无名没有立刻回答,挑眉道:小朵呢?她怎么没和你一起来?
    她她怕麻烦你们。辽阔中原,要找一个流民何其困难,更何况分别一年,他们的爹爹很可能已经不在了。王辽弱弱低下脑袋,又很快抬起头大声道,不管你们有没有找到得多,我都会努力赚到相应的报酬,回报你们的恩情!
    无名沉吟片刻,问道:你爹爹叫什么?长相是什么样?你们在哪儿走散的?什么时候?
    王辽眼睛一亮,大声道:回老大,我爹爹叫王先,接近三十岁,头发花白,右腿瘸了,身高和老大你差不多高。我们是在大兴山外走失的,但如今已经一年了。
    你爹爹具体长什么样呢?你这说了等于没说。唐池雨没好气地轻拍王辽脑袋。
    我我也不知道怎么描述。王辽挠挠头,爹爹他长得很普通,没什么特点。不过以前经常有小姑娘说他长得俊俏,还有不少姑娘偷偷来家门外看他呢。
    有画像吗?唐池雨问。
    没有。王辽摇头。
    无名思索一瞬,正想换个问题询问,一低头,就看见南月眼中也闪着光,显然是和她想一块儿去了。无名轻轻推了推南月,小姑娘便轻声问道:小辽,你爹爹是算命师?
    对对!王辽用力点头,爹爹算命可厉害了!以前爹爹在开阳的时候,大家都很尊重他,不少人从外县赶来找他算命呢。
    开阳是秦国中部的一座大县,距离大兴山有一段距离,那地方风景优美如画,气候亦是四季如春。同时,开阳田地产量丰盛,果林茂密,百姓更是比长京城外其余地区富庶许多,每年的赋税额都比别处高不少。
    这样一座县城,又怎会有流民?更何况按照王辽所说,他爹爹既然是闻名百里的神算,赚的应该不少才对。
    无名问出这句话后,王辽的脸色立刻垮了下去。
    我也不清楚具体发生了什么只知道一年前,爹爹他好像得罪了开阳县令,我们一家人就被赶了出来王辽抹抹眼泪。
    你爹爹可是触犯了大秦律法?唐池雨问。
    没有!我爹爹以算命为生,绝不可能做坏事!王辽急忙摇头。
    就算触犯律法,县令也应该按照章程将人收押,把他们当做流民赶出城去算什么?所以要么是王辽在说谎,他们并不是被赶出来,而是逃出来的;要么就是开阳县令有问题。无名敏锐地察觉到端倪。
    唐池雨皱起眉头,拳头上青筋暴起,她正要发作,却忽然想起前些天晚上无名说的那番话你是想要救人,还是一时善心大发?
    一时的冲动是救不了人的,唐池雨抬头看了一眼,果然无名此时也正看着她。唐池雨收起怒容,温柔揉了揉王辽的脑袋,认真道:放心,我们会帮你找爹爹。
    但是天大地大,你最好也别抱太大期望。无名轻笑着补充。
    多谢三位姐姐!王辽并没有因为无名的话气馁,反而又要跪地磕头,却被唐池雨眼疾手快给扶住了。一旁大灰狗似乎看穿小主人的心思,讨好地跑到三人面前摇尾巴。
    无名又问了问王辽一家原来的位置,家中可有什么别的亲戚,有没有相熟的邻居?王辽挨个儿认真回答后,再次向三人道谢。
    王辽一走,三人便商量接下来的行进路线。他们原本是打算径直前去江南的,现在则决定先去大兴山外的流民聚集处打听打听,若是没有王先的消息,便前去开阳看看。
    虽然开阳县令将王先赶出城,但他们一家在城里住了那么久,又是闻名乡邻的神算,总能从邻居那儿打听到他的一些生活习惯,说不定便能以此推断出他可能向着哪个方向而去。
    若是这两处都找过了,却没有一丁儿相关消息,那也没辙。三人便只得按照原定的出游计划,一路游山玩水闯江湖,一路帮忙打听、留意。
    离开大兴山的一路上没了车夫,无名和唐池雨便轮流驾车。
    每次无名坐在马车外时,南月在里边陪唐池雨说一会儿话,便探头探脑地小心钻出来,坐到无名身边。
    无名柔和地看她一眼:外边吹风不冷么?回车厢里去。
    不冷。南月摇摇头,已经快到夏天了,而且就算冷我,我也可以用内力暖身体的。
    虽然已经快到五月,但山中气息仍然清凉无比。无名无奈地摇头,轻声道:不听话。
    南月眨眨眼,耍赖地抱住无名手臂,不肯进去。无名便将她搂紧怀里,用披风结结实实地裹严了,只露个小脑袋在外边。
    马车速度很快,午时刚过,三人便走过大兴关隘。稍稍问问路,马车绕过官道,到了流民聚集的小路上。
    这是在一处河边,河对面是百丈高的山崖,山壁上漆黑一片寸草不生,河水也是一片污浊。流民在河边搭着破烂的布帐篷,三三两两地聚在一块儿。有人躺着有人趴着有人蹲在河边发呆,脸色皆是麻木的。虽然才四月,却已经能听见苍鹰嗡嗡响个不停。
    马车沿着河岸缓缓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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