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几个王爷必然也会回骂,爹是怎么死的,你给我说清楚喽。爹怎么可能会将皇位传给你,爹平日里明明最稀罕我,有迹可循。所以说,你是一派谎言,你是纂改遗诏,你竟连天下人都敢欺,讨打,看我为爹报仇。
    檄文满天飞的时候到了。
    一场大戏,彻底拉开帷幕。
    然后新皇就会怒发冲冠。
    几十万甚至上百万的将领兵士们,还要一脸精忠报国举着剑,哄新皇主动发誓道:
    “青山长云暗雪山,孤城遥望玉门关。
    黄沙百战穿金甲,不破楼兰终不还。
    待从头,收拾旧山河,誓要带着捷报向皇上、向黎民百姓报告胜利的消息。
    不打败进犯之敌,誓不返回家乡。”
    到时候,就看着吧,那尸骨,就得海了去了,埋不好都得出瘟疫。
    而打仗,有时候更拼软实力,大后方更是会哗哗往前线二十四小时运粮。
    运粮,文人墨客就会冒出来了,指定会作为第一批群情激愤,鼓舞民众:保卫家园,众志成城,再大的困难,我们也绝不低头。
    百姓们就开始省吧。
    说句心里话,百姓能图啥。都搞不懂哪个上位能管的好,哪个是哪个又没见过,谁爱当皇帝就当呗。
    百姓就是为了不逃荒,为了还有家,脸朝黄土背朝天,汗珠掉地摔八瓣种的那点儿地,却要勒紧裤腰带,从自个嘴里,从自家娃嘴里,自家爹娘嘴里往外省粮食吧。饿到哇哇叫唤。
    就这,还不是最难的。
    搞不好,给新皇打急眼了,暴政也能搞出来。
    这是有可能的。
    万一前线打的焦灼,进入白热化,打不退,攻不下,到时候就是拼谁能让军心不散,谁能有粮吃。
    有粮的王爷不怕呀,他都不用打,拉长战线,饿死你兵将就成啦。
    所以说,到了那种程度,新皇就得急眼,拉开了干,不给皇上逼到上吊那一步,就绝不会允许自己的兵将饿死。
    那没粮怎么办。
    这种情况下,暴政就是万一要求百姓每户存粮限量呢。
    每家不准超过多少斤,多出来的必须全部上缴,偷摸不上缴,发现没收不算,再治罪。
    宋福生两手插在袖子里,一边往店里走,一边在心里琢磨:
    艾玛。
    他以上分析的这些,绝对百分之百猜对。
    只有遗落的,只有可能比他琢磨的还邪乎,绝不是他吓唬自个。
    那么,计划得有变啊。
    回头盖房不是最主要的,看来修密道才是最重要的。
    不行去山上挖个洞吧,情况不好,就将粮食藏里头。
    “怎、怎的啦?宋福生才进店,就感觉气氛不对。
    田喜发说:“许小娘子来啦,让关店,不合作了。”
    “下面各县的也关?”
    “恩,都关,让咱们拾掇拾掇。”
    第四百四十章 好惨的祖孙俩
    刚还和陈东家聊这事。
    设想过有这种可能。
    没想到眨眼就成了现实。
    铺子黄了。
    宋福生安排大德子,先带着田喜发他们去运粮。
    从小道走,大德子是城里人,知晓怎么走。
    取完后,分出三袋子,二百斤白面,一百斤米。
    宋福生瞅了眼后厨,后厨由于之前讲话本子那阵,有做披萨、辣汤米饭的套餐,所以店里是有米面的。
    加在一起,店里就能有个一二百斤。
    再算上他分出去的三袋子,省些吃,应是够大德子和宝珠俩孩子一年的嚼用。
    大德子急忙摆手,宝珠也脸通红说不用。
    “你俩,岁数小,就听叔的吧。你们奶奶将垫的银钱给你们了吧?记住喽,往后听说有放粮的消息就去排队,不睡觉也要去排,宁可将手里银子都花了,也要多存粮。”
    大德子支支吾吾:“那我得将粮食银钱给叔。”
    “好。”宋福生按照陈东家给的价,收宝珠和大德子的粮钱。
    目送完这些人离开后,宋福生又找出店里的笔墨,挥毫泼墨写了些字,大致意思是:有年前在这里订点心的,请在三日内速来退钱,如三日后店铺关门,请去多少里外的任家村寻马老太。
    门上贴了一张,又去拜访隔壁。
    祁掌柜意外的一挑眉,接过宋福生的笔墨,也同意如若有买家敲门,会拿出来给他们看。
    忙完这些,宋福生才掀开帘子,去寻马老太。
    这老太太,据说许小娘子离开后,就不露面了,不允许别人进去,一个人坐在灶炉边,火光映照下,正偷摸抹泪。
    宋福生拿过小板凳,坐在马老太面前:“哭啥呀,你看今日一早就开门,有人进来问问点心嘛,连个要买货的人都没有。就是接着开店,能挣着钱嘛。再烤完了,怎么带来怎么带回家更上火。”
    马老太被儿子好态度一哄,干脆哭出了声:“三儿,往后我干么呀。”失业啦,呜呜呜。
    “跟我回家去呗,咱不是有家?”
    “回家,我就成了不能挣钱的废人。”
    “怎会?你得回去挣工分,还要靠你贴补胖丫呢。胖丫,四体不勤,五谷不分,文不能测字,武不能防身。她还贼能败家,买本书不寻思寻思就敢花四两银,这窍钱她往后挣不到了,是不是得比您老更上火?”也失业啦,好惨一丫。
    马老太立即用擤鼻涕的手绢捂脸:“嗳呦我的天啊,呜呜,俺祖孙俩算没活路了。”
    宋福生抿抿唇:“您老想想,其实陆三小姐才是哭的那个。你瞅瞅这店,人家往里砸了多少银钱,这就不能开了。你才给人家挣多少银两,三百多两,都不够赔的。买卖又干赔了。”
    马老太擤了下鼻涕,又擦了擦泪,哭的直抽搭道:“我就是刚才有那么一阵,心里堵得慌。这要是咱自个家店,起码想开就开,不是让人告知一下就得离开。还得是自个的铺子才好。”
    “牛不给你留下啦?四头大奶牛,两头拉脚的黄牛,还说等情况好了再合作,还让人咋滴,对不?说明人家还有心再和你合伙开店,要不牛给你留下让照顾干啥对不?人家还能缺了照顾奶牛的人?只是现在风声紧。”
    来时,马老太满心惦念店里,即便跪在城门前冻够呛,能让进城心里也满是欢喜。
    可是走时,心拔凉。
    从做了这个蛋糕生意,挣得多,就有种一直在半天空飘着的感觉。
    这回完了,啪嗒一下,彻底摔地上了。
    大伙也沉默不语,将店里的一部分倒动到车上,这趟拉回,其中就有牌匾。
    本来便宜买精粮很高兴的,却没想到往后“聚点”都没了。再来奉天城,他们可没地儿取暖。
    宝珠站在城门处,望着牛车渐行渐远,也耷拉肩膀说:“怎办啊哥。”
    大德子倒好说,回陆府接着养马:“没事儿,妹,你回不去齐府,哥就养你,正好在家歇歇。”
    第四百四十一章 这就是爱情(一更)
    “咣,咣,咣……”丧钟每响一下有间隔,间隔挺长,还带着回响。
    任家村。
    全部村民跪下,面向东。
    东去嘛。
    宋茯苓跪在宋阿爷身后。
    老爷子在前面能给她挡住不少风。
    俩人还小声唠嗑哪。
    太爷爷,上一任东去时也这样吗?您还记得嘛。
    记得记得。
    “那日天气不错,挺风和日丽的。”风和日丽,小娃子们最近念书叨叨过,老爷子也跟着涨了不少知识。
    前排跪着的任三叔忽然回头:“俺们那天,下大暴雨。”
    宋阿爷心想:俺孩子也没问你呀?
    你问不问的,俺们那天也下暴雨。
    任三叔又探头瞅了眼宋茯苓:“你奶还没回来哪?”
    宋茯苓憋回嘴边的笑意,大伙都不好好跪也就算了,笑出声那就有点儿太那什么了,眼睛弯弯:“没。”
    “来,女娃娃,冷就往这面跪跪,三爷爷也能给你挡些风。”
    “好。”
    茯苓,你奶回来了,你回错话了,她在村口外面呢,离你不远。
    没错,马老太早就回来啦,只不过丧钟一响,她就止步不前。
    宁可在外面抱膀冻着,也不进村跪着。
    马老太怨啊:
    皇上要是不死,她铺子能黄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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