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话的是一个身着蓝色劲装,看上去二十岁左右的年轻人,五官英朗,锐气逼人,腰间悬挂一柄宝剑,与整个村子画风都格格不入。
    七郎你别说了,妖魔凶残,哪里是你能对付的?
    是啊,能活着出来已是万幸。
    一众村民你一言我一语说道。
    晏危楼随便找了个人,问道:敢问发生了何事?
    那村民脸色惶惶:出、出事了!青阳府城出事了!
    一个月之前,府主突破失败,身死道消,青阳府阵法核心无人坐镇这消息不知怎么被走漏了出去,前天晚上几头大妖魔突然发动妖潮,不光围住了青阳府城,很快就要派妖兵来扫荡附近村寨了!
    一众村民急得像是热锅上的蚂蚁:这可怎么是好?妖魔凶残,必定要屠村灭寨,不留活口!
    府主这样的大好人怎么就去了呢!老天爷不开眼呐!
    这消息传开,顿时一片哗然。一些和晏危楼一样,刚刚听说这消息的村民,都是满脸不信。
    是真的。那个被唤作七郎的年轻人一把跪倒在地,两只手痛苦地捂住了脸,我是趁着妖潮还未完全包围府城,被师兄们护送着杀出来,给大家传递消息的。
    他猛地吐出一口血来。
    这时晏危楼才注意到这人背后的衣服已经被鲜血彻底浸成了红色。
    晏危楼微不可察叹了口气:这也未免太凑巧了。
    正想着去青阳府城查清楚翰海令的线索,府城就被妖潮包围了。
    虽然事发突然,不过这方秘境中的人毕竟自小在这样的环境中长大,应对妖潮也有了经验。当即村长等人便赶往祠堂,要启动防御妖潮的阵法。
    晏危楼二人毕竟是外来者,涉及到这种机密要地,当然不会自讨没趣跟上去,他便上前将那年轻人扶起,温声道:这位朋友且随我来,我看你伤势极重,急需治疗。
    因为对这个世界不了解,他也不好贸然拿出神州浩土的丹药,便只将人搀进院子里。听方七郎亲口承认身上的丹药已经耗尽,晏危楼这才装作从口袋中取出一枚不起眼的疗伤丹药。
    疗伤在先,接下来打开话匣子就容易多了。这人显然比那些村民见识更广,身份似乎也不太一般。
    果然,晏危楼只是一问,方七郎便坦诚道:实不相瞒,在下虽然出生于方家村,却自幼便入了青阳府修行。
    见两人一脸好奇,他便主动将府城中诸多事情一一相告,虽不曾涉及机密,但只是一些基本情况也足够了。
    末了,他遗憾地摇摇头:可惜如今府城被妖潮包围,岌岌可危,若不然,在下倒是很愿意邀请二位去府城游玩一番。
    晏危楼突然问:之前我隐约听说,从这里往府城的路上有一头大妖魔盘踞,似乎不能再通行了吧?
    方七郎愣了一下,道:你们指的是玄洞山山主?听说她曾经混入人间,却被人类男子负了心,从此便专爱抢俊美的男子,拆散恩爱的情侣,爱好与一般妖魔并不相同
    说着,他语气微一停顿,目光下意识从两人脸上扫过:以两位的模样,恐怕是难得通过玄洞山。
    晏危楼点点头:对了,还有一事想要请教一下。
    方七郎很是彬彬有礼,微笑道:请讲。
    不必晏危楼开口,宿星寒便已领会了他的意思,主动掏出一枚令牌放在桌上,问道:阁下可认得此物?
    那令牌不过巴掌大小,黑金为底,写着两个龙飞凤舞的古体大字,其上淡淡金芒在阳光下一闪。
    方七郎几乎是下意识坐直了身体。
    这、这是
    看来你认识它。
    晏危楼眼神里终于露出几分由衷的笑意,一柄弯刀无声无息从他袖中滑出,又无声无息架在了对方脖颈上。
    他微微一笑:那可真是太好了。
    他突如其来翻脸,别说是方七郎,就连宿星寒都怔了一下。
    下一瞬,宿星寒毫不犹豫出手,一道幻境直接将整个院子笼罩,外面其他人看来,只会以为三人在正常交流,同时还具有困敌的作用。
    他认真点点头:如此便不必担心其他意外了。
    被刀架在脖子上的方七郎却是一脸惊愕,连忙说道:你们这是要做什么?难道是妖魔潜进来的奸细?
    有问题的是你才对吧。晏危楼站起身来,微笑着俯视他,破绽实在太明显了,也有可能是你的表演太不走心。
    他眼角余光扫过一旁的宿星寒,带着一丝讶异与赞赏:想来明光你也发现他的问题了吧?居然如此干脆利落布下幻境。我还以为凭你的性格恐怕不会察觉呢。
    ?宿星寒看了他一眼,没有反驳。
    可否告知妾身究竟有哪些破绽呢?方七郎突然开口,那声音却是柔媚的女声。
    他双眼猛然瞪大,露出无法控制的惊恐之色,身体突然像蛇一样从刀锋上滑开,似乎体内有着另一个人在操控他的行动。
    下一刻,这张英俊的皮囊突然被从头到脚剥开,一只素白的手像拔开门帘一样将之从中间分成两半。
    一个浑身笼罩在红纱中的女人从中走了出来,红唇轻启,向两人的方向吐出一口烟雾。
    第35章 入瀚海(5)
    绯色雾气如云烟般飘散, 以至于天上地下,尽是茫茫一片。那飘渺的雾气将两人的身形彻底笼罩了进去。
    晏危楼的意识一个恍惚, 便发现自己出现在了一个陌生的房间里。低头便能看见自己面前那只赤红如火的丹炉。
    一团五色斑斓的火焰在丹炉中跳跃,四周的空气因为剧烈的高温而扭曲。旁边还零零散堆积着一堆药材。
    晏危楼感觉到这具身体不安地从地上站起, 来来回回焦躁地走动着, 视线中那双手一直在他眼前来回搓动。
    男人近乎神经质地念着:
    这一次一定能成功, 没问题的,我已经推演了三百多次。我会向他们证明的,谁才是伏风氏最
    砰!
    他正好背离丹炉时, 随着一声轰然巨响,那被火焰灼烧的愈发赤红的丹炉砰地一声炸开来,金属碎片四射,滚烫的火焰伴随着丹炉中的黑色残渣一股脑地喷溅出来。
    晏危楼感觉自己就像是潜伏于这具身体中的幽灵,又或者是某个以npc第一视角观看着虚拟游戏CG的玩家, 眼睁睁看着这具身体发出一声歇斯底里又不敢置信的惨叫, 看着他转过身去像疯了一样扑向丹炉, 在一声更加剧烈的爆炸中,整个房间彻底被燃烧的火焰点燃然后, 房门被打开,有人冲进火海中,救下了他。
    夫君!
    晏危楼的意识被一声温柔的女声唤醒, 发现场景已经切换, 此时他所附身的这个人一动不动躺在床上, 视线所及只有泛白的床幔。
    一个布衣钗裙、做妇人打扮的女子端着汤药走进了屋子里, 她相貌清丽秀美的脸上,有着一道被火焰燎烤的狰狞伤疤,像是虫子一样紧贴在左边脸颊上。
    如果去掉那狰狞的伤疤,仔细去看,这女子的脸简直和之前那头藏在方七郎身体中的大妖魔长得一模一样,只不过二者气质截然不同。一个温婉,一个妖娆。
    夫君,该喝药了。
    女子顾不得擦去额头汗珠,小心翼翼走进来,清亮的双眸如秋水般温柔。
    她轻轻靠近过来,刚刚端起药碗,就被这具身体的主人毫不留情一掌推翻,同时响起的还有一声阴沉暴戾的声音:滚!
    又是摔碗,又是怒骂,又是一阵摔打后,这具身体的主人嫌弃地看了一眼女子离去的背影,两只枯瘦的手掌撑着床就要坐起来,却怎么也做不到。
    被子因为他的动作被掀开了一角,露出了一双缠满绷带的腿,僵硬的,畸形的,没有了知觉的腿。
    眼看这具身体的主人揪住身边的东西又是一阵乱摔乱打,此时此刻仿佛意识附身虚拟角色、却无法对其进行任何操控的晏危楼,只觉一阵无趣。
    他大概知道眼前这些场景是怎么回事了,多半就是那只大妖魔根据回忆捏造出来的,而且还是那种只看了前三集就能直接猜出全部剧情的无聊剧本。现在的妖魔就不能有些新意吗?
    正当晏危楼几乎想要打瞌睡时,画面果然又发生了变化,一幕幕场景像是快进的影片一样播放着。只不过晏危楼是直接带入了男主人公的视角。
    出身低贱却资质奇高的庶子,靠丹术天赋崛起后,遭人嫉妒陷害,被查出炼出的丹药中有着巨大缺陷,一夕之间从众星捧月沦为人人喊打。只有妻子不离不弃陪着他。
    被赶出家族流落到小村寨后,他还不忘日夜钻研,试图创造出抵御魔气的全新丹药,风光回归却因为急功近利,导致难以熄灭的灵火焚烧了邻里十七户人家,本身也被落下的横梁砸断了腿,妻子为了救他烧伤了脸。
    这一次,两人直接被赶出了村寨。
    晏危楼像一个不存在的幽灵一样,视角一直在两人身上来回切换。
    他看着女子一个人背着双腿残疾的男人离开村庄,进入山林。为了防备妖魔,他们藏身于山洞中,轻易不敢露面。女子学会了狩猎、捕鱼,帮助男人进山采药。男人每天的日常则是炼药,发脾气,炼药,再发脾气,如此而已。
    画面切换越来越快,再一次切换过后。
    啊
    晏危楼的意识附身在女子身上,首先听见的就是女子刺耳的尖叫。这具身体正在飞速下坠,两侧是扑面而来的狂风与陡峭高耸的山崖。
    通过女子的双眼,晏危楼看见她手中还抓着一枚雪白剔透的灵果,这果子名为生元果,是之前的幻境中,男人心心念念可以助他双腿恢复的灵药。
    随即,这具身体重重摔在地上,血肉、筋骨、内脏,尽数软成了一滩烂泥,只有痛苦而艰难的喘息声一声又一声响起,像是溺水之人正在发出挣扎。
    就在这具身体的生机即将彻底流逝之时,那原本已经不动的心脏突然又砰砰砰跳动起来,汩汩血液自心脏中流出。不多时,她又活了过来。
    我没死女子从地上爬起,惊喜又茫然呢喃一声,便匆匆握着手上的生元果,跌跌撞撞往山洞跑。
    她回到山洞,献宝般将手中的生元果捧到男人面前:夫君,你看这是什么?
    柔软兽皮铺成的床榻上,瘫坐的男人一下子直起了身体:太好了!
    晏危楼通过女子的视角看见了他欣喜若狂的眼神,紧接着视线一黑,这具身体的主人便晕了过去。
    画面再度转换的时候,晏危楼的意识又附身在了男人身上,这时他双脚稳稳站在地上,显然已经恢复健全。
    面前是一方巨大的丹炉,面积比原先的还要大上好几倍,森森火焰在其中燃烧,山洞中因此变得燥热。
    夫君旁边传出女人痛苦的质问声,她双手双脚被绑,扬起脸来露出半边天仙半边修罗的面孔,为何要如此待我?我究竟做错了什么
    天生一半妖魔血脉,又生的如此丑陋不堪,这就是你最大的错。
    男人冷冷地回应了一句,便毫不留情将女人抓起:若不是为了生元果,我怎么可能忍你这么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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