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贤帮不上一点忙,瞥向一边干立着的皇帝,眼珠微转,谄媚地窝到陛下跟前:陛下等了一晚上了,渴了吧,奴才给您去倒杯
    他一抬眼,定睛仔细一瞧,惊诧道:一群该死的,怎么伺候的!
    皇帝的衣襟不知怎么地松松垮垮地大敞着,一大片结实的胸膛露了出来,盘龙腰带上的那条龙也被捏得折了过去,只有个明黄色的尾巴翘在外面,束起的发也落了几缕下来,让他瞧上去越发不羁风流了。
    尹贤忙上前,半跪下来就要替皇帝重系腰带,皇帝本来还脸不红心不跳,见他手朝他腰伸过来,立马后退了一步,脸色阴晴不定:一边儿去!
    尹贤大愣。
    陛下平时懒散得很,喜欢人伺候,要不是面上不好看,为了省时间,估计饭都想张嘴叫人喂,衣袍从不自己穿,当然也不可能自己整理,怎么今日
    莫非是厌了他?他要失宠了?
    尹贤心下有些委屈又慌张。他明明办事得力,陛下却如此冷落他。
    上茶!萧昀不耐烦道。
    尹贤愣了下,这才大喜道:就来!
    原来陛下是渴了,陛下一向不太注重仪容,还是喝茶要紧,难怪烦他,是他不长眼。
    尹贤乐呵乐呵端茶去了。
    萧昀也要走,却被张太医吞吞吐吐叫住:陛下,这药
    张太医瞧了眼榻上的谢才卿。
    状元郎整个人微微发红,似乎感知到了周围有许多人,死命咬紧唇齿,不泄露一丝声音。
    但明显是要承受不住了。
    太医们一幅束手无策的表情,个个畏畏缩缩的,显然怕治不好状元郎被打屁股。
    张太医在一众太医推举的眼神里,不得已硬着头皮道:陛下,这春药根本没有解药不是我等无用,是谁来了怕是都都救不了状元郎,除非弥罗神医,状元郎若是想活,怕是怕是只有只有
    萧昀:只有什么?
    张太医舌头都打结了:只有男、男子才能才能
    刚端茶进来的尹贤斥道:这像什么话!这是一国状元!你们治不好,当丹房的药治不好吗!陛下都说了,丹房有药能解状元郎的毒!
    萧昀瞧着谢才卿微红的唇,笑着扫了眼尹贤,十分和颜悦色道:你看朕都给急忘了,红瓶那个,吃两粒,吃两次就好了。
    小太监和太医们大喜:陛下仁慈!此乃状元郎之福,百姓之福!社稷之福!
    谢遮差点没忍住笑出声。
    皇帝喜欢听拍马屁,平时一点大小事,身边人都会放大无数倍吹给他听,他也乐在其中。
    不过这回
    皇帝的神色纹丝不改,甚至像以往那样笑吟吟道:人都给我伺候好了!
    萧昀很早就甩袖走了。
    太医和小太监折腾完后也陆陆续续走了,只留下个一两人在外头替状元郎守夜。
    人走得差不多了,床前也没人了,谢才卿才慢慢坐起来,往萧昀走的方向瞥了眼,绵软修长的指摸了摸唇,好半晌,饶是淡定委婉如他,还是没忍住,笑出了声,越笑越难以止住。
    笑完又想,皇宫居然真有解药。
    伺候的人劝他留一晚,明日再走,谢才卿含笑婉拒了,连夜回到了府邸。
    这么晚了,堂里的灯却还亮着,显然是太妃给他留灯了。
    谢才卿盯着看了会儿,悄然一笑,或许这就是他努力的意义。
    他希望一些人一直好好的。
    他只有跑得再快点,再快点,才能护他们无忧。
    老爷回来了!门边的小厮喜道。
    谢才卿食指竖在唇畔,示意下人莫要出声,披着斗篷进了屋里。
    太妃果然在等他,趴在灯下睡着了。
    谢才卿去一边儿架上拿了件披风,过去就要轻轻披到她身上,太妃却不知道哪来的敏锐,猛地抬头,得意道:我就有预感你回来了!
    谢才卿笑了,把披风递给她,披件衣服。
    回来怎么不吱一声呢,太妃搭着衣服,从有点迷糊的状态醒过来,目光落到他换了一身的衣袍上,表情滞住,好半晌才呆呆地眨眨眼,成了?
    没。谢才卿说。
    她一问这个,他又想笑了。
    太妃沮丧又震惊:这都不成?
    如矢的消息早就传回来了,祁王给小王爷下了药,小王爷扑到萧昀怀里去了。
    谢才卿无法解释后来各种弯弯绕绕,也实在不好意思解释,只能略去一些细节,说了一些关键的信息。
    他替太妃倒了杯热茶。
    太妃听完彻底没了喝茶的心情,蹙眉道:那怎么办?这他都怀疑你,还有什么法子是能成的?
    谢才卿说:没成是好事,他很快就一点都不怀疑我了。
    他那么喜欢玩儿,我总得陪他玩玩。谢才卿微微一笑。
    太妃微微着急:玩是行,可孩子怎么办
    谢才卿眨眨眼:之前是我急,他不急,现在我不急了,你看他急不急,我辛辛苦苦送上门他这样对我,那我只能等着他辛辛苦苦送上门了。
    太妃愕然看他,过了好半天才道:到底发生了什么?
    为什么一张白纸的乖巧小王爷一晚上的功夫就变成了现在这样。
    谢才卿笑说:人都是被对手成就的。
    皇帝寝宫。
    昨日琼林宴因状元郎的事折腾得晚了点,陛下几乎凌晨才睡,这才没几个时辰,又到了早朝的时间。
    伺候的宫人鱼贯而入,在珠帘外静候着。
    尹贤轻手轻脚走到龙床前,慢慢掀起帐幔,往床上裸睡的那人瞧了一眼,表情一滞。
    陛下,大喜啊!大喜啊!
    尹贤的嗓子又尖又细,嚎起来像个鸡,本就睡得浅的萧昀冷不丁给吓醒了,还以为出了什么祸事,一个激灵坐起来,抹了把眼睛:什么事什么事?
    尹贤道:陛下金枪不倒,大宁之福啊!
    萧昀往下半身看了眼,表情僵了一秒,面无表情:朕每天都金枪不倒。
    尹贤尤其会拍马屁:陛下今日尤其金枪不倒,大宁之福啊!
    萧昀一瞬间脸都绿了。
    尹贤正等着陛下指着他笑骂,夸他机灵滑头,陛下青着脸道:给老子滚出去!
    尹贤一愣:陛下
    萧昀:麻溜的。
    他只想眼不见为净。
    尹贤不知道哪里说错了,战战兢兢就要滚出去,漆黑的眼珠一转,想着哄陛下开心将功折罪,笑嘻嘻道:好嘞!奴才马上滚!
    他躺了下来:陛下您看,奴才开始滚了!
    奴才开始滚了哦!
    皇帝看着地上慢悠悠蠕动一圈圈往外滚的玩意儿,脸似乎更青了。
    他当初是怎么挑上这么个玩意儿的?
    一整个早朝,皇帝点了不少人的疏漏,小惩大诫打了一顿屁股。
    在一堆白花花的屁股和哎呦的哀嚎声里,终于舒坦了。
    下了朝,萧昀在净手,手突然顿了一下,总觉得自己好像忘了点什么,揉了半天脑门儿也没想起来,烦躁地看向尹贤:去叫指挥使过来。
    谢遮来了以后,萧昀问:朕昨夜可有遗漏了什么?
    谢遮:谢才卿?
    萧昀说:不是。
    陛下事忙,不重要的事一向容易忘,谢遮想了半天,这才跟着想起什么,脸色微变,语气不确定道:祁王?
    对!就是他!萧昀也脸色微变:他人呢?后来怎么着了?
    谢遮居然也想了半天都没想起来,还是去问了长翎卫,过了片刻后才回话道,两个属下把他扛着送回府了。
    怎么解释的?萧昀随口问。
    谢遮身后的长翎卫恭敬道:属下怕言多必失,所以没解释,只是将人送到府上便走了。
    萧昀摆摆手,长翎卫下去了。
    萧昀笑骂:你这记性被朕传染了不是?
    谢遮咳了声:陛下打算如何交代?
    这事儿就算不给交代,长公主府也不敢说什么的,毕竟自家儿子什么货色,长公主比谁都清楚,吃了个哑巴亏,他们也不敢声张。
    谢遮就是例行公事问上一问。
    萧昀不知道想到了什么有趣的,唇角微挑,气定神闲地喝了口茶:你现在派人去长公主府,带点儿补品什么的,说是朕送的,他们问起昨夜的事,你就说状元郎带了迷药防身,把人扎晕了。
    谢遮满脸难以置信地看向皇帝:
    愣着干嘛,萧昀说,还不快去!
    陛下谢遮越发心疼那个小东西,踟蹰几秒,这么说,长公主和祁王不是要对
    朕就是要这个,乖,听话,不聪明不可怕,非要问自己不擅长的,就是蠢了。
    是。顶着一个蠢字的谢遮表情一言难尽地下去了。
    第24章
    状元府上。
    昨夜琼林宴上发生的事并未传出去一点风声,今日府上依旧是宾客不绝。
    江怀楚实在是疲于应酬,好容易临晚抽身了,刚呷了口雪雾茶,太妃就风风火火冲进来,一见着人,瞬间磨蹭:老爷,那个送来的官、官服我给您洗、洗好了,你要不要那个,先试试?明明天要报报到了,别不合身。
    江怀楚慢条斯理地端着茶:不就试个官服么,怎么话都说
    茶盏里的茶抖了两抖。
    太妃拎着一件墨色底,靛蓝、碧青色袖口袍边腰带的官服,眨巴眼瞧着一身水墨诗意的江怀楚。
    小王爷沉默了好久没说话,攥着茶托,另一只手扶着桌沿,悄悄后退了一步。
    太妃知道他极度爱美,怕他临阵脱逃,立马上去逮住他:呆着。
    江怀楚的手被她揪住,身子微微后仰,强颜欢笑:官服这种东西,合不合身其实不打紧的。
    太妃目露不赞同:给我试试,万一长度不合适绊着了怎么办?现在试有问题我还好给你改改。
    江怀楚细细的唇角抿了抿。
    快点!太妃熊道。
    江怀楚缴械投降,放下茶托,慢吞吞解了外袍,像个木桩子一样立着,由太妃随意摆弄。
    我说你,人不能太要求完美要求细节处处到位!丑是丑了点儿,料子还是蛮厚实的。
    江怀楚慢悠悠道:事情没法尽如人愿,衣服还是可以的
    就你歪理多!太妃瞪他一眼,皇帝说了算,别说像孔雀了,像个山鸡你也得穿!
    江怀楚低头:知道了知道了。
    你就敷衍我,太妃给他扯着腰带,比划了下,蹙起了眉头,怎么又瘦了!你是不是嫌难喝,又把我辛辛苦苦给你熬的补汤偷偷从窗户倒掉了?
    没有,全喝了的。
    真的?太妃狐疑地盯着他。
    江怀楚脸不红心不跳地点点头。
    我下回盯着你喝。太妃逼视他。
    江怀楚嘴角微僵,乖巧点点头。
    门边如矢进来:老爷,长公
    他的目光落到江怀楚的衣服上,声音卡在了喉咙里。
    江怀楚转头看他,微恹道:真的有这么难看吗?
    如矢:还好。
    江怀楚说:那为什么反应这么大?
    如矢从不撒谎,脱口而出道:鸽子变成乌骨鸡的感觉。
    江怀楚:
    太妃疯狂给如矢使眼色。
    小王爷有点喜欢钻牛角尖,大事上好得很,没这毛病,细枝末节上尤其容易过不去,这再提,衣服的事他能难受一整天。
    太妃转移话题:啊那个啊如矢你进来干吗啊?
    江怀楚也看向他。
    屋子里并无旁人,事实上整个状元府不少人明面儿上是奴仆,其实是弥罗的人,如矢放心道:长翎卫刚带着不少赏赐去长公主府了。
    他瞥了眼江怀楚,继续说:长公主问祁王到底是怎么回事,长翎卫说,是您怕偷藏迷药扎了他。
    江怀楚微微瞪大了眼睛。
    脑海里,一根银针从身后擦过他脸颊、扎进祁王颈侧的画面再度浮现。
    他脸色悄然黑了下去,一声不吭。
    太妃又笑又气:他扎的他怎么好意思说是你!他几岁啊!一个皇帝,这点担当都没有,跟你皇兄比差远了!
    要不是长公主府有咱们的人,咱们都不知道!太妃越想越气,长公主和祁王跟咱现在梁子现在结深了,他倒好,屁事儿没有,怎么会有这种人啊?
    如矢稳重道:长公主和祁王估计会找老爷麻烦,老爷有何打算?
    江怀楚淡道:就当不知道。萧昀要的就是这个。
    太妃一惊:他想害你?江怀楚摇头,微微一笑:他想悄无声息利用我达到目的,然后还要欺负我不懂,卖我个好,让我对他感恩戴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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