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霄云也没有别的好说,乐呵呵地接受了任务。有两个人帮忙,也不用担心自己分神乏术。不管跟他搭档的两人心里怎么想,乐不乐意,该干的活一点也不会少。
    叫捕快甲去报案人家里找家属,楚霄云带着捕快乙去县衙大牢,他要去询问车夫,那马车上的血迹怎么回事。
    二队的案卷上只说车夫矢口否认。楚霄云要知道原委,知道怎么个矢口否认法。
    在县衙大牢,楚霄云看到了被刑讯逼供的车夫,浑身上下伤痕累累。奄奄一息的卷卧在墙角。二队的人下手也太狠了,这是什么样的心肠才能狠得下这样的手。楚霄云不能理解,对这案子的疑虑又深了一点。
    看到车夫伤得这么重,楚霄云让执勤的狱卒去请医官来给车夫瞧瞧。四个狱卒围坐在一张桌子旁,就着小酒吃着酥脆花生,无人理会。
    楚霄云提高音量又喊了一遍,才有一个狱卒懒洋洋地嘲弄道:楚霄云,别以为你办个案子所有人就得给你跑腿!不过是你们队长不想惹麻烦罢了,你还以为自己撑起一片天了。
    楚霄云耐心地听那狱卒说完,才温声道:看顾好犯人是你们的本职工作,怎么就成了给我跑腿?你看他现在的样子,万一要是在牢里有个三长两短,你觉得你们脱得了关系吗?
    狱卒中一个头领模样的走过牢房往里看了一眼,吆喝了几声,也没见车夫回应,这才有点急了。他恨恨地瞪了楚霄云一眼:姓楚的,有你的!
    说完示意还围坐在桌旁的狱卒出去叫医官,先前嘲弄楚霄云那狱卒才心不甘情不愿地走了出去。到底还是怕担责任。
    有劳打开牢门,我有话要问他。楚霄云道。
    他那样子,能回你话吗?那牢头道。
    你们的人不是去请医官了吗?楚霄云反问。
    牢头盯着楚霄云狠狠地望了几眼:你以前不是叫楚阎王的吗,怎么,什么时候学会悲天悯人了?
    楚霄云淡淡地道:阎王都开始悲天悯人了,你们这些本该主持正义的人,是否更应该有点良心呢?
    你牢头被楚霄云抢白,一时不知回事什么好,许久才道,你在我这里横什么劲!有种去跟杨远开这样说!他这样,可不是我们弄的。
    楚霄云望了望里面的车夫:我当然会去找他说。
    一旁跟着,一直像个背景板、吉祥物的捕快乙诧异地看了楚霄云一眼,但还是没有说什么。
    牢头冷笑一声:那我们等着你这悲天悯人的阎王,给他洗脱罪名。
    楚霄云笑了笑:县令大人尚未审判,是否有罪还尚未可知。申牢头,你怎么就给人定罪了?
    你这是牢头第二次被抢白,又过了半晌才道,以前只知道楚阎王拳脚功夫了得,不知道还有一张利嘴。
    楚霄云还是淡笑:承让,烦请开门。
    牢头瞪了他两眼,不情愿地从身上摸出一串钥匙,打开了关押车夫的牢门。
    楚霄云走进去扶起车夫,伸手将他面前散乱的发丝拂到两边。
    冉贵,冉贵?楚霄云喊道,你怎么样,还能说话吗?
    车夫慢慢地睁开眼睛,许久才把面前的人看清楚,嘴角露出一丝微笑:是你啊。
    啊。楚霄云不知车夫这话是嘲笑,还是单纯认出了他。毕竟他以前在世人心中的形象并不好。一时不该何种表情回应,有点尴尬地应着。
    见那车夫没有下文,才又道:你且忍耐一下,已经有人去请医官了。
    车夫扯扯嘴角,露出一个不怎么好看的笑容:你想知道什么?人是不是我杀的?
    楚霄云没有说话,找狱卒要来一杯水喂给他,才开口:不急,等医官看了再说。
    说话间医官已经来了。楚霄云起身后退了几步,让出空间来:麻烦医官给这人瞧瞧。
    医官点点头,放下药箱,给车夫仔细检查后,清理了伤口,上了药。然后对楚霄云道:都是外伤,暂时没有什么严重的内伤,药就外敷吧,暂时不内服了。你也知道,这牢里条件有限,要是想养好还得出去后自己养。
    楚霄云谢过医官,恭恭敬敬地把人送走。这个医官他是很钦佩的,当初张府的人讹自己时,他可是说了实话的。如今又肯屈尊来大牢给犯人治伤,楚霄云很敬佩他。
    狱卒见没自己的事了,冷哼一声,回到桌子边。和同僚一边吃花生米,一边小声地说着什么,不时还望楚霄云这边看看。
    看着车夫的状态好了点,楚霄云问道:冉贵,你可知你那马车上的血迹从何而来?
    车夫望着楚霄云:如果我说不知道呢?
    楚霄云点点头:不知道就不知道吧。我还是希望你能好好想想,毕竟这与你性命攸关。
    车夫无奈地摇着头:我是真的不知道那血迹怎么来的。还是昨儿捕快去家里拿我时,说车上有血迹,说我杀了人,我才知道车上有血迹。
    楚霄云沉默半晌,又问:你的车这几天可有借人?
    车夫摇了摇头:未曾借过。
    那,你的车平时都放在哪里?有无可能被人偷用过再还回去?楚霄云想了想又问。
    车夫摇了摇头:干完活后,车都卸下来放在自家柴房旁的棚子里,马就牵到马棚喂料,休息。这辆马车是我一家人的生活来源,从来不敢怠慢。如果旁人要偷我的车出去用,再神不知鬼不觉的还回来,我觉得不大可能。他得重新给车套马才能拉出去,完了还得卸马。我那匹马养了好些年了,认主的,旁人去弄,他没道理一点声都不出。再说,我家院子里还养了条看家的狗子。就算马不叫,狗也不可能不叫的。
    楚霄云见证问不出什么,只得失望地起身。
    车夫看着他:楚捕快,我知道你是个好人。如果我要是回不去了,你能不能帮忙照应一下我的妻儿老小?不求别的,不让他们被人欺负狠了就是。
    楚霄云听着这话有点难受,还没来得及回答,车夫又道:书店掌柜和伙计们都是冤枉的。他们没有卖那些朝廷不允许卖的书。知道我家里困难,掌柜的一直都照顾我的生意,他家店里的书,都是找我运的,我从来没有见过那本书。
    楚霄云没想到这个车夫自身难保的情况下,还在帮他人辩解。
    捕房好像是查获了两本违禁II书籍?楚霄云问。
    有一本有胡文的书是店里销售的。掌柜的说,那本书虽然里面有些文字是胡文,可讲的只是胡地的民俗风情,并未有半字不敬之意。车夫辩解道。
    你认得胡文?楚霄云问。
    车夫摇了摇头:是运货时,我随手翻了翻,看到些稀奇古怪的文字,问了一下掌柜的。掌柜的说的。
    你怎知他没有骗你?楚霄云问。
    车夫嘲笑道:骗我一个目不识丁的人他至于编这么详细吗,随便糊弄一下得了。再说掌柜的是个好人,他不可能干那样的事。你们不是查封了那些书吗,你找人看看不就知道了。
    楚霄云看着身陷囹圄还一心为人开脱的车夫,总觉得有些熟悉的感觉。一时又想不起在哪里见过。
    见车夫说完,他道:你媳妇来衙门喊冤了,县令大人接了她的状纸,现在我在办理她的这个案件,如果你真是冤枉了,我一定会帮你找出证据,还你清白。别想着死不死的,活下去才是对家人最好的报答。
    楚霄云这会不可避免的又想起苏文,想到这个世上还有牵挂,以后无论遇到什么险境,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主动放弃生命的。
    车夫这里没有什么突破,楚霄云只能寄希望于报案人家属了。如果报案人身材与血迹高度不符,当然可立即排除,可是万一要是符合呢?楚霄云心里有点心乱,还得想想别的法子,多手准备。
    第37章 书店胡文案(5)
    楚霄云回到捕房, 捕快甲已经把报案人的家属带来了。报案人尚未成亲, 来的是他老娘。老妇人穿得极为破旧, 看着就是个条件比较艰苦的家庭。楚霄云见了不由得皱眉。他思索一下, 招手叫来捕快乙悄声道:去库房找两本查封的知合书店的书来。再去问问,二队的人, 这两本书的售价分别是多少。
    捕快乙不明白楚霄云想做什么,不过队长说了,这案子就让楚霄云折腾, 他想搞什么, 配合他就是了。
    楚霄云沏了杯茶给报案人的老娘, 在旁边的凳子上坐下道:老人家, 你别紧张,叫你来只是想确认几个问题, 也有助于我们帮您找儿子。
    老妇人捧着茶杯,战战兢兢地点头。
    您儿子平时都做些什么营生?一般都与什么人来往?楚霄云竟然没有先问他最关心的报案人身材、身高什么的。
    嗯啊, 这个老妇人捧着茶杯,嗯嗯啊啊地说不出个所以然。
    老人家,您别紧张, 照实说就是了。楚霄云安慰道。
    他就是给人帮帮工, 有时候做点小生意,帮人牵线搭个桥什么的.老妇人很不安地说道。
    楚霄云一听就明白了,这报案人生前干的营生不就是跟原主一样么,一个不务正业的小混混。这样的人, 吃饱穿暖都有问题,哪有那份闲钱和闲情逸致去看什么书,说不定字都不认得两个。再联系这老妇人的穿着,一切不就都对上了。
    您儿子识字吗?楚霄云又问。
    上了三个月私塾,他不爱学,家里也不宽裕,就没念了。认得几个字吧,我也不是很清楚。老妇人道。
    楚霄云觉得自己的猜测没有错。
    这些信息看似不起眼,却是十分紧要。然而这些信息,二队的案卷上统统没有。
    你儿子长什么样,我说的是身材身高。楚霄云比了比自己,有没有我这么高?
    老妇人看了看楚霄云,摇了摇头:小儿平庸,哪有差爷你这么威武。
    说着指了指匆匆踏门而入的捕快乙道:跟他差不多高,比他还瘦点。
    楚霄云望了望捕快乙,那家伙都快比自己矮一个头了。要是那血迹是报案人的,除非凶手刺的是他的脑袋。要是刺的是脑袋,就不会是那样的血迹了。而且,杀人从来只听说砍头、刺胸的,没听说去刺人头的啊。楚霄云几乎可以断定,马车上的血迹绝对不是报案人的。
    眼下重要的,是要找到报案人。活要见人,死要见尸。
    您儿子失踪,是谁向衙门报的案?楚霄云又问。
    是我。老妇人不假思索地答道。
    你怎么知道他失踪了呢?按道理,你儿子的营生,应该经常不落家吧?谁报的案,案卷上都有记载,但像报案人那种人,几天不着家都是常见的,又是如何得知他失踪了呢。据案卷记载,这其中并没有多长时间。而由失踪到断定死亡,竟然只是凭马车上的一点血迹,真是匪夷所思。
    是平常跟他走在一起的兄弟来我家跟我说的。说好几天没有看到小儿了,然后说是不是出了什么事了,让我来衙门报个案。
    那个人姓氏名谁,你知道吗?知道的话,不妨告知一下。楚霄云问。
    报案人老娘摇了摇头:小二来往的人多,我也认不全。反正这个信息,是他告诉我的。
    楚霄云算是明白了,这个送信的人或许才是那个知道报案人下落,甚至可能是凶手的人。找到这个人,一切就迎刃而解了。可是目前这个人却是一点线索也没有。但是不要紧,做过的事总会留下痕迹,楚霄云相信自己早晚会揪出这幕后真凶。
    他安慰了几句报案人老娘,让捕快甲把报案人老娘送出府衙。
    楚霄云整理了一下自己这边收集到的信息,汇总在案卷上,向县令大人做了汇报,要求与二队的人当面进行交流。县令觉得这样直接的交谈比较有效果,吩咐下去,让二队队长与捕头杨远开回衙后道府衙书房问话。
    午时,大家回衙后,除楚霄云外,二队队长与捕头杨远开,以及先前没有提到的一队队长都齐聚县令书房。楚霄云首先陈述了自己的调查结果与观点。
    说明马车上的血迹所在位置与报案人的身材不符;报案人如今深不见人,死不见尸,便断定其死亡,于理不合;单凭马车车夫给书店运送书籍,马车上有血迹据此判断报案人为车夫所杀站不住脚;告知报案人老娘报案人失踪,且建议她来衙门报案的那个人是此命案的关键人物,却被忽略。另外,报案人是个街头混混,大字识不得两个,且家境贫困,这样一个人如何会有闲钱去买那些晦涩难懂的书?
    对于楚霄云的陈述,二队队长见楚霄云推翻了自己的调查结论,当然不服,与之争论起来,却不得要领,最终还是杨远开亲自上阵。
    血迹位置一事,也有可能血迹所沾之处并非创口的位置;知合书店涉险销售违规书籍,而报案的人不久失踪,并在与知合书店关系密切的马车上发现血迹,这一切不可能只是巧合;据此断定报案人死亡并无不妥;至于向老太太传递信息的人,人家可能就是出于好意。老太太不也说了吗,那是他儿子往来的朋友,朋友太多,记不清楚很正常。
    大人,属下还是觉得,生要见人,死要见尸。没有见到尸体,一切都只是揣测。断案讲究的是证据,而不是揣测!根据揣测将人定罪,更是于法不合。楚霄云想县令陈述道。
    呵杨捕头冷笑一声,认定案车夫是凶手,并非只是你说的那些证据。你要知道,那车夫可是向知合书店的掌柜借了一大笔钱。二十两银子的的巨款,一个雇主而已,如果车夫没有给东家做什么特别的事情,凭什么会借那么多钱给他?别跟我说人好,善良。这些不也统统是揣测?!人如果不是车夫杀的,那他也极有可能是个顶包之人。案子中这样一个关键的人,是绝不可能释放的。
    车夫欠书店掌柜银钱这个信息楚霄云道没有掌握,他对县令道:大人,此信息虽然属下还没有掌握,但就算此事属实,也不过是一个旁证,根本证明不了车夫就是杀人凶手。
    你杨远开指着楚霄云,想着县令还在一旁,随即敛了气焰,你为何存心刁难,处处与我过不去?是否因为上次案件我抓了你?可我那也是依律行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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