孙文军摸她脑袋:你啊,别总操心你仰哥的感情生活,也别翻看那些恋爱指南爱情二三事,凡事都看缘分,爱情也是,你仰哥跟那孩子究竟能走多远,不是你能研究出来的,那要随缘。再说了,不管是谁有对象了,时间规划方面肯定跟没对象的时候有所不同,这是正常的。
    我知道,我是觉得他整个人栽进去了,馅得太深,我怕哪天他们散了,他会起不来,我很怕朝简伤害他。香子慕拢了拢肩头的小卷发,仰哥那么好一个人,我本来以为他会找个温柔体贴的女孩子,谁知道他找的是比他小很多的男孩子,做任务还要带他,太危险了。实话跟你说话孙大哥,从朝简加入进来以后,我就总是做梦,梦到仰哥因为他出事。
    香子慕转而又叹气:不过仰哥如果找的对象是温柔的女孩子,做任务也还是要他带,很难有能跟他并肩,或者帮到他的,就连我们和他一起做任务,都还要他帮衬。
    你看你纠结的,心事太重。孙文军轻弹她脑门,每段感情都有结局,老天爷安排好的,我们是旁观者是家人朋友,不是当事人,立场要摆好摆对,别给自己给别人添麻烦。子慕,你交个男朋友吧,给自己找些事忙起来。
    交男朋友?那我不如多养一只猫。香子慕想到家里的那两只,眼里的光亮暗淡下去,算了,不养了,哪天我没了,猫都会成为没有家的流浪小孩。
    孙文军推眼镜:存在的痕迹一消除,自己的东西就会被分配出去,变成别人的,猫也会换铲屎官。
    香子慕啧啧:真伤感。
    孙大哥,你说仰哥会不会怪我多事?她小声说。
    孙文军把她的忐忑懊恼看进眼里:怪倒是不至于,估计会替你累,任务跟任务相隔的时间有长有短,光是睡觉看看电影都觉得时间不够用。
    我确实心累,还不到二十五,我都长抬头纹了。香子慕惨兮兮地摸摸额头。
    孙文军调笑:所以说啊,你以后少操点心,单身狗不懂就别
    不行,我还是有话要说,不说出来我会抑郁。香子慕打断孙文军,风风火火地从听了半天的陈仰身边经过,对房里的那个他说,仰哥,朝简霸占你!
    陈仰:
    房里的他丢掉手机:此话怎讲?
    这几个月你做完任务回来,都和他约会,咱三个多久没一块儿喝酒了?香子慕叉腰。
    今晚不就能喝?
    陈仰看到他下了床,点根烟抽一口,眯眼呵笑,子慕啊,你提醒我了,说起来啊,我发现我有对象了,你们约好了似的自动疏远我,平时打个电话说几句就挂,整的就跟我正在办事一样,我赶时间吗?我就算是在办事,事儿办得热火朝天,我也不差那个时间。关于多久没约饭喝酒的时,我都忘了跟你们闹了,现在既然聊到这个份上,那咱三就来好好交流交流,过来。
    香子慕后退半步,贴墙而立。
    孙文军默默看窗外。
    香子慕咕哝:儿大不由娘。
    孙文军镜片后的眼睛瞥向她:没看你仰哥烟都抽起来了吗,他这是来劲了,你再说,我都救不了你。
    香子慕赶紧闭嘴。
    旁边的陈仰是唯一的观众,看自己主演的电影,不用购票,只需要把感情挖出来,放在台子上面,剖开分出各类情感,称一称有多重。
    陈仰去了厨房,他对象在切牛肉片,切得可认真了,薄厚度跟大小都几乎一样。
    你这刀工一直就这么好啊。陈仰站在一边说,谁下厨?
    朝简把切好的牛肉片放盘子里:五点半了,六点喊哥哥过来炒菜。
    陈仰的嘴一抽:亏你还看家常菜食谱,没天赋啊。
    朝简把菜刀搁在砧板上面,他开始烫西红柿剥皮,准备食材这方面他做的很熟练,就是不会烧。
    陈仰看朝简快速剥好一个西红柿,他想,他对象后来进步了,厨艺渐渐点亮,还能给他煮长寿面。
    剥完西红柿,朝简打开冰箱看看,他从厨房小架子旁边的布袋里拿了个便利贴本子,撕一张下来,写了什么,压在冰箱门上面,再抠起旁边的亮晶晶冰箱贴,啪一下摁在纸上。
    便利贴上面写着:晚上下楼散步买菠萝跟酸奶。
    陈仰一眼不眨地看着生活气息浓郁的朝简,好乖啊。
    以后的他也有乖的时候。
    都是他。
    还有T子。
    陈仰听见朝简蹲在垃圾篓前,一边削土豆皮,一边嘀咕。
    陈仰:
    .
    吃过晚饭,当年的陈仰四人去三连桥后面的河边散步,他们在真实又虚假的世界,享受短暂的休闲生活。
    走着走着,四人就分成了两队。
    两个单身狗在前面,一对情侣在后面。
    陈仰忙的很,他一会在情侣那边,一会跑去单身狗们那边,哪边都有他想听的内容,恨不得来个分身术。
    香子慕回头看朝简拽着她仰哥的手,脑袋挨着他的脑袋,她没有恶意地哼了哼:连体婴儿吗?哪都跟着。
    热恋期,过段时间就淡了。孙文军随口说。
    香子慕的表情瞬间就变了样:淡了?那不行,那仰哥肯定要患得患失。
    孙文军把从陈仰家带出来的奶片剥开,塞进她嘴里。
    香子慕鼓着白瓷般的脸颊,一双黑黝黝的眼睛半眯,模糊不清地嘀咕了一句。
    陈仰听见了,她说的是:不能淡,要浓下去,越来越浓。
    傻姑娘。
    陈仰擦擦眼睛,哎了一声,香子慕误会了朝简,原因应该比较多。她没有全部想起曾经,只是凭一些梦境片段推测整个故事,多少都会有偏差。
    另外,香子慕的性情,精神状态,心境都没有以前好了,情绪容易被牵动,她不知道自己生了病,灵魂也已经老了。
    最主要的是,她梦到了他的死,梦里的他死得太惨,死无全尸,她还帮他找到了头,这对她来说,打击太大了,信仰崩塌,世界崩塌。
    还有就是,他的死因是为了保护受伤的朝简。
    香子慕作为他的老搭档,不能接受。
    她的不能接受,不敢面对,不想面对,却不得不接受,不得不面对,不亚于是在吞刀子,明知很痛,还要细嚼慢咽,一点点往下吞,嘴巴扎破,五脏六腑都是血。
    香子慕有多痛,就有多恨朝简,恨命运。
    或许在她看来,她那个无所不能的仰哥是自己害了自己,死在了自己选择的爱情手里。
    所以她替他不甘。
    可她最后还是推了他和朝简一把,做了她的角度和立场能做的事。
    陈仰的鼻子一酸,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苦楚,每个人都有
    快看,有流星!前面的香子慕惊喜大喊。
    还真是流星。孙文军摘下眼镜,仰头凝望天边的那条细长光影。
    陈仰回头看后面的自己和朝简,他们都在看流星。
    流星已经在飞快划落。
    仰哥,不要只顾着看,快许愿!香子慕喊完就闭上眼睛,虔诚地许了三个愿望。
    希望任务世界的弟弟不要哭。
    希望孙大哥能够摆脱家里给他按的框子,做一名优秀的医生,少些烦恼,多些快乐。
    希望仰哥的结局跟她梦里的完全相反,他会幸福,永远幸福。
    香子慕睁开眼睛才想起来,忘了自己的了,她仰望流星划过的地方,风把她的发丝吹起来,在半空中飞舞出悠扬的弧度。
    忘了就忘了吧,我自己不重要,只要我给仰哥他们许的愿望能够成真。
    香子慕的声音伴随着奶片的香甜,被风吹散了,吹向天地间,吹进了从未来回来的过客耳朵里。
    那过客愣怔地看了她一会,站在她面前,轻轻地喊了她一声,小慕。
    她没有听见。
    陈仰眼前的画面一转,他看到自己在扒拉一个收纳盒,里面全是些日常药物,被扒得乱七八糟。
    清开灵在哪来着,我记得放里面了啊
    在哪来着?
    陈仰听着自己着急忙慌的声音,嘴角一抽,清开灵在你脚边,等你多时了。
    操。
    这不在我边上吗?我什么时候拿出来的?
    短发变成圆寸的仰哥紧张过度,智商速度下降。
    刚才还在嘲笑的陈仰跟着他自己进一间卧室,看到蔫蔫的朝简,智商也下降了。
    这是怎么了?陈仰冲过去。
    你说你,大风大浪也见过不少了,竟然还能让一个梦吓到,抽一晚上烟,喉咙肿了吧,难受了吧。
    朝简的嗓音很涩:噩梦。
    噩梦不也是梦吗?药给你拿来了,你赶紧吃下去,躺着睡觉。
    朝简没有伸手去接那板药:不想吃。
    那我喂呢?
    吃。
    生病还撒娇。
    我不生病的时候也撒。朝简乖乖含住药片,就着一口温水咽下去。
    床前的气氛很温馨,陈仰见他把水杯放到桌上,突兀地说道:朝朝,你戒烟吧,咱不抽了。
    朝简说:那你跟我一起戒。
    让你戒,你拉上我干嘛,我抽烟一向很节制,哪像你,那么不要命。
    我是被吓到了,平时我抽的也不凶。朝简咳了几声,不知是生理上的,还是心理原因,他的眼底有点红。
    什么噩梦把你吓成这样?上个任务让你有精神创伤了?
    跟任务无关,没有创伤,我就是想我们都好好的。朝简把头上的小啾啾解开,头凑到他哥哥跟前,我们会一直在一起吧?
    陈仰的注意力不在自己的回答上面,他发现朝简的眼里的世界缩小了不少。
    此时的朝简已经放弃了很多东西,只想腾出位置给他安家。
    几个瞬息后,陈仰听见自己说:傻孩子。
    我不傻,也不是孩子,你回答我的问题,不要骗我。朝简执着又认真,语气里没有逼迫,只有低声下气的哀求。
    好,回答你,我会和我家朝朝一直在一起。
    朝简整个人前倾,一把抓住他哥哥的肩膀:那我们努力解绑身份号好不好?
    那一瞬间,陈仰瞥到那个自己弯起来的嘴角压了下去。
    周遭的空气变得稀薄,陈仰即便不是这场电影里的人,还是会呼吸困难,急切地想做些什么,让自己喘口气。
    我知道你做任务的初衷是为了交朋友,你无聊,你想有很多朋友,可是在任务世界交的朋友,说散就散了朝简在哥哥面前弓着腰,头低下来,出去了,照样能交朋友,还不会那么容易散。
    他的哥哥没有给他任何回应。
    死别对你来说也很伤。朝简的嗓音微哽,你头发都白了。
    陈仰条件反射地摸脑袋,身边的自己也那么做了。
    哪有!
    朝简变魔术似的拿出手机,修剪整洁的指甲在屏幕上划几下:你自己看。
    陈仰凑头,入眼是一张照片,一个头顶的特写。
    啧。
    还真被他看见了几根白头发。
    这脑壳又没写名字,谁知道是不是你在网上找的。他自己不承认。
    朝简什么也不说,默默亮出一个视频。
    视频做不了假。
    陈仰看到自己往地上一瘫,一副遭受打击的样子:当大哥伤身伤神。
    朝简趴在床沿:那不当了?
    不当了不当了。
    从现在开始,你能建立起回家的信念吗?朝简追问。
    有些麻烦啊亲爱的,我不知道那是什么。
    不怕,我会告诉你。
    生了病的人眉眼带笑,眼底燃起了一簇最耀眼的烟花。
    陈仰福至心灵,朝简这是预谋已久,也成功了。
    从这一刻开始,过去的他改变了人生目标。
    陈仰不知过了多久,朝简睡着了,他自己把被对方攥着的手抽出来,轻手轻脚离开房间,坐在隔壁的书房里打开视频:小文哥,子慕,你们在干嘛?
    视频里的香子慕在写乐曲弹钢琴,嘴上趴着一只胖橘猫,头上蹲着一只小黑。
    孙文军正在给一个病人写治疗方案,手边有一摞参考资料。
    好忙的,什么事啊仰哥?香子慕咬着笔挠头。
    我想去终点。
    香子慕嘴边的笔掉到了橘猫身上,呼呼大睡的橘猫蹭地抬头,一张懵逼的猫脸入了镜头。
    孙文军那边差点打翻还热着的咖啡。
    我是不是出现幻听了?香子慕喃喃,完了,我有PTSD了
    孙文军的手伸进镜框底下,捏了捏鼻根:我觉得我需要休息一会。
    陈仰看到自己凑近视频,不怒反笑,挺无奈也挺纵容的那种笑:说正事呢,你们跟不跟我去?
    香子慕拍拍的腿上的橘猫屁股,等它下去了就把被米色长裤裹着的细直长腿一叠,铅笔夹在指间当烟,女神范儿架了起来:我们说那么多,都比不上朝简。
    关于这个话题,确实说过不少次。孙文军强调。
    当年的陈仰剥了个橘子吃,轻轻松接下两个搭档的招数:此一时彼一时,人都会长大的嘛。
    香子慕泼凉水:你都快奔三了哥哥。
    活到老学到老,我们不论是什么年纪,思想境界都还在成长。
    香子慕跟孙文军:
    恋耽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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