乌利尔还是一脸平静。
    我的女士,与其说您正忙着,不如说您根本就不应该出现在这里。
    你有什么事?陶乐思火冒三丈。
    索莎娜在小镇中大开杀戒。我的同事,大天使米迦勒已经注意到了此事,如果我不能给予妥善的处理,祂将会插手。
    我不明白为什么天使要充当警察的角色,陶乐思很不耐烦,但是,那又能怎样?就算米迦勒出手,又会有怎样的后果?
    你还不明白事情的重要性,我的女士,乌利尔轻叹了一口气,米迦勒不会像我这样,和你心平气和地站在一家加油站外面这样谈话。祂很有可能不择手段,直接将三位女神全部封印,毕竟,这是最简单的方法,对吗?
    那么,你是想要提醒我?陶乐思问。
    除此之外,或许也许算是我的请求,乌利尔说,祂看起来很诚恳,红色的卷发落在面前,那件女式的风衣让祂看起来并不像是个女装大佬,反倒显得十分好看,桃乐丝,请你回去吧,回到小镇里,也许只有你能够使索莎娜清醒过来。如果她再这样杀人,迟早会出大事。
    陶乐思微微皱起了眉头:难道你无法对付索莎娜吗?十年前,你将英格丽封印在学校的地下密室之中,难道现在你无法再封印索莎娜?
    乌利尔显出一点痛苦的神情。
    我的女士,你要明白,黑暗之中的女神力量是非常强大的,仅凭我自己是难以对付你们其中的任何一个的。而十年前,我之所以能够封印英格丽,是因为天父赐予我了力量,我这样做了,并且成功了。但是由于我的私心,天父又剥夺了我的力量。
    为什么?陶乐思问。
    乌利尔缓慢地摇头:没有那么多为什么,我的女士。
    陶乐思回到旅馆的时候,已经做好了推开房间门时,会从里面飞出来一个玻璃杯/水壶/鞋子/垃圾桶之类地把她砸出去的准备,而且她也随时预备好了滑跪。
    但是,出乎她的意料,房间里一片漆黑,静悄悄的,一点声音都没有。
    第69章 我陶汉三又回来啦
    陶乐思站在黑暗的房间中, 她往墙壁上摸索了一阵子,找到灯绳一拉,灯亮了, 室内没有人。
    不知道怎么回事, 一种无助、焦虑、仿佛天塌下来了一样的绝望心情迅速席卷了她,就像黑暗吞噬大地一般。她忽然想起上大学的时候, 有一天下课后, 她接到了父亲的电话,父亲说:你妈不行了,现在在医院。
    那时的陶乐思完全愣在了原地,所有的光,所有的声音,连同她自己的呼吸, 都像是潮水一般迅速朝着一个如黑洞般的深渊退去。她站着, 过了很久, 她意识到世界仍然在正常运转着,但是她已经无法正常生活了。
    但现在的陶乐思已今非昔比, 这种可怕的情绪并没有完全吞噬她的神志。她只是在原地愣了几秒钟, 就退出房间, 她看到在走廊尽头的窗前,希尔达正站在那里,她的目光从脏兮兮的玻璃望了出去, 陶乐思只能看到她高挑纤瘦的背影。
    陶乐思走过去,她发现希尔达正在吸烟, 她一手拿着烟, 一手拿着烟灰缸。烟雾缥缈而上, 她的眼神冷峻, 脸上一丝表情都没有,冰冷得就像是在原著中杀死桃乐丝恩格尔的刽子手。
    无论如何,陶乐思都无法想象这个希尔达和那个在浴室中与她在温暖的水流下拥吻的希尔达会是同一个人。
    乌利尔和你说什么了?希尔达问到,对着窗户玻璃轻轻吐出了一口烟。
    祂希望我能尽快回去,大概是因为索莎娜疯了,杀了太多人,已经引起了其他大天使的注意。
    希尔达皱起眉头。
    索莎娜疯了?
    之前由于克劳迪娅的设计,她中了毒。然后她就躲了起来慢慢休养,也许这种毒真的十分棘手,所以她需要大量的鲜血补充。
    陶乐思虽然这么说,但她对乌利尔的话仍然存疑。
    按照乌利尔的说法,索莎娜杀了人喝了血也就作罢,为什么死者都是血流遍地?她还要把赫卡忒的标志画到显眼的位置?陶乐思觉得这种行为有点类似于武松血溅鸳鸯楼之后,在墙上写杀人者打虎武松也,有点奇怪。
    索莎娜需要血,根据报纸报道和乌利尔的说法综合研判,凶杀现场最不缺的就是血。凶手根本就不是为了这些祭品的鲜血而来。
    可是我刚才见到了索莎娜的神使,那个狼人,希尔达说,在你离开之后,我听到你在走廊里呼唤我的名字,于是我走出了房间,顺着声音一直走到这里。这时我发现,那个狼人的脸就在玻璃后面。你知道,我认识这个狼人,所以当时我并没有非常害怕,只是觉得意外我走过去,发现它的脸色发黑,像中了毒一样。这时候它看到了我,对我说话。
    陶乐思吓了一跳。想不到在她和乌利尔交谈并且琢磨暴打乌利尔的时候,索莎娜竟然也莅临此处。幸亏她没有伤害希尔达,不然陶乐思可能会当场让她见识一下什么叫社会主义塑料姐妹情。
    它说了什么?陶乐思问。
    它说,救救索莎娜。希尔达手中的烟吸完了,她将烟头在烟灰缸中摁灭,正准备再拿出来一支烟的时候,陶乐思握住了她的手,将烟从她的手中抽了出来。
    我觉得事情不太对劲。
    希尔达垂头望着陶乐思,那表情就好像是她们还在学校里的时候,陶乐思告诉她我期末考试的选曲打算选择肖邦一样。
    你要回去吗?希尔达问。
    陶乐思沉默了一下,她说:对不起。
    希尔达挑起一边眉毛:为什么要道歉,桃乐丝?
    我想要带你出来,是为了逃避那个鬼地方那种气氛,还有英格丽可是我们现在又要回去了。
    天啊,桃乐丝,不要道歉,你不需要道歉,希尔达把烟灰缸放在窗台上,快步走上前捧起了陶乐思的脸,你是我的神,我乐意听从你的安排,无论何时,无论怎样。
    陶乐思站在走廊尽头的窗边,向远方张望。镇子上的灯火稀稀拉拉的,像是在漆黑的天幕中点缀的几颗星。
    希尔达被她打发回房间收拾行李了,她打算现在就出发。但是现在,她却觉得被一种前所未有的烦躁和疲惫所席卷。
    她从希尔达手中夺下来的香烟还在她的手里,她拿着宾馆里的火柴将香烟点着,放在唇边,吸了一口。
    上一次抽烟,她差点咳成一个艾斯比;但是这一回,她感觉好像也没有那么糟糕。
    她的神使,那条大蛇正在附近的黑暗之中逡巡,寻找着索莎娜的狼人的踪迹。
    狼人倒是没有找到,大蛇钻入旅馆老板的房间时,发现傍晚她们入住时还好好的旅馆老板倒在地板上,已经成为了一具苍白的尸体,血液全部消失殆尽。
    陶乐思猜测,这应该是索莎娜的神使狼人顺手为之的。
    不管怎么说,索莎娜杀人的风格正是如此,目的明确,直奔主题,并非为了制造恐怖,也不会刻意遮掩什么,仿佛是一位高高在上的真神,只为满足自己,而对于人类没有丝毫怜悯。
    那么,既然索莎娜的神使在这里,她本人又会在哪里?为什么她又要神使向希尔达传递救救我?
    陶乐思意识到小镇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这种事情要比她和乌利尔所设想的都更要复杂。想不到她开车都已经跑到了边境,还要必须面对这些乱七八糟的事情。
    几分钟之后,她堪堪吸完了一支烟,同时感到抽烟的滋味或许并没有那么难以接受,她以后说不定也会和希尔达一样成为烟不离手的大烟枪。这时,希尔达已经收拾好了行李,来到走廊里催促她。
    我们走吧。陶乐思将香烟在玻璃上按灭。她觉得她们最好在旅馆老板的尸体被别人发现之前离开,以免碰上不必要的麻烦。
    希尔达穿着大衣,提着箱子站在房间门口,远远地望向她,她看到了陶乐思正在抽烟,她什么都没有说,她的脸隐藏在灯光所照不到的昏暗之中,陶乐思无法看到她的表情。
    我开车的时候,你可以睡觉,你需要休息,夫人。陶乐思说,她发动了汽车,在公路上来了一个漂亮的转弯,向北边的方向行驶。
    不,你一个在夜里开车太累了。希尔达说。
    我是神,我不仅不会累,而且我还能够超越时间和空间。陶乐思笑起来,她摇下了一点窗户,头发在又湿又冷的风中飞舞着。她开车的速度很快,所有的风景在夜间沉默,又快速地向身后退去。
    其实,这几天虽然陶乐思一直在开车,但是她并没有开出去多远,她花费了大量的时间和希尔达调情,还有炫耀她的那些特技。
    她忽然觉得自己其实连谈恋爱都非常幼稚。幸亏对方是希尔达,一个即使年逾四十也纯粹如水晶的女人,如果是英格丽,她应该会被嘲笑得当场自裁。
    希尔达显然是不想就这样在副驾驶座上睡大觉,她试图和陶乐思闲聊,但陶乐思陷入了我谈恋爱很幼稚我连私奔都无法成功和小镇上的事情如果不能搞定,麻烦肯定接踵而至的低落情绪之中,很少会回应她的话题。
    大概过了两个小时,时间已经进入了后半夜,陶乐思抬起头,看到了北方夜空之中的北极星,遥远而明亮。她朝着那个方向疾驰着。
    希尔达不再说话。陶乐思侧头看了她一眼,她已经蜷缩在座位上睡着了,头埋在她的大衣领子里,长发披在她的肩头。陶乐思稍微减慢了速度,她脱下了外衣,轻轻搭在希尔达的身上。
    为了避免车里太冷,陶乐思将车窗全部都摇了上去。山风呼呼地吹了下来,像是全部都吹入陶乐思的心里一样。
    女神不会感到疲惫,也不会累,包括开夜车的时候。而且正如她所说,她的神力能够改变时间和空间,使路途缩短。
    陶乐思赶在黎明之前,终于将甲壳虫驶入了那个倒霉的小镇,停到了熟悉而沉闷的康拉德学院前。
    她踩下了刹车,打开车门,走下了车,站在空无一人的街道上向东方张望着。
    太阳堪堪跃出了地平线,但是冬天清晨的阳光抚摸在脸上,令她感觉并没有什么温度。
    希尔达醒了过来,她也走下了车,来到陶乐思身边。
    我居然已经回来了,就像是梦,就像是你又展现了神迹一样。
    对不起,我还是带你回来了。陶乐思说。
    不,桃乐丝,我说过,你不必对我道歉,希尔达低下头,握住陶乐思交握着的双手,这三天的记忆,我将会永远珍藏。
    小镇上的温度比她们所到的南方市镇要寒冷很多。两人推开学院的玻璃门走进去之后,陶乐思尴尬地发现英格丽正在大厅里的沙发上正襟危坐,手指间夹着一支烟,好像一直在等待着她们一样。
    所以你们回来了,她抬起美丽的眼睛,冷冷瞥了一眼陶乐思,我只是收拾个东西的功夫,你们就不见了,一觉醒来,你们又回来了。
    这里太闷了,出去散散心,陶乐思说,并尽量显出一副毫不在意的样子,如果不是乌利尔一路追过去,告诉我,小镇出了事,我是不会回来的。我之所以回来,是出于被迫成为赫卡忒的责任,所以,说话客气点,我的姐妹。
    第70章 奇怪的酒店
    英格丽站起身, 她走到陶乐思面前,浅色的眼珠冷冷瞥了陶乐思一眼,眼神颇有压迫感, 好像她下一秒就会暴打陶乐思一顿。
    但是她什么都没说, 就从陶乐思面前离开了,转而走到希尔达面前。两个人拥吻了一下。
    陶乐思知道这是一种法国人见面打招呼的方式, 所以她并没有很介意, 真的没有介意。
    希莱丽娅,你还好吗?英格丽用一种怜爱的眼神看着希尔达。
    我当然很好,我很多年都没有这样出去散心了,英格。希尔达说。
    我明白你的心情,我的小兔子,这么多年, 你独自支撑着这个地方, 我能够理解你的辛苦。
    陶乐思一边翻白眼一边听着两人的谈话。她觉得自己不应该在车里, 而是应该在车底,于是她径直走上了五楼, 来到了那扇始终被紧锁的铁门之后。
    她相信有必要找索莎娜谈谈。
    但出乎意料的是, 当陶乐思来到地下迷宫之后, 她丝毫没有感受到索莎娜的气息。
    她漫无目的地在地下迷宫中游荡着,从空荡荡的刑房走到祭坛,一切都是空的, 弥漫着诡异的黑雾,索莎娜并不在这里, 她的神使狼人同样也不在这里。
    陶乐思推开的祭坛沉重的石门, 走上祭坛的高台, 她在那里站了一会儿, 仰着头,望向地下无穷的黑暗。过了一会儿,她坐下来,但是坐得很难受,于是她又侧躺了下来。
    女神很少会感到疲惫,但依然也有累的时候,尤其是像陶乐思这样一直没有什么作为神明觉悟的女神。
    她躺在坚硬冰冷的高台上睡着了,而且做了很多梦。她梦见祭台下围着很多狂热的信徒,她们个个身材高大,手持火炬,身形隐藏在黑色的兜帽之下。陶乐思突然发现,每一个兜帽之下,都是狼人的脸。
    救救我!所有狼人都在向着她呼唤,火炬的光照亮了每一张扭曲可怕的脸。
    索莎娜在哪里?她问狼人。
    所有的信徒忽然都消失了。场景转换,陶乐思发现她站在一个巨大的牢笼前,牢笼仿佛浮在云端,远处各色的行星漂浮云中。日出的金光被巨大的铁条所分割,而那灿烂无比的光芒映照得铁笼的栅栏好像是尚未凝固的铁水一般。
    牢笼中,有一个跪在地上的女人,她有着一头红发,还有残缺不全的鲜红色翅膀。
    克劳迪娅?陶乐思轻声说。
    你最近看起来混得不太行啊?这句风凉话,陶乐思却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克劳迪娅抬起头,她看着索莎娜。她苍白的脸颊上,伤痕比她翠绿的眼睛与雀斑更惹人注目。很快,她的脸上浮现出诡异的笑容,陶乐思惊讶地发现克劳迪娅的模样变了,她变成了索莎娜。
    索莎娜扑到牢笼的边上,伸手抓住铁栏杆,她的眼睛变成了湛蓝的颜色,她满脸都是惊惶,她对着陶乐思大声呼喊,但是她的身影和身体都在云上快速地向后退去,直到消失不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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