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贺秋渡抬手过来,骨节修长的手掌轻轻压向他光.裸细腻的颈项,他才被突如其来的温度烫得颤栗了一下。
    而且还很痒。
    他从未被人这么触碰,整个人反应特别大,猛地瑟缩了一下,差点从床沿掉下去。幸而腰侧被及时箍住,然后顺理成章地被身后那个人圈进了怀里。
    那只覆在他后颈上的手略略一顿,翻掌用手背贴上他的皮肤,伴随而来的是直接洒落他耳畔的低沉磁性的声音。
    有点凉。贺秋渡淡淡道,是不是空调温度有点低?
    林杳然愣怔道:啊,我没有开得很低
    贺秋渡很笃定道:你冷。
    林杳然:我不冷。
    贺秋渡一只手还是维持着把他搂靠在胸膛的姿势,另一只手直接绕过他的后背,伸到前来,把他的两只手都握在掌中。
    林杳然的手薄软秀气,腕骨也很纤细,好像只需一只大手,就能完全钳制住他双手的动作,令他动弹不得。
    臂弯中的身躯亦如这双手,虽然穿着很宽松的长袖睡衣,看起来是蓬松绵软的一团,其实轻而易举地就能圈住。一旦抱住了,就只想越收越紧,再不舍得松手。
    林杳然反射性地想要拒绝, 可没挣几下就放弃了。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他深刻意识到自己无论在体力还是体格上,都不是贺秋渡的对手。
    其实,若是抛开那些乱七八糟的浮躁心情,林杳然并不排斥被这样抱着。无关恋人间的亲密依恋,只是单纯觉得很踏实,很安心,很舒服。
    更何况贺秋渡身上很暖和,还很香。
    林杳然被他抱了一会儿,就感觉自己又要飞蛾扑火般地陷进去了。
    这么多年,他从未与谁这般亲近,也没有谁这么对他,可以令他短暂重温只有在妈妈身上才能体会到的温暖感觉。
    林杳然安静的动也不动,心里却在激烈地拉锯拔河。就在这时,贺秋渡忽然松开了手。暖意一旦撤退,发冷的空气就趁虚而入,这下,他真的觉得凉意很快蔓延开来。
    发丝微痒,簌簌而动,贺秋渡替他把披散下来的长发全拢到身前一侧,然后双手重新搂住他,绕到前面来,以指骨为梳,慢慢把那一大把垂散的青丝捋顺,又分成几股,替他松松结了个辫子。
    林杳然垂眼看着修长指节在发束中穿行,那些发丝绕上指根,吻过指腹,明明只是死了的角质蛋白,却仿佛有了知觉,甚至可以把被触碰的感觉,传递给自己这个主人。
    他不由生出一种奇异的感觉,喉咙像被堵住了一样。幸好此时是背对贺秋渡,他暗自庆幸,却不知耳朵早已背叛,整个耳廓红到发艳,大有顺着耳根一路往下蔓延的趋势。
    好了,这下睡觉不会压到了。贺秋渡道。
    林杳然轻轻点了点头,谢谢
    他等了一会儿,可贺秋渡并没松手的意思,依旧静静地抱着他,好像怕他会再次跑掉似的。
    你觉得自己藏起来的是笑话,可有的人却会认为是非常美好的事物。贺秋渡声线有些暗哑,一字一句,说得很慢。
    林杳然一时没明白他指的是什么。
    发梢传来微乎其微的拉扯感,是贺秋渡探过指尖,轻轻绕住他漆黑的辫梢。明明只是那么几绺发丝,却像掌控了他的全部,每一下轻缠慢绕,都连带着牵扯他整颗心脏。
    比如,我。
    你不是说,它们是你生命的延伸。在我眼中,只要是与你有关的一切,都值得珍惜。
    所以,想藏起来就藏起来,无法接受自己也没关系。
    每个字,林杳然都听得很清楚,却说不出话。贺秋渡的声音太过低磁,共鸣落在一侧耳畔,震得他半边身子都微微发麻。
    恍惚间,下颌被温热的指腹轻轻捏住,以轻缓却坚决的力度转向一侧。额头上传来温暖的触碰,是贺秋渡拨开他额前的碎发,轻柔小心地吻了上去。
    和他之前的吻法都很不相同,稍纵即逝,仿若起誓。
    脸颊被温柔捧起,贺秋渡那双墨星般的眸凝望过来,认真地说:无论你是怎样的,我都喜欢。
    笼罩在这样的眼光中,仿佛灵魂也要被吸纳进去。林杳然动了动嘴唇,无法判断自己是否还能发出声音,因为耳膜上都是躁如鼓擂的砰砰心跳。
    自己总是那么没用。贺秋渡不在,就泄光了气力变成轻飘飘的纸壳子。贺秋渡出现,内里又被他搅得乱七八糟。
    林杳然攥紧发麻的指尖,掐进掌心的肉里,试图用清醒的痛感,帮助自己从千头万绪中找出线头。他要好好牵住那一段线头,不然的话,自己就会像断了线的风筝,飘飘摇摇不知自己身在何处。
    搜肠枯肚了很久,他讷讷地开了口:
    对不起,我不该不回你的消息。
    虽然每一条都贴在耳边听了好多遍。
    贺秋渡略怔,忍不住笑道:这就是你要说的?
    林杳然脸颊一热,那你想听我说什么?
    贺秋渡看着他,有点不悦地蹙起好看的眉尖。
    林杳然捞过手机,低下头道:我给你设置聊天置顶。
    AZURE老师从未给人如此殊待,贺巨星将成为有史以来第一个。
    好了,你看。林杳然将功补过地展示了一下聊天界面。
    然后贺秋渡的脸明显黑了,尾款开票跟进中?
    林杳然猛一激灵,淦哦,当初给他设置的备注忘改了!
    贺秋渡咬牙切齿,尾款明明都跟你结了!
    林杳然推了推眼镜,那我改成合作愉快五星好评?
    贺秋渡表情彻底垮了。
    就在这时,华桦来了一波消息轰炸
    李兆告诉我,贺秋渡临时推掉今晚很重要的活动,他怀疑贺秋渡往你这边杀过来了。
    你一定要小心,千万别放他进来。
    万一有事,记得报警。
    保持清醒,别被他得逞。
    得逞二字就很有灵性。
    林杳然劈手就把手机扔了,华桦不是那个意!
    话音戛然而止。
    整个人陡然一轻,直接被贺秋渡打横捞进怀中。
    双脚离地,悬在半空,唯一的支撑只有这个男人,他只能慌不择路地搂住对方的脖子,你要干什么?!
    腰间被颇带威胁意味地紧了紧,贺秋渡垂眸注视他,得逞。
    林杳然脸腾地烧起来了。他怕摔下来,不敢拼命挣扎,更何况贺秋渡抱他跟抱小猫似地,毫无反抗余地。你先放我下来行吗?他只得放软了声音恳求。
    贺秋渡如若不问,抱着他径自往床边走去,然后俯身下来,把他放进绵软的被褥里。
    林杳然连忙拉高被子把自己整个儿埋起来,只露出粉扑扑的小半张脸,两只手还紧紧抓住被子边缘,不安地发着颤。
    他以为自己找到了有力防御,殊不知落在某人眼里,更是一副请君品尝的可口模样。厚厚包裹的被子就像花生外面的壳,轻轻一剥,就能露出里面甜美白嫩的果粒儿。
    贺秋渡单膝半跪在床褥上,双手撑在他身侧,视线落下,眸底的暗色浓得化不开。半晌,替他掖好被角,喉结上下滚了滚,低声道:被子盖好。
    林杳然小声咕哝:我要潘崽。
    贺秋渡把那个毛绒玩偶塞给他。
    潘崽在贺秋渡的杀人眼神中享受着贺秋渡体会不到的快乐。
    林杳然:好了,你可以回去了。
    贺秋渡:回哪里?
    林杳然:从哪儿来回哪儿去。
    贺秋渡:这个点你让我回?
    林杳然不看他,客厅里有沙发,毯子在橱里自己拿。顿了顿,我现在睡不着,给我唱首歌再走。
    于是贺秋渡又折了回来,倚坐在床边问:您想听哪出?
    林杳然不假思索,《同一首歌》吧,改革开放三十年流行金曲。
    贺秋渡还是认真唱了起来,唱的时候林杳然一直很专注地望着他,虽然被眼镜遮住了大半张脸,但嘴角上弯的温柔曲线清晰可见。皮肤在床头灯的笼罩下,像柔软的纯白花瓣,闻不到香气,却可以清楚知道是洁净清新的味道。
    不知为何,他忽然紧张起来。站在聚光灯下面对无数媒体镜头的时候,他也从不曾有丝毫紧张的感觉,可现在,只对着林杳然一人,他却会忐忑不安。
    那时候也是如此。
    他站在录音室里,一想到林杳然就在外面,他的声音会通过耳机传入林杳然耳中,心神就会微微一晃。
    千万人的仰望,都抵不过他一人的注视。
    唱完后,林杳然鼓了鼓掌,跟我妈妈唱得一样好。
    贺秋渡唇角微勾,摸了摸他的头发,有奖励吗?
    林杳然说:可以考虑下次合作。
    贺秋渡不为所动。
    林杳然翻过身去,只留给他一个黑发蜿蜒的背影。
    闷了一会儿,房间的灯被关掉,彻底陷入安宁的黑。他听见贺秋渡离开前,对自己道了声晚安。
    把脸埋进潘崽的肚子里,他用只能自己听见的很小的声音说:
    晚安,贺秋渡。
    *
    林杳然这一觉睡得非常踏实,一直睡到天光大亮,才被飘进卧室的香味唤醒。洗漱完,他揉着惺忪睡眼走进客厅,被眼前的一幕彻底闪清醒了。
    贺秋渡正在专心致志地煮面条。他今天穿了一件GUCCI的修身衬衣,领带以一种巧妙的方式扎起来,袖口稍稍挽起,露出漂亮修长的手臂。
    外面搭配的是一件小熊摘草莓的围裙,视觉上竟意外和谐。系带在后腰形成一个端正的结,完美勾勒出他清劲有力的腰线,两条腿也愈发显得长到没边。
    纵使林杳然审美意识薄弱,也不由深深感慨,就算贺秋渡夹着人字拖蹲街边嗦螺狮粉,也像刚被人从《VOGUE》杂志第五页撕下来。
    他轻咳一声,早上好。
    贺秋渡转过头,水汽氤氲里,眉眼像水墨画一样动人。
    早,准备吃早饭了。
    林杳然去拿餐具,你还会做饭?
    贺秋渡淡淡应了声,面无波澜的,但林杳然总觉得他有一丝藏不住的得意。
    为摇摇学的?
    贺秋渡略点了点头。
    挺好的。林杳然把碗筷往桌上重重一放。
    贺秋渡看着他,你吃醋了?
    不好意思,我只吃甜。林杳然微笑。
    知道。贺秋渡把一杯掺了也门黑种草蜜的热牛奶放在他面前。这种蜂蜜对身体好处很多,有强心的作用,而且特别甜,纯甜。
    林杳然捧起牛奶抿了一口,温度适中,甜度正好,但不知为何,喉咙却发出难过的痒。好像自己正在享受本该属于摇摇的东西,有点儿不上台面的窃喜,又有点儿不甘心的难过。
    鼻端飘进浓烈的鲜香,贺秋渡端了两碗面过来,趁热吃。
    他一看,这熟悉的香味果然来自葱油拌面。面已经细细地拌好,确保他每一口都能吃到煎得焦黄的葱段和烧透的开洋。
    贫瘠的食欲也难得被勾得食指大动,林杳然挑了一筷子放进嘴里,面条筋道,葱香四溢,真的又香又好吃。
    贺秋渡噙着点笑,欣赏他吃东西的样子。
    就在这时,两个人的手机同时振动起来。
    林杳然一看消息,脸色就白了。
    第26章 猫爪开花 如果和你搭档,小秋一定愿
    你妈妈住院了?
    贺秋渡那边应该也收到了, 他嗯了一声,你继续吃。
    林杳然扒拉了几口就再也吃不下了。我们要不现在就过去看她?也不知道严不严重
    贺秋渡替他把嘴角酱汁揩去,行。
    迅速收拾完了行李, 林杳然就跟贺秋渡一起赶回川源市。一路上,林杳然不停地在发微信,贺秋渡扫了他一眼,原来AZURE老师也会秒回。
    林杳然没听出他话里酸意,满脸急切道:你妈妈说她现在难受得想哭。他点开方荷芝新发来的一条语音, 只听那头的贵妇正用气若游丝的声音说:方妈妈快撑不住了,好想抱抱然然。
    林杳然连忙说:您不要着急,我们马上过来。
    方荷芝迅速抓住重点, 们?们里有谁?
    林杳然觑了身旁的青年一眼,小声道:我现在和贺秋渡在一起。
    方荷芝紧追不放,空间上还是感情上?
    林杳然:
    贺秋渡勾了勾唇角,她真的从一开始就很喜欢你。
    林杳然:一开始?
    订婚前。贺秋渡略略一顿, 她说,等你跟我结婚后,你就是我家的孩子, 她一定要对你很好, 把你养得胖胖的。
    就算我们没有婚约, 她也对我很好。林杳然道,我第一次去你家, 不当心坐了你那张小熊摘草莓靠垫的椅子,结果被你凶了,还是她帮我的。
    贺秋渡握方向盘的手,微微颤抖。有这回事吗?我怎么不记得了。
    林杳然很认真地说有,现在一想, 我觉得你就是故意找茬。
    贺秋渡额角开始冒汗。
    林杳然看着他,你是不是在想,我这个人怎么这么记仇?
    贺秋渡:没。
    林杳然:你有。
    趁早高峰堵车的间隙,贺秋渡伸出手,轻轻去牵那只半握成拳的苍白小手。
    被气呼呼地挣开。
    又去牵,这次被挠了一下以示威胁。
    如此循环往复,终于把那只憋着气的小拳头捻得松开来,像小猫爪子开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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