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很喜欢那件被弄脏的衣服吗?
    她一颗心脏就跟他手里的汽水似的,小心思七上八下蹿得都是碳酸。
    手臂环住他精瘦的腰身,她翘着下巴,软软说:“真的是意外。”
    他仰头喝汽水,眼睛朝下,分明深隽的喉结上下滚动,无数细小气泡炸裂压在他嗓子里,声调都有了低低的撩人音。
    “你看,你这样跟我说,我不就相信是意外了。”
    果然爆炸。
    那种意想不到的冲击里,她手指猛的抠住他后腰的衣料,脑子里像在放一场绚烂烟花。
    后来还有几次类似的事,他不明说,都用这种方式教她。
    教她撒娇有用。
    教她当一个摆脱拘束和卑怯的女孩子。
    他手肘懒懒搭着桌角,垂眼瞧她,像在认真回忆总结:“孟听枝你真挺闷的,像乌龟,戳一下动一下。”
    她也算聪明。
    之前被沈思源说闷,她介怀到醉后掉泪,生怕他朋友一句不好的话,他就真的不喜欢自己了。
    这一回,活灵活用,俏俏地把一张小脸放到他眼下,扑眨几下纤长睫毛,问他:“那你喜不喜欢乌龟?”
    程濯险些笑呛水,平了平气,凑近她鼻尖,声音藏匿一股春风般的酥麻。
    “那我可太喜欢了。”
    第24章 熔岩红   一个尽职尽责带,一个劳心……
    程濯国庆不在国内, 孟听枝在牌桌上听到一些关于他在国外的事。
    有人打趣似的说:“程濯一个正牌少爷甩手掌柜当得溜,还不如贺孝峥在程家忙里忙外操心得多。”
    徐格鼻腔吐着烟,嗤笑一声说:“贺孝峥?人贺孝峥那是程家准姑爷, 怎么, 你羡慕啊?”
    话音刚落, 忽的安静一瞬, 连徐格脸上的笑都消失干净,几个人齐齐看向牌桌上穿一身杏色旗袍的薛妙。
    只有孟听枝在状况外, 却也瞧出几分讳莫如深。
    薛妙手指纤白,指甲朱红,像没听到刚刚别人说了什么, 神情寻常打出一张牌,主动露出笑来,催下家接牌。
    “摸牌啊。”
    尴尬的气氛这才如石破冰,慢慢活络起来。
    之后又天南海北地扯起什么,众人都笑,薛妙也笑。
    孟听枝有打牌犯困的毛病,后半场吃不消, 一双倦眸里噙着盈盈水光,刚打出一张白板就被对面的徐格杠了。
    坐她下家的薛妙见她困,招了会所的服务生去给她换茶。
    明天一早还有课,说再续局, 孟听枝摆摆手, 实在力不从心。
    散场两点,孟听枝累得不行,跟着徐格下楼。
    别的不说,徐格赌品很可以, 今晚三家通赢他一个,脸上都笑嘻嘻的。
    他跟孟听枝闲聊昨天酒吧里发生的乌龙事件,仙人跳这个词就是徐格给她普及的。
    两人在大厅碰见贺孝峥刚应酬完出来,那张精英脸上染足了酒色疲惫,叫孟听枝自惊了一下。
    这个时间,这个地点,她可能也好不到哪去。
    “程濯还没回来?”
    徐格咬着根烟,摸兜找着打火机,声音含含糊糊的,“谁知道猴年马月,连老婆都交给我了。”
    孟听枝对徐格的好感就是这么来的。
    局上谁开玩笑说徐二少不正经,徐格死活不认,还会拉孟听枝力证清白。
    “谁不正经?你他妈才满嘴跑火车,孟听枝,就你说句良心话,我这人不靠谱?”
    孟听枝摸着良心说:“靠谱。”
    众人痛心,说徐格把孟听枝带坏了,程公子屠金归国,肯定要找徐格算账。
    徐格叉着腰,就两个字:“放屁!”
    这会打火机摸不着,还是孟听枝给他打的火。
    徐格凑过来,吸了口烟,看见另一侧走廊走出来两个身形发福的中年人,他都认得,堂正的西装打扮,此时身侧都搂着年轻女伴,往后门走。
    徐格夹烟的手点了点,又侃了几句。
    这些男人有时候说话像打哑谜,孟听枝经常听不懂,也不会留意去听。
    徐格揉了揉眉毛,笑容狭促,“这些人以前在程老爷子手底下混饭吃的时候,可没见这么大的谱。”
    贺孝峥略勾嘴角,显得很沉稳老练,“一朝天子一朝臣嘛,要是程濯来,可能好点。”
    “得了,少来吧,濯哥哥他最烦当太子那套,”徐格啧一声,摇摇头感慨说:“不过,这年头赚钱真他妈难。”
    这时有个助理模样的男人急忙跑来,递上贺孝峥的手机,来电显示是程小姐。
    徐格见贺孝峥神色微变,心领神会,摆摆手说:“那你忙,我送孟听枝回去。”
    司机去取车,两人在门口等。
    烟吸到一半,青雾里,徐格看孟听枝手里那只银质打火机,底座绿芒盈盈,仰头靠着身后的柱子,他哑哑笑了一声。
    “他倒是什么都肯给你,这玩意儿我都舍不得用。”
    “这个?”孟听枝看着手里的打火机,不由想起了寿塔寺。
    “我当时不知道这是乔落送给你们的。”
    徐格颓废地仰着头,笑意更盛了,点点头说:“是!是她,送给我们的……”
    孟听枝记起徐格明明有一只一模一样的,刚刚又说舍不得用,她皱起眉,还没想明白,司机已经将车停在门厅前。
    话题就断在这里。
    回去很晚,第二天早上,孟听枝极度缺觉,第一堂课迷迷糊糊睡了三分之二,好在是不太重要的选修课,发了一本《就业指导》,老师照本宣科,大半节课都让学生自己做性格测试。
    听不听也无所谓。
    一周就两节课,今天结束,这一周后面都放假。
    孟听枝打算回一趟家。
    阮美云这两天一直打电话催她回来,说要给她买车。
    下课铃响后,阶梯教室的学生鱼贯而出,周游侧身挽着孟听枝,顺着人潮往院外走。
    见她瞌睡连连,时不时就用手掩着嘴打哈欠,周游忍不住说道:“那些人都是铁打的么?怎么天天喊你出去玩,不是泡夜场就通宵赌钱。”
    程濯临走前说让徐格带孟听枝玩。
    这就是徐少的玩法。
    孟听枝跟徐格也算不上多熟,托程濯牵线,两人都赏程公子光,一个尽职尽责带,一个劳心舍命玩。
    牌技没多大精进,一来二去,倒是跟柏莘会所的女老板薛妙玩到了脸熟,私下还约着逛过一次街。
    十月末结束大学课程,还有最后两门考试。
    说忙也忙,说闲也闲。
    阮美云隔天一个电话催着,终于把孟听枝磨到了4s店,母女俩对车都不太懂,阮美云喊了在车企工作的大堂哥来。
    经理招待他们,初步了解完购车需求,介绍了两款车,什么发动机,扭矩啊,性能啊,一堆孟听枝半懂不懂的专业词汇。
    孟听枝很久没有这么强烈直观感受到阮美云的强势霸道了。
    阮美云中意的那辆熔岩红沃尔沃,孟听枝并没有多喜欢,太张扬打眼了。
    在听到大堂哥说这车精致舒适,适合女孩子开,阮美云就跟替孟听枝物色了个好对象一样得意,一直问孟听枝好不好,喜不喜欢。
    孟听枝的兴致缺缺,显然打击到她的一腔热情,等经理一走,阮美云就立马露出不满的表情。
    “不哪哪都挺好的,这你还有什么可挑的?”
    孟听枝合上打发时间的汽车杂志,她骨子里已经形成一种排斥跟阮美云争辩的惰性,想说自己明明已经说了不喜欢亮色,但显然阮美云压根没放在心上,或者她觉得她瞧上的就是最好的。
    “既然你觉得哪哪都好,那就这个吧,不用问我了。”
    阮美云被她那副听之任之的样子激起火,声音也不分场合地拔上去。
    “什么叫不用问你了,我花钱费力的是为了我自己?不是你大四快毕业,又要到生日了,想给你买个车当生日礼物吗?你一声不吭又是什么意思啦?你这个没筋没骨的疙瘩性子什么时候才能改改?”
    周围立刻有人看过来,以为起了争执。
    孟听枝怕被人围观,更怕被人议论,苦涩地咽了咽唾沫,哀求似的软了声音,“我没说不好,你声音小一点,别人也在看车呢。”
    阮美云朝四周一看,对上几双探究的眼睛,这才收了火气。
    往孟听枝身边一坐,喝桌上的饮料。
    孟听枝看着不远处的红色轿车,像是硬要逼自己看出几分喜欢。
    半晌后。
    “就这个吧,堂哥不是说这个车安全性高,女孩子开倒车也方便吗,挺好的,就这个吧。”
    阮美云觉得自己良苦用心女儿终于明白了,十分满意地“唉”了一声。
    “这就对了,你妈我还能害你呀,看了这么多车,就这个好,这个色多敞亮,你那个同学小晨来我们家我看她也开了一个红车,这个颜色就适合你们小姑娘。”
    小晨说的是周游,她的确有一辆红色甲壳虫。
    周游看甄嬛传死站华妃,把“做衣如做人,一定要花团锦簇,轰轰烈烈”当名言挂个签的人。
    她跟周游又不一样。
    可她没辩驳,乖顺地点了点头。
    懒得争,懒得吵,随便吧,没喜欢也犯不上多讨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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