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直接从一个受害者,瞬间变成呼吸都是错的,处处被人唾弃的荡妇,甚至还会连累儿子杨禾高。
    可知道她存在的是一整个村子的人,要封住一个村子的嘴,得费多大功夫,不是时砚一个小小童生能办到的,其中需要谋划的事情多了去了。
    所以这件事情要按照杨禾高的意思去办,麻烦大了。
    这般想着,时砚一句放屁!还是脱口而出!
    你这就是典型的受害者有罪论!长得漂亮还是人家的错了?男人自己把持不住,就想方设法的把错误往女人身上推,说人家穿着不正经,说人家举止轻佻,说人家言行不得体,说人家勾引你?
    问题是满大街那么多人,怎么旁人没被勾引,就单单你被勾引了?人指名道姓说要勾引你了吗?你明知人家故意勾引,还上钩,是不是脑子有毛病?
    左不过是打着占便宜的心思罢了,说的冠冕堂皇,自己若是心正,便是褒姒站在跟前儿,也就那么回事儿了!
    是,你一个外人觉得杨秀才头顶绿了,杨禾高前程被耽搁了。
    可反过来,你怎么不说是姚石无耻,见色起意?说杨秀才无能,识人不清,引狼入室,害了自己性命又害了柳氏一生?
    整件事中唯一没有错的便是无辜的柳氏,何大啊,你拍着胸口好好想想,你到底是如何理直气壮的说出让柳氏直接去死的话的?
    时砚双眼直直的盯着何大,轻声道:你怎么不问问禾高,他是宁愿要一个冷冰冰的坟堆,一具阴森森的尸骨,还是要一个有血有肉,为了他忍辱负重,能站在他面前嘘寒问暖的母亲?
    第368章 惨不忍睹
    已知柳氏之事是姚石主导, 苗家族人作为帮凶。要解决掉这两方人,还不能牵扯上柳氏,之前的一些打算便不行了。
    不能从柳氏身上入手,放弃之前的计划, 时砚也不遗憾, 转念一想, 就有了新主意。
    现在看来, 姚石和苗家村那边勾结在一起,是在苗老爷还活着的时候, 而那时候,苗家当家的还不是苗凤花, 因此那个时候,姚石几人,也不是苗家的掌柜。
    那么, 时砚便大胆推测, 姚石能成功被苗凤花看中,成为苗家的大掌柜,后面有苗家族人的影子。
    目的便是从中谋取利益。
    时砚手指轻轻敲在桌面上,发出清脆的声响, 嘴里喃喃:可这件事说不通啊, 上屋县苗家可是大族, 随随便便能出几十个壮劳力上这边儿耍横,即使在银钱上着紧些,也不至于打从那个时候便盯上这边的家产。
    说到底, 这边的所有产业,加上如今居住的这座宅子,几千两顶天了, 不至于让人处心积虑的费心谋划好些年。
    单是六叔公一家的几个秀才儿子,稍微用点心,找个富足的商户人家做亲家,都不能将这几千两银子看在眼里。
    何况全族?
    真不至于到这一步。
    付出和收获完全不成正比啊!
    心里有了疑惑,时砚打算趁着姚石还在大牢里参观十八般刑罚的间隙,亲自去上屋县,找六叔公谈谈人生。
    临出发前,时砚非常心大的将家里生意交给了刘二伯和杨禾高二人。
    谁主管,谁打下手,你们自己商量着办,反正米粉店就这么些流程,你们早就烂熟于心了,我这次出行,时间不定。
    少则三五天,多则一个月,视具体情况而定,家里一切就都交给你们了。等这次回来,禾高你的事儿应该会有结果了,在此期间,稍安勿躁。
    我跟镖局那边儿打过招呼,何大会带两个人过来帮忙守着,出不了乱子,就这样吧!
    闻言杨禾高的面色便有些奇怪,倒是没说他报仇的事,因为知道姚石不在上屋县,给了他机会接近母亲的原因,竟然是姚石被时砚被托人关押在大牢里,他心里火烧火燎的恨意便暂时压了下去。
    再也不在人前提起这件事。
    于是认真问了时砚另一件事:你就不怕你的方子被我学了去?
    像是担心时砚不相信似的补充了一句:你知道的,我在这方面一向很有天赋,能精准的尝出吃到嘴里的每一味调料。
    而且,杨禾高自信的想,这人对自己不设防,当自己和刘二伯一样迟钝?现在他已经掌握了大碗米粉的精髓和秘密,这件事就不要告诉眼前这人了吧!
    反正也没打算靠着这个维生,不说,免得这人觉得的商业机密被自己知晓,心里着急,现在还得利用他和苗家,和姚石不对付的关系,救母亲出苦海,不能惹毛了。
    再说,这是个好人。
    被贴上好人标签的时砚似笑非笑的看了杨禾高一眼,说了一句非常装逼的话:小子,你还差的远呢!
    真当自己研究了好几年的秘方是这般好学的?单是其中几味调料,合成的过程便极其复杂,不说用量比例,就是火候掌握不对,出来的味道也不是那么回事儿。
    就算是知道了是用哪几种调料合成的,只要搞不懂其中合成的顺序,出来的味道便千差万别。
    按照自己教的流程,拿着自己准备好的调料,整出一锅快餐米粉,真当他掌握了精髓呢?
    想的太简单了!
    若不是如此,这般大的利润空间,这么长时间过去,城内怎么没有第二家同样味道,甚至相似味道的米粉店出来?
    没有眼红的人吗?
    有,那可太有了!不知道多少人私下里使用龌龊手段,从米粉店偷师,偷原材料,偷调料,偷汤头,偷码子,甚至自家的酸菜缸,客人吃剩下的腌萝卜碟子底儿,都有人打主意。
    那些人在时砚的眼皮子底下行事,时砚并未阻止,放开手脚让他们加油干,这种事情,越是阻止,越是遮遮掩掩,旁人越会认为这里面有猫腻。
    时砚大大方方的让人搞,就差在门口写个牌子:欢迎同行前来考察学习!
    放任的态度就是自认为身为大碗米粉对家之人,也感到汗颜,一度认为这其中包裹着不为人知的阴谋。
    若是那些人真能成功,时砚说不定还真能为他们感到开心。
    事实上,那些竞争对手没给时砚为他们的成功而开心鼓掌的机会,至今连个相似口味都没弄出来。
    前些日子听说城里出了一家口味差不多的,据说是直接放出话来,说是破译了大碗米粉的秘方,加以改良,精心研制出来的。
    味道更美,价格却只有大碗米粉的一半儿。
    客人当即就跑了八成,毕竟日日花费八两银子,对县令公子来说都是不小的压力,每月都要从母亲和祖母那里缠磨一些才堪堪够用。
    何况普通人呢?
    八两银子相当于日日吃五味楼的上等席面,家境一般的真负担不起,能省一点儿是一点儿,甚至有人私底下嘀咕:便宜了一半儿呢,就算味道稍微差上一些,我也是能接受的。
    实在想的紧了,再咬牙来许老板这边解解馋也是可以的。
    事实上呢?味道哪里是差了一点儿半点儿?
    初一尝,味道确实大差不差,可到了嘴里细细品味,既没有让人幸福的味道,也没有让人精神一振的感觉,这哪里有大碗的精髓?
    大碗米粉的精髓,那是一口下肚神清气爽,两口下肚幸福满满!
    是满足人的精神需求,是已经脱离了简单的生理需求,出身于食材,却超脱食材的享受。
    不是简单的调味品叠加物。
    所以,真的好这一口的,连一天都没扛过,最后还是乖乖回归大碗的怀抱!
    因此,时砚满含期待的看向杨禾高:小子,好好干,要是你真能独立复刻出大碗的味道,我便无条件答应你一个条件!
    杨禾高双眼一亮:当真?!
    时砚笑眯眯点头:自然。
    杨禾高:那您就等着我提条件吧!
    时砚:拭目以待!
    转过身,背过人。
    杨禾高喜形于色:为了不打击你,今儿就不展示小爷的才艺了!等你回来让你见识见识小爷的能耐!叫你小看人,该!
    时砚笑眯眯:呵,天真!
    也不是一定要杨禾高给他做点儿什么报答自己,时砚不至于跟个小孩子这般计较,只是这小子别看整日里蔫不拉几的,心眼儿却比谁都多。
    要是没有个事情牵引他的心神,说不得一转身在自己注意不到的地方,就能搞出什么事情,捅出篓子来。
    一身轻松的离开家,时砚隐匿行踪快马加鞭离开百安县,隔日傍晚,人便出现在上屋县。
    找了家客栈美美的吃了一顿,然后装扮一番去苗家村提前踩点儿。
    等到傍晚时分,天色暗了下来,悄无声息的出现在苗家村东边儿。
    按照一早打听到的消息,这一带是几位族老的居住地,尤其是六叔公一家,因为家里子孙争气,出了好几个秀才老爷,在族里有时候比族长还有话语权。
    也是因此,他们一大家子便占据了好大一块儿地方,修建的都是砖瓦房,在夜幕下放眼望去,和周围一水儿的茅草屋形成了鲜明对比。
    不用说时砚都知道没找错地方。
    说起这位六叔公,当初时砚还用对方父子二人共同上了百安县一寡妇床的事儿威胁他,让他带人离开苗家呢,对这位真是印象深刻的不成。
    表现上儒雅随和,德高望重,暗地里一大把年纪了,为老不尊,净惦记女色这点事。
    这种人要不是仗着家族势大,儿孙满堂,家里男丁人口众多,外人不敢欺辱,简直满身都是把柄。
    时砚今儿的目标就是这位,他有理由相信,对于苗家的事情,这位知道九成九。
    结果才趁着夜色的遮掩摸到人家大门口,就见一穿着带大兜帽的薄斗篷,鬼鬼祟祟的从家里出来的身影。
    时砚稍作思考便跟在这人身后。
    他这人记性好,但凡见过一面的人,对方的声音,语气,说话走路的状态,基本上就印在脑子里了,平日里不想还好,若是仔细回想的话,宛如高清镜头回放,一清二楚。
    所以,眼前之人虽然行踪鬼祟,时砚还是第一时间将之与六叔公对上了号。
    心里还感叹这老家伙精神可嘉,大半夜不在家睡觉,满村子溜达。
    正这般想着,一回神才发现,这个时辰满村子鬼鬼祟祟溜达的,还不止六叔公一人,很快又有一个差不多穿着打扮的身影快步跟上六叔公。
    见对方走路形态,身量大小,推测对方是个三十上下的中年男人,脚步轻快,不曾习武。
    掩藏好身形,时砚便听见后跟上来的中年人轻声对六叔公道:爹,您是不是又要去柳氏那里?
    六叔公做贼心虚,吓了一跳,待发现说话的是自己二儿子后,才憋着一口气小声道:爹这辈子就这点爱好,改不了了。
    老二啊,你还年轻,往后有的是时间,家里妻儿都等着你陪他们好好过日子呢,趁早回头吧,这般下去不是个事儿,被人发现,你这名声是别想要了。
    到时候不仅连累你的儿女,就连你大哥三弟家的孩子都没脸出去见人。
    苗老二便轻嗤一声,也不知是讥讽谁,缓缓扶着六叔公的胳膊,两人肩并肩往前走,语气里还有几分说不清的怅然。
    爹啊,这毛病要是真能改,我娘又何必伤心了半辈子不敢叫人知道?您这半夜三更的又是在做什么呢?
    就这样吧,总归姚石要靠着咱们家,不敢在外面瞎说,只要咱们做的小心一些,村子里更是没人会知道的。
    没头没尾的说了一通,时砚便发现两人沉默下来,脚下有些迫不及待的意思。
    不知情的还以为两人密谋什么不得了的大事呢,结果一路跟着人停在一间门口上了厚重的大锁的院子前,六叔公熟练的给门房塞了东西,门房拿在手里掂了掂,闷着头默不作声的将院门打开,二话不说放两人进去。
    然后又沉默的将院门锁上,轻哼一声,再次进入门房内闭着眼假寐。
    时砚:
    时砚真是被两人给恶心的不行,这地方他提前踩过点,正是姚石关押柳氏的院子,对外说是将柳氏养在这里,和家里的妻子分开住,两方都不闹心。
    事实上,经过这几年的经营,姚石已经将这里变成了一处供附近汉子发泄的场所,十里八乡男人家几乎没人不知道这个地方的。
    围着院子转了一圈儿,找个安全的方向翻进去,院子不大,里面的陈设几乎一眼就能看清,不用费心便发现了六叔公父子。
    寻个隐秘的角落蹲下,便听见苗老二对六叔公道:爹,您先进去,儿子在外面守着,等您老人家累了,咱们父子二人便一同
    进了院子,六叔公像是放松了许多,拿下头上的兜帽,露出还能看出几分年轻时英俊样貌的脸庞,语气有些无奈的对苗老二道:
    咱们父子之间这缘分啊,真是注定的。你爹喜欢旁人家的媳妇儿,有味道!你喜欢和人一起做这事儿,越是亲近,越是相熟的人,越能得到刺激和满足。
    不过男人嘛,在家里能叫老婆孩子过上好日子,在外面能拿得起事,也就够了。这些无伤大雅的爱好,小心些不叫家里人担心便罢了,就这样吧。
    说完十分无奈的拍拍苗老二肩膀,转身进屋前还意味深长道:爹知道你喜欢什么,定让柳氏多弄出点儿动静,也好让你从中得趣儿!
    也不知道姚石那狗东西最近去哪儿风流快活去了,若是有他在,咱们一起才得趣儿呢!
    对于这点,六叔公心里是很不满意的:就这大手大脚的花钱法儿,咱们费尽心思筹谋来的银钱也花用不了几日。
    嘴上这般嘟囔,脚下很实诚的进了屋子,随后将屋门虚虚的掩上。
    很快屋内柳氏便发出惨叫声,听得人一阵阵头皮发麻,苗老二嘿嘿一笑,神情兴奋,对着里面激动大喊:爹,就是这样!您加把劲儿,待会儿儿子定然和柳氏好好服侍您老人家!
    说着手不停在腰间动作,抖的宛如羊癫疯发作。
    时砚厌烦的皱起眉,神不知鬼不觉的出现在苗老二身后,一个手刀下去,苗老二应声倒下,脸上还带着猥琐又让人厌恶的笑。
    嫌弃的用脚尖将人踢到一旁,也没进屋,凭借耳力朝屋内扔进去一粒黄豆,正好打在六叔公耳后位置,正赤身果体,手持皮鞭,站在地上,居高临下看着柳氏跪在地上服侍的六叔公,身子重重的朝后倒去。
    柳氏只是一愣,随即将嘴里的东西狠狠咬下,瞬间嘴角鲜血四流,本来已经被时砚打昏迷的六叔公被疼醒,腰缩在一起,拱成虾米形状,在地上打滚。
    时砚没亲眼看到里面的场景,但听声音也知道了个大概,不仅听到了六叔公疼的满地打滚儿的声音,还听到了柳氏默不作声扇六叔公巴掌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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