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礽见她的神情不似作假,她如今在咸安宫没有他的允许她也跑不掉,倒也不怕她偷偷跑人。
    胤礽刚将年清芷藏好,咸安宫的大门便打开了,他抬起眼看去,来者不是旁人正是将他抓进来的皇阿玛康熙。
    胤礽神色有些复杂地向康熙行过礼,他醺酒就是为了忘记伤心事,他难过的并不是自己的处境,而是他最深爱敬爱的父亲不相信他。
    陷入如此境地他才意识到自己与康熙之间不仅仅是父子,更是君臣。
    康熙那头听见胤礽醺酒已久不肯进食的消息,认定他不知悔改而勃然大怒,便乘了龙辇来瞧瞧他这个精心培育出来的太子是究竟如何让他失望的。
    却是让他惊讶的是太子并没有醺酒,就连衣着头发都整洁如初,虽然脸上是憔悴了不少,但都是在他的预料之内。
    胤礽将他迎进殿内,两人交谈了许久,年清芷躲在屏风后面不敢出声,一心只等着康熙离开。
    康熙本来就是教训这个不成器的儿子,如今来了却是没发现有什么需要教训的地方,反而看着
    这个自己最为疼爱的儿子没了当初的意气风发,心中不免多了几分感慨,面上却是未加表露出来。
    这一波探访太子在康熙心中非但没有失掉平时分,还多了一些感情分。
    胤礽将康熙送走,年清芷心中绷紧的心弦这才松开,放松的呼了一口气,却是下一秒又迎上了胤礽狐疑的目光,现在你该好好说说,你究竟是什么人了吧。
    年清芷从屏风后走出来,轻轻一福身细声细语地道:回太子的话,妾身是四阿哥刚入府的侧福晋年氏,年遐龄之女。
    胤礽虽是猜出年清芷的身份不仅仅是内务府宫女那么简单,倒是也未想过年清芷竟然是胤禛的侧福晋,既然是侧福晋又为何自降身份装成宫女来给他送饭。
    年清芷未等胤礽开口,又道:妾身在闺阁中就听闻太子之名,太子文武皆备、政绩卓越,妾身实在敬佩有加。却是没想到太子这般玉树林芝的人竟然会身陷囹圄,又听闻太子不愿进食,一时间心生怜惜,便拜托芋儿姑娘让妾身代为进来送食。
    她抬眼看向胤礽,清眸中闪着真诚,妾身相信此境只是暂时,太子有朝一日必定会大展宏图,还请太子不要为了一时的境遇而颓废。
    胤礽蹙紧了眉头,深深地看了她一眼,没头没脑的来了一句,四弟可宠爱你?
    胤礽原先记恨胤禛未将清芷当一回事,清芷死后胤禛也从未有过多余的情感,只是随着时间过去他才终于明白胤禛虽是嘴上未说面上未显,却是那个感情最深的那个,十余年纵使德妃将多少女人送进雍亲王府,可他的儿女只有一个当初宋氏所生。
    若不是胤禛心头还记挂着清芷,他还真的找不出其他什么缘由。
    年清芷老实交代:妾身昨日方才入府,谈不上宠爱不宠爱的。
    神态真当是太像了,胤礽忍不住闭紧双目沉稳下心情,你可知以你的身份出现在此地,若是被发现了会是怎般的下场?
    妾身知道,所以妾身要赶紧回去,还请太子放行。年清芷轻声说道。
    只是再像,也不会是清芷。
    胤礽睁开眼,恢复了那般疏离的模样,有礼有节地道:今日侧福晋的恩德,我会记得。
    年清芷轻轻福了身子,却是又想到一事顿住了脚步,太子可知今日处境究竟是何人所为?
    她来之前便已经打听好太子为何会被废,据传闻说皇十八子胤祄病重及夭折,胤礽都没表现出关心的样子被康熙批评却是丝毫无悔改之意。
    康熙一时心寒,便将胤礽太子之位废除。
    深谙这宫廷行事准则的年清芷却是知道,这其中内情绝不止如此,对于自己的弟弟胤礽也绝不会表现得如此绝情,更何况是在康熙面前。
    就算对这个十八弟实在是并不在意,但稍微有些脑子的人在康熙面前也会装出虚情假意的模样,更何况是德才兼备的胤礽。
    胤礽本想说我大概已经猜出。
    却是顿了顿,抬眼看过去,你所想问的并不是这个吧?
    年清芷转过身,解释道:妾身只是不相信流言所说,据妾身听闻,太子并非这般的人。
    我的为人,你也不过是从旁人嘴中说出,那些也是流言为何你就相信了。胤礽接过年清芷的话茬,信誓旦旦地道:我若说那些事并非是你所相信的那般,而是确实是我所做。
    年清芷有些微怔,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说些什么,毕竟她也是知晓此事,只是凭着直觉觉得这事情没有这般简单,也是凭着对太子的认知,太子不会这般无德更不会这般蠢。
    可是他如此信誓旦旦的模样,却是让她有点惊愕拿不出主意来。
    胤礽见着年清芷迟疑的表情,却是嗤地笑出了声,纵使是个陌生人对这般事情都尚且抱着半信半疑的态度,可皇阿玛我的亲生阿玛却是在此事发生的第一刻便认定我是做了那般事的恶人,第一刻便废除了我的太子之位,将我软禁在此。在他心中,我究竟是他的儿子呢,还是他的敌人?
    他苦笑地扯了下嘴角,或许从我成年的那一刻起,我便成了那个处心积虑觊觎他皇位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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