邹立辉也察觉到江添亦今天状态不对劲,但之前一段时间他都表现得不错,人也勤奋,他第一时间没往坏处去想。
    对不起对不起,江添亦一个劲儿认错,对导演、摄像道歉,像是无比懊恼又努力的样子,再一镜我肯定能拍好。
    林放处理完早上堆积的公务,看了眼时间,已经过去一个多小时了。
    怎么没人叫他?
    他抬眼往摄制的方向看了看,余殊那一镜还没过,正重新开拍。
    少年人初入社会的好奇与和兄长走失的紧张被余殊诠释得很好,他演技算不上经验纯熟的那种,却因为个人原因使得表演格外有灵气,引人入胜。
    接下来是两个人对峙、打斗。动作戏很吃演员的基本功,动作的力度、脚步的节奏以及最基本的走位,都需要对手戏演员的配合。余殊在这一镜中发挥极好,几乎像是上了武术替身,身手矫健动作敏捷,相比起另一个演员,仅仅为了接住他的戏、跟上他的动作,都有些应接不暇。
    他底子有这么好?
    林放眉间浮起一抹疑云。
    他入行多年,除了武术指导,好像没见过哪位演员有这么敏捷的身手。
    然而不等林放细想,这一镜又因为江添亦的失误喊了卡。
    余殊有些恼了。
    这人三番五次给他找不痛快,今天更是频频针对,换着花样NG不让外人看出破绽来,转瞬间变脸装懊悔玩的滴水不漏。
    真是好手段。
    他堂堂三殿下,还没受过这种闷气。
    余殊忍住自己一脚蹬开身上人的冲动,翻身站了起来,没好气地站去一旁看他又要换什么花样道歉。
    他走得急,一转身差点撞到一堵人墙上。
    兴许是眼角吊得太高,林放看向他的眼神有些懒散,深不可测的眼底有些怒气。
    林放视线在他脖颈上停留了一瞬。
    余殊没深想林放为何这时候过来,只晓得自己现在定看起来无比狼狈,下意识捂住了脖子。
    江添亦手劲大,余殊皮肤又白,红痕十分明显。
    林放似乎皱起了眉头,却略过他去,扶着腰间的别着的长剑走到导演和江添亦中间,看也没看后者。
    他周身气场强大,引得在场许多人侧目。
    到我的时间了。
    艳阳高照,林放的声音平白给片场降了温。
    也莫名给余殊烦躁的心吹来一阵定心的凉风。
    邹立辉忙得焦头烂额,擦了擦汗:哎呦,你就别给我添乱了,再去歇会儿。
    林放手指勾着剑穗,目光凌厉地扫了身后人一眼,语气却慢悠悠的。
    再拍几次也是这种结果,不如换个替身来,脸也不用出镜了。
    江添亦仗着余殊风评差才敢如此,不想一向不多管闲事的林放竟然被惊动了,听他话里的意思是要砍掉他的戏份,吓坏了,忙道:林影帝你误会了,我真的只是太紧张了才
    林放。
    身后,余殊镇定自若的声音打断了江添亦的申辩。
    林放手臂一热,熟悉的温度透过衣衫传过来。
    他转过身,只见余殊拉住了他的手臂不放,似乎是想阻挠他。
    你再去休息下好不好。
    余殊清澈的双眸凝望着他,眼神中多了分坚毅和决绝,让我再试一遍。
    第11章
    余殊被摆了一道,心里正压着火,没想到林放会横插一手。
    他领了对方的情,但这口气该由他自己来出。
    随你。
    林放拂去了他搭着的那只手,退到一边,撂下这句话就走了。
    没有江添亦恶意卡戏,这一镜没什么意外地过了。
    拍了近两个小时终于顺利过了,在场众人都松了口气,刚刚剑拔弩张的氛围真是叫所有人都捏了把冷汗。
    他们或多或少都看得出来江添亦是有意的,只是针对的对象是余殊。这小少爷从前跟片场小霸王似的,目中无人、对他们态度差,适当给个教训也是应该的。群众的无言默许了江添亦这场戏一直走下去。
    这一摔一掐,邹导对武戏真实度要求又高,来来回回几十次,看着都疼。
    等导演喊卡,江添亦如释重负的笑了下。想来刚刚林放也只是吓他,余殊在余家没有分毫地位,根本不敢拿他怎样,只能白白被打。
    正想起身,就感觉膝盖似乎被什么踢了一下,双臂被扼住不能动。
    一阵翻山倒海的晕眩后,余殊已将他撂倒,和他换了个位子。
    你做什么!江添亦怒道。
    你猜?
    余殊一手按住他,一手向后捞起地上倒着的烛台,在手中灵巧地转了起来。
    余殊,你他妈疯了吗!放我起来!
    火光映照着余殊的面庞,只要一个失手,烛油甚至火都会滴到他身上。
    余殊却丝毫不慌乱,看着江添亦脸上的表情逐渐转为惊恐,推着烛台直往他脸上靠。
    赶来给余殊递水和外套的邓祺见他俩一直没起来,在看清余殊用烛火逼近队友的举动后,心跳漏了一拍。
    余哥
    随着呼喊声,火苗跳动着停在离江添亦头发丝不到一公分的地方。
    邓祺:
    宁原哥不是说怕余哥被人欺负才找他来的吗?这是什么危险分子啊新工作太难了。
    江添亦睁开眼时,已是浑身冷汗。
    余殊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瞳孔中倒映出闪烁的灯火。
    就这种程度?
    余殊轻笑,他不过略微试探了下,自有分寸。不过江添亦比他想象中更心虚一点,似乎真的惧怕着自己会做出什么可怕的事情来。
    他之前肯定做过什么害怕被自己发现的事。
    这个想法在余殊内心迅速生根发芽,让他感到一阵恶心。
    余殊晃了晃手中的烛台,无视越来越多围观者的议论纷纷。
    他额间有一缕碎发垂了下来,警告道:今天先放过你,再敢动歪脑筋试试。
    余殊利落地直起身子,顺手将烛台放到江添亦助理手上,无所谓地拍了拍手,从邓祺手上接过水,压一压心里泛起的恶心。
    周围安静得很,惶恐和忧虑在围观者中散播开来。
    余殊环顾四周,绽开一抹纯良无害的笑:和江添亦开个玩笑,都散了吧。辛苦各位老师了。
    他步履轻盈地向外围走去,脸上不带任何烦忧与心事,活脱脱一个小神仙从片中走了出来。
    好像方才的紧张氛围只是幻觉。
    休息区,林放手上拿着的文件还没能分心打开。直到余殊无事发生似的和导演打招呼,他才移开视线。
    说没有紧张,一定是假的。
    下一场是他的戏,林放站起身,问宁原道:医药箱带了吗?
    都带全了。
    叫他去我休息室,别在外面吹风。
    像是又想起什么,林放声音里鲜有的热度又冷了下去:去查片场有没有人拍了视频,网上也盯紧一点。
    是。
    *
    自从邓祺接到余殊,就一路念叨个不停。
    余哥,您是公众人物不能打人的!
    邹导脾气不好最烦惹事的演员了,咱以后收一点哈!
    刚宁哥找人来说了,我们可以
    停。
    余殊被他念得头疼,熟练的挤出一个和善的笑容:你去帮我买杯奶茶好不好?
    邓祺有他自己的想法:不好,宁哥让我带您去休息室,我一会儿再给您买哈。
    余殊:
    真不知道林放是好意给他安排了个生活助理,还是找了个间谍明目张胆监视他。
    或许是因为咖位,林放的休息室很宽敞,一应生活用品应有尽有,成套的戏服也一件件挂了一排。
    他今早带了两个余殊没见过的助理,此刻没跟去片场,正在休息室里熨烫服装,见余殊来了才客气地问了好,将医药箱拿出来,然后撤了出去。
    留给余殊一个相对安静、没有生人的空间。
    余哥,我也不留在这儿了,您记得擦点药。开拍前我叫您。
    余殊应了一声,也没放在心上,开始刷微博。
    自从那天连发上百条微博、被涌进来的粉丝吓到后,余殊就再没发过动态,平常只点点赞什么的。
    最近热度消了下去,他微博评论增速也没有那么快了,余殊有点心痒痒,想发照片!
    他翻出手机相册里今早照的两碗面。
    君子远庖厨,余殊从前没动手做过饭,今天心血来潮煮的面条的方法,还是从微博视频上学的。虽然草率了些,却意外的很成功。
    不用劈柴、生火、屠宰家禽,现代生活里做饭好像也不用手忙脚乱、脏兮兮的。
    余殊心里有点小得意,把照片发了上去,还在碗里画了一个笑脸。
    Fairyland余殊:早餐系列一[配图]
    不到两分钟,就提醒他有好友回复。
    Fairyland许骄阳:[酸柠檬][酸柠檬]
    余殊回了他一个大笑。
    两人没在微博上继续聊,开了小窗。
    许骄阳:那是你自己做的吗!你还挺厉害的!
    余殊:[得意.jpg]
    许骄阳:[图片][图片]
    许骄阳:梁旭奶奶做饭可好吃了,今早给我们做了一桌我都不想她走了。
    余殊:哈哈
    没聊多久,就到了余殊的戏份开拍。
    复工第一天给他排的任务不重,多是赤水丘里需要补的景。
    离荣和姚颂犯了错、惊扰仙逝的族长升星,离荣罚跪后被关进了地牢,姚颂受家法远行边陲之地为后续埋线。这些场景在正片中多是一闪而过,却也很耗费时间。
    等余殊全部拍完,比原定时间迟了两个小时。
    夜幕低垂,云绕市的夜里凉的很。
    他依旧和林放分了两辆车,一前一后返程。
    车行至小区内,余殊抬眼看了看黑乎乎的房间。
    林放还在我们后面吗?
    邓祺:在的,林总在另一组拍摄,也结束不久。
    余殊回头看了看,目力可及处没见到熟悉的车型,他们路上堵车了吗?
    邓祺推了下眼镜,面露难色:可能是遇到追车了吧。
    追车?余殊不解道。
    有相当一部分狂热粉丝会对自己的偶像有过分的窥探欲,比较专业的说法就是私生,林总应该是又被缠上了。
    又?余殊眉头微蹙,这种情况经常发生吗?
    邓祺无奈地笑了笑,从我跟着的那几年起就这样了。邓祺看着有些沉默的余殊,以为他是累了,到了。需要我送您上去吗?
    不用了,谢谢。
    余殊一个人坐了电梯上去,偌大的房子黑乎乎的,像他主人一样冰冷又高傲,到了夜晚,却总有不为人知处。
    他多开了几盏灯,让客厅看起来亮堂些,然后拿了换洗的衣服去洗澡。
    林放到楼下的时候,一眼看到了这栋楼里灯火通明的一处人家,在夜深人静的晚上照亮了晚归的路。
    估算着楼层,好像是他自己家?
    林放是个念旧的人。
    成年后穿来与家人不亲,聚少离多;虽因为工作的缘故在各处奔波、短暂停留,却只有这一个家。
    七年来,每当他披着一身疲惫与倦怠回家时,总是要面对空旷的屋子和黑黢黢的环境。他是千年前就死过一次的人,早就已经习惯了形单影只。
    这是第一回 ,有人为他亮着一盏灯。
    他到家,余殊正湿着头发从浴室里出来,你回来啦。
    晚上好。
    余殊察觉到林放心情不错,也对他轻轻笑了笑。
    他一手用毛巾擦头,一手刷着手机,你饿不饿,我有点想做东西吃。
    林放还在玄关处换拖鞋,冰箱里没有食材了,要不点外卖?
    余殊还不太明白商家外送、和外卖小哥是现代的新兴产业,专门有人以此为生计。
    他有点遗憾地撇了撇嘴:算了,太晚了,还要麻烦别人送过来。
    或许是他才洗完澡,身上还带着水汽的缘故,林放莫名觉得这样的余殊有点不一样。
    说着傻气、思路清奇的话,却有点单纯,有点可爱。
    如果他没看到对方脖子上的红印子的话。
    余殊馋中午吃的锅包肉,正盘着腿坐在沙发上看做菜视频。
    突然间林放走近了。
    他放下手机,抬头看着眼前人,嘴唇紧抿,看起来不大高兴。
    不是吧,他家沙发有这么贵吗?他这坐姿不至于把沙发弄坏吧?
    林放在他面前蹲了下来。
    ?!
    林放眼睛盯着余殊脖子上的红痕,阴影遮挡,看不太清楚。
    他只好蹲下身,食指勾着挑起他的下巴。
    余殊皮肤白皙细腻,下午微红的一道印子此刻已经涨了开来,在他肤色的衬托下格外触目。
    又想起他下午时的冲动,林放声音冷冽:为什么不擦药?
    下巴被挑起的一瞬,余殊就有点不舒服。他还没被这么不礼貌的对待过。
    刚要炸毛,就听见林放的质问。
    关心不是戏弄。
    余殊一下子泄了气,刚和林放撞上眼神就低下头去。
    他指尖冰冰凉凉的,余殊却觉得脸上有些烫。
    林放离他好近啊。
    好在只是检查了下,没一会儿林放就放了手。
    余殊不自然地咽了咽口水,我忘了。
    他没敢直视林放的目光,手指不自然的撑在自己盘着的小腿上,低头看着自己的脚。
    脸上热切的注视好像移开了。
    林放站起身,将脱下的外套甩在余殊身边的沙发上。
    气流掀起一阵微风,打在余殊下半身的皮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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