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得跪搞砸她买卖的人,哼,美死他个大鼻涕泡。
    宋福生也赞同在外面等着,等丧钟听,村里人都散了再进去。
    运回来的粮太多了,让村里人瞧见扎眼,还都是精米细面。
    其实出奉天城的时候,都有被盘问。
    说是在城里买的,守门的立即反问:“粮铺子定量,你是本地户籍吗?你不是,这又要往那里拉?”
    当时,宋福生跟人磨磨唧唧半响,他老娘才没什么精气神的将头巾子一扯。
    之前,蒙的那叫一个严实,像是没脸见人似的。
    “邢捕头,是我,马老太,还认识不?”
    啊,是你个老太太呀,那必须认识啊,收过老太太白给的点心。
    放行吧,她家开二层楼点心店的。
    那么大一家点心店,能没有粮吗?没粮食拿什么做点心,总不能做一锅买一锅白面吧,看来这是存粮。
    好嘛,都无非废话了,守门的官差和邢捕头自个就能脑补。
    气的宋福生赶车好远还在瞪马老太:早咋不吱声呢。
    早不想说话,心情不好,正在闹情绪。
    所以说,这么多粮,要是眼下进村,让村里人围上一瞅,人性这个东西,咱能晓得人家心里琢磨啥嘛,没麻烦也不愿意多口舌,就在外面等吧。
    等着等着,伴随着丧钟咣咣的声,后头也传来了动静。
    又是个拐弯道,晚上八点天早黑了,根本看不清是谁来了。
    宋福生急忙扶住马老太下车,谁知道来的是谁,万一是检查的衙役呢,咱装样子也要跪在村外。
    这些人就跪下了,心里挺生气,躲过了村里集体下跪,结果村外又来人,还是得跪。
    对面那伙人拐弯了。
    对面那伙人,举着火把,只看清前方有一堆人影,也觉得咋这么倒霉呢。
    宋富贵急忙道:“快些,跪下吧。”
    两伙傻乎乎的自己人,在村外隔着几百米远,互相下跪。
    丧钟停下,村里人起身,慢慢地开始各回各家,宋富贵他们也重新赶车往前去。
    等马老太看清是宋富贵时,当即给了他后背一巴掌。
    这个缺心眼的。
    跟宋富贵一趟去葭县的王婆子,也对宋富贵后背拍了一巴掌。跪的膝盖冰凉生疼。
    不过,王婆子今日心情不错,挺风和日丽的。
    葭县始终没进去,但除了牌匾没了,铺子没被砸,订货的买家也都是今日才露面去退银钱。
    有的那善解人意型的还说呢:“咱县里管的严,一猜你们就得十六过后才能开门。着急吗?不着急,还能黄了这点钱?这么大一家铺子,你们也赔了不少吧,订的都退了,白做了点心。”
    而且最关键的说,葭县粮铺子放粮,买着啦。
    富贵这几个小子那才能干呢。
    那面衙役在街上,才喊了句:“皇恩浩荡……东四街头的粮铺子……”都没喊完,别人还没听清怎么回事,富贵他们几个小子就从点心店蹿了出来,嗷嗷的往东四全力奔跑。
    那速度,在王婆子眼中,就跟刮起一阵龙卷风似的。
    真是不白锻炼啊。
    虽然以前,王婆子认为一天这么多活,还练啥练啊,在心里吐槽过,这不是有病吗?
    然后再多更多细节王婆子就不晓得了,她没跟着,因为当时店里有买家也在急火火冲她要钱,也要去买粮,让快些。
    只知当她揣着银钱赶到东四街头的粮铺子时,看到的就是,四条队伍,粗粮精良,细面糙米的队伍里,都有咱们家小子,且都排在大前面。
    “福生兄弟,我和你说,”村外,宋富贵挺兴奋地向宋福生报告买了哪些粮。
    “马队长,我与你汇报一下,咱们葭县的点心铺……”王婆子也亲昵的一把搂住马老太胳膊。
    “晓得了,可挺好也黄了。”
    “啥?”王婆子搂住马老太胳膊的手,滑落了下来。
    马老太家炕上。
    齐刷刷躺着八位老太太,一个个睁眼瞪着屋顶。
    窗外,齐婆子她夫君齐老头,正在窗户根下蹲着踌躇。
    要依齐老头的真实心理,是想直接冲进屋哄哄老婆子的。
    可是,害臊呀。
    那里头躺八个呢。
    其实别说进屋哄会害臊了,就是此刻在窗外都有些不好意思张嘴冲里面喊话。
    齐老头蹲下站起,最后一握拳,隔着窗户喊道:“福娃子他娘。”
    炕上的齐婆子身体一僵。咋整,曾经挣钱时,还说不要老头了,嫌他烦人,默默叨叨的影响她飞翔,要自个盖房。他指定是来笑话她的。
    “别上火,我挣工分哪,日子往后该怎么过就怎么过呗,我养你!”
    艾玛,臊死了臊死了,一辈子也没说过这话,齐老头喊完就一路猫腰跑向地窝子,躲起来,省的让人笑话。
    炕上的八位老太太:“……”
    马老太王婆子她们这些寡婆,又成了羡慕的人。
    明明发工钱时,她们还曾一起吐槽过齐婆子:“要老头干啥,没用。”
    第四百四十二章 从头再来(二更)
    齐婆子将手背放在额上,率先开口道:
    “就大年三十那日,这不都得守夜嘛,俺几个儿子儿媳闲唠嗑还商量哪,开春咱盖多大房。
    到底是大二层楼,还是小二层的。
    你们猜,俺家老头当时说啥?
    他说,那得问你娘。
    呵呵,他自个心里有数,家里的工分钱虽然不少,但要是盖大二层,得靠我贴补。
    就这,老姐妹们,俺家老头子那在以前是不可能的。
    以前家里大事会问我主意?哼,快拉倒,恨不得我多说两句,就让我闭嘴,说我老娘们见识浅,么也不懂,瞎掺和啥。
    再看看咱挣了银钱后,你看看他,是不是不一样?
    有几回我试探着跟他发火看能不能揍我,嗳?怪了,说不跟俺一般见识,还不生气了嘿,脾气都见好。”
    宋阿爷大儿媳立马接话:
    “哪是在老头子面前不一样,你看看村里人。
    咱出来进去,村里那里婆子就眼巴巴地瞅咱几个。
    她们没说出口我也晓得,心里指定羡慕的不得了。
    我用余光逮到过好几回,有婆娘偷瞄我头巾子。
    被我抓住了,然后她还立马看旁处,假装没瞅我。”
    葛二妞拍了拍宋阿爷大儿媳的手,一脸自豪道:“那是自然,指定是没轻了偷瞅咱,俺也遇见过,她们连我穿啥都瞅。也是,她们就是串门回家煮饭晚了都得挨骂,和咱没法比,能不羡慕吗?”
    这些个老太太完全忘了自个遭的罪。
    风里来,雪里走。推着蛋糕车摔倒后,会委屈到坐在路中间放声大哭。天黑回家,身上揣着银子,会握着菜刀壮胆赶车。
    她们完全忘了,自个也比村里普通婆娘吃的苦多。
    记住的,都是人前的风光。
    王婆子捂嘴笑:“俺去酒楼给送鼓捣,还有小二叫东家的。别看俺是个假东家,可听着心里咋就那么得劲儿呢。”
    宋二婆子边说边比划道:“现在换守门的了,没法讲。但以前,咱们不是总压着时辰来回走吗?那守门的都认识咱们,冲俺都点过头,是不是二妞?”
    葛二妞立马给打证言,是,那日你没看错,确实有一位官爷冲她们点了下头。
    “嗤,”郭婆子立即哧笑出声:“你们几个没见识的,守大门的和你们点头算啥,让队长和咱说说天子脚下的风光。”
    用胳膊撞撞马老太:“队长,你给咱几个讲讲,从没讲过。”
    马老太想了想,盘腿坐起身,还真就开始了讲述。
    而且随着讲述,脸上的表情也变得丰富多彩了起来:
    “我进去买东西嘛,人家没认出来我。
    不用多说别的,就告诉一声我是点心店的就可以啦。
    对方立马说:哎呀,你就是马老太吧。
    牌匾不像我本人吗?
    ……像,本人比牌匾还那什么,有精神头。
    你们说城里人多能忽悠。”
    郭婆子:“那咱听着乐啊。”
    “那指定乐呀。”马老太说这话时还摸了摸脸,就是那阵才开始惦记想捯饬捯饬,才想买个擦脸油抹抹啥的。
    因为属于面上人了嘛,在外行走,好些人认识她,得注意些形象。
    “再感觉挺让我有面子的,开这个店心里很是舒坦,就是二楼有了话本子买卖。
    来的男客,有那岁数大的,也有那俊的小年轻,那都不是一般人。
    那些守城门的,真是和他们没法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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