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在赌,唯有这样,说不定才会让谢思心软几分。
    谢思果真瞳孔微缩,巨大的惶恐之下竟来不及撤力,只能让那针头偏了半分,没有伤到他的要害,只是顺着时处的侧颈扎了进去。
    时处感受着冰凉的液体被注射进了自己的肌肤,惯来难以动容的脸上却是出现了难以自持的悲痛。
    谢思一时不忍,想要摸摸他的脸,时处却是一把甩开了他的手,脸上神色出现了一瞬的空茫,紧接着,他眼中滚出大颗大颗的泪珠,轻声问:你为什么要这么对我?你又凭什么这么对我?
    谢思?
    谢思看着他的表情,又听到他突然叫他的名字,心脏突然像是被人剜掉了一块,持续不断的失血。
    他全身开始泛起一阵阵的冰凉,唯有心脏是炽热的,他能感受到隐隐狂乱的心跳,一声一声,像是要炸开在他的胸腔。
    从再次见面到现在伪装起来的冷硬狠心已经开始瓦解,他知道,他还是舍不得。
    再怎么样,他还是不能忍受他伤心流泪。
    可他更知道,如果他再表现出一点点软弱出来,这个人就会像之前的很多次那样,踏着自己远走高飞,这次,他将再也无法留住他。
    所以,他只能硬起心肠,看着他流泪却无动于衷。
    半天,他才轻声开口:哭完了吗?哭完了就乖一点。
    时处瞳孔涣散,像是已经听不听他在说些什么了。
    谢思心底绞痛,上床将他拥在怀里:这药打完前一个小时会嗜睡,睡一觉吧。
    他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眼泪不知怎的,却是不可抑制的顺着眼角滑落。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又晚了~
    那个,爆更还没有写出来,大概在明天了~
    大概是修罗场中的修罗场,前方战斗请保护好自己脆弱的心脏
    感谢今天顾白鸾小天使又投的一个地雷!
    第82章 三页情书27
    时处知道方恣重病的消息,已经是在很久之后。
    谢思悠然的将一份复印的病历单放在他面前时,时处无比清楚的知道,他那一刻是真的想要杀了面前这个人。
    等你母亲走后,这世上最爱你的人就只有我了。
    他如是说。
    时处冷漠着拿起那份病历单,那一瞬间竟难过的想要哭出来。
    他来这个世界第一眼见到的那个雍容华贵的妇人,疼他爱他,舍不得他受一点点委屈,可现在,她却躺在冷冰冰的医院,而自己连看他一眼都是不能。
    我这儿有段录音你要听吗?
    时处还没有说话,谢思已经径自放出来了。
    先是一段断断续续的咳嗽。
    然后才是方恣孱弱的声音:我的小时呢?我的小时怎么不来看妈妈?
    我的小时呢?
    紧接着,一个中年男子近乎悲痛的说:小时没了。
    时处听得出,这是时秉的声音,像是一瞬间苍老了十岁。
    方恣情绪似乎极不稳定:没有,没有,我的小时还活着,你们都在骗我。
    你快去找啊,把我的小时找过来,找过来
    让我看看他,他在外面这么多日子,也不知道瘦了没有
    他一个人一定受了很多苦
    后面则是断断续续的哭音。
    时秉似乎大怒:都下葬了,让我去哪给你找。
    说完这句话,他像是蓦地无力起来,就连声音都带了浓浓的哭腔:小时走了,你别这样了,我看着难受。
    录音到这儿,戛然而止。
    时处摸了摸自己的眼角,隐有湿意。
    谢思继续说:你爸准备带你妈出国养病了。很久一段时间,他们都不会再回云城了。
    时处看着这个人,陌生的像是从未认识过一样。
    谢思笑了笑:别这样看我,我现在知道了一个道理,你想要的东西,你得自己拿,无论你用什么手段,骗也好,抢也好,争也好,都得你自己拿。
    时处良久才说:谢思,你现在变得真是让我恶心。
    谢思掰过他的下巴:这就恶心了?还有更恶心的呢?
    你哥不是最疼你吗?你看着我不玩死他。
    时处偏过头去冷笑出声,眸底尽是深沉的恨意:就凭你,你配吗?
    谢思也不和他吵,只是轻声说:那你就且看着吧。
    他要断掉他所有的退路,将他和这个世界隔绝,确保他在自己的掌控之内。
    时处直接闭上了眼睛,不想再和这个人多说一句话。
    转机出现在盛晴的电话打来。
    当时谢思正抱着他亲吻,手机振动的时候,他看到屏幕上的母亲二字。
    时处曾经在谢思家住过一段时间,盛晴对他极好。
    他不动声色的记下号码,谁知道谢思打完电话过来却是一脸温柔的问:号码记清楚了吗?
    可不要记错了?要不要我再念一遍给你核对一下?
    不如我教你,你可以打电话给警察?看警察管不管这事?
    时处,我再说一次,不要再违逆我了。
    时处演技高超,当时冷嘲道:说完了就闭嘴,你说的我心烦。
    他当然知道警察不会管这事,他这个人散漫惯了,之前带着部手机,事到紧要关头才发现自己不记得任何人的电话号码。
    说来也是讽刺,盛晴的电话号码竟是他第一个记下来的,居然是在这种情况下。
    第二天,他稍稍使了点手段,勾引了一个新来的仆从,借到了一部手机。
    拨出那个号码时,他连手指都在颤抖。
    那天一整天他都魂不守舍,到了晚间盛晴还是没有过来,倒是谢思回来了。
    他的脸色从没有那么可怕过:等谁呢?
    谢思继续笑:听说,你今天给人打了个电话?
    说着他漫不经心揉了揉太阳穴的位置:把人给我带进来。
    那个人瘫软在地,正是今天借给时处手机的侍从。
    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我就饶了你。
    话到这儿,时处的脸色已是不好。
    那人颤抖着说:我什么都不知道,就今天,时先生借我的手机,说要打个电话,我就借给他了。
    就这样?
    就就这样。
    谢思的笑意冷冷冰冰:你确定?他没有说一些好听的话来骗你?
    想清楚了再说。
    说说了。
    谢思好像兴致很高:哦,是吗?说什么了?
    时处忍无可忍:谢思,够了。你想听什么,问我啊。你想知道我是怎么勾引他的吗?我倒是可以给你重复一遍。
    时处看着他的眼睛,漩涡一样要将人吞噬其中,谢思突然就笑了笑:像当初引诱我那样引诱他吗?嗯?
    话音刚落,他就掐上了时处的脖子,力气之大,竟让时处生出一种他是真的要杀了自己的错觉。
    少爷您快放手,放手时先生他会没命的。
    谢思像是才反应过来自己干了什么,他瞳孔皱缩,手下却是骤然失力。
    时处眼眶通红,咳的厉害:怎么不掐死我呢?
    谢思蹲下身来,看着他的眼睛:你真是永远都学不乖,昨晚不是警告过你了吗?不要再违逆我了,可你今天呢?还是拨了这个号。
    就这么想离开我?
    说着他残忍的笑了笑:那我就让你一辈子都离不开我。
    时处想到什么,脸色顿时一白。
    谢思转头对着众人冷声道:都给我出去。
    等到空旷的房间内只剩下他们两人时,谢思暧昧不清的笑了笑,他手指游移到时处的领口,指尖轻轻一挑,纽扣解开,裸露出大片的肌肤:我要做什么,你猜到了吧?
    没有什么比终生标记会让你更离不开我。
    时处,我等你长大等了太久。
    肌肤一触碰到空气,竟让时处瑟缩了一下,他双手被控,无力感在胸腔里蔓延。
    时处,给我生个孩子吧。生一个延续了我们血脉的孩子,你是不是会对这个地方,对我,留恋几分?
    眼看着衣衫已经被褪到了手臂,时处才生出几分恐慌:滚开,你不要碰我。
    谢思将其抱起放回床上,语气霭霭柔柔:今天不是你的发情期吧?
    但没有关系。
    我会让你动情起来的。
    时处听着谢思说出这些话,然后眼睁睁的看着这人修长的手指一颗颗解开衬衣的纽扣,然后是皮带
    直到最后,谢思将他压在床上时,时处才发现铺天盖地的信息素早已将他包裹,这不同于他高中时期闻到过的谢思信息素的味道。
    那时候他还记得,少年的信息素干净清冽如初雪,不像现在,厉的像是刀刃,时处只感觉有人正一寸一寸切割着他的肌肤。
    刀尖划过皮肤是什么感觉?
    他感觉自己像是低烧一样,身体渐渐滚烫。
    Alpha的信息素能让Omega迅速进入发情期,更何况还是谢思这种完全失控的情况。
    谢思亲吻过他的眉眼,脸上的表情既像得偿所愿,又像悲不能已。
    整个房间都是弥漫着的信息素,他闻到自时处身上传来的香味,像是带有某种致幻作用的毒品,而他则像个瘾君子一样固执的咬上了他的脖颈。
    时处轻哼了一声。
    谢思满足的亲吻过他的脊背,又一根根掰着他的手指与其十指相扣:宝贝,我爱你。
    时处已完全听不清他说些什么了。
    他被谢思抱起,眸中已是一片湿润的水光。
    他觉得自己清醒着,又似乎早已经陷入了混沌。他只是大睁着眼睛看着头顶的天花板,他能感觉到游弋在自己周身的手掌,也能察觉有异物嵌进自己的身体。
    但他一直没有吭声,眼尾渐渐发红,像是刚哭过的模样。
    谢思吻过他后颈一片肌肤,然后慢慢游弋到他的唇上。
    先是轻轻的触碰,可看到那人神情他只觉得脑内所有的弦尽数崩断,他近乎哀求的喊着时处的名字,脸上神情已是不可错认的疯狂。
    直到最后,时处意识涣散之际,十指深深地刺进他的肌肤,像是求饶一般喊:谢思。
    谢思,你你饶了我吧。
    那一瞬间,谢思只觉得灭顶的快感直直涌上他的大脑,胸腔里好像突然间就被什么东西填满,他才知道,他想要的到底是什么。
    时处已不记得自己被关在这里多久。
    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谢思便将整个房间都拉上了遮光帘。
    让他想想,是从什么时候起的?
    哦,想起来了,是这栋别墅对面的一个少年日久窥伺着他,最终忍不住找上门来时。
    他到现在都还记得,那天谢思看着眼前的少年,脸上尽是温文尔雅的笑:你家长没有教过你,别人的东西,可是不能窥伺的?
    说着这样的话,可结果,他却是让人折了那少年一条腿。
    他已经越来越无法忍受,别人的目光多一分停留在时处身上。
    就像是一个瘾君子,而时处是唯一能缓解他毒瘾的解药,亦或者是毒品。
    而长时间的不见阳光,已经让他失去了最起码的分辨白昼黑夜的能力。
    皮肤日渐苍白透明,仿佛轻轻一掐就能浸出血痕。
    自上次被谢思终生标记之后,他就已经知道,除非是完成任务离开这个世界,否则他是离不开他了。
    发情期的Omega若是没有标记他的Alpha陪在身边,是真的会死。
    无数个日夜里,他们纠缠不清,他都会恍惚的想,这一切怎么会变成今天这个样子?
    他是不是还得庆幸,庆幸那次之后谢思手软了,并没有真正让他染上毒品?
    不然,他才是真正的生不如死。
    卧室门似乎是被人推开了。
    时处迷迷糊糊听到有人的脚步声,他想,大概是谢思回来了吧?
    他已没有力气去与他争吵,他甚至连抬起眼皮的力气都没有了。
    很累,这是一种灵魂深处的疲惫,他不想再与这个人纠缠下去了,他只想早日拿到情书离开。
    可等了好久,他都没有等到谢思过来。往常那人回来之后一定会先过来吻他,今天倒是奇怪。
    直到,他听到有人喊他的名字,声音颤抖像是已带了隐隐的哭腔:小时?
    时处只觉得这声音有几分耳熟,可一时半会竟想不起来在哪里听到过。
    直到那人更加轻的喊了声:我是哥哥啊。
    哥哥?
    这实在是太过遥远的一个词。
    没有人能懂这一刻时思的感受。
    在他颤抖着推开卧室门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心神俱碎。
    多年前的那场车祸,无论证据多么确凿,无论多少个人告诉他时处已经死了,可他就是不信。
    当时时值时家与谢家斗的厉害,而方恣在听闻这噩耗后,更是重病不起,时老爷子带她出国养病之后所有的重担则压在了时思一个人的肩头。
    他一手安排完所有的事情,然后才调出当时所有的监控录像一点一点查看,最后没有办法了,他甚至对当日酒驾的那人威逼利诱,只要他说实话
    可无论怎么样,那人依然一口咬定就是自己酒驾。
    直到安哲从医院醒来,他说:处处没死。
    多年来,他一点一点搜寻,甚至几次三番调查谢思,可他还是找不到一点点线索。
    直到他在医院见到了一个少年。
    是摔伤,左腿骨折。
    他的家人笑着说,他是喜欢对面人家的一个男孩,天天趴在窗台看人家,谁知道那天怎么搞的,竟从窗台摔了下去,伤了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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