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封州是因为什么才喜欢上明晨星的?这样的问题在心头绕转了几圈,最终因为答案的缺失暂时沉落心底。
    另外,思绪冷静镇定下来以后,似乎发现了细节上的不对劲,明维兀自蹙眉陷入沉思。如果陆封州真的很喜欢明晨星,又怎么会丝毫不顾对方的感受,找明维做自己的床伴。
    想到这里,他那颗陷入死寂的心脏,似乎又有了重新恢复生机的迹象。这点希望渺茫的期望,此刻对明维来说,就像是广阔海上能让他抓住的最后木板。虽然暂时无法将他带上海岸,却也能让他将头露出水面,在濒临窒息后重获喘息的机会。
    他回来就是为了找陆封州,所以即便是微小的光芒,他也想要伸出手来牢牢抓住。
    扭头看向面前缺掉一角的黑森林蛋糕,他的瞳孔里很快又重新蓄起光来。
    明晨星有没有上过陆封州的床?明维冷不丁地出声问。
    惊讶于他调整情绪的速度,娜娜下意识地顿了顿,据我所知,是没有的。
    可是我已经上过了。舔干净叉子上的蛋糕,明维不以为意地歪了歪头,眼中浮现出狡黠的笑意来,他不是嫌弃我吃过一口的蛋糕吗?
    陆封州就是这块蛋糕。他既然不想要我吃过的蛋糕,又凭什么想要和我上过床的男人?明维这样说,一双下垂的眼尾无辜尽显。
    第43章 拜访
    这天晚上,明维在房间的窗台上坐到十点左右,才听见楼下院中传来汽车驶入的动静。
    陆封州和明晨星吃完饭回来了。
    没有什么二人的烛光晚餐,也没有什么晚风中的江边散步,娜娜两个小时前就给他发信息,说今天的晚餐温嘉盛也在场。
    明维的心情瞬间就好转不少,他提早将自己洗得干干净净,甚至换了新味道的沐浴露,将自己从头到脚认真擦了两遍。
    这让他洗完澡后看起来,就像是一瓶行走的玫瑰香氛。
    楼下的车已经停在院子里,他趴在窗台前往下望了望,看见陆封州打开车门从里面下来,连忙穿好拖鞋开门朝外走去。
    别墅一楼仍是灯火通明,管家领着家中的几位阿姨,还在来来回回地忙碌。明维觉得奇怪,往常到了这个时间点,陆宅的所有人都已经结束工作,今晚却明显有些不同寻常。
    他踩着拖鞋从三楼走下来,路过阿姨身边时佯作不经意间停步,好奇地询问了一句。
    阿姨脸上挂着笑容,明天早上明少爷要来,我们先提前做好准备。
    明维面露轻微的怔色,明晨星要来上门拜访?他垂着眼眸略略思索,心中顿时有了主意。没有再干扰她们做事,明维径直朝玄关的方向奔了过去。
    陆封州已经从前院走进来,恰巧低头站在玄关口换拖鞋。听见明维走近的脚步声,他掀起眼眸语气平淡地问:有事?
    仿佛已经忘了下午在咖啡店内的偶遇,明维如往常那般目不转睛地盯着他看,没有。
    陆封州也就没有再理会他,指尖勾着车钥匙越过他朝里面走,穿过楼下客厅直接上了二楼。明维没有吭声,却亦步亦趋地跟在他身后,直到他进入二楼的卧室里,才堪堪在门边止住脚步,扶着门框朝里张望。
    陆封州将手臂里的西装外套挂起来,转身走回门边,抬手握住房门把手道:没事别站在这里,我要洗澡了。
    见他似有关门的打算,明维眸光软软地与他对视,毫无预兆地开口问:需要我帮陆总解领带吗?
    陆封州神色顿了顿,松开门把手走回床尾坐下,进来。
    明维嘴角轻轻一扬,在他的注视里,轻车熟路地关上门走了进去。他停在陆封州曲起的膝盖前,弯下腰专心致志地替对方解领带。
    近距离地闻到他身上浓郁的沐浴露香味,陆封州不动声色地打量两眼,才发现他已经洗过澡,已经换上了睡衣和睡裤。
    虽然穿着睡衣,胸口前的那两粒扣子却没有扣起来,睡衣领口自然而然地敞成V形。此时随着他弯腰的动作,露出胸膛前大片白皙光滑的皮肤来。
    视线顺着领口朝里滑,甚至轻易就能将他胸前的风景尽数收入眼底。
    解开没有?陆封州漫不经心地出声问。
    还没有。明维认真地蹙起眉来,脸往他脖颈前凑近的同时,顺理成章地在他腿上坐了下来。
    将他这套行云流水的动作看在眼里,陆封州眉毛轻轻动了动,倒是没有说什么,从他被挡住的胸膛前收回目光,转而瞥向了他近在咫尺的脸庞。
    随即就想起了他额头上的那道疤。
    明晨星喜欢自己生得饱满的额头,即便额头中心有疤痕,他也鲜少将头发放下来,遮挡住自己漂亮的额头。
    明维却恰恰与他相反,就算是刚刚洗完澡,他额前的碎发也是随意耷落的,将那道细长的疤痕遮得严严实实。
    这两人长得没有丝毫相似之处,唯独额头同样生得饱满而漂亮。陆封州神色不动地抬起手掌,拨开他额前的头发,露出那道曾经见过几次的浅疤来。
    结合曾经在小阁楼里见到过的报纸,加上又有伤疤的巧合在,下午在咖啡馆里,陆封州不是没有怀疑过,他是故意研究过明晨星的喜好和口味,做好万全准备后才来接近自己。
    只是明维额头上的这道疤,明显不是最近才弄出来的新伤疤。但是也不排除,明维背后存在的人,是因为这道疤才挑中了他。
    面前的人接近自己有什么目的,尚且还不清楚。陆封州看着他额头上的疤痕,短短几秒的时间内,心中思绪已经转过几个来回。
    明维却当他看着自己的疤,心中在想明晨星,呼吸不由得滞了滞,舌尖已经泛起轻微的苦涩和不是滋味来,动作机械地抽出已经解开的领带,偏头躲开了他按在自己额头前的指尖。
    零碎散乱的额发重新落了回来,明维眼中情绪不明地抬起头问:哥哥在看什么?
    没有正面回答他,余光瞥见被丢到床边的领带,陆封州握住他的手臂,想要将他从自己腿上推起来。未料入手的皮肤触感柔软而顺滑,陆封州手上动作骤然顿住,抓着他的手问:你把一瓶沐浴露都用完了?
    没有。明维摇了摇头,眼中流露出几分期待来,哥哥不喜欢吗?
    陆封州不置可否地推开他起身,抓起他的手腕迈开长腿往浴室里走。
    明维愣了愣,捂着脸小声不好意思地问:哥哥想和我一起洗吗?
    对方直接将他拉到淋浴的花洒下,轻轻眯起眼眸来道:太香了,脱掉衣服重新洗。
    明维神色似是有些迟疑,真的要脱吗?
    陆封州言简意赅地吐字:脱。
    现在就脱?明维双手抓着睡衣问。
    见他磨蹭着不动手,陆封州没有多余的耐心和他耗,不由分说地抬手解开他的睡衣扣子,将他的上半身剥得干干净净。
    明维背脊贴着身后的墙面,适时朝他露出羞赧的神情来。
    陆封州将睡衣丢到旁边,转过头来问他:裤子是你自己脱,还是我帮你脱?
    明维乖顺地回答:我自己脱。
    说完,就动作利落地将睡裤从腰间褪了下去。
    视线扫向他露在空气里的两条长腿,陆封州眼神不着痕迹地变了变,最后微微定在他双月退间,语气不明地问:我怎么不知道,你还有不在睡裤里穿内裤的习惯?
    明维贴着墙面没有动,笑容纯良地接话:以前是没有的,但是现在有了。
    陆封州慢条斯理地嗯了一声,抬腿将自己的膝盖轻轻顶上去,嗓音低沉地开口:为什么?
    明维面上笑容轻滞,脸上瞬间掠过微妙而又难以言喻的情绪,喉咙不自觉地有些发紧,却仍旧维持着基本的镇定与温顺不变:陆总不知道是为什么吗?
    既然维维都这么说了,陆封州的声线又压低了几分,带着即将染上情谷欠的性感,眼眸深邃如幽潭地看向他,那就一起洗吧。
    陆封州抬高明维的下巴,将明维压在墙壁前吻他。
    明维却犹如定在了原地,只条件反射般地抬起双臂抱住他,一双眼睛睁着迟迟未闭上。陆封州心情好时才叫他维维,几个小时前在咖啡店里,却能神色而然地叫明晨星的小名。
    他叫得那样随意和顺口,那样习以为常,像是星星这个名字,早已在过去的十几年里叫过无数遍。
    每天晚上抱着自己的时候,陆封州都是怎么想的。每次摸到自己额头上的疤痕,陆封州心中想的又是否是明晨星。
    明明已经从细节中翻找出证据,能够证明陆封州没有他想象中那样喜欢明晨星,但是他们认识的这几十年时光,却已经带着尖锐的力道刻入明维心底,是永远都无法抹去的真实存在。
    陆封州认识明晨星的时间更长,而明晨星比他更了解陆封州的喜怒好恶。
    所以明维无法克制住自己不去想,陆封州抱着自己的时候,亲吻自己的时候,眼中看的那个人,心中想的那个人,到底是不是自己。
    仿佛迫切地想要从对方那里得到答案,他在陆封州的吻里努力睁大了眼眸,一眨不眨地朝陆封州的脸上望去。
    陆封州的脸上什么都没有。
    他肉眼可见地露出失望神色来,差点就要忘记,陆封州平日里就是喜怒不形于色的人,此时又怎么会轻易让他窥见,内心的真实想法与情绪。
    明维魂不守舍地垂下眼帘来,下一秒,对方宽大的手掌心贴着眼皮覆了上来。
    给我专心点。陆封州堵着他的嘴唇,语气含糊且不悦地命令。
    脑中的胡思乱想尽数被劈散,明维在黑暗中轻轻顿住,抱住他的双手本能地收紧,集中神思开始给予对方回应。
    这天晚上,明维的回应似乎异常热烈和主动。他在陆封州的背上留下了痕迹,也让陆封州在自己身上留下了痕迹。
    第二天从柔软的大床里醒来,他赤脚下床拉开房间里的窗帘,透过刺眼的阳光与透明的落地窗往外看。发现停在院子里颜色明艳的跑车时,明维心头骤然涌现出了清晰且笃定的判断
    是明晨星来了。
    第44章 介意
    重新将窗帘拉起来,打开房间里的灯,明维弯腰捡起扔在地毯上的衣服裤子,动作慢腾腾地往身上穿。
    猜到明晨星今天要来,早餐大概也不需要自己去准备,所以他才睡到了这个时间点。
    陆封州已经起床离开很久,摸不准对方吃完早餐去了公司,还是留在家里等明晨星上门,他穿衣服的动作顿住,没有急着将睡衣的扣子扣起来,而是先去浴室里照了照镜子。
    不出所料的是,他的锁骨和肩头都布满了明显的吻痕。留下最上方的两粒扣子未扣,明维回到房间里找自己的拖鞋。
    他低头站在床边,却隔着身后的那扇门,听到门外走廊上传来纷杂多重的脚步声,期间还夹杂着管家与另一人的说话声。
    对话内容听不太清晰,只是隐约能察觉到,门外的那些人似是在搬动什么东西。
    脚步声与说话声很快就逼近卧室门外,明维扫一眼脚边那只落单的拖鞋,随即赤脚走到门边,毫无预兆地打开了自己面前的门。
    明晨星背对房间站在走廊里,清亮愉悦的嗓音从逐渐拉大的门缝里涌向明维耳中:香薰放封州哥哥的床头吧,或者放衣帽间里也可以。
    话音才落,就听见身后传来了开门的动静。他下意识地转过头来,脸上还挂着和管家说话时的笑容。
    对上明维那张脸时,他面上的笑容骤然陷入凝滞。
    你是谁?明晨星视线紧紧地盯着他,脸色不受控制地拉了下来。
    不等明维自己开口接话,明晨星就已经记了起来,是你。他的眉头拧起来,想到昨天下午咖啡店里发生的事,明晨星看他的眼神蓄满厌恶,你为什么会在这里?
    管家并未注意到他们的对峙,正背对他们有条不紊地指挥旁人,将明晨星从国外带回的礼物往书房里搬。
    明维动作随意地往门边倚去,面不改色地对上他质问的目光,当然是封州哥哥带我回来的。
    明晨星那张涉世未深的脸上,瞬间掠过一丝气愤与不敢置信。
    如果说陆封州是喜怒不形于色,那么明晨星恰恰就是他的反面例子。明晨星所有的情绪变化,此刻都清清楚楚地写在脸上。
    按照时间推算起来,他这同父异母的明家继承人,也只比自己小一岁而已。明维心中疑惑而不解,为什么明家那样严苛冷漠的环境,也能宠出明晨星这样骄纵却天真的人来。
    但是很快,他就自己想明白了。所谓严苛与冷漠的环境,从来也都只是对他严苛和冷漠而已。
    你为什么会睡在封州哥哥的房间里?明晨星还在怒火中烧地追问。
    为什么?明维困惑地歪了歪头,从门边站直身体,抬高双手伸了个懒腰,缓缓揉捏自己的后脖颈,昨天晚上结束得太迟,就留在这里睡了。
    伴随着他一边手臂抬高的动作,胸膛前原本就宽松敞开的领口,此时更是顺着惯性朝另一侧倾斜过去。
    明维锁骨和肩头的崭新吻痕,立马就完完整整地暴露在了空气中。
    假如视线能够化作实质,那么此时此刻,明晨星刺向他肌肤上的目光,大抵已经化作一柄柄尖刀。
    维持这样的姿势好几秒以后,像是终于迟钝地察觉到,明晨星那如尖刀般锐利的注视,明维放下揉捏脖颈的手,将自己的衣领仔仔细细地拉回来,语气满怀歉意与害羞地解释:晚上睡觉蚊子太多,让明少爷见笑了。
    明晨星垂在身侧的手紧紧捏成拳头,盯着他的眼睛不再是锐利如刀,已经凶狠到随时都要吃人。
    明维却没有过多地关注他的情绪起伏,而是垂眼看向了他戴在手上的红绳。下一秒,他毫无预兆地抓住明晨星的手腕,满含胁迫意味地将他的左手举了起来。
    没有料到他会突然动手,明晨星眼底划过惊愕的情绪。意图从他的桎梏中挣扎出来无果,没料到明维看上去体型偏瘦,力气却这样大,明晨星的脸色愈发难看起来,你想做什么?我警告你,这可是在陆家
    明维没什么耐心地打断他,面色平静地开口:你手上这根绳子哪
    一句话未说完,就看见管家带着人从书房里退了出来。明维余光收回来,若无其事地松开明晨星的手,面上跟着软化下来,换上小心翼翼的语气问:明少爷还有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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