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着别动,我去拿药。
    第12章
    林放回来的时候,余殊还维持着方才的坐姿没变。
    他两腿盘着,手按在小腿上,柔韧性很好的样子。整个人前后一晃一晃的,像是一个无聊的不倒翁。
    这么坐不累吗?
    林放愿意是叫余殊过来给他上药,没等到回答他就改了主意。他拿出要用的药膏和棉棒,拖了张高脚凳到余殊坐着的沙发前。
    不累,就是有点困了。
    余殊趁林放在给药膏拆封,悄悄打量他的神情,依旧是有点不高兴的模样。
    就因为他下午没抹药吗?
    余殊理亏在先,辜负了老板的好意,只得认错道:是我不对,我当时没觉得多疼就没放在心上,明天又要浪费剧组的化妆粉替我遮一遮了。
    林放没接他话,只旋开了罐装药盒用棉棒蘸取了些。
    余殊伸手去接棉棒,却被林放避开。
    余殊:?
    他有点疑惑了,林放这是要帮他擦药吗?
    抬头。
    林放语气里带了些不容置疑的意味。
    哦。
    余殊反省了下自己的住客身份,不好在主人心情不佳时过于张扬随意,只好乖乖坐着仰起头。
    药膏比他想象中凉一些。
    刚碰上皮肤时,余殊忍不住嘶了一声。
    会有点疼,现在不擦药明早就等着肿起来吧。林放一副随你的语气,手上却没停。
    冰凉的药膏刺在余殊红肿的伤口上,他身体止不住发颤。
    林放坐着的凳子本就比较高,余殊坐着靠后,两人距离不算近。刚涂上一点,余殊身子就向后仰,林放只好向前倾了些。
    他每点一下,余殊的身子就往下挪15度角。
    逐渐够不着的林放:
    他无奈地笑了下,别躲。
    余殊视死如归地坐直了回来,药棉还没碰上去,他就又猛地退后了些。
    他从前没这么怕疼的,这种程度的伤对他一个见惯了生死的人来说太小题大做了。可原主的体质与他不同,下午只隐隐有些发胀,这会儿碰到药膏将痛感放大了成百上千倍。
    余殊额头已经冒了冷汗。
    林放看着他排斥的样子,心里也闪过一丝犹疑。可若伤口处理不及时,只会越来越严重。服装厚、武戏多,汗流过伤口,还会引起炎症。
    眼前的余殊缩着身子,和下午那副蛮横的模样天差地别,两个小人幻化成影,在林放心上一跳一跳的。
    别怕。
    他把药罐放到旁边,空出一只手来捏了捏余殊的手臂,安抚住他。然后上移扶住他的后颈往自己身前靠了些。
    少年颤动着,像一只扑棱着翅膀、带着春日芳香的蝴蝶。
    说实话,林放掌心冰凉,并没有让余殊好受多少,却莫名叫他觉得心安。
    或许是近距离看他的时候,依旧能被他的好看震撼到,让余殊稍稍分心。
    余殊从前娇生惯养,导致一些磕磕碰碰都能叫他皮肤起反应,青紫一片看着吓人。他不怕疼,也没觉得有什么大不了,倒惹旁人关心。
    犹记得他十五岁那年,京郊纵马打猎时从马背上摔了下来,膝盖、脚脖子肿了一片。皇子们没有与他同生母的,平日里做做样子的功夫都难,他本想着忍一忍痛再上马,平常不怎么搭理他的林放却提出要背他。
    那时他身量已渐渐长高,比十三岁的小世子高了一个头,身体也发育起来了。小少年的脊背瘦瘦窄窄,却曾给过他宽阔无边的依靠。
    他趴在林放身上一个多时辰,感受着肌肤相亲的温度和汗水,晚上便毫不意外地梦到了他。
    那时的林放入京三年、无依无靠,比余殊身边的小厮还瘦,只有脸上还有点匀称的肉感,清冷又可爱的特质混杂在他身上。
    和眼前人极具侵略性的美是不一样的。
    我去余殊跪了。
    他脑子开了会儿小差,余小殊居然就这么不争气地起了反应?!
    和林放单独相处也有好些回了,敢情是幼子对他的刺激更大?
    他穿过来后一个多月还没纾解过,有反应也是正常。
    好在睡裤松松垮垮的,就是一脸正直、心无杂念的林放正对着他
    余殊往后挪了挪。
    林放按着他的手更紧了些。
    余殊:
    林放不知道余殊脑子里在开小差,以为他在忍痛,宽慰道:快好了,晚上睡觉的时候尽量不要碰到,明早起来就能消下去了。
    嗯
    蘸着药膏的棉棒在余殊颈脖上轻点着,火辣辣的痛感中掺杂了些许痒。
    林放擦得很慢,像是怕下手着急了那细细的棉棒会伤到他似的。一如当年从猎场将他背回营帐后,林放细心替他包扎脚踝。
    好了。
    林放又仔细看了眼有没有漏下的地方,抬眼时发觉余殊正望着某处在笑。
    笑意浅浅的,像是在追念不再来的美好往事。
    林放放开他,收拾着药罐,问:傻笑什么?
    没,谢谢啊。
    后颈仍有林放的温度残留着,和前面火辣辣的痛感对比鲜明。
    余殊克制住自己想摸摸脖子的冲动,突然觉得鼻子有些痒,毫无预兆地打了个喷嚏。
    林放顺手拿了旁边的纸巾盒给他,在目睹余殊连着打了三个喷嚏后,刚舒缓的眉头又隐隐有皱起的趋势。
    他刚刚擦药时按着余殊的颈脖,觉得似乎有些冷。
    不是刚洗完澡吗?
    怎么回事?
    林放坐在高脚凳上,一只脚踩地,另一只随意的在横杆上搭着,略微低着下巴望向余殊。
    美好的旖旎被一个喷嚏打散了,余殊心情舒畅,就是鼻子有些难受。
    他刚刚洗澡时怎么都放不出热水来,只能凑合着洗了个冷水澡,今天本就很冷,洗完澡更不舒服了。
    余殊:你家热水器坏了,放不出热水。
    林放:?
    余殊急忙澄清:不是我弄的!它一直放不出来!
    林放气笑了,这人怎么平平安安长到这么大的。
    没坏,只是你不会用。
    他站起身,看着余殊浮起一抹局促、羞赧,语气温和了些,过来,我教你。
    余殊坐着没动。
    有点抗拒地闭上了眼睛,一脸勉强。
    难得示好的林放冷冷道:你难道想让我抱你起来吗?
    余殊叫苦连连:不是,我腿麻了,救命。
    林放:
    最终余殊还是没好意思让林放上手救救他,只是抓着他的胳膊借个力慢慢把腿伸直,再忍着麻痹的刺痛感等待恢复正常。
    就是他手劲儿大,似乎把林放胳膊掐的有些厉害。
    这个是热水器开关,
    厨房热水开关也是这个,洗碗的时候不要用凉水。过来试试。
    早上做饭时你好像没开油烟机,是忘了还是?
    看着余殊茫然的眼神,林放已经能精准得知这小少爷从前十指不沾阳春水的生活状态了。
    如果不想被油烟呛死的话,你做饭前需要先按一下这个。林放又示范了一次,懂了吗?
    余殊默默点头,一一照做,期待能将自己在林放心里的智商指数拔高些,尽快忘记他脚坐麻了这件事。
    林放见他一直不吭声,猜是他被自己训了这么久,定有些孩子心性的不服气,笑道:你别介意。
    恰好热水烧开,他接了一杯递给余殊。
    余殊接过水杯道了声谢。
    冷热被林放把控得正合适,刚好能暖暖身子。
    夜幕低垂,窗外各种声响渐渐消逝,房屋里也安静下来。
    唯有余殊仰头喝水的声音,伴随着少年喉结的滚动,以及林放自己的心跳。
    咕咚、咕咚。
    他专心做一件事的时候看起来很乖,半干的头发软绵绵的,嘴唇在温水的浸润下愈发红润。
    林放抬手抚摸他头发的动作停在了半空中,片刻后,在余殊有点茫然的表情中收回手。
    我头上有东西吗?
    说话间余殊挠了挠头发。
    喝完整杯水,他身上暖和了些。方才透过杯子折射的光没看清林放的表情,此刻也觉得晦涩难猜。
    好像被发现了心绪的蛛丝马迹,就飞快将自己藏起来。
    林放就是这种人。
    没什么事我就先去睡啦,余殊忍不住痒摸了摸脖子,吐了吐舌头,今天谢谢你,擦药什么的。
    以及片场的维护。
    这一条回想起来过于羞耻,余殊决定还是不要说出来了。
    关了客厅这边的灯,两个人一道走。余殊往房间,林放上楼。
    快走到楼梯口时,林放缓缓说道:我们是合法的契约结婚关系,有些事,在不越界的情况下你都可以来找我。像今天这种杀敌八百自损一千的蠢事,我不想再看到第二次。
    不知出于何种心理,他停下脚步,却没侧身,余光不知看向何处。
    偌大的客厅中,只有楼梯间前方亮着一盏灯。
    余殊已走出光照范围,灯光只打出他背影的轮廓,混着月色勾勒出高挑纤瘦的少年身形。
    月色迷蒙,不如承诺好听好看。
    余殊上一世做过许多承诺,可几乎都食言了。
    他没回头,背对着林放摆了摆手,睡了。
    时光太短,他只争朝夕。
    第13章
    第二天,余殊的拍摄时间临时被调整到下午,邓祺来接他时,才知道早晨江添亦已经杀青了离组了。
    余殊猜到是昨天的事的影响,剧方才临时做了调整。这样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省的再和他撞上。
    后续几天的拍摄就要稳定得多,没再出什么状况。余殊补的都是些小镜头,背影、远景、一两句话这种,搭了几十个演员,以免推迟太多小配角们杀青。
    等边边角角的群戏拍完,接下来的重头就是他和林放的对手戏了。
    《山河犹记》的拍摄分了两个组,距离较远,余殊一直没机会和林放碰面。林放戏份重,每天早出晚归,即使同住一片屋檐下,两人见面的机会也屈指可数。
    通常情况下,余殊早晨起来时只能看到林放留的字条,等他晚上回来,余殊已经睡了。他认床睡眠浅,有次听到开门声时,已是凌晨两点。
    现代人的生活于余殊而言,平凡而生动。和梁朝时风起云涌的战场、权谋之争相比,没什么大的风浪,却给了他一个相对安逸的环境来体味生活,不用计较成败得失,随心而已。
    林放却不大一样。
    用现代点的词语来形容的话,就是工作狂。
    一边演绎角色,一边处理公司事务,大有一副要把一天掰成两天用,才不算浪费的架势。
    当然,他也获得了等价的回报。
    事业有成,好评无数。员工提起他时满是信任,圈内后辈则是尊敬,而岭悦投资的影视作品大多也成了观众心中的口碑保障。
    每每在等戏时期看林放出演的作品学习时,余殊都觉得自己被对方灵动、有代入感的演技甩开了一大截,一辈子也追不上那种。
    余殊正坐在角落里专心地看电影,没注意到程曦走了过来。
    怎么,又在舔屏啦?
    余殊暂停了视频,站起身与她问好。
    她用的词汇余殊不大懂,不过打交道多了,猜到估计又是在调侃他和林放。
    他从身后又拖了个小马扎出来,将自己绑了坐垫的凳子让给程曦。
    程曦没跟她客气,坐在他旁边,都说了别这么叫我,你难道也管林放叫林老师吗?
    余殊尴尬地笑了笑,没
    他和程曦对手戏不少,平常有些交流,除了总爱拿他和林放开玩笑外,余殊和程曦这样的女性还是有话聊的,性子直、没花花心思。
    就是玩笑开得多了,余殊自己都不大好意思了,总感觉他俩好像真有什么似的。
    那不就得了,小小年纪,怎么还学会区别对待了。
    程曦进圈久、资历老,区分得出余殊和现在全是心眼、一心想红的流量小生不一样,态度、业务能力也都无可指摘,和圈内流传的非议不大一样。
    余殊被她逼得叫了声程曦姐,也不好意思再看林放的电影,捧着保温杯看片场人来人往。
    和林放一样,程曦在圈内口碑也不错,又是女一,路过的群杂、工作人员都要和她打声招呼,却略过余殊当没看见似的。
    几波人走过,连程曦也看出来余殊被人孤立了。
    他身旁的余殊却好似没被影响,出神地看着不远处导演拿着喇叭在说戏。
    怎么回事儿啊?
    余殊茫然地扭过头,怎么了?
    程曦的生活助理是余殊新晋颜粉,把这些天工作人员的态度以及一些闲聊说给程曦听。
    两人越聊越气,余殊倒没放在心上,几天拍下来对手戏演员对他始终态度冷淡,群戏时也很少和他搭话,估计也是受了那天他和江添亦动手事情的影响。
    程曦皱了皱眉,那天的事我听人说了,错不在你,大家也是被双眼所见蒙蔽了看不清真相。这戏还要拍一段时间,你就这么僵着不解释?
    余殊转过头来,尚未完全脱去少年青涩的面庞被阳光渡了一层柔软的滤镜,眼里却是一份与年龄不相称的坦然。
    生则尽欢,不畏人言,随心就好。
    程曦看着这小孩儿倔强又无所谓的态度,想起刚入圈时相似的经历遭遇,心态上却远不及余殊。那时她太在意外界的评论,倒是自寻烦恼,白白让事业原地踏步了两年。
    来和程曦讲戏的邹立辉导演恰好听到余殊这番话,顿住了脚步,看向余殊的目光里多了分惊诧。
    *
    下午有场戏是余殊的个人特写。
    片中余殊饰演的离荣筋骨不强,却极擅弹奏古琴,弹琴的镜头还不少,导演希望一次性拍完。后期配乐可以换,但邹立辉不想用手替浑水摸鱼,便找了老师现场教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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