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一箭偏离心口,怎么会,就刚好偏离了一分了?
    她只觉头痛欲裂,浑浑噩噩,往事逐渐被串联起来。
    温热的液体一滴一滴的往下滴,年轻的君王不知是哭是笑,步履蹒跚的往外走去,外间阳光明媚的可怕,让世间一切都无所遁形,很久,身份尊贵已极的人突然捂住脸颊,魇住一般呢喃:她是想跟我走的,她没想杀我,是我,是我把她往死里逼的
    她是九五之尊,无人之巅,没有人敢上前查看,所有人都只敢跟在她身后半步之地,遥遥相望。
    我亲手,逼死了她
    眼前一片空茫,腿脚越来越虚软,她看不清前路只是茫然的往前走去,终于一下磕在了高耸的门槛上。
    金纹玄衣的女子一个趔趄,眼看着就要一头栽倒在地,身后宫女侍卫无不脸色骤变,然而快步走上前去,却愕然的发现,女君已经跌进了跪在地上的某个人怀里。
    那人堵在路中间可见不怀好意,女君却牢牢捉紧了她的手,甚至肉眼可见的掐出一片青紫。
    温热的液体流进了脖颈,时清薏不敢动弹,只能听见死死禁锢住她的人从齿缝里逼出一句话,又快又急,磕磕绊绊的,似乎险些咬到舌头。
    她说:我让和尚念经,道士布阵,你再多留一会儿好不好?
    心底某个地方突然涌起一抹酸涩的情绪,向来无情的人也忍不住抬起手,半晌,悄然落在了那人颤抖的脊背上。
    系统叮咚一声:仇恨值降低百分之五,现在还剩下百分之四十五,宿主再接再厉!
    第16章 谋朝篡位国师
    曾经的富丽堂皇的明泽殿现在已是一片昏暗,只留下少许几盏宫灯。除了女君眼睛不好受不得强光刺激,还有外面那群牛鼻子忽悠人,说是魂魄受不得光亮,会惊扰亡魂,致魂魄不敢停留。
    徐昭苏那样一个玲珑剔透的聪明人,竟然信了。
    时清薏心里不知不知是什么滋味,徐昭苏倒在她身边捉了她的手,又死也不肯放开,不得已只能把她连同女君一起带回明泽殿,现在女君在榻上休息,她伸出一只手陪同。
    抓的太狠,指甲几乎陷进肉里,带起丝丝血痕,时清薏也没挣开,就那样让她捉着。
    早上被小宫女吵醒,她也没怎么睡好,现在殿里昏暗,她顾忌着徐昭苏只微微阖着眼闭目养神,并不敢睡着,半梦半醒间突然察觉身后有人靠近,削瘦冰凉的手臂环住了她的腰身。
    像藤蔓又像咬住了猎物的兽类,越收越紧,直到锢的时清薏有些喘不上来气才伸手拍了拍她的手臂,哑声喊道:陛下
    声音微低,有些被烟火呛过的沙哑。
    温软的躯体紧紧贴在她身后,将她禁锢在一席之地,绝不肯放手,呼吸很轻,似乎生怕惊扰了这不肯轻易入梦的孤魂:你回来看我了吗?
    时清薏一时失语,不知道该如何回答。
    徐昭苏的下颌抵在她肩头,牙齿无意识的发着抖,一寸一寸收紧怀抱,让人只得更深的嵌入她怀里,时清薏刚想挣扎,只是稍微动了动就被犹如惊弓之鸟一般的人猝然收紧手臂,想去咬她的脖颈,又以极大的毅力克制住了,最终只是化作颤抖的吻落在她肩头。
    你又要走了吗?
    时清薏怔了怔,没再挣动,她只来见过徐昭苏一次,后来的半年虽然还在这里呆着,却再不曾叫她看见过,一直在系统的帮助下养伤,按徐昭苏的意思竟然好像来过不止一次?
    可是她自己肯定是没有来的,那么
    她眼底晦暗,还没来得及细想,耳畔已经有人攀附而上。
    这一次多待一会儿好不好?
    声音低微到极致,亲吻却从一开始的轻微到后来的刺痛,中间就隔了时清薏发呆的一个瞬间,脖颈间的痛楚让她下意识的想躲,没躲开只有温热的液体滴进了她的脖颈,有绵密的亲吻簌簌而落。
    清薏,别走别走
    时清薏还没来得及回答,殿门吱呀一声被推开了,一隙柔光照进孤寂的内殿,有人缓步而来,见殿中情形手中宫灯摇晃了一下,愕然喊道:陛下?
    徐昭苏眼眶骤然通红,像一头走到绝路的困兽,连呼吸都在发抖,眼底却满是阴戾,几乎是伸手就将身侧榻上东西扔出去,嘶吼道:滚出去谁叫你们进来的?!滚出去
    而后又慌乱转过身,企图单薄的身躯挡住那微弱的光亮,近乎执念的,急促又狼狈的模样:你不要怕、不要怕、我让她们都出去,让道士和和尚为你祈福布阵,别怕、别走
    却扑了一个空。
    榻下一身简朴长裙的女子跪地俯首,面上木质的面具遮住半边脸颊,声音沙哑,跟她梦里清冽又孤冷的声音截然不同,女君惊慌的神色蓦地一怔,脊背僵直地一寸一寸移过来。
    草民青牧城医女,拜见陛下
    这或许是个并不真实的梦境,又或许是另一个骗局,徐昭苏靠在榻上,五指不自觉紧缩,背后冷汗濡湿了玄色长裙,眼神几乎如同利刃一般逼视跪地的人。
    从头到脚,一寸一寸,几乎要剥开这个人的皮肉直抵魂魄深处。
    气氛一时紧张到可怖,门口瑟瑟发抖的宫女几乎已经预见到自己的结局,女君近来愈发阴晴不定,这一次惊扰亡魂或许是女君又梦魇了,这个不懂事的医女肯定是活不了了的,或许会被扔去喂狗,或许是去给御马践踏成肉泥
    她心里悚然,惊惧的觉得已无生机,很久,突然听见女君毫无征兆的咳嗽起来,撕心裂肺,上气不接下气,似乎是要把五脏六腑都一并咳出来。
    时清薏听不得她那个咳法,按她那个咳法不多时喉咙就废了,闹不好还要伤及肺腑,沉默片刻后还是从一旁端了一杯温水奉上去。
    徐昭苏不说话,只是看着她,幽清的眸子哪怕是在黑暗里有着不容忽视的亮色。
    时清薏:
    让人哪怕低着头都无法忽视。
    咳咳咳人咳的越发厉害,几乎有要咳到从榻上滚下来的趋势。
    终究还是没抗住,时清薏头疼的硬着头皮,逾越地直起腰身扶住撑在榻上摇摇欲坠的人,将温水凑在女君苍白的唇间,喊了一声陛下。
    徐昭苏目的达到,缓缓闭目喝了一口,又咳了一声,那人犹豫了一下,在她背后轻拍:陛下小心
    端水的手上有着一层细薄的茧,肌理都仿佛浸入了一股清苦的药味,确实是像一个清贫的医女,而不是养尊处优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国师。
    你叫,什么名字?目光灼灼,简直要把人烧出一个洞来。
    这个问题已经准备好了,时清薏不动声色都垂下眼帘:草民草珠。
    徐昭苏有一瞬恍惚,似乎想起了什么,虚弱扯了扯嘴角咳嗽了一声,看着面前无言的姑娘,声音疲倦:我以为你会是叫阿一了。
    时清薏:
    系统在她脑子里偷偷吐槽:你看吧,我就说你每次取名字都烂的不行。
    闭嘴。
    为什么戴着面具?只是一瞬走神,徐昭苏冰凉的手指已经悄然覆盖而来,从下颌骨开始,冰冷的指尖企图触碰那木质的粗糙面具。
    时清薏偏头躲过了她的手。
    徐昭苏眼底一瞬阴翳,几乎有实质般的戾气渗出,为什么不让她碰,为什么?又在躲她,还在躲
    藏在袖底的另一只手几乎掐进掌心。
    草民容貌粗鄙,怕吓到陛下。
    徐昭苏整个人都是一僵,终于想起大半年前那场大火,火势熊熊燃烧,似乎要将世间一切都焚成灰烬,她在那场大火里失去了放在心尖上多年的姑娘。
    她的手又缓缓滑落了去,生怕揭了面前人的伤疤。
    亲信终于匆匆赶来,带着各位胡子花白的老御医行至御榻前,颤颤巍巍的说方才情形极为凶险,幸亏有时清薏看诊及时才让女君转危为安,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半点事没做的时清薏:
    只得坦然接受了这个夸赞。
    徐昭苏服食的药丸有些催眠的作用,不多时就有些昏昏欲睡,却又竭力不肯闭眼,眼神毫不避讳的盯着榻边的人。
    如此执拗的撑了大半个时辰,眼里都有了一层血丝,一群太医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不住用眼神催促时清薏。
    陛下先前审讯已经连续熬了两夜未曾合眼了,再熬下去恐怕要出事啊。
    虽然不知有什么渊源,但是陛下所有心神都绷紧黏在此人身上,暗示她就对了。
    时清薏肩负重则,徐昭苏不肯睡下,所有人都不得安宁,不得已开口:陛下早些歇息
    话音刚落,女君便在众人愕然的目光下抓住榻边沉默寡言的医女手臂,似乎终于等到这一句,安心合上了眼,声音沙哑:你守着孤,一刻不得离开。
    这一觉漫长,是徐昭苏近半年来难得好眠,没有光怪陆离的梦境也没有撕心裂肺的失去,她再一次抓住了那捧雪山上的雪,是这半年做梦都未曾想过的事。
    哪怕她不肯相认,哪怕她容貌尽毁,可毕竟她还愿意回来不是吗?
    等她终于从黑甜的梦乡睡醒,却发现手里只是一件衣衫,榻边已经无人在侧,只有穿堂风静静吹过。
    她走了。
    病重的人哆哆嗦嗦的爬起来,殿里空旷的可怕,只有风吹起了黑色的纱幔,她一路跌跌撞撞,急切又匆忙的四处去找。
    后殿没有、书房没有、哪里都没有
    她是不是又走了,去了哪儿?再次一言不发就跑了?
    如今权倾天下的女子眼底涌起让人胆颤的疯狂,没关系,没关系,她活着就好,既然活着又怎么可能跑得掉?
    山河万里都是她的!她跑不出去的,皇城里十万禁军,就是掘地三尺,也要把她挖出来!
    她咬着牙,心里几乎在瞬间有了雏形,不能慌,不要慌,从明泽殿开始,然后是东辰殿,接下来是西六宫,挨个去搜
    总能找到的,那一句来人已经卡在了咽喉里,脚下却突兀一阵钝痛,撞在了某个暖炉上,眼看着就要摔下去,有人突兀伸出手扶住她的腰。
    来人提着一盏宫灯,把暖和厚重的披风披到她身上,周遭都是一股清苦的药香,那人悄然松了一口气:灯里被人下了药,怪不得陛下总睡不好。
    话没能说完,女君骤然发狠一般死死抱住她,喃喃不清的说着什么,又凑近在她耳边,眼底都是森森寒气:我以为你又走了,你是不是又想抛下我?!
    她眼底漆黑,不见任何杂色,脊背却微微弓起,像天幕骤沉,一片阴云,不见阳光。
    我就知道
    我就知道你会走的,我不该纵容你,我就应该,把你锁起来,戴上镣铐,穿了琵琶骨,手脚都敲断,永生永世离不开我才是。
    第17章 谋朝篡位国师
    纤细的手臂从腰侧攀爬至背后,藤蔓一般死死缠住她,几乎要将人嵌入血肉,温热的呼吸喷在耳侧,又急又狠,身体却还在微微发着抖。
    时清薏挑在手中的灯晃了晃,哐当一声砸在地上,最后一丝光亮熄灭,偌大的宫殿陷入一片漆黑。
    半晌,漫长的黑暗中似乎是谁轻声叹了口气,摔了灯笼的手犹豫着落在女君削瘦的肩头,轻声道:陛下,您认错了
    草民不是国师。
    听见动静外间宫女战战兢兢的入内,手里提着的宫灯勉强照亮这一方小小的天地,粗布麻衣的姑娘蹲下身去,女君宛如惊弓之鸟,下意识的握住她的肩头,五指深陷着细细发着抖,似乎只是这么一个动作,这个人都随时可能消失不见。
    她却只是弯下腰去,提灯的宫女款款而来,终于看见那女子另一只手里拎着的是一双鞋袜。
    醒来发现那人不见,慌到四处寻找生怕是一个梦境,又怕她再次逃走的人,甚至没来得及穿上鞋袜。
    女君的小腿修长,只是有些太过清瘦了些,捧在手里冷的像块冰,然而线条却是极为流畅的,从小腿到脚踝再到足尖,没有一丝瑕疵,苍白的肌肤下隐约藏着浅青色的血管,赤裸的足弓莹润如玉。
    踩在深秋冰凉的砖石上不知是不是冷的,微微轻颤。
    那姑娘半跪在地,将女君的足放在膝上,拿过鞋袜细致的给女君穿好,最后又整理好了裙摆,正要起身时发现女君的手还牢牢按在她肩头,阻止她站起。
    不得已,只能抬头。
    灯火憧憧,女君长发如瀑凌乱披散在肩头,沿着光洁的脖颈往下,一直漫过腰身,脸色却极为苍白,瘦到近乎有些脱相,此刻低头看着她,目光沉沉,像是一滩幽深的湖水。
    看着竟然有些让人心生恐惧。
    抓在肩头的手又用了些力,徐昭苏的目光仿佛燃着火,看的人让人一阵心悸。
    你怎么知道孤的腿脚不好,受不得寒?
    声音森寒,时清薏正准备解释,扣在肩上的手突然撤了去,往她脸上抓来,电光火石间时清薏偏头险险躲开,让徐昭苏扑了个空。
    你怕我?徐昭苏的手缓缓攥紧,脸色也一寸一寸阴沉下来。
    这是个躲避的姿势,甚至下意识的往后倒退了几分。
    不时清薏垂下眼帘,草民容貌丑陋,怕污了陛下的眼
    头顶传来一声冷笑,在空旷的大殿内甚至显得有几分讥讽。
    然后,她就晕了过去。
    心口一抽一抽的疼,几乎要把五脏六腑都撕裂开来,疼晕过去又疼醒过来,其中煎熬非常人所能想象。
    冰凉的手指在她脸颊一侧游移,一寸一寸描摹木质面具的边缘,似乎下一刻就会突然揭开来,时清薏承受着巨大的心理压力,在心里对系统咬牙切齿:你人了?
    还在了,系统默默给她加了个屏蔽痛觉,忧心不已,一个月一次,这一次熬过去下一次可就不一定了。
    痛觉暂时屏蔽,时清薏好不容易缓过来一口气,脸上那冰凉的手指也终于结束了折磨,撤回了去,只是悄然摩挲了一下她的唇角,有些贪恋的细细描摹想她的五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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