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倒确实,当初桐柏县被宁铮占住的时候,已经被攻过一次城了,至今城墙上还留着滚石火油留下的斑驳污渍,看着就让人心惊胆战。
    宁衍作为帝王,本来亲征是占着剿灭逆贼的理的,所以无论如何,不能让人把这理抢走,不能一仗打完,反倒传出残暴为了功绩不要百姓之类的名声来。
    若非如此,桐柏县那样的地方,举全军之力,不消半个月也就拿下了。
    其实我在想,要么就只能等到郑将军那边有所推进,咱们再两头同时出击。宁怀瑾说:后头的信阳一旦遇袭,桐柏县要么回援,要么就只能死守。若回援然好,大不了面对面地打一场,这些日子休养生息以来,我们也未必就能输。若是他们选死守,则更好,郑将军那头如果拖住了信阳,我们只需要围城就好只是不知道桐柏县内的储粮是多少,能坚持多久。
    宁衍在他说话时一直安安静静地听着,未曾插话。他微微侧着头,唇角含着些许若有似无的笑意,专注而赞赏地看着宁怀瑾。
    这些话显然不是宁怀瑾临时起意,他一定是许久之前就想好了这一出想好了若是这次奇袭失败,没达成他的目标的话,他应该怎么拿下桐柏县。
    他心里揣着几种谋算,方方面面地考虑得很周全,完全不像是初上战场的人。
    之前在内阁里那些日日夜夜,好像有些屈才了,宁衍想,宁怀瑾好像更适合在外头的广袤天地里,手持着一柄马鞭,对着一张舆图指点江山。
    宁衍不由得庆幸起来,庆幸他一直以来铺好的路是正确的,才没让宁怀瑾这样闪闪发光的一面在无声无息处消磨干净。
    若桐柏县的储粮太多,倒也无所谓。宁衍轻描淡写地说:你挑好个时机,叫秦六烧了他们的粮草也就是了。
    宁怀瑾:
    确实也是个办法,恭亲王有些恶劣地想。
    范五,八风宁衍随手一指,从人堆里挑拣出两个来,对着宁怀瑾说道:以后就跟着你。
    什宁怀瑾一愣,随即拒绝道:不行,陛下身边不能缺人,何况影卫兹事体大,这样乱身份的事情,臣不能要。
    又变陛下了。宁衍说着叹了口气,一边伸手去拉宁怀瑾的手,一边将另一只手背在身后挥了挥。
    地上跪着的几个影卫见状会意,磕了个头便各自散去,随即隐入附近的草木山林之中,消失不见了。
    若没有影卫在身边,怀瑾准备如何联系秦六?宁衍问。
    桐柏县也有怀玉当铺。宁怀瑾说:我可以
    关于宁怀瑾在各处设立当铺用以联络的事情,其实在宁衍这里并不算是秘密。宁怀瑾从未刻意对宁衍隐瞒过什么,只是从来没拿到明面上来说明而已。
    因为这事毕竟不怎么好听,皇亲国戚搞副业从商就算了,宁怀瑾一个辅政亲王,在私底下搞这种小动作,说是为君分忧也行,说是抱有私心似乎也说得过去。
    宁衍不欲让宁怀瑾将所有底牌都亮给自己看,于是许多事哪怕彼此心知肚明,他也权当不知道。
    怀瑾。宁衍打断他:这件事我就当没听到。
    不行。宁怀瑾态度坚决:你身边总共只剩这么几个人,留着人保护你还来不及,我已经用上秦六了,不能再用你的人。
    我平日里都待在后方的府衙,又不上战场,要什么人保护。宁衍说:再说了,我身边有禁军,有什么事情非得用得上影卫难不成宁铮还胆大包天地绕路来南阳府逮我吗。
    宁怀瑾一贯说不过宁衍,只能退步道:那只能留一个。
    战场之事瞬息万变,你身边不能一个人都没有。宁衍却半步不肯退:你总要保证身边至少有个人保护你,不能一放人出去联络消息,你身边就空荡荡地没个人了。
    可是宁怀瑾还想再推拒,宁衍却已经走上前来,拉住了他的手。
    我可是把做这个皇帝的最后底牌都翻给你看了。宁衍小声说:皇叔居然还要跟我争论这些小事。
    宁怀瑾:
    这时候你倒是知道皇叔了!
    宁怀瑾算是发现了,皇叔还是怀瑾,端看宁衍自己的心情,若是他发现怀瑾不管用了,就会搬出皇叔这么个杀手锏来,反正总是要软硬兼施地达成目的。
    区区俩称呼而已,居然都被宁衍用得炉火纯青,其时机变换都快赶上兵法了。
    宁怀瑾哭笑不得,却也拿他没有办法。
    宁衍干脆是吃定了宁怀瑾从来都拿他没辙,才有胆子这么肆无忌惮。
    只在最近。宁怀瑾说:等桐柏县事情一了,人还是陛下收回去。
    小衍。宁衍不满地纠正道。
    宁怀瑾:
    那刚才是谁先皇叔皇叔地叫起来的?真是只许州官放火,不许百姓点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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