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珍惜这几天吧,能来一次也不容易,当旅游了,算你命好,祖坟着大火。李燃又说道。
    陈见夏迅速瞪过去,湿漉漉的目光触及李燃真挚的笑容后不自觉向上飘,迅速被他头上的火苗蒸发干净。她本来以为他说这些贱话是故意的,现在倒不确定了。
    我觉得你也不用太担心,李燃浑然不觉自己有多气人,一本正经安慰起了陈见夏,其实你说的这些人我都认识。
    他朝窗外努努嘴:那个女的,全市第二那个,近视900多度,摘下眼镜连亲妈都不认识;哦,还有那个男生,英语竞赛一等奖的,身高一米六,跑步比我四年级的妹妹都慢,因为逃避扫除被劳动委员揍得尿裤子,后来成习惯改不了了,你不信你把他裤子扒下来,下面肯定穿着尿不湿呢!
    我扒人家裤子干什么!陈见夏轻声抗议。
    李燃自顾自接着说:林杨就更别提了,他跟我一个初中的,人还不错,可惜啊,初三的时候给我们班班花写情书,被人家男朋友打掉两颗大门牙!后来虽然镶了假牙,总掉,吵架一急了就往外吐牙,跟暗器似的。唉,挺好一小伙,可惜了。
    真的假的陈见夏听得出了神,不知不觉嘴巴都张成O形,她感到了一丝隐秘的快乐。
    心里爽翻了吧?李燃话锋一转。
    陈见夏一愣。
    李燃笑了,这次的笑和刚才完全不一样了。
    你不会当真了吧?他问。
    陈见夏迷惑地看着窗外,渐渐反应过来:近视900多度的全市第二名根本没有戴眼镜,而英语竞赛一等奖是女生不是男生,林杨门牙缺两颗怎么可能见谁都笑,他又不是缺心眼刚刚那段话恐怕是李燃根据陈见夏的介绍随口胡诌的,她却轻易接受了,她潜意识里也希望这些拿不上台面的隐私都是真的。
    这是她开学的第一天。她晕倒,而且是饿晕的;被全市第一名背到医务室,却穿着一双露出脚趾的袜子;马上就要摸底考试,自己却一无所知;班级同学却都强得不像话,还提前补习了高中课程;好不容易吃个东西,还连续两次毫无形象可言地呛出鼻涕眼泪
    她愿意相信李燃说的都是真的。她希望这些都是真的。
    说白了,你就是妒忌他们这些天才嘛。其实你自己也不差啊,你们这些学习好的,都爱哭穷喊弱,假谦虚,实际上心里又不服气
    李燃吊儿郎当的样子让陈见夏气血翻涌,可是无从反驳。
    你一个大男生怎么那么三八!你心理真阴暗!她义正词严。
    李燃哈哈哈笑出了声。
    对对对,我心理阴暗,您多阳光美少女啊!
    陈见夏没出声。李燃笑够了,侧过脸,看到旁边女孩子深深低着头,哭了。
    她即使哭泣也不出声,但眼泪噼里啪啦地掉在T恤前襟上,面料不吸水,于是一颗颗泪珠就明晃晃挂在她身上,晃得他头疼。
    女生真够烦的,就会哭,一哭起来,无论有理没理,都是他没理。
    他好像的确没理。
    李燃心里明白自己只是逮住了一个不明就里撞到枪口上的陌生人撒气,没什么光彩可言。滴滴答答的泪水让他窘迫得直挠头。
    我心理阴暗,刻薄三八,是我不对,给你赔不是行了吧?我跟学习好的有仇,故意抹黑你们,我道歉,你别哭了成吗?
    陈见夏没有搭腔,她抓起桌上那包用剩下的面巾纸,忽地起身朝门口跑去,把旁边的小圆凳都踢倒了,李燃也急了,来不及站起来就伸长手去捞她,人没捞到,自己带着折叠椅一起朝后倒了下去。
    我还没道完歉呢,你往哪儿走?!他连滚带爬地揪住了陈见夏的裤腿。
    陈见夏眼泪汪汪地瞪他:你有完没完?你那也叫道歉啊?何况你哪儿对不起我了?
    她说话的声音终于大到和李燃抗衡,带着少女冤屈屈的哭腔。
    李燃被她看得发蒙,尴尬地退了两步。刚才还是相互自我介绍的新同学,怎么就变成现在这个样子了?
    他张张嘴,千言万语最终化为一个耍赖的傻笑。
    我我也不知道哪儿对不起你。所以,你哭什么呢?
    陈见夏觉得此人根本不可理喻,她眼泪掉得更快,摇摇头拔腿就跑,终于被李燃拉住手腕一把拽了回来。不巧她的手肘撞在他胃部,疼得李燃大叫一声,像只煮熟了的大虾一样蹲到地上蜷成一团。
    陈见夏的眼泪瞬间截流。
    她犹豫半天,还是走回他身边,也蹲下来,抽抽搭搭地问:你没事儿吧?
    李燃似乎疼得厉害,龇牙咧嘴地发出嘶嘶吸气声,好像一条被踩了七寸的响尾蛇。见夏被自己冷笑话般的联想逗笑了,她极力控制,可还是笑出了声。
    李燃斜眼瞟她,高兴了?
    见夏突然想到了什么,弯起嘴角,笑得很俏皮。
    我知道你五行缺什么了,其实不是缺火。
    那是什么?李燃瞪圆了眼睛。
    缺德。陈见夏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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