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旁站着的小太监左右为难,一个劲儿劝七皇子:殿下,陛下说程氏的事情与您无关,既然解了您的禁足,让您该干嘛干嘛去,不必为了程氏的事儿来这里请罪。
    您说说您这又是何必呢?来来往往这么多人看着,面上也不好看不是?
    七皇子却问了小太监一个风马牛不相干的问题:殿里那位就是皇叔的儿子吗?本王禁足两月,京中许多消息也是将将知道,听宫人们称那位为世子,是已经定下了吗?
    这也不是什么为难的问题,小太监很轻易就回答了:陛下和裕亲王亲口承认了那位日后就是王府继承人,连太后她老人家也这般称呼。
    不过钦天监说最近的好日子在三月后,时候一到就下旨册封。
    七皇子只觉得嘴里苦涩不已,母妃不知是何原因突然被废,他在府中禁足期间不好有太明显的动作,小心翼翼的让人打探了许久,终于将消息送到明心殿,本以为母妃会给他一个合理的理由。
    或是被人陷害,或是做过什么事儿被人抓住了把柄,总之知道了事情的起因才好应对。
    万没想到,母妃让人送出来的消息,竟然是:陈年往事无须再提,从此之后就当没我这个母亲,若大事成,我亦可重见天日。
    程氏也不是个蠢的,知道她现在能活着全都是皇帝看在七皇子的份上才网开一面,这么多年,她给七皇子的信息一直是:母妃这辈子就你一个孩子,将所有的精力全部投入到你身上。
    当年你外祖家被抄家灭族,又传来你不好的消息,母妃差点儿急的跳河,在这诺大的皇宫,就是咱们母子相依为命走过来的。
    若是让七皇子知道她是因为什么获罪,也就等于让七皇子知道她当年直接放弃了远在京城的大儿子,想生个小儿子出来,结果还没成。
    这怎么可以?
    七皇子想不通事情的原委,心里着急上火,连刚出生白白胖胖的儿子也顾不上稀罕了,在书房里不停的给皇帝上请罪折子,希望能从皇帝的反应中,得到有用的信息。
    可惜请罪折子上了两个月,他禁足期都过了,自个儿亲自跪到太和殿前请罪,也没得到父皇的只言片语。
    时砚出来的时候,见到跪着的七皇子,眉头一扬,立马就有机灵的小太监给他解释是怎么回事:这位是七皇子,之前因为御前失仪的事在禁足,您怕是还没见过,今日刚解禁,是为了程氏的事来请罪的。
    一人双手背后,站在太和殿台阶之上,一人浑身狼狈,摇摇欲坠,跪在太和殿台阶之下。
    两人视线不期然对上,时砚眉眼淡然,一如既往的没什么表情。
    七皇子却觉得他是被这个乡下来的土包子看了笑话,恼怒不已,视线有一瞬间十分阴沉,在时砚再次看过去的时候,恢复了往日的温润,还朝时砚露出一个和善的笑。
    时砚心里对小甲道:别的不论,老贺家不管男人还是女人,变脸和演戏都是一把好手。不过贺行远虽然演技不错,称得上优秀,但在老太太那炉火纯青收放自如的表演面前,还是有些不够看的。
    这不,就让我看出了端倪嘛!这可不是好事儿!希望下次见面,他能有进步!
    第158章 如此操作
    时砚一家的来历, 对整个皇室来说不是秘密,只要稍微用心就能打听到。
    云州, 落安县, 普通商户人家,小秀才,一家子没个拿得出手的亲戚, 一听就是乡下来的土包子。
    之前还有人想要嘲讽一拨来着, 但看到太后和皇帝的态度,全都乖乖缩回去了, 七皇子也就是一出府就忙着给皇帝请罪, 没来得及关心最近风头正盛的裕亲王一家子。
    在太和殿前跪了大半日, 被人抬回府后, 让人打听一番, 越听越觉得时砚一家耳熟。
    最后不确定的问幕僚:这个贺家, 是不是与柳氏有关的那个贺家?
    幕僚肯定道:外面消息无误的话,应该就是柳氏嫡姐嫁过去的那个云丰收的妹夫,当初您还同情过云丰收来着, 您记得吗?
    七皇子呢喃:这般算起来, 柳氏还要管王叔唤一声姐夫呢, 现在情况不明, 母妃因何事被废也无从得知, 情形对我们很不利, 咱们是不是能在这事上做点儿文章?
    七皇子不解道:有件事我一直不明白, 京中盛传父皇宠爱裕亲王这个弟弟,且爱屋及乌,对裕亲王儿子也十分疼爱。
    但我分明记得当初母妃身边的翠竹姑姑曾经说过, 裕亲王在当年南巡时, 帮父皇挡过灾,糟了人记恨,后来在甘州出事,有父皇的手笔在里面。
    父皇不可能真心待裕亲王这个弟弟好的。
    但我今日瞧着,父皇与贺时砚之间也不像是惺惺作态,难道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吗?
    其实这件事只能说是贤妃给了七皇子误导罢了,七皇子无意间听到她与翠竹二人的谈话,两人一时圆不过来,贤妃将她自己与翠竹没有证据的推测当成事实说与七皇子听。
    在贤妃二人看来,她们能一路经历各种惨烈的厮杀,被护卫平安送到甘州与皇帝相聚,那皇帝和裕亲王身边的护卫只能更多,缘何皇帝好好地身上一点儿伤没有,裕亲王却下落不明,这里面没有皇帝的指使,她是不信的。
    这么多年过来,贤妃也一直坚信皇帝让人在外寻找裕亲王,就是做给老太后看的。
    事实上,她根本就想象不到皇帝当时遇到的刺杀有多激烈,所有人包括裕亲王在内,全都拼死保护皇帝才是常态,裕亲王也不例外。
    幕僚试探道:会不会是殿下您当日听错了,或者娘娘知道的也不是实情?毕竟这次,娘娘被废的悄无声息,娘娘本人也没有只言片语送出来,委实有些不正常。
    或者我们更大胆些猜测,裕亲王一回来,娘娘那边就出事了,一点儿预兆都没有,或许这两件事有关联呢?
    又或者,娘娘出事与当年裕亲王失踪有关?
    幕僚没说的是,这个关联一想就知道,程氏当年在里面没扮演什么正面角色,只要裕亲王在一日,程氏怕是走不出明心殿了,除非
    除非七皇子坐上那个位置。
    贺行远冷静了两个月,心里早就有这个猜想了,本来就有了动摇,现在听最信任的幕僚也这般说,心下已经了然。
    七皇子府解禁,七皇子能知道这个消息,其他人自然也能知道。
    因为生了七皇子府唯一一个儿子,被下人捧着,逐渐膨胀的柳云函知道这一切的时候,除了震惊和后悔外,眼珠子一转,就开始谋划着什么。
    于是时砚从皇宫出来,在回家的必经之路上,被柳云函身边的丫鬟拦住,也不是什么稀奇事儿。
    时砚还想收拾行李去宁州找舅舅呢,哪儿有闲工夫搭理不相干的人,谁知那丫鬟愣是搬出了柳云函的名头,一脸倨傲道:我家夫人说了,她与您是老相识,只是想见见您,叙叙旧,您何必如此作态显得小家子气呢?
    时砚摸着下巴问了小丫鬟一个所有反派都会问的问题:你知道我是谁吗?你知道我爹我大伯是谁吗?
    小丫鬟一愣,随即仰着下巴道:不管你是谁,我们夫人是七皇子府大公子的生母,想见你一面,你别不识好歹!
    瞧瞧这一副傻逼又天真的模样,时砚觉得柳云函在七皇子府是真的飘了,若还有当初在落安县的三分谨慎,就不会派出这么一个丫鬟来打头阵得罪人。
    时砚像个大反派一样,用扇子在小丫鬟侧脸上点了点:给你主子带句话,就说是我真心想知道的,她让你出来拦我,是不是脑子开始不好使了。
    说罢直接背着手离开。
    没想到第二天再次路过的时候,挡路人换成了柳云函本人,带着帷帽,见着时砚的时候,特意将帷帽掀起,弱柳扶风,脸色红润,精神饱满,确实像是被人捧在手心护着的样子。
    还没开口,时砚直接后退两步,将远处跟着自己的护卫招呼出来,三人一脸防备的看着突然冒出来的女人。
    柳云函有些懵:阿砚,我,我是云函啊,你不认识我了吗?
    时砚还没开口,身后的护卫大声呵道:大胆,世子的名字也是你能随意称呼的?说着就要拔刀,将柳云函当刺客处置。
    柳云函快速放下帷帽,语带哽咽:阿砚,你,你当真不认识我了吗?我在楼上定了一桌酒菜,不如我们上楼,慢慢说如何?
    时砚这才一副恍然大悟的样子:哎呀,柳姑娘,你不是偷了钱老爷家的传家宝和野男人私奔了吗?难道说,和你私奔的野男人,人就在京城?
    对了,昨日我隐约记得你家那么眼睛长头顶的丫鬟说,你现在是七皇子府上的什么主子?难道你的那个野男人就是七皇子?
    身后侍卫:世上有一千种死法,其中一种,就是知道的太多了。
    信息量太大,感觉可以死两次。
    时砚一副你们怎么这么不要脸的表情,对柳云函道:既然是七皇子府上的人,应该不是人家正经的皇子妃吧?
    京城的规矩我不太懂,但我记得大户人家的侍妾,可是没资格随便出来乱晃的,你是经过了皇子妃的同意,还是有七皇子的首肯?
    算了,不管是哪个,你看起来都没怎么学会京城规矩的样子,我今儿心情好,倒是可以好心的帮帮你。
    柳云函从一见面,就被时砚掌握了说话的节奏,从头到尾没插上一句话,被时砚讽刺是早就料到的事儿,有心理准备,这些话对她而言,无关痛痒,但她相信,只要她说自己的计划,自认为时砚会认真考虑。
    眼下听时砚这般说,心刚放下来,一句话脱口而出:那我们这就上楼商
    却见时砚指着身后一个护卫道:你,将这位柳夫人送到七皇子府去,不管是交给七皇子还是皇子妃,就说是我的意思,一个八竿子打不着的女人,跑到我面前口口声声认亲戚,简直莫名其妙,谁的人谁管,下次他们府上要是再管不好,可就别怪我不讲情面了。
    柳云函这才慌了,匆匆对时砚道:阿砚,你相信我,我是真有重要事情找你商量,只要你听了我说的话,肯定会
    话没说完,时砚直接让人将柳云函嘴堵上带走。
    时砚转头就将这件事跟皇帝说了:大伯,不是我说,这件事要没有七皇子在背后撺掇支持,那个女人连七皇子府大门都出不来,这次低调处理,是给您留面子,再有下次,还来烦我,就算您不把人打成狗脑子,我也会自己动手。
    皇帝波澜不惊道:你就不想知道七皇子找你有什么事儿?
    除了争权夺势还能有什么?总不能看我人见人爱,想多和我亲近亲近吧?不是我说,若是七皇子他真刀真枪的正面上,我还能高看他一眼,或者走正常的路子,让夫人和夫人们走动,建立交情,我也能理解。
    但让一个本就和我家关系不睦的女人来找我搭关系,属实有些病急乱投医的意思。时砚道。
    皇帝叹口气:你这是一点儿都不想沾染朝堂之事啊,若是有入朝为官的想法,无论如何也不会如此行事,这打的不仅是七皇子的脸,还将别人想走你这条路子的心都给堵死了。
    时砚笑而不语。
    皇帝无奈摆手:罢了罢了,朕也不勉强你了,将来想做个闲散王爷是吧,朕成全你了。
    皇帝为了表现他对时砚的成全之情,大侄子前脚离开太和殿,后脚就让人传旨,将七皇子禁足三月。
    这下但凡有点儿脑子的人,在权势争斗这一块儿,就不会想到去拉拢时砚,甚至要远远的绕开,这位可是一根筋,半点儿脸面都不给人留的主儿,大家都是活一个面子,谁被人将面皮直接揭下来扔地上,还能淡定啊?
    成功用自己的骚操作让皇帝死心,终于断绝了对方用权势地位诱惑他留下来的想法,时砚愉快的踏上宁州之旅。
    小甲不解道:组长,为何一定要去宁州?云家舅舅上个月不是才来信说,他们在宁州的生意很顺利,不久就要离开宁州,前往下一个地点了吗?
    时砚此时坐在马车里,无聊的与自己对弈,左手随意下黑子,右手想方设法不着痕迹的输给左手,已经输的比以前有水平多了,时砚对自己的进步很满意,觉得没什么困难是跨不过去的。
    闻言淡定道:因为京城里皇帝和太后要吵架了,我要避免夹在他们中间受夹板气。
    小甲也不问为什么要吵架,只用质问渣男的语气道:你还有脸说你是父母的小棉袄,有事自己溜之大吉,将父母和未出生的弟妹仍在京城面临狂风暴雨,简直不是人。
    时砚一点儿都不担心父母被牵扯进去,母亲是个孕妇,只要皇帝和太后两人中,有一人是脑子清醒的,都不会让母亲去操心这件事。
    至于父亲?
    呵。
    瞒着他还来不及,谁敢让他知道?失忆后的贺大山,简直是一头不可控的蛮牛,什么话都敢说,什么事儿都敢做,每天疯狂踩在皇帝和太后的底线上起舞,烦人的不行。
    第159章 惊讶
    到了宁州, 时砚将这段时间发生的事一一告诉舅舅和云时良,两人的反应如出一辙:哦。
    时砚挑眉:就没了?你们一点儿不担心失去我这个好外甥, 好表弟吗?
    舅舅都不屑于和时砚说话, 云时良露出一口大白牙:嘿,若是你什么都不说,或者待在京城不出来, 咱们自然明白你的意思, 你人都跑出来了,心根本就不在皇宫, 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对了, 我是不是该补上行礼?第一次见世子殿下, 是要磕头还是咋的?
    于是时砚开开心心的跟着舅舅表哥在宁州见证了两人的成长。
    舅舅简直像是大器晚成的典范, 人到中年, 终于找对了人生奋斗方向, 在商场上游刃有余,一展抱负,每天风风火火忙的不可开交, 人却是越来越精神, 连带着表哥时良也不再是当初那个被时砚哄得团团转的傻小子了。
    云丰收对时砚道:舅舅属于半路出家的野路子, 有些人看不上这套, 不乐意和咱们家做生意, 担心咱们不讲信誉, 结果怎么着?还不是眼馋咱们家果酒卖的好, 最后又巴巴儿跑过来求着与咱们家合作?
    说一千道一万,打铁还需自身硬,咱们家能有今天的成就, 是咱们全家努力的结果。
    说到这个, 时砚提醒舅舅:您可别在外面施展抱负,忘了家里,现在咱们家就只有舅母和时綉表妹两人撑着,乡下的外祖父外祖母年纪也大了,还需要舅母时不时的走一趟,这么多事儿全压在她一个人身上,多累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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