宁怀瑾腹诽归腹诽,但也没争论什么,好脾气地说:小衍。
    宁衍大获全胜,心满意足地搓了搓宁怀瑾的手,拢在手心里哈了口热气。
    今夜的月色好亮。宁衍忽然说。
    宁怀瑾下意识抬头看向天上的月亮,夜幕上的玉盘近乎于满月,散发着温润柔和的光,衬得一旁的诸天星斗皆黯然失色。
    之前一直忘了日子,今天好像是十五。宁怀瑾说:怪不得月亮这样圆。
    是吗。宁衍沉默了一小会儿,忽然笑了笑,小声说:快十月了。
    还有半个月。宁怀瑾说。
    他们这次出征,夏末初秋动身,在路上就耽搁了一段时日,到了南阳后又收复小城,梳理周遭的中原守军,不知不觉间,连秋天也已经快过去一半了。
    宁怀瑾下意识在想宁衍为何突然提起时间,他翻来覆去地想了好几个理由,甚至已经想到了冬日里大军的粮草补给,却忽然听见宁衍开口道:要是在京城,这时候就该开始准备万寿节了。
    宁怀瑾一愣。
    紧接着他突然反应过来,宁衍的生辰在冬月里,算算时日也就剩个一个多月了,要是还在京城里,这时候可不是该开始准备了。
    宁衍提起生辰不要紧,宁怀瑾却紧接着想起了那场被他错过了的,宁衍这一生仅有一次的及冠礼。
    今年的生辰大约是在军帐中过了。果不其然,宁衍小声抱怨道:好在怀瑾今年不会对我避而不见了。
    第111章 我将信阳打下来,给你做生辰礼。
    宁怀瑾被他说得哑口无言,只能草草地拍了拍他的后背,被迫许下了一堆亡羊补牢的承诺来。
    错过了你的冠礼,是我的错。宁怀瑾说:我当时一时糊涂,无论如何,这样的大事,总不该缺席的。
    宁怀瑾顿了顿,似乎是觉得这样的歉意太过没诚意,于是又紧忙补了一句:今年无论如何,等到你生辰那日,我都回去陪你过。
    宁衍得着了恭亲王的保证,这才心满意足地松开他的手,转而握在手心,往山下走。
    我回去可要把这句话用纸笔记好了,拿给你签字画押。宁衍得理不饶人:省的到时候万一你身在前线,又说战况紧急,不肯赴约。
    不会的。宁怀瑾伸手替他挡了下小路旁的斜枝,又怕他黑夜里看不清路,将人往身边扯了扯,顺口说道:去年你及冠时我不在,阮茵送了你一个蒋璇,才累得你染了一身寒毒。今年咱们倒要让他们也疼上一疼
    宁衍心念一动,问道:怎么?
    还有一个多月,到你生辰那天宁怀瑾顿了顿,压低了音调,认真地说:我将信阳一齐打下来,给你做生辰礼。
    宁衍下意识侧头看向宁怀瑾。
    月色下,宁怀瑾身上披着一层轻薄的霜色,眉眼间神情平淡,仿佛在说一件再平常不过的事情。
    但宁衍知道,宁怀瑾一向是说到做到的,他从不会拿这样的事情开玩笑,既然说得出口,就必定是已经心里有数的。
    其实宁衍并未多在意那场及冠礼,当时冠礼上什么人都有,大家心思各异,也未必都是来真心祝愿他的。比起所谓的人生开端来说,那更像是个名正言顺联络君臣感情的场合,宁怀瑾在与不在,其实并没有什么分别。
    何况宁衍一直觉得,他跟宁怀瑾的未来还有无数个日日夜夜要走,实在不必争一时的朝夕长短,错过了也就错过了,没什么好抱怨的。
    宁衍提起这件事来,无外乎只是想以此为由头,从宁怀瑾那里讨一点甜头,蹭蹭嘴上便宜的同时,也试探试探宁怀瑾对亲近的底线在那。
    只是宁衍没想到,他随口一提,居然还真勾起了宁怀瑾的心事,而且听这个话茬,他似乎还不是临时起意,而像是盘算了许久一样。
    宁衍莫名觉得心口一热,紧了紧拉着宁怀瑾的手。
    其实宁衍一直都知道,宁怀瑾对他很好,这么多年来,诸般细节琐事也都很上心。但不知道为什么,在此情此景下,他居然感受到了另一种微妙的雀跃感。
    宁怀瑾倒并不知道他心里七扭八转地拐出了什么东西,还以为他是被夜风吹得冷了。宁怀瑾伸手拢了拢宁衍身上的披风,又觉得这披风单薄,干脆伸手将他往身边拢了拢,半搂半抱地护在了身边。
    前面有个泥坑。宁怀瑾看着路说:小心落脚。
    宁衍低低地嗯了一声,顺从地跟他往山下走。
    宁衍深知今夜这样的温情得来不易,也没法持续太久他偷摸跑出南阳来前线这事情办得不合规矩,先不说南阳往来的一大堆奏折的军报经不起太久的堆积。就说若他擅出南阳这事情若是被对面的敌军知道了,难保不会为了他铤而走险,出兵在周遭搜寻,到时候反倒给宁怀瑾他们碍事。
    宁衍来的时候已经想好了,最多在这待上一夜就走,这样算上来回赶路的时间,也耽误不了什么事。可等他来了才发现,他自己引以为傲的大局观和理智一见到宁怀瑾就想临阵脱逃,更别说他刚刚跟宁怀瑾互通心意,实在是不想就这么分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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