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卿书的反应和之前投注的时候没有什么不同,既不紧张也不着急,握着手|枪就好像握着一团没有重量的棉花,毫不介意后坐力一样,将枪口死死对准桌子。
    等等!开枪之前,我想要行使质疑的权利。唐蓝突然冷不丁地冒出一句,她指着梁卿书,重重地说,我怀疑你这轮没有装子弹,是空枪。
    梁卿书的眉毛动了动。
    还不等他说话,唐蓝的手指又指到了余深头上:还有你,我同时质疑你们两个人!
    梁卿书这一轮很像是在划水,质疑他也说得过去,但是唐蓝同时质疑两个人,简直是不要命的打法,在场的其他人都惊呆了,江司甚至下意识地吐槽出了声:这也行?
    当然可以,我问过裁判了。唐蓝表情里有着些许得意,她向高兴健求证,游戏并没有限制一轮只能质疑一个人,对吧?
    当然没有。高兴健的声音听不出是讽刺还是赞同,只要你还有命,想质疑多少人都随便。奖惩措施就按照正常叠加来算。
    这也就是说,唐蓝同时质疑梁卿书和余深,如果两人都空枪,则唐蓝担任两轮囚犯长;
    如果梁卿书和余深中的一个人空枪,另外一个人实弹,那么空枪的人HP减1,唐蓝HP也减1,同时唐蓝和实弹的人分别担任囚犯长一次。
    余深心里一沉。
    他之所以在装弹的时候跟梁卿书在同一间监狱,目的就是为了增加其他玩家们质疑的难度,混淆他们的视听,但唐蓝这样同时质疑两个人,无疑是把他煞费苦心延展出的所有可能性都堵死了。
    而不说余深,唐蓝自己对这个计策也是很满意的,特别是在看到梁卿书隐隐变了脸色之后,便更加坚定自己的想法。
    刚才连着几轮梁卿书和余深都紧紧绑定在了一起,她为了考虑质疑谁,想得头皮都快被挠破了,也没有想出个好办法来。
    就在这时,她忽然接到了姐姐唐红清醒过来后挣扎打给她的电话。
    这还不简单吗?刚从疼痛中喘过气的唐红死命地抓着盖在自己身上的衣服,眼里全是怨毒的神色,那就同时质疑他们两个人,总能中一个。
    她这话说得相当吃力,透过电话听起来刺耳又断断续续,唐蓝一时间甚至顾不得其他,紧张地不停问道:姐姐?姐姐你没事吧!?
    我没事听我的。唐红强行忍受着胸口像是被巨型石板拍过的闷痛,一字一句地说,质疑他们两个人,他们中的一个人,一定作弊了!不管是谁,把他揪出来就是你的胜利。
    你一定会赢到最后的。
    相信我。
    挂断电话的唐蓝满脸哀戚,但姐姐的这句话却像是点醒了她,让她如梦初醒般反应过来。
    她必须要赢。
    姐姐已经忍受着巨大的痛苦出局了,逆转翻盘的希望就都落在她一个人身上了。
    如果她也输了,这场游戏就无法拯救她们家濒危的资金链,只会是她们姐妹无尽的噩梦。
    所有被质疑的人都必须在同一时间亮出弹匣,但在唐蓝提出质疑后的十几秒内,梁卿书却只是反复摩挲着枪托,并没有把它亮出来。
    余深本来想亮的,但在看到梁卿书犹豫不决的动作后,心思却微微一动。
    高兴健当然看得出梁卿书的犹豫,现在在场的人HP都不多了,少一点无疑就等于致命。
    而这也是他当初设计这个游戏的妙思所在,在游戏最开始的时候,玩家们的HP点数都高,互相之间还有心思打打烟雾弹互坑一下,但越到最后,随着HP的不断减少,每个人的反应就会变得最真实,再花里胡哨的伪装也会变成最直接、最血性的互争。
    高兴健敲了敲桌子,狠厉的目光反复在他们两人脸上刮过,故意般催促道:犹豫什么?快一点。
    我对这个规则有疑问。听到高兴健不耐烦的叫唤,余深不仅不把手|枪亮出来,反而把它扔进了最靠近右手的大口袋里,如果有这个规定的话,为什么在一开始不讲?HP4点的时候质疑多人,和现在HP不足的时候质疑,力度和可行性都是不同的。不觉得太破坏游戏的平衡了吗?
    你这是在对我制定的规则表示不满?高兴健端起肌肉虬结的手臂,冷着脸说,少把外面的那些天真的思想拿过来了。在晓中,从来没有任何一个游戏是绝对的公平和平衡,你以为庄家和荷官都是在给你做慈善吗?
    余深以一种不被人察觉的速度缓步朝着梁卿书靠近,装作不满地反驳:我只是有点疑问而已。
    既然选择了晓中,就别想轻易从这里面脱身了。高兴健道,自以为是地想要脱离自己的生存环境,可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这话像是在内涵着什么,高涵听到后,身体不由自主地抖了一下,脸色煞白。
    好了,别废话了。高兴健像是看透了余深和梁卿书一样,盯着他们道,把枪拿出来,立刻。
    梁卿书沉了沉眼皮,正要从口袋里掏枪的时候,忽然感觉到有人的手伸进了他的口袋,和他的手并握在一起。
    手上传来熟悉的温度,梁卿书不由得微怔。
    接下来余深的动作快得就像是变魔术一样,等到梁卿书意识到发生了什么的时候,他的手|枪已经被余深拿走,并被一口气扔在了桌面上。
    验吧,你说得对,既然参加了游戏,是应该尊重它。余深说,不过就是HP少了1点而已,也无所谓了。
    这话听起来颇为无奈,好像已经放弃了挣扎似的,但只有梁卿书知道,在刚才余深说这句话的一瞬间,余深的手|枪就被换到了他的口袋里。
    而此时,玩家和裁判都正好站在他们的对面,他们的手也垂在桌子下面,没有一个人发现这一场漂亮的偷梁换柱。
    作者有话要说:  先把昨天没更的补上再补周内没更的份儿qwq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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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77章 、赌命游戏 Ⅷ
    高兴健被余深说得很不耐烦, 在打开弹匣的时候简单又粗暴。
    打开一看,磨磨唧唧了这么久,果然是空枪。
    好小子。高兴健讥讽一声, 又拿过梁卿书放在桌上的枪。
    空枪和装了实弹的枪重量不同,高兴健接过就知道梁卿书这把是有子弹的, 随便打开看了看就把枪扔回了对方。
    看到这个结果, 唐蓝大大地松了一口气,拼尽全力绷紧起来的躯壳仿佛在这一刻才重新坠回了地面。
    这一轮的结果是余深和唐蓝的HP各减去一点, 但与之相对的是, 下一轮的囚犯长将由唐蓝担任。
    梁卿书因为是被质疑的那一方, 担任囚犯长的轮次要靠后。
    你们能听我说句话吗?在玩家们准备回到监狱装弹之际,唐蓝忽然出声叫住了梁卿书和余深。
    被叫住的两人一起回头。
    唐蓝两边看了看, 发现高涵和江司都没太注意他们,才压低声音恳切说:我我刚才不是故意要针对你们的我只是想多苟活几轮。
    无所谓, 我们也没有生气。余深道。
    这话听起来相当冷淡,唐蓝紧张地舔了舔嘴唇说:我我其实是来跟你们打一个商量的。下一轮我不会把五点六点这样的点数分给你们,希望你们在当囚犯长的时候, 也能放我一马。
    坦白说, 让这样一个楚楚可怜的姑娘低声下气地哀求人确实不太好,但余深只是把目光暼向外围的一面小白板, 淡淡道:你来找我们说这些, 是因为你的HP只有一点了吗?
    裁判手边挂着一块用来记录玩家们HP值的小白板,高兴健每次都不遗余力地在上面更新HP的最新信息。
    而现在,梁卿书、余深、江司的HP都是2点,只有唐蓝和高涵是1点,正好处在生死关头。
    目的被人一语道破,唐蓝不由得沉默了起来。
    唐红在跟她挂断电话的时候说过, 这个赌命游戏就像是把所有玩家们扔进了一片荒野丛林里,所有人跟所有人为敌,但仅凭一个人的力量,又很难把所有敌人都赶尽杀绝,所以想要攻略这个游戏,只有两种办法。
    一是找到一个可以绝对信任的人,他们可以以放弃最终利益的办法互帮互助。
    不过这种可能性微乎其微,毕竟人的本性就是贪婪和逐利,唐红也不觉得有人会这样无私地帮助她们姐妹。
    二是宛如走钢丝一样极其巧妙地掌握平衡,既不能表现地太过于露怯,也不能太过于热心,要随时观察其他玩家的动向而行动,把水搅浑的同时又要防止祸水引到自己身上。
    我现在确实不想出局。想到姐姐的话,唐蓝又变得坚定起来,她知道谈判的时候不能退缩,但你们应该很清楚,如果下一轮我作为囚犯长不针对你们,对你们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是么。不过我不担任囚犯长,就算我同意,最终还是,余深随口把包袱丢给了梁卿书,得由他来做决定才行。
    说完这话后,余深没在原地停留,反而对着梁卿书微微一笑,转身走进了近处的一间监狱。
    这反应是唐蓝没想到的,她震惊道:你们不是搭档吗?
    我们不是搭档。梁卿书不知为何看起来有些不耐,我同意了。你还有什么要说的?
    没、没有了唐蓝差点被梁卿书吓到,只能呐呐地回道。
    她看着梁卿书走进了和余深隔开的监狱里,而没有像之前几轮一样进同一间,心里吃惊又纳闷,完全不懂这两个人是怎么回事,也不懂自己说的哪一点触了他们的雷点。
    不过虽然不理解,在下一轮游戏开始之后,唐蓝还是提前说好的,把投出的6点分配给了江司。
    江司小声地哀嚎了起来。
    唐蓝闻似未闻,在重新进入监狱装弹的时候,她一直紧张地盯着梁卿书,无疑是在向无声地他递话。
    梁卿书当然明白她的意思,本身让他有着些许不虞的,也不是因为唐蓝的这个提议。
    而是因为余深对他心理万分精确的拿捏和掌握。
    唐蓝只是谨记着姐姐的话,机械僵硬地履行姐姐的叮嘱,她只知道不能继续得罪梁卿书和余深,否则自己就要倒霉。
    但梁卿书远比她想得要多要深,到了现在的这个情况,合作和平衡早就已经是如火中纸、灯下影一样的虚物,保命固然重要,但集中火力铲除最有威胁性的敌人更为重要。
    对他来说,高涵和江司到现在都没有向任何玩家提出过哪怕一次质疑,是根本不足为提的人物,当务之急应该是先解决手段果决的唐蓝甚至是余深。
    只可惜,这些计划早在余深换了他的手|枪那一瞬间就成了泡影。
    梁卿书进入监狱装弹。
    他拿出余深的手|枪,用食指轻轻摸过枪托,上面似乎还有着余深使用过后残留下来的体温。
    很显然,有这么一柄枪在,他是没办法对余深下任何手的。
    而唐蓝又无疑是在用余深的性命要挟他,逼着他只能去把矛头对准江司或者是高涵。
    他所有尖锐的棱角和敌意都被余深春风和雨般地化解,从这一刻起,两人没法再成为对立关系,反而被牢牢地绑定在了一起。
    装上子弹后,梁卿书心情略为复杂地推开了栅栏,却发现余深冷不丁地站在门外。
    梁卿书停下脚步,和他面对着。
    你之前似乎一直觉得,我对这些游戏都很不上心,总是想跟我一决胜负似的。但也许,我只是赌的方式和你不太一样,对胜负的判定标准也和你不一样。余深双手插兜,闲闲开口道,怎么样?我赌对了吗?
    梁卿书有一瞬间的恍神。
    余深微微垂目跟他说话的样子他在日常生活中见过很多次了,但似乎总是带着点疏离和看不透的色彩。
    而现在,那双颜色特别的眼睛却散去了那股让人看不透的迷雾,仿佛冬末雨雪绵绵之后,天空忽然一碧千里。
    却偏偏是在这种,双方都不应该对对方抱有信赖的游戏里。
    沉默了半晌之后,梁卿书也跟着笑了。
    这么眼巴巴地来问我干什么?他甚至上前一步,用额头挑衅似的碰了下余深的额头。
    余深先是诧异,但在看到对方脸上那一闪而过的局促的时候,却忍不住滑动了下喉结。
    不知为什么,他很想伸手按住对方的后脑壳,把对方扣在自己的胸前,手指轻轻插入发间。
    但这想法只是在一念之间,很快梁卿书就跟他隔开了距离,估计是看到了余深脸上一丝的诧异,他眉梢带了些扳回一局的骄傲。
    卖你个人情就是了。梁卿书一边说一边往外走,反正这游戏,再有个一轮两轮也结束不了。
    梁卿书很守信用。
    这一轮他担任囚犯长的时候,骰子抛出的最高点是5,按照约定,他把这个点数分配给了高涵。
    高涵第二次被梁卿书分到高点数,整个人像是被雷劈了,难以置信地指着自己:又是我?
    你实在怕疼的话,最后一个开枪。梁卿书垂下眼,显然是不打算就这个问题多做让步。
    不是,我不是怕疼。高涵一屁股坐下,班长,你
    这只是个游戏而已。梁卿书感觉有点不耐烦了,愿赌服输,我以前也给过你不下几百万的活动资金,现在你连这点筹码都赔不起了吗?
    这话已经是没有任何回转余地了,高涵听完,突然狠狠地搓了搓自己的脸。
    高涵?高兴健看到他这幅没出息的样子,忍不住出声叫了他一下。
    我没事。高涵平静地放下了双手,眼里划过破釜沉舟的决意,把枪高举起来说,无所谓,5枪就5枪,反正我运气一向好,也未必就能打中我。你说对吧班长?
    可能是没想到他敢这么跟梁卿书说话,惹得所有人目光都朝着高涵的身上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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