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这一次是面对面,且夏无心几乎未着寸缕。
    挨着的肌肤很光滑,腰肢纤细,正好环抱着,很舒服,也很臊人。
    这一招倒是有效,夏无心终于有东西抱,便不再乱动,再次僵在了原地。
    宋逾白总算松了口气,红着脸暗骂:果然是个小登徒子。
    她又费了好一会儿功夫,才给夏无心换了身衣裳,又将自己身上脏污的衣衫换成干净的,给伤口上药,这一切折腾好后,窗外的乌云已然完全散去,露出一牙弯月,像是一叶轻舟,荡漾在清澈见底的深蓝的海水里。
    宋逾白抱着手臂,看向天上的月,眼神冷硬,心中复杂。
    今日虽说捡回了一条命,可又牵扯出了太多的麻烦,玄锋不除,早晚故技重施,如今她的身份也已经完全暴露,不出几日,莫说是平逢山,就是半个六界,都会得到消息。
    还有夏无心
    她忽然回身,望着呆呆坐在床榻上的人儿,眼中的冷硬,才终于化开了些。
    她虽然早对夏无心的身份产生了疑惑,可是并没觉得是件大事,可是如今,她却开始担忧了。
    夏无心方才表现出的一切,都证明她绝对不是常人,甚至,不是好人。
    这好人二字,并非说她本身,而是六界的看待,方才那不知从何而来的煞气和怨怒,令她都从心底感到畏惧,相信玄锋和在场的所有人,都同她是一样的感受。
    这么一来,夏无心往后,便会十分危险了。
    琉璃般的眼眸仿佛盛着月光,清清淡淡地看了一会儿,终于雅步走到夏无心身边,伸手去碰她脸颊,却被她忽然伸出的手臂,捞进了怀里。
    宋逾白挣扎了几下,怀抱着她腰肢的手,还是纹丝不动,她只得放弃,任由她抱着。
    不变痴傻,也是个痴人,明知我只靠你的生死契活着,却还拿命救我出来。宋逾白背对着夏无心,摸着手臂,低声碎念,简直愚笨,荒唐。
    也不知能不能变回来。她又说,伸手去拍打夏无心,却打疼了自己的手,只得将一双柔荑放到唇边,我又怎么向东逢上仙交代。
    方才盛着月光的眸子里,复而换了哀伤。
    她忽然仰头,后颈靠在夏无心肩膀,声音如水,哀求着,泠泠道:回来吧,无心。
    她一点都不喜欢,冷冰冰的夏无心。
    湖水涨上岛屿,在大风的推搡下,一次次漫上地面,伴随着无家可归的水鸟,凄厉鸣叫,吵人清净。
    不过夜晚再久,白日也终会到来。
    狂风渐渐平息,天边也不再漆黑一片,久违的清晨的日光,透过青白色的天空,洒满大地,一地的雨水被照耀着,竟也如同碎钻,波光潋滟。
    房檐上剩下的水汽凝成水滴,啪嗒啪嗒落下,砸在一地黄叶上。
    夏无心险些留在了梦里,她头一次将那个梦做得那么长,从头到尾,日日年年,梦里的女子出奇得温柔,她们长长久久依偎着,又长长久久依偎下去。
    她头一次产生了,想要留在梦里的冲动。
    直到朦胧间,有人在她耳边道,回来吧,直到有人抱住她臂膀,柔软的脸颊轻轻在她肩上摩擦。
    她忽然倒吸一口冷气,睁开了眼,睁眼的刹那,一身的疼痛将她拖回清醒中,身上很干燥,温暖,身后裹着棉被,而她身体僵直,正板板正正坐着。
    坐得腰疼。
    她呻唤一声,努力往上抻了抻腰背,听见骨头一阵咔咔作响,伸手打算揉揉后腰时,忽然察觉,自己的手臂正被一人抱着,已经有些酸麻。
    她低头一看,女子正被她揽着腰,背靠着她,躺在她肩上,已沉沉进入梦乡。
    女子极美,和梦中的人一样,却又不一样,更真实,更冷淡,正穿着一身肥肥大大,未系腰带的衣袍,发丝披散着,身体柔软得像个刚发酵的面团。
    夏无心不敢吵醒她,只伸出另一只手,在她唇上碰了碰,又将身后的被子,重新盖到她身上,随后肩膀微动,女子的身体软软落下,被她一把接住,又缓缓放到自己膝上。
    夏无心有些恍惚,她抬眼透过窗子,看向水洗过的发白的天空,又看向屋里早已熄灭的烛火,蜡油层层叠叠,像是泪。
    在被灭龙石压下时,她大脑一片空白,以为自己必死无疑,可等她再睁眼,自己却被死死压在石头下,而那所谓坚不可摧的巨石,则被她硌出个人形的大坑。
    她既惊慌又惊喜,但却动弹不得,无论怎么喊,声音都无法传到外界,但是奇迹般的,她能听到。
    听到宋逾白一边发了疯般推搡巨石,听到她自己都没有察觉到的哭泣,听到玄锋一剑刺入她心口时,摩擦皮肉发出的声音。
    那一瞬间,她仿佛回到了往常的某个时候,看着心爱的人被活活折磨,自己却只能眼睁睁看着,伸不出手,帮不了忙,流不出泪。
    连泪水都不能有。
    那是种怎样绝望的感觉啊,她恨不得杀了自己,剥自己的皮,啃自己的骨,痛恨自己为什么无法动弹。
    那一刻,若说世上有一个人,是她恨之入骨的,不是夏铮之流,也不是玄锋之辈,而是她自己。
    那个看着深爱之人受苦,却无能为力的自己,比任何人都要面目可憎。
    再往后的事,她便没什么印象了,只记得巨石忽然崩裂,而她下意识护住了宋逾白她们,而再往后,就仿佛陷入了混沌。
    一声初醒的呢喃响起,宋逾白慢慢睁眼,同夏无心对上了视线,好看的眼眸眨了眨,然后忽然起身,握住夏无心肩膀,颤抖道:无心?
    先生。夏无心轻轻说,她语气低沉,但双目已然恢复灵动。
    宋逾白忽然捂住心口,长长呼气,不知不觉间,眼泪已然充斥了眼眶,像是房檐上的雨滴,接连不断落下。
    夏无心顿时慌了手脚,摸遍满身,忽然意识到自己穿了宋逾白的衣裳,又是一愣。
    别哭夏无心只得一边说着,一边卷起衣袖,替她擦掉眼泪。
    她还从未见过宋逾白这副模样,一言不发,只是不断落泪,像是受了什么极大的委屈一般。
    滚开。宋逾白忽然没好气道,掩面挣开夏无心的怀抱,将棉被也扔回床上,赤脚踩上石砖,起身背对夏无心。
    夏无心更是不知如何是好,上前道:先生,地上凉。
    宋逾白如玉的双足在衣衫的遮盖下若隐若现,她迅速擦干眼泪,只叹自己经过昨日,怎么变脆弱了不少。
    再转过去的时候,却已经恢复原样,就是眼眶和眼底,都有些许红润。
    昨日
    莫要多想,昨日可是你痴痴傻傻地,抱着我不放。宋逾白冷冷道,几步走到桌前,倒了杯不知多久的凉茶,也不讲究了,咕咚咕咚饮下,这才觉得发干的喉咙,湿润了些。
    夏无心被她说得摸不着头脑,便也不再纠结,坐到她对面,急切道:其他人呢?师姐,我爹
    都好,东逢上仙重伤,不过应当无甚大碍。宋逾白垂眸道,又将昨日发生的事,轻描淡写讲了一遍。
    夏无心听了这话,才彻底放下心,唇角也松弛了不少。
    疑惑虽疑惑,但在意的人都不曾受伤,便是好事。
    二人沉默了一会儿,宋逾白将手里的茶杯转了一圈又一圈,忽然像是忍不住了一般,冷冷开口:你痴傻时,找的可是意中人?
    第49章 过往
    意中人?夏无心没想到她会这么问, 着实呆愣了一番,除去你以外,我哪有别的意中人。
    宋逾白没说话, 只抬着一双眼, 清潭无波地瞧她。
    我真的没有夏无心连忙摆手,后背却一阵汗湿, 不禁想起梦里那女子。
    在没弄清那人是不是宋逾白之前,还是不告诉她为好,夏无心暗暗想,随后岔开话题:先生可否详细描述一番, 我是怎么个痴傻模样?
    这招有效,宋逾白闻言, 柔柔将杯子放下, 思忖了会儿, 才开口:浑身煞气,力大无穷,刀枪不入。
    夏无心心虚地摸了摸下巴,这三个词, 听着就不像正派。
    东逢上仙, 可曾对你谈过身世?宋逾白问。
    夏无心摇头道:我问过多次,他只会凶我。我猜是什么天煞孤星的命格罢, 所以我爹才对我严加防范。
    真是如此吗?宋逾白微微颔首, 将玉指放在鼻尖,垂眸挡住眼底思绪。
    再抬头,夏无心正半趴在桌上, 一双眼眸炯炯, 粉唇轻扬, 软声道:那先生,真是传说中的天界帝女?
    宋逾白忙将眼神移向手中的茶杯,没承认,也没否认:你听过?
    师姐说的,说你喜欢女子。夏无心笑眯眯道。
    一口茶险些呛进鼻子,宋逾白用衣袖遮住脸,连连咳嗽,双目泛出水雾,想发怒,又不知怎么发,只得忿忿放下茶杯。
    你不去探望东逢上仙?她也岔开话题,只因刚咳嗽过,声音软糯了不少。
    夏无心收回身体,仰靠在椅背上,低头玩自己指甲,摇头:不了,他上次说,若我有朝一日显示出一点的恶念,他便会亲手了结我。
    我害怕。夏无心委屈巴巴看着宋逾白。
    宋逾白闻言,心猛然间抽疼,眉头微皱。
    夏无心见状,轻盈地跳下椅子,伸手握住她椅背,只轻轻一提,便将人带椅子一齐转了个圈,迫使宋逾白面对她。
    你干什么?宋逾白不由得捏紧了衣角。
    疗伤啊。夏无心说着,将手放至她胸口前,仙力涌出,丝丝缕缕钻进心口,如同放了许久的热水,暖洋洋的。
    还好先生命大,和我这么皮实的人结了生死契。她咧嘴笑道。
    你倒会自夸。宋逾白说完,向来没什么弧度的嘴唇,竟像是被逗笑了一样,轻轻勾起。
    她那张脸,当真是上天的馈赠,即便是这么细微的鲜活,都仿佛骄阳破云,百花盛放,晃得人眼晕。
    夏无心细细端详了宋逾白一会儿,劫后余生的平静这才变得真实,叹息道:你若能多笑笑,哪怕你一直视我为无物,我也满足了。
    少女的情话出其不意,宋逾白还没反应过来她说了什么,就已经是脸红心跳,长睫眨动着,连忙夺回椅子,自己拖到桌前。
    宋逾白,多活了几百年,怎么又活回去了,她低声暗骂。
    门忽然被敲响,打破了屋中诡异的气氛,夏无心将门拉开,出现的是个小婢女的脸,她低下头颅,小心翼翼道:见过仙长,门外来了不少天界的神仙,要请帝女前去。
    什么神仙?夏无心攒眉道。
    奴婢不认得,只见主人称他们为上神。
    夏无心还想打破砂锅问到底,衣角却忽然被人拉住,回头一看,宋逾白不知何时已然走到她身后,摇头道:别为难她,想必是燕桥请来的。凡间这么大的动静,天界不会不知晓,我去看看。
    夏无心见她要走,连忙两手撑着门框,拦在她面前,执拗道:不行,天界的人那么欺负你,都不是什么好人,万一要害你怎么办,再不济,你带上我!
    宋逾白看她这副如临大敌的模样,无奈地拍她额头:你去又能干什么,好好在这里等着,我刑罚都受够了,众目睽睽下,他们也不能再把我绑起来不是。
    无心。她又道,声音难得不再冰冷,细细听去,如同晒得温热的湖水,让人想要沉溺。
    软下来的宋逾白很难得,夏无心一愣神,宋逾白便从她手臂下俯身走过,淡淡对那婢女道:带路。
    等宋逾白走出院子,夏无心才反应过来,担忧得直跺脚。
    她一个人在狭小的屋子里转了许多圈,终于还是熬不住,猫着腰出了门,顶着秋日并不热的艳阳往宋逾白去的方向跑。
    一晚的时间,残垣断壁已经恢复了大半,路上还留着些碎石,昭示着昨夜的惊险,谁知刚看见远处冒着的仙气,就被一人拉住衣摆,强行拽进了一片树荫。
    她正要甩开那人,却闻见了熟悉的香气,马上停手,惊喜道:师姐?
    苏斜月比她更为欣喜,她一双杏眼又红又肿,想必是心软哭了一夜,如今看见夏无心恢复正常,眼泪又要落下,滴在粉红的唇上,犹如果实沾了晨露,亮晶晶的,极为好看。
    她伸出手,将夏无心从眼睛到下巴都摸了一遍,这才破涕为笑。
    我没事,师姐。夏无心见她这般,心里也不好受,便伸手将她眼泪擦去,声音乖巧。
    你可将我吓坏了。苏斜月轻轻弹她额头,鼻音很重,语气也软糯了些,昨夜我一直守在师尊门外,不敢怠慢,今早他醒了,我便急着来找你。
    没事就好。她虽这么说,眼神却一刻都不愿离开。
    夏无心任由她端详,轻轻道:我爹可有大碍?
    没事。苏斜月吸了吸鼻子,师尊昨夜被他们的人控制,好在伤势虽重,却未曾伤到命脉,将养一段日子便好。
    说罢,她话锋一转,又担忧道:但是无心,这几日,你还是别去见师尊了。
    二人眼神交汇,便明白了对方的意思,夏无心勉强微笑,点了点头。
    你只是露出端倪,可宋先生的身份算是彻彻底底暴露在了旁人面前,那些上仙一出了这座岛,此事便会传遍六界,到时候,她定然会迎来数不清的麻烦。苏斜月轻轻道。
    她话语中,充满了惋惜,和复杂。
    她想过宋逾白的身份不一般,却没想过,竟会这么不一般。
    远处,那些天界来的神仙,正肆意地散发着只有上神才能有的祥云和光辉。
    师姐,你知不知道,天界到底发生了什么?夏无心忽然问。
    苏斜月同她对视了一会儿,又将眼神投向天边,那里正天晴如洗,飘着几片棉花一样的白云,正随风翻滚。
    她声音温和,极适合讲故事,便这么娓娓道来。
    那还是一千多年前,那日早霞璀璨,天降异象,九重天上下了雪,万顷荷塘结冰,众仙一筹莫展之际,婴儿啼哭响起,帝女降世,天帝赐名玉衡。
    在此之前,天界早已立下太子,故而没人对这个初生的女婴在意,直到她显出惊人之势。
    神仙无情凉薄,玉衡独自在天宫住了百年,被仙侍抚养长大,百岁之际,惊雷震震,她在睡梦中成了上仙,又过了百年,便已是半神之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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