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砚:
    时砚:难道不是更想弄死他们谢家全家吗?
    对江湖儿女来说,时砚的想法是对的,但对自小讲究三从四德的官家小姐来说,谢家人的想法才是对的。
    所以说,对事物的认知出现了偏差,才导致现在的场面发生啊,也不知道段悠然折腾来折腾去,最后得到这么一个结果,心里到底是什么感受。
    此刻楼下,谢朝树和段悠然单独坐在一桌,桌上的饭菜还算丰盛,两人各自吃着,谁都不搭理谁,没有一句话,沉默的可怕,这就导致他们带来的侍卫们也逐渐变得安静,生怕打扰了两位主子的用餐心情。
    有侍卫模样的人突然靠近谢朝树耳语了几句,谢朝树便朝冷着脸的段悠然露出了一个阴森森的笑:这可真是巧了,你那前未婚夫,现任武林盟主宗时砚也在此间客栈内,怎么,老情人见面,不去打个招呼吗?
    段悠然一顿,随即姿态闲散的冷哼,挑了一筷子糖醋鱼咽下去才道:我可提醒你,那位不是好脾气的主儿,先前能在乌兰山顶一言不合将大魔头杭远圣给弄死,后来能趁着你那朱砂痣出嫁的空挡,将武林人一网打尽。
    就连他亲生母亲都惨遭毒手,一点儿不怕得罪五皇子的架势,可谓是敢想敢干,你自己心里掂量着办吧,你说我什么,为了肚子里的孩子我都能忍,可那位会不会忍你,我就不知道了。
    谢朝树深吸口气,冷哼一声,终究是不甘心道:这般维护你那前未婚夫,可惜人家现如今是高高在上,风头无两的武林盟主,而你,不过是个残花败柳,人尽可夫的玩意儿罢了。
    就算你脱光了倒贴上去,也不一定能多看你两眼的。倒是你那床上功夫,或许能让他对你另眼相待也说不定呢
    段悠然像是听惯了谢朝树这般侮辱的话一般,面上看不出一丝异样,慢悠悠的进食,丝毫不影响她的心情,只放在桌下的另一只手早就握成了拳。
    心里想着一定要忍住,找准机会将谢家和段家这些肚子里全是男盗女娼玩意儿的东西给弄死,才能为自己报仇,面上却不漏丝毫,连谢朝树都没发现异样。
    时砚看了一场戏,转头进了屋,杭云散为表忠心,和当初他们在北地流浪的时候一样,直接在时砚房间里打地铺。
    还抢着给时砚铺床叠被倒洗脚水,将时砚伺候的比皇帝还舒服,做这些事情的时候心甘情愿,一切为了权利,一切为了野心和报复!
    时砚也觉得杭云散这样的服侍很不错,越来越有大内总管的味道了,想当初当皇帝的时候,宫里伺候人的手艺,可比这还要妥帖周到,洗澡,修脚,洁面,只要你想,甚至出恭都能被人伺候,何况眼前这点儿小阵仗,时砚丝毫不觉得难为情,享受不了。
    于是当段悠然和谢朝树敲门的时候,便看见时砚亲自开门,杭云散撅着屁股帮时砚铺床的场景。
    两人瞬间就想歪了。
    这种事情在谢朝树看来非常普遍,他们这些官宦人家,家中铺床叠被的小厮长相清秀的,总有那么几个和家中男主人保持着这种不纯洁的男男关系,这在读书人之间是美名,是出去吹嘘的资本。
    在段悠然看来,他们武林之中,哪儿有正经副盟主和盟主抵足而眠,给对方端茶倒水的事情?这玩意儿不觉得膈应吗?想想就能起一层鸡皮疙瘩,所以这两人之间的关系绝对不正常,否则江湖中那么多想巴结上时砚之人,为何只有杭云散是他的心腹,能和他住同一间房?
    于是在时砚和杭云散在不知情的时候,被眼前这对假夫妻认定为存在不正当男男关系的狗男男。
    谢朝树朝时砚拱手道:宗盟主,听闻阁下在此下榻,恰巧碰上,特意前来打个招呼。
    段悠然面上笑眯眯的:宗盟主,以前年少不懂事,多有得罪,往后在江湖上混,还请您多加关照!
    谢朝树将手搭在段悠然腰上,十分亲昵的样子:贱内曾经为了我们的事情,有些问题处理的不太妥当,若是惹恼了您,在下在此给您道个歉。
    之前一直想当面和您说清楚,可惜没那个机会,今日有缘在此相遇,能亲口将这声抱歉说出口,也算是解了我们夫妻二人的一桩憾事。
    时砚冷漠脸:和我有什么关系?
    谢朝树愣住,没搞懂时砚说话的套路:嗯?
    时砚重复一遍:你们是否愧疚,是否遗憾,和我有什么关系?
    嗯,谢朝树彻底卡壳儿,聊天不是这样聊的啊,难道不是装都要装出来一个大度的模样,表面上原谅,心里将人彻底拉进黑名单,成为拒绝来往之人吗?
    这让他接下来的话还怎么说出口?
    时砚心说:你说不出口就对了,我也没打算听你在这里说这些没有营养的寒暄。
    倒是段悠然,瞧见谢朝树吃瘪,很自然的接过他的话头,也不绕弯子了,直接开门见山道:实话实说,我们并不觉得当初勇敢的追求真爱何错之有,如果伤害到了你我很抱歉,但在伤害我自己,和伤害旁人成全自己之间,重新给我一次选择的机会,我还是选择成全自己。
    今日来也不是为了表达歉意,只想问问你,你们这是去哪儿?是不是和我们同路?要是顺路的话,大家可以结伴而行,听闻最近朝廷出了些乱子,各地盗匪横行。
    咱们不怕和盗匪硬碰硬,但若是盗匪见着咱们这么多人,直接放弃跟咱们对着干的念头,也能省很多事。
    时砚心说:果然人只有经历社会的毒打才会学聪明,眼下的段悠然看起来就比当初见面时聪明了不少。
    可惜还是不够看。
    时砚直接摇头拒绝:我们私下有事要处理,不打算和人同行,天色不早,你们自便吧!
    说罢便直接将房门关上,隔绝了外面人的视线。
    门外两人吃了闭门羹,互相对视一眼,没打听到他们需要的消息,心下失望不已,冷着脸回到房间,各自洗漱,谁都不想多看对方一眼。
    结果躺在床上不到半个时辰,被段悠然一脚给废了的谢朝树便疯了似的将她弄醒,开始折腾人。
    段悠然不知道这人又受了什么刺激,但她现在可是个孕妇,还是一个可以为了肚子里的孩子忍受屈辱的孕妇,怎么会任由谢朝树这般折腾她的孩子?
    于是非常不客气的一脚将人踢下床,发出了砰的一声闷响。
    看谢朝树倒在地上好半天都没能爬起来,段悠然总算是出了一口恶气。
    现在可不是在你谢家!我是那个任由你们谢家搓圆捏扁,反抗无能的女人,真当我会一直忍受你的折磨不成?
    谢朝树跌跌撞撞的爬起来,朝着段悠然的脖子捏下去,两人在房间里展开了一场激烈搏斗,声音传到不远处时砚房间。
    杭云散躺在地上烦躁道:谁他娘的办事儿能折腾出这个动静?这是将床都给拆了吗?也太他娘的不正常了吧?
    时砚心说:别问我,没经验,不清楚。但听着像是打架,而不是妖精打架。
    正这般想着,客栈外面传来一阵喧哗,时砚从窗户往下看,便发现这座客栈已经被官兵给包围了。
    这动静,估计客栈所有人都醒了,全带待在房间观望事态发展。
    开一条门缝往外看,便见客栈老板讨好的冲进来的官兵行礼道:官爷!官爷!小的可是正儿八经做生意的本分人,不知小的客栈犯了何事,竟敢劳动官爷大驾?
    说着还塞了一把银子过去。
    然后躲在客房内的所有人都听见那人中气十足道:下官欧阳涛,奉陛下之命,特来此迎接太子殿下回京!还请殿下出来一见!
    客栈诸人:!!
    客栈诸人:嗯?
    就连时砚也是一脑门的问号,想不通事情的发展为何会是这般神展开?
    就在他坐在椅子上思索的时候,那位大人的脚步,在客栈所有人暗中观察下,停在了他们门口。
    第332章 抓阄皇帝
    整个客栈的视线聚集在欧阳涛身上, 他似是无所觉一般,郑重的停在时砚房间门口,先是朝里面躬身一拜, 也不起身, 用更加郑重的语气道:下官欧阳涛,奉陛下之命,特来请太子殿下前往京城,一家团聚!
    房间内的气氛,从欧阳涛停在他们门口时便很奇怪,时砚和杭云散二人互相对望,面面相觑。
    杭云散心说:难道时砚的亲爹不是宗持仙, 而是另有其人?那么问题来了,丁挽给宗持仙戴绿帽子,他本人知道吗?这可真惨啊, 人都死了, 还要被强行戴一顶绿帽子,这位昔日武林第一高手身上的强者光环,算是彻底被搞没了。
    至于时砚的亲爹是谁?那就要看老皇帝死了, 现如今皇位上坐的是谁了。
    而时砚想的是:难道杭云散的身份另有隐情不成?也不是没可能, 若不然杭远圣也不会对他那般狠毒,直接用他去做交易给人炼药,不是亲生的, 待遇果然不一样。
    就是不知道杭云散那从未谋面, 未曾有姓名的母亲到底是何方神圣,竟然能暗戳戳搞这么一出带球跑,不简单呢。
    杭云散心想:往后时砚不仅是武林盟主,还是太子殿下, 伺候的要更加殷勤,才能得到更大的利益,不过不管怎么说,我和时砚的关系都是不一般的,他是我爸爸啊!亲爸爸!
    即便这样也不能得意忘形,该私下找人多练练伺候人的手艺活儿了。
    时砚心想:这权利熏心的货若真成了太子,岂不是老鼠掉进油缸里,乐不思蜀?他还知道我想要搞朝廷的计划,这点有些难办,要想办法解决了这个隐患。
    至于怎么解决,还是看看他之后的表现再说吧,一上来就下死手不是明智之举。
    想这些不过是一瞬间的事,等欧阳涛停在门口后,两人齐齐想到了另一件事:
    还是先验证这人的身份再说,万一这事儿是旁人针对他们的阴谋,那他们一定又得罪了什么不得了的人物,才会这般大费周章搞他们。就算不是针对他们的阴谋,突然来这么一出,谁知道背后还有什么利益牵扯呢?
    可不能就这么傻乎乎的一脚踏进去还给人家数钱呢。
    这般想着的时候,一点儿不影响杭云散脚下生风,一脸严肃的去打开房门。
    一瞬间进入太子殿下身边一等心腹的角色,居高临下的看着眼前自称欧阳涛的男人,面色沉稳道:这位将军是否认错了人?我等不过是偶尔路过这里投宿的客人而已!和皇室之人并未有任何牵扯。
    欧阳涛朝楼下一看,楼下有人立马儿会意,朝客栈外一招手,一瞬间呼啦啦进来一大堆人穿着皇宫内侍服装,有人举着华盖,有人手捧托盘。
    杭云散粗粗一看大约便明白了这都是能象征太子身份的东西,以及最前头那个托盘上摆着一份明黄的绢纸,是普通百姓用不了的东西。
    欧阳涛一直保持躬身的状态,态度十分恭敬,从袖口掏出文书递给杭云散,斟酌措辞道:此乃下官的任命文书,可证实下官的身份。
    杭云散自然的接过,想都没想便转身递给时砚。
    时砚:
    这么真实不做作的吗?
    到了这会儿,时砚也算是看出来了,这欧阳涛还真是冲着他来的,不过他没如杭云散那般脑洞大开,而是换了个方向,觉出他爹宗持仙当年可能没死,而是流落到京城,悄咪咪的干了一票大的。
    宗持仙那样的人,在那场乱战中生不见人死不见尸,本就十分不科学,是当时现场那么多人并未有一人发现疑点,才真的让所有人都相信了他死亡的事实。
    虽然不明白事情的发展怎么和说好的剧本不太一样,时砚接受起来却毫无难度。
    仔细验看过了欧阳涛的文书,本来都做好了跪下接圣旨的准备,谁知欧阳涛神色诡异了一瞬,清清嗓子,亲自将圣旨递到时砚手里,眼神闪躲道:陛下口谕,不用跪接圣旨,太子殿下明白陛下的意思即可。
    时砚不动声色的展开圣旨,只见上面十分张狂的写着:阿砚,爹给你弄个太子当着玩儿,快点儿来京城!
    时砚:
    眼角控制不住的抽了一下,这,字迹确实是他爹的没错,就是这风格吧,好像和当年不太一样?
    欧阳涛在旁边又是一声轻咳,提醒时砚道:陛下吩咐,请太子殿下尽早启程,早日到达京城,以解陛下的思念之苦。
    欧阳涛自己说着都觉得脸红,陛下每月都能收到关于儿子的消息,哪里会真的这般迫不及待的思念,左不过是被人磨得烦了
    幸好他脸黑,一般人真看不出他不好意思。
    时砚意味深长的打量了欧阳涛一眼,在欧阳涛低下头不敢和他对视后,语气如常道:既然如此,那便走吧。
    就,镇定的很不可思议。
    谁都没看出来,面对突然冒出来的一个爹,时砚脑仁儿一抽一抽的疼。
    杭云散可没有时砚这个烦恼,他已经在迎接太子的队伍中抖起来了,屡次和欧阳涛抢贴身伺候时砚的活儿,一副我才是太子殿下最宠信之人,其他人休想越过我去的架势,样样都要在时砚面前拔尖露脸。
    搞的欧阳涛脑仁儿也一抽一抽的疼。
    他是皇帝陛下的心腹,得皇帝陛下信重才得了这趟差事,不知道被多少人羡慕呢,可以提前和储君,也就是经常被皇帝陛下挂在嘴边念叨的儿子亲近一番,搞好关系。
    本来事实该是这样。
    但有了杭云散,一切完全不一样了。
    欧阳涛很想提着杭云散的脖子,让他认清楚自己的位置:你他娘的是太子殿下的近臣,不是太子殿下的内侍啊!端茶倒水的活儿有什么好抢的?难不成你真想一刀下去,净身进宫去伺候殿下不成?
    为此,欧阳涛一路上没少往杭云散的下三路瞧,怎么看这位都不像有这个决心和志向的啊!
    杭云散可不知道欧阳涛怎么想的,在他心里和时砚爸爸搞好关系可没有内侍外室的区别,只要时砚爸爸开心,他能从时砚爸爸手里拿到更多好处,他做的一切都是有意义的。
    时砚坐在华丽威严的太子车架中,对两人之间的暗潮汹涌不为所动,闭着眼睛思考宗持仙到底在搞什么。
    而被他们远远地落在身后的客栈内,时砚一行人呼啦啦离开后,把守在客栈周围的士兵全部撤离,客栈之内的人先是大松了口气,随后便像是一滴水掉进了油锅里,瞬间炸开了。
    老皇帝终于舍得立太子了?
    老皇帝坚持不下罪己诏,看来自己心里还是有数的,知道自个儿活不长久,舍得立太子了?
    可方才那人我认识,是武林盟的宗爸爸啊,跟老皇帝有什么关系?就算老皇帝想立太子,京城还有十几位皇子呢,立宗爸爸当太子,脑子被驴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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