,看到几年未见的尚之桃。她像千里雪原上独独一棵红梅树,自顾自盛放。
    尚之桃视线对上他的,又淡然移开。
    将过去一笔勾销。
    第114章 无他
    尚之桃觉得老天爷真的厚待栾念,就连岁月也拿他没有办法。
    他好像一点都没变。还是那么清冷一个人,看人的眼神深幽幽的令人害怕。
    她走到桌前,脱掉羽绒服,一件随身黑色毛衣。好像跟栾念提前说好要穿情侣款一样。
    栾念记得她说他们之间的关系是肮脏的、丑陋的、令人作呕的,也记得她将他送她的所有礼物打折变卖,还记得她的不辞而别。脸色并没有多好看。
    尚之桃坐下去,用开水烫杯子。
    will适时开口:“之桃是凌美的前员工,跟我们lumi关系很好。”
    “栾总可能不记得我了,我在凌美工作六年。”尚之桃接话,把两个人从前的种种掩埋的干干净净。
    “的确没有印象。”栾念眼扫过她,多一句都不再说。
    lumi扑哧一声没忍住笑,在座人等都看着她,不知她笑的是什么。lumi是在笑栾念装大尾巴狼。她轻咳一声,对尚之桃说:“入库了凌美的供应商,以后免不得要跟栾总,嘿,咱们凌美叫英文名,你还记得栾总的英文名吧,luke。”
    “记得。”
    “那就敬luke一杯呀!”
    尚之桃就给自己倒了白酒,恭恭敬敬端起杯:“感谢lumi和luke对我们小公司的照顾,未来还请多多关照。这杯我干了,各位老板随意。”
    她干了这杯酒,看到对面的宋秋寒一直拿着手机,嘴角笑着,心情很好的样子。
    宋秋寒是在兄弟群里直播:“栾念偶遇空号。原来栾念喜欢这样的姑娘。”还顺道发了尚之桃的照片。大家这几年都纳闷,栾念这样的人,身边一个女人都没有,每天做那个将老的和尚。也记得那年他放了大家鸽子跟一个女人去了西藏,还说回来带给大家看,后来就没有任何消息了。
    “真欲啊。”陈宽年和谭勉说。
    “你们这么说我不是很同意,我就坐在她对面,姑娘坐姿端正,讲话温柔礼貌,一看就有好教养。栾总眼光不错。”宋秋寒为尚之桃正名:“‘欲’不足以形容,毕竟人很澄澈。”
    栾念并不知宋秋寒他们在讲什么,他看到尚之桃毫不犹豫喝下那杯酒,心里紧了一下,也疼了一下。社会磨练人、改变人。他犹记得当初他对她说:“不能喝就一口都不要喝,不要开那个先河。”
    她说:“好。”
    “尚之桃同学,明天的洽谈安排好了吗?”lumi问尚之桃。
    “安排好了,顺道也请了一些本地的媒体,算作我司的赠送服务。后天的行程也安排好了,明天晚上我们还会再对一遍。”尚之桃回答她。
    “那就行。不谈工作了,聊点别的!”lumi跟尚之桃聊起陈年旧事,说起尚之桃第一次跟拍摄,车子在荒郊野岭抛锚的事。
    “那时你声音抖着给我打电话你记得吗?要吓死了。”lumi一边笑着一边讲。
    这个故事的后半段是栾念打给她,夸她勇敢。
    “我记得!我那时胆子太小了!”尚之桃跟lumi两个人喝的热热闹闹,吃了一口菜,凉了。就大喊:“老板娘!热菜!”
    大翟听到喊声走过来端菜走,一巴掌拍在她头上:“死丫头!少喝点!”
    尚之桃脖子一缩,撒娇一句:“妈!这么多领导和朋友在呢!”
    “打的好!”lumi摇头晃脑称赞大翟,然后对栾念说:“这家店是flora开的哦,刚刚的老板娘是flora妈妈。这可是冰城的火爆餐厅,别看门脸儿小,名气可不小。flora是这个。”lumi竖起拇指。
    栾念仍旧面无表情,也不动筷,也不喝酒。大翟来送菜对他微笑的时候,却也扯出一个笑脸来。
    lumi不可见挑了挑眉,心想你倒是再倔一点呀!别跟人家妈妈挤笑脸啊!
    栾念听尚之桃跟lumi讲话,讲她这几年创业艰辛,说到“有一次喝多了去输液”的时候,栾念喝了杯中酒起身穿衣服,问一旁的宋秋寒:“下半场走不走?”
    “哪里有下半场?”宋秋寒拆他台,他还没看够戏呢。这俩人坐在一张桌子上,一眼都不看对方,如果必要时候看,也就那匆匆一下,好像对方是什么洪水猛兽,又好像有什么深仇大恨。
    都有那么一点欲盖弥彰的意思。
    “脱衣舞。你不去?”
    “去。”宋秋寒站起身,对另外三人笑笑:“明天见。”
    “明天见。”
    栾念和宋秋寒出门的时候尚之桃看了一眼,心想这酒馆的门说到底是做矮了。又回过头来与lumi讲话喝酒。
    外面的宋秋寒追上栾念问他:“去哪儿看脱衣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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