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一路乞讨,进京来寻自己当了大官的儿子。
    时砚眯着眼睛,声音有些不耐烦,但这不耐烦又不是冲着柳氏去的:她不会说,她那当了大官的儿子是我吧?
    柳氏恨得咬牙,时砚的事刘全知道的一清二楚,也就意味着柳氏知道的清清楚楚。
    柳氏气的直跺脚:得亏她那话是在屋子里说的,没让别人听见,那老婆子着实可恨,口口声声说她儿子当了大官,还是陛下亲封的伯爷。
    平日在家最是孝顺不过了,以前不知道她身为母亲在村子里过的苦,若是知道,必定会将她接到伯府中,吃香的喝辣的,奴仆环绕,享用不尽!
    这,这不就是您说的道德绑架吗?要是让这婆子去外面这般一说,伯爷您不想养都得养着了,否则这名声甭想好了!
    时砚躺在树下,双手交握至于腹部,闻言,右手食指轻轻敲打在左手背上,不急不缓,很有节奏。
    老太太说的话我是一个字儿都不信的。
    人我就不
    见了,就在庄子外面找个农家院子好吃好喝的养着,除了吃喝,多余的一个子儿也别给。
    回头我修书一封,让人快马加鞭送到李家村,交给族老,相信他们会有办法的,我想族老们才是最不想和我关系闹僵的人。
    时砚说罢,缓缓起身,转身进屋,提笔写信。
    柳氏听时砚有了主意,心下稍安,等着时砚写好信,急匆匆的带着信离开。
    李婆子这一招,对于在乎她的李时砚而言,或许是有用的,但对现在的时砚来说,丝毫掀不起他心中的波澜。
    信送出去不到十天,李家村那边就来了一位年轻的族老和几位年轻力壮的后生,这次时砚抽时间接见了几人。
    族老见到时砚,行为有些拘谨,但还是将事情的起因说了:自从伯爷您与李婆子一家断亲后,他们一家子好吃懒做,没了您挣钱补贴,过的很不顺心。
    后来您得封伯爷的消息传来,村人在李婆子面前说的话难听了些,他们一家关起门来闹了好几天。
    一天夜里,李时墨将全家的钱财一卷而空,李铁牛也忍受不了李婆子的无理取闹,和李婆子分了家。
    这不开春大家忙着地里的事,没注意李婆子的动静,就让她从村子跑了出来,给您添了麻烦,实在不该。
    一接到您的来信,七叔祖让我连夜带着村里的几个年轻后生赶来京城,我们这次将李婆子带回村,定会让她后半辈子安生的村里种地过日子的。
    时砚闻言抬起眼皮看了说话之人一眼,淡淡道:我要你们保证。
    想了下又补充道:十二叔,你们打着我的旗号做的那些事,我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为的什么?我想你们很清楚才是,若是今后再发生李婆子这样的事,我可就不客气了。
    说罢硬的又来软的:当然,族里那般行事,也不是为了个人得失,族老们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全族人能有更好的发展,这一点时砚很佩服。
    被称为十二叔的老人一听,心下一惊,知道他们做的一切都瞒不过时砚的眼睛,加上时砚这一身气度,完全与当初在村里时不同,给他很大的心里压力。
    被时砚连消带打的,软硬兼施,瞬间心理防线崩塌,忘了
    提来之前族老们一起商量好的要求,只连连保证:伯爷您放心,这种事保证以后不会再发生!
    时砚端起茶杯抿了一口:知道回去该怎么说吧?
    李婆子经历了巨大打击,悔不当初,深觉以前对伯爷您有愧,想悄悄来京城瞧您一眼。
    眼下李婆子心愿达成,往后了无遗憾,决定在李家村安心种地养家,好好过日子,此后半辈子不再踏出李家村半步。十二叔试探道。
    嗯,以后族里有事,可以让县城的周立德周老爷写信于我,能帮的我会尽量帮。
    李婆子被李家村的人悄无声息的带回去了,也许她曾经激烈反抗过,但面对一众族老,一个无依无靠的老太太的反抗,实在微不足道。
    事情悄然过去,京城这边完全知情的就柳氏与她瞎眼的老母亲二人。
    眼下时砚要面临的最大一件事,就是会试。
    会试前所有考生要去礼部报备,相当于报名,礼部到时候要统一安排号舍,登记造册,时砚亲自去礼部报备的时候,所有人都惊了。
    登记的礼官不确定的问:伯爷,您真的要参加本次的会试?
    其实礼官最想问的是:您参加会试图个啥?所有人参加科举的最终目的都只有一个当官。
    不管是为名为利还是为了理想,实现这些的途径就是当官。但这些对时砚来讲,早已是唾手可得的东西。
    礼官也直说了:伯爷,这京城之中,三年出一个状元,一般来说,状元都是直接进翰林院当编修。
    您知道翰林院编修是几品吗?正七品!您可是身上有爵位的人,身兼正一品太傅,上书房行走之职。
    本朝寒门出身的状元公,一辈子也到不了您这个境界啊!您说您图个什么?
    时砚冷酷无情的将自己的户籍文书交给礼官,无声催促对方快点,等拿到考引,才慢吞吞吐出一句话:图个乐呵!
    来都来了,刚好机会摆在眼前,科举套餐不完整的来一套,时砚觉得不划算。
    时砚此番举动,传出去,再一次让京中贵人给贴了个重复标签傻子!
    贵人们已经放弃用正常人的思维去想这位伯爷的意图了,因为这位伯爷的做法,总是不符合时下
    人们追求利益的原则。
    但有时候现实就是这般骨干,时砚提着考蓝,穿着厚实暖和的皮子衣服,在无数双打量的目光中,镇定的走进了会试考场。
    本来信心满满的人,找到自己号舍时,整个人顿时有拔腿逃跑的冲动。
    无他,臭号而已。
    时砚没忍住骂了句脏话:这他娘的也太倒霉了!我是跟臭号有仇还是咋的?
    这一个院子如厕的地方,就在时砚对面不到两米距离,不仅里面的味道清晰可谓,就是里面的动静也清晰可辨。
    当然每年遭受臭号荼毒的可不止一两人,时砚旁边号舍的仁兄,对面的难兄难弟,以及周围十几尺之内的考生,谁都别说谁,大家差不多一个待遇。
    时砚亲眼见到一位四十岁上下的考生,位置就在他对面,那位仁兄找到自个儿号舍后,脸色苍白,捂住胸口缓了好一会儿,才慢吞吞,不情不愿的进去坐下。
    在捂着鼻孔用嘴巴呼吸了一天后,终于连呕带吐,虚脱之下,被巡逻的差役捂着鼻孔带了出去。
    时砚边答题边想,也不知是京城四月的天气比明安府四月天热,还是今年的四月比去年暖和,总之,同样是四月天,会试的臭号比乡试的臭号威力强太多了。
    才第一天,时砚就觉得他被熏得头晕眼花,手脚不听使唤,这可不是个好现象。
    但时砚总归是凭借强大的自制力坚持了九天,尽管整个人的状态十分不好就是了。
    出贡院那一刻,时砚感觉自己脚下都是虚浮的,走路像是踩在轻飘飘的云朵上,脑子也不甚清明,心中只有一个想法要沐浴更衣。
    这次情形比上次乡试更加夸张,时砚从贡院往出走时,贡院考生大致分为两派时砚和其他考生。
    其他考生捂着鼻子人挤人的从贡院大门左边鱼贯而出,时砚一人脚步虚浮脸色发白,慢吞吞从贡院大门右边出去。
    此种异象,惹人围观。
    异常突出的时砚就是被众人热情眼神围观的那个。
    外面各家等着考生的长辈家人不在少数,里面有不少达官贵人出身,是认识时砚这个贵族界的奇葩的。
    见到如此场景,好奇之下,纷纷让人前去打探。
    然而,打探的人远远的上前,就听到王安捂着鼻子,扶着时砚,大喊:老大你又掉茅坑里了?
    然后,几乎就在不到一个时辰的功夫,京中贵族间就传遍了民安伯会试掉茅坑里了!
    第91章 吃亏是福
    此时的时砚还不知道自己风评无辜被害, 被王安刘全两人抬回家, 躺在床上有气无力, 半晕不晕, 整个人蔫哒哒的像条脱了水的咸鱼。
    从京城请来的老大夫摸着胡子给时砚诊脉, 时砚直挺挺的在床上躺尸, 时不时胃部抽搐一下, 习惯性呕吐,结果当然是什么都吐不出来。
    老大夫诊断了半天, 非常直白的告诉神情紧张的王安二人:无碍, 几天水米未进, 休息的不好,加之用脑过度,耗费精元。
    喝点白米粥,睡上两天, 缓过劲儿就好了。
    谁知时砚听到吃东西, 一个没忍住, 翻起身趴在床上就开始呕吐:呕,别说了,出去,让我安静会儿,呕
    王安二人自然不放心,但时砚强烈要求,且他本人看起来又这般难受,两人自然不好强迫他吃东西。
    于是时砚喝了两碗加了盐的水, 直接在床上躺了两天。
    两天后,手脚发软的爬起床去厨房找吃的,这一茬才算过去。
    结果刚吃饱的时砚,就见到从京城内赶回来,脸色担忧,欲言又止的杨氏。
    时砚不解:弟妹有话不妨直说!
    杨氏恨恨的伸手拧住旁边王安的耳朵,咬牙道:伯爷,都是这呆子害您啊!
    时砚眼皮直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在他不知情的时候发生。
    杨氏是个爽利性子,话一开头,噼里啪啦就将事情经过说了个清清楚楚:伯爷,京城内都传遍了,即使奴家整日待在织造局不出去,都听人说了您会试掉茅坑的事!
    奴家仔细一打听,就知道是这呆子口无遮拦,害您的名声啊!
    杨氏急的直跺脚:这,这可如何是好?这件事京城内几乎人人皆知,奴家回来时特意绕远路走了一圈儿,茶楼里说书先生甚至将这当成笑话编成故事,讲给茶客听!
    时砚:
    时砚喝水的手一顿,脸色阴森森的看向王安。
    王安捂住嘴,埋头不语,知道自己做错了事。
    时砚气的双眼发晕,他就知道,这事儿背后肯定有京城那些贵族们做推手,否则不可能来势汹汹,一点儿不给人翻盘的机会。
    这就是报复。
    赤裸裸的报复。
    时砚有口难言,现在大家谁都将这当成个笑话在听,根本不在乎事情的真相如何。
    就像后世的洗脑包,谁都明白这其中的逻辑漏洞,但民安伯会试掉茅坑这件事已经成了一个梗,全民皆知的梗。
    若是本人出来辟谣,众人只会说:你这人真玩儿不起!我们知道事情真相不是这样啊!但你不觉得这样很好玩儿吗?
    不,对民安伯时砚来说,当然不好玩儿!
    但时砚的生气也紧紧是一瞬,转眼想到自己在会试中出色的发挥,又不生气了。
    只眯着眼扫了一眼要将脑袋埋进裤裆的王安,冷冷道:这次就罚你清扫两月庄子内的茅房吧!你有意见吗?
    王安连连摇头:没有没有!老大,我以后再也不乱说话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王安前天送老大夫回京城时,就听见京城街道上有人在讨论这件事,当时心里就有不好的预感,谁都没敢说,谁知事情发展的比他想象的更加迅猛,让王安措手不及。
    民安伯掉茅坑这件事,在有心人的推动下,简直成了最近几日京城众人的狂欢,然而民风淳朴的庄子内,众人只知道自家伯爷会试分到了臭号,可是受了大罪了。
    这家一把青菜,那家两只鸡蛋,还有人拎两个三合面大馒头上门探望,对这些人的好意,时砚总是没办法拒绝的。
    于是让人将他的躺椅搬到树下,懒洋洋的躺上去,脸上盖一本不知名的书,整个人没骨头似的摊在那儿。
    前来探望的人见到自家伯爷这幅样子,瞬间将心放回肚子里。
    回去还劝想去探病的同村之人:哎,都是谣传,咱家伯爷好着呢!就跟往常一样,躺院子里晒太阳呢!那姿势,别提有多舒适了!看的我都想当场躺地上睡一觉!
    咱们别听风就是雨,打扰伯爷清净!也不知道哪起子烂了心肝的,非说伯爷是被王管家和刘管家抬回来的,人眼看就不行了!
    呸!烂了心肝的!连伯爷的谣也造!
    于是前来探病的人,在这批人走后的半下午之内,就消失的干干净净。
    此时皇宫内,皇帝陛下手里翻阅的正是翰林院与礼部联合送上来的本次会试三甲名单与考卷。
    上百份考卷看的皇帝头疼
    ,皇帝忍不住揉揉眉心:纸上谈兵的才华倒是都不缺,就是不知道实干能力如何!朕瞧着真正将实践与理论结合的,也就民安伯这一份考卷,用词朴素,却是难得值得细细品味的好文章,但
    皇帝没说的是,民安伯这个身份,若是再得一个会元,下面怕是有的闹了。
    身边的大太监见状,轻手轻脚的上前帮皇帝按摩,想了下轻言细语道:陛下可知,这两日宫外最热闹的是什么?
    皇帝闭上眼睛,勉强来了些兴趣:说说?
    大太监就将宫外谣传,关于民安伯会试掉进茅坑的事说了。
    皇帝当然不会像无知百姓那般听罢当个乐子,哈哈一笑而过,听不出情绪道:他们这是对水晶的事不满呢。
    随即陛下像是想起了什么有趣的事一般:回头让御膳房多做些好吃好喝的给民安伯送去。
    就说朕听闻民安伯会试受苦了,特意让御膳房做了好东西给他补补身子。
    记得叮嘱民安伯一定要吃完,不可浪费了。
    并叮嘱太监:记得观察民安伯当时的表情,若是没有表情的话,一定要强调,这是朕为犒赏民安伯会试辛苦,特意赏赐的。
    太监不明所以,还是笑着应下,转身亲自去御膳房传旨。
    皇帝想起曾经在时砚吃东西的时候,提起乡试二字,时砚就吐的天昏地暗的情形,忍不住恶趣味发作,心情大好。
    看着手里上百份考卷,毫不犹豫的将时砚的那一份放在了最上面。
    于是民安伯时砚前脚接待了会试报喜的差役,差役刚高声恭喜:明安府靖远县李家村人士,李时砚,高中庆元十四年会试会元!恭喜!恭喜民安伯!
    后脚宫内传旨,送御膳,关心民安伯身体状况的太监紧随其后。
    等宣了旨意,传旨太监不动声色的观察民安伯脸色,只见这位不知像是受到了什么刺激似的,突然捂着嘴,转身就跑,跑到半路,实在没忍住,弯腰扶着膝盖对着地面干呕,脸色苍白,浑身无力的样子,简直让见者伤心,闻者流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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