奸诈小人,颠倒黑白。
    哇!
    之前还说不同小孩子计较的某人,此时却是寸步不让。以至于说到最后,那些小孩一个个再次哭了起来。
    这次宿星寒却冷着脸,背过身去。
    被他气哭的小孩子见状也哼了一声,同样背过身,背对着他。
    晏危楼:
    原先他怎么没发现,这位一路同行而来的同伴,竟是个如此较真、如此幼稚的家伙?
    晏危楼走过去,听了一耳朵小孩子们的碎碎念,大概明白发生了什么。
    原因还是在于那白帝祠。
    这方天地与神州浩土截然不同,自古以来便是人族高高在上,如今所谓的妖魔,放在上古,都不过是人族豢养的灵宠、坐骑,乃至家禽之流。
    直至数千年前,人族发生一场大变,甚至有不少强者因此身殒。妖魔趁机作乱,不仅叛离人族,还掀动了好几场恐怖的妖潮,覆灭了人族不少疆域。
    变故来得太过突然,加上人族本身实力大损,以至于差一点改天换日。
    最后关头,是白帝横空出世,斩妖除魔,拯救苍生。据说他本是上古神人,感应大劫而苏醒。
    从此以后,这位帝君便成为了天下人供奉敬仰的对象,神话传说流传于后世。其重伤沉睡之处,被奉作圣城,享受天下人供奉。
    天下人口口相传,只要人们虔心供奉白帝神像,终有一日,这位帝君将会苏醒过来,并扫除群妖,还天下太平。
    以上这一番典故,还是刚才晏危楼从方明山口中套出的。
    显然,宿星寒是半点不认同。
    非但如此,他甚至还因此和一群小孩子争执起来可真不知该让人怎么说。
    晏危楼暗暗摇头,唤了一声:明光。
    宿星寒回过身,眸子里还有些怏怏。
    一只手掌轻轻拍在他肩头,便听走过来的少年笑吟吟说了一句:好了,何必为了一些不知真假的上古异闻计较!
    宿星寒看了他一眼,欲言又止。
    跟我来,咱们今晚的住处有着落了。晏危楼拉起人就向外走。
    见路上渐渐无人,他这才说道:明光莫非忘了,这里并非神州地界,我们如今最首要的目标是找到离开此地的方法。
    至于那什么黑帝白帝他唇角含笑,眸子漫不经心一转,管他是真是假,是生是死,又与你我何干?
    可是宿星寒顿了顿,似乎不知该如何开口,半晌方道,可是他真的不是好人。
    晏危楼再次为他嫉恶如仇的正义感而哑然,心道:真要说不是好人,你身边就有一个,还是曾经江湖上最大的魔头呢。
    他笑眯眯开口:即便你说的是真又如何?
    晏危楼伸手指向远处的人群,手指画了个圈,说与那些人听,可有人会相信?
    既然我们意外落入此地,未免多事,捧他两句又何妨!倘若明光你真对那白帝厌恶至此,若有机会遇见他他收回手,唇角噙着一抹似笑非笑的弧度,状似玩笑,我便替你宰了他。
    宿星寒看了他一眼,突然露出一个微笑:不必,到时让我来。
    晏危楼忍不住看呆了一秒,心道:这人长得也未免过分了些,若是个女孩子,在这世道上只怕会很危险不对!他脑海中猛然闪过九公主府不可描述的画面。似乎男孩子也同样很危险?
    这念头来得快,去得也快,转瞬便被晏危楼抛之脑后。他神色自若地接话:也不知神人之血是什么颜色?
    两个连入道境都不曾有,还不算真正踏上了修行大道的人,却在这里有说有笑讨论着如何去杀一位超越天人的存在,若是让其他人听见,只怕会发笑。
    晏危楼与宿星寒却是你一言我一语说得认真,那姿态犹如两位从未掌勺的美食家在一起讨论如何烹制一道美味,连步骤二三四都想出来了,只缺第一步获得原料。
    方明山为他们找的院子刚好有两间厢房,门一推开,就有一阵厚厚的灰尘扑面而来,宿星寒忍不住弯下腰连连咳嗽了好一阵。
    晏危楼上前一步,衣袖轻挥,顿时一股真气鼓荡而出。
    院中似凭空升起一股清风,卷动的浮尘伴随着清风一起飘了出去。
    晏危楼抬眼扫了一眼这个小院子,只见东西两个房间房门敞开,一应物什虽陈旧却很是整齐:还不错。
    眼看太阳就要下山,两人便暂且在这里住了下来。由于宿星寒是在被追杀时不小心误入启动了瀚海令,身上几乎什么也没有带,晏危楼便将自己乾坤戒中准备好的一套衣物暂且借给了他。
    吃过晚饭,彻底安顿下来,晏危楼这才有心思思考之前忽略的种种问题。
    譬如,明光是如何启动瀚海令的?难道他认识令牌上那两个字?
    考虑到补天诀上的方块字曾经被人破译,至今北斗魔宫和长信侯手中都有译本残卷,这也并非不可能。
    但晏危楼手中这块令牌只带了他一个人进来,为何明光却是同追杀他的天宗之人一同被卷入秘境呢?
    除此之外,静下心来想想,明光身上还有不少古怪之处。
    烛光在房间中微微摇曳,在晏危楼脸侧投射出淡淡阴影,他若有所思,手指在桌面上有一下没一下地敲击着。
    他相貌虽然出色,轮廓却过于锋利,只是平时含笑略显温和,此时神色沉静下来便有些冷酷。
    既然感受不到丝毫恶意,且随他去。
    这时,门外刮过一阵呜咽风声,晏危楼隐约听见村里响起一阵喧嚣。他并未理会,反倒拿出了一张从村长那里借来的地图,在桌面上铺开。
    这并不是整个瀚海界的地图,区区一个小村落中也不可能有那样的东西,这只是青阳府的地图而已。
    青阳府或许会有线索
    晏危楼摩挲着手中的瀚海令。
    倘若瀚海界真的与神州浩土完全隔绝,那么这么多年发展下来,两地的语言必然不同。事实却并非如此。可见瀚海界与神州浩土之间必然有着长期的联系,说不定还有人稳定来往两界。
    一共三块瀚海令,难道是剩下那一块?
    如果府城没有收获,就只能去三大氏族,或是圣城了。
    第34章 入瀚海(4)
    晏危楼是在一阵喧嚣中醒来的。
    身下是硬邦邦的床铺, 四周的空气之中飘荡着淡淡的草木香, 睁开眼时映入眼帘的是一方发白的青色床帐。
    一切简单,陈旧, 干净。
    这里已经不再是曾经困住他十年的齐王府了。
    虽然早就计划好要离开盛京,但还真没想过会是以这样一种方式啊。
    不得不说,这有些打乱了他原先的安排。
    也不知如今大雍究竟如何了
    最后一刻, 晏危楼可是毫不遮掩,直接以本来面目强行插入战场,非但将北斗魔宫和大雍双方势力都得罪了个遍, 更是抢走了天下无数人渴求的瀚海令。
    而他这位齐王世子如今莫名失踪,恐怕不知有多少人将会盯上远在齐地的齐王夫妇, 想想便令人身心愉悦呢。
    就连在盛京城中和他有过交情的人, 或许也会被人从里到外查一遍。
    不过晏危楼并不担心。
    且不说大雍皇室那位天人即将出关, 有天人坐镇盛京, 又有谁敢造次?
    即便真有人不择手段, 不惜性命,那也无所谓。唯一在明面上和他有几分交情的便是逍遥楼主与薛寒山。后者身为权贵子弟,受大雍皇室保护。
    至于逍遥楼,包括楼中人在内,终究不过是他手中一份工具而已,若是无事自然是好,覆灭也无所谓, 便换一个更合适的工具。阴魁门他就很是中意。
    他推开房门, 迎着天光微微一笑。
    天色尚早, 万事万物都好像处于将醒未醒的混沌状态。昏蒙的光线中,院子里空荡荡一片,只有一颗枯萎的老树默默站在围墙下,其中一只枝桠上,有一朵半开的,微微泛粉的白花,像是被霞光晕染的少女脸颊。
    真是个好天气啊。
    晏危楼抬步走到树下,伸手将那根树枝折断,随即手腕一抖,挽了个剑花。
    他漆黑的衣袖如墨云般飘动,那根细细的树枝在半空中划过一道云烟变幻般的痕迹,忽而如闪电,忽而如逝水。
    随着这一道轨迹划过,晏危楼手中树枝寸寸粉碎,那朵将开未开的花被真气催动,从树梢末端飘起,在刹那间盛放。
    落入了一只苍白消瘦的手掌中。
    不过数个呼吸之间,另一间房门突然打开,宿星寒一步踏入院中,信手一探,便将那将坠未坠的花捞入了手心中。宛如水中捞月,浑然天成。
    天气确实不错。
    他低头凝视着掌心里那白中泛粉的花,脸上忽而露出一抹淡笑。
    这花也不错。
    喜欢的话便送你了。
    晏危楼弹去指尖不存在的树枝尘末,回身笑道:这古树已近乎枯死,此花恐怕是唯一一点生机所在之处,倒也不一般。
    宿星寒道:的确不一般。
    说着,他伸出一根手指,指尖轻轻点在花瓣上。一股冰寒属性的真气催吐而出,凝结的白气化作薄霜。
    那朵鲜妍的花自上而下、一点一点覆上了一层淡淡的白霜,最终彻底被冻结。一眼望去仍是晶莹剔透,含羞怒放。
    他小心翼翼地将之收了起来。
    寒气飞快消失,他手心一片干燥,连宿星寒一抹衣角都没有被沾染。
    好精妙的手法晏危楼默默注视着这一幕,双眼一亮,心中暗道,这人对真气的控制想来已是精细入微了。
    晏危楼早已贯通天地之桥,踏入洞见第一境「通幽」,宿星寒的修为境界虽不曾说,但看起来也不一般。
    以两人的境界,都可以自由吐纳天地灵气来维持生存,不必再像普通人那样必须依靠食物来补充能量。因此两人看上去都是一副精力充沛的样子。
    互相交流了一下对于这个秘境的看法,晏危楼提议道:
    这里终究只是一个偏僻的村庄,实力最高明者也不曾破开第十重枷锁,许多东西知之甚少。待会儿若是再打听不到瀚海令的线索,便只能往府城去了。
    宿星寒自无不可,便点头应下来。
    两人正说着,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响。那喧嚣声几乎连成了一片。
    怎么回事?
    对视一眼,两人飞快出了院门。
    出了院门,两人才发现,此时村中家家户户门口都挂上了一盏白灯笼,一群村民聚集在一起,面色惶惶不安。
    晏危楼刚刚走到人群中,便听见一个年轻而激愤的男声:妖魔当真是该死,终有一日我要修成大道,将这群畜生灭杀干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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