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格儿自从见过了木夭,那个对自己怨念极深,就像自己拆了他的庙一样的人,就对和玉灵来自同一个地方的人抱有深深的戒备心理。怕他们对自己下手——虽然并不知道自己有什么过错,也怕他们会将也了突然带走。
    眼前这个人笑着,可是根据她的江湖经验笑面虎害起人来更阴。因此她时刻注意着他,以防不备。
    “苏格儿。”幽竹看着苏格儿念出她的名字,“那天晚上听见有人说起过这个名字。”
    苏格儿一慌,同时吃惊的皱眉,无法理解这个人的话是从何说起。
    玉灵在这里她自然不怕对方会伤害自己,声音尽量平和镇定地说:“哪天晚上,听谁说的?”
    幽竹一笑:“不久之前,被你骗进森林里的人那些人说的。”
    苏格儿更加惊讶了,那天晚上这个人也在森林里,还碰见那些人了?
    怪怪怪!搞什么名堂?当初就是吓唬一下那些人的,怎么现在看来事情越来越复杂啊!
    从谭辛的伤到昨天夜里那个女人再到这个乐师,全都出乎自己的意料。原以为自己是观棋的,现在看来自己其实是个小棋子。下棋的人是谁?她看着玉灵。
    玉灵听见了苏格儿心中所想,只说:“他下凡历劫,那天晚上恰好也在森林里,撞见了那些人。他们和你一起进来,自然要怀疑你,便向他问起。”
    苏格儿的注意力被下凡历劫上吸引,嘴巴张成了o型。下凡历劫,神话传说中的事情唉!还真有这么回事啊。
    她拿眼睛细细打量幽竹。虽然没有玉灵那种洒脱的仙气,但长的也是一表人才,清秀风雅,这样的人下凡历劫肯定少不了桃花缘。
    她心里想:这些神仙才好笑,一个个打着历劫的幌子下俩谈恋爱,既要做神仙还要做一做鸳鸯。什么只羡鸳鸯不羡仙啊,普通人才做选择,做了神仙就什么都要了。
    苏格儿在心里编排神仙,玉灵尽数听了个明白,挑了下眉什么也没有说。已经习惯了。
    幽竹虽然不知道苏格儿在想什么,但他是神灵,察言观色的本领还是有的,见苏格儿又是瞪眼又是噘嘴的做鬼脸,眼睛里闪烁着窃喜的光芒,就知道她没想好事。
    这要是个普通女孩儿就算是不降罪于她也要给她点惊吓尝尝,可这是个不普通的普通女孩儿,圣君护着她呢,自然不敢对她下手,所以他只能认倒霉的由着对方嘲笑了。
    玉灵刚从药房过来,手里拿着一个巴掌大的装药的绀青色木盒,盒子打开一股浓烈的中药味道充斥口鼻。苏格儿前几天喝药喝怕了,现在一闻到这个味儿就头晕,下意识捂住了鼻子。
    斜着眼睛往盒子里看,只见里边是一片片的扁圆黑色颗粒。她问:“拿药给谁吃?”
    玉灵说:“给受伤的人吃。”
    苏格儿问:“谁呀?谁受伤了?”
    玉灵笑:“自然是受伤的人受伤了。你把这些药分开,每一片都分开装好。”他从抽屉里拿出一沓纸来。
    苏格儿坐到书桌前的椅子上按他说的包药,包好了五六包才忽然想起自己进来这里的目的是要问关于那个女人的事情。她叹了口气,都怪这个陌生人忽然出现干扰了自己的思维。
    不过那件事情当着外人的面还不好说,手上拿着一张纸转来转去,斜着眼睛看拂拭古琴的幽竹。幽竹意识到苏格儿看他,抬起头冲他一笑,依然不为所动。
    苏格儿努了下嘴巴,总不能出声赶他吧,他要记仇以后有自己好果子吃。只好在心里对玉灵说昨天的事情。可是玉灵好像没听见一样,跟幽竹说着什么酒啊,棋啊,花啊的事情
    她不知道玉灵是不想理自己,还是没听自己心里在想什么。但是自己已经等不及了,她答应蕲寒十二点通电话的,一定要知道怎么回事给他一个合适的答复。
    苏格儿磨磨蹭蹭地问出来:“玉灵,我昨天晚上碰见一个坏女人,不知道是妖怪还是鬼。她要欺负我,你给我的护身符都没有用。”
    玉灵停下和幽竹的谈话,转过头来看她:“我知道。”
    “啊!”苏格儿叹一口气,她当然知道他知道,就算没听自己心里想什么,宜言肯定也都告诉他了。既然知道还非要让自己问,太讨厌了。
    她眨着眼睛:“然后呢?”
    “然后宜言就出现了啊!”玉灵看着她笑起来。那个摆弄琴的幽竹也跟着笑。
    苏格儿意识到玉灵在逗自己了,撅着嘴巴跺脚,娇嗔着说:“我都要烦死了你还捉弄我。今天一大早手机就快被他们给打的没电了,一个两个的都来问我,好像我是幕后主谋,是始作俑者一样。昨天晚上我还吓个半死呢!哼,可真无耻,自以为一张脸好看就勾引男人,谁都敢勾引,都不知道自己有多丑。哼!”
    她哼了又哼,想起那个女人勾起蕲寒心里就酸的像吃了柠檬。不过还有理智,没有当着幽竹的面说出那个女人和阴司主事长的一样。
    幽竹无声地“哦”了一声,笑着低头看琴。苏格儿看到了,知道这个人是在笑自己。撇着嘴巴想:有什么可笑的。
    玉灵看着使性子的苏格儿淡淡一笑:“那可是让众仙都称赞的容颜,在格儿看来很丑吗?”
    苏格儿眉头一皱,玉灵说神仙都称赞她长的好看?不,应该说的是阴司主事。阴司主事当然不丑,可是那个女人……哼,就是丑。
    又回味过来,玉灵说出这样的话,看来这个乐师什么都知道了。哦,对,他也是神仙嘛!
    不知道阴司主事知不知道又跟跟她长的一样。
    “那个人是幽竹的旧相识,今天晚上他会去料理。”玉灵又说。“不过这件事情你再也不能对其他人说了,她的长相也不准和人提起,就当没有看见过。”
    苏格儿一时间无法消化他的话,只呆呆地点了点头。
    看向幽竹,原来那女人跟他有关系。
    太凌乱了,脑袋乱哄哄的,手上机械的包着药,不知不觉间就把盒子里的药都包完了,那一沓纸也刚好用完,一共二十二包药。
    把包好的药都放进盒子里,又问:“可是他们都问我,我该怎么说啊?那个人……那人她,她怎么会长那样啊?她是什么?妖怪还是鬼?总之不是人。我不知道无所谓,可是要让我有话堵他们的嘴巴。”
    玉灵沉吟一下,指指幽竹:“让他去跟他们解释。”
    幽竹一怔:“我去跟人解释?”
    苏格儿立刻反应过来,抢在玉灵开口前说:“好,就这么定了。”
    幽竹摇着头吐出一口气,没想到他们这一唱一和就把难题推给了他,本来做两件事的,现在变成了无数件。
    苏格儿的心情顿时阴转晴,盖上盒子就出去了就出去了,美其名要帮宜言做饭去。可是到了外面就抓起了手机给蕲寒打电话,比约定的早了一个小时。
    她告诉蕲寒,自己真不知道那是怎么回事,不过找了个知道内情的人,那人答应会亲自告诉他们。
    蕲寒数次受到苏格儿的欺骗,这次也对她的话持保留意见。他暂时接受了苏格儿所说,一切都等到见到知情人后再决定。
    打完电话后又给谭辛和春易发了短信,也告诉他们同样的话。发完短信把手机连上了充电器,被他们打的快没电了。
    一切都做完后才看见蔓草鬼鬼祟祟地站在后面,抓着衣角缩着脑袋,黑亮的眼睛往上瞟,跟个挨过骂的小狗子一样。
    苏格儿心情好了,见她这副模样笑了起来,手搭在她肩上:“干嘛了,宜言又欺负你了?”
    蔓草摇头,双手揪着自己的衣角蹂躏。
    “嗯?那是怎么了?告诉姐姐,姐姐去帮你摆平。”
    蔓草鼓着嘴巴,迟疑了一会儿才小声说:“格儿你,你知不知道我师父在哪里?”
    苏格儿险些把这茬儿忘了,想了想说道:“大概……是在吴道士家吧!”
    蔓草说:“那我能不能去找他?”
    苏格儿脸上的笑陡然消失,跟着叹了一口气:“你不能单独去找他,忘记昨天他说什么了吗?如果再把你骂哭怎么办?洪南清这个人一板一眼,严肃不苟言笑,这种人的想法是很难改变的。去找他的时候必须我在场。”
    “没关系……”蔓草低着头小声说,“以前师父也骂过我。”
    苏格儿睁大了眼睛,小狐狸这脑回路……太简单了吧!两者怎么能相提并论呢!师父骂是责备,恨铁不成钢,现在洪南清就拿她当妖怪,骂就是骂,是恶毒的咒骂!
    跟她讲这些她也理解不了,还是讲点策略吧。
    她拉着蔓草坐在沙发上,语重心长地说:“那个人或许上辈子真的是你师父,但是他现在是洪南清,不记得你了。这个时候你一直去找他会让他反感,更加讨厌你。你愿意让他讨厌你吗?”
    蔓草使劲儿摇头,眼神惶恐而认真。
    苏格儿又继续说:“所以呀,你现在不能着急,要慢慢地一步一步来。如果他讨厌你就会离开这里,走的远远的,到一个你永远也找不到的地方去。”
    “可是,那要怎么办?”蔓草烦躁的直跺脚,更加用力地揉着衣角。
    苏格儿拍拍她的手让她安静下来:“别着急,我有办法。不过我有一个问题要问你,他承认自己是你的师父以后你打算怎么办?哦,我是说,你要跟他走吗?”见蔓草一脸迷茫她干脆直接说了出来。
    蔓草被问住了,两眼发直。她没想过以后怎么样。她想念师父,愿意跟师父在一起,但是也喜欢苏格儿和法师还有大夫、有巢,她也想和他们在一起。至于更愿意和谁在一起,她没想过,也不想选择。
    她皱着眉头想了好一会儿,问道:“让我师父和我们在一起……可不可以?”
    苏格儿摇头:“恐怕不行,我们这里的事不足为外人道。更何况,他也有他的家人和生活,还有工作。无论如何是不可能的。好了,你慢慢想,我去看看宜言在做什么饭。”
    她站起来往厨房走去,把空间留给小狐狸慢慢想。蔓草的犹豫让她舒了一口气,她还真怕小狐狸会选择洪南清。
    她没有来的时候自己也一样是潇洒自在,可是相处久了就和亲人一样,如果她走了自己会很难过。
    吃饭的时候苏格儿感觉这个乐师很不错,不像那个草木大神一样嫌这嫌那的瞧不起他们。他吃的很欢快,苏格儿给他倒的酒一口就干了,直呼好酒。桌上的饭菜也是大吃特吃,一个酱肘子用手拿着啃,弄得满手是油,吃喝着还不时讲两句笑话。
    或许是乐师的关系,他的声音很好听。一顿饭吃的欢声笑语不断,苏格儿也就很自然地跟他熟了起来。
    一吃完饭苏格儿就问他什么时候去向那些疑问的人们说清楚,幽竹前一刻还好好的,等苏格儿一问立刻醉眼朦胧。
    “啊,我几百年不曾饮酒,今天贪杯,竟有些醉了,还请诸位包含。我现在需要一个地方静静地躺一躺,请问哪里可以暂容我睡上一觉?”他惺忪着眼睛看着苏格儿问。
    苏格儿撅着嘴巴,这个人装蒜装的毫不掩饰,名副其实的打迷糊眼。
    “他什么意思?”苏格儿见他正大光明的胡说八道,自己也不掩饰了,当即就问玉灵。
    玉灵端着酒杯喝下去,说:“等天黑以后收服以后再向他们说明,否则打草惊蛇。”
    苏格儿哦了一声又哼了一声,原来是这样啊,直说不就行了,还用装醉掩饰。
    二楼的小客厅临时算作了客房,让幽竹去睡在了榻榻米上。苏格儿回房间的时候竟然还听见他鼾声大作在打呼噜,也不知道是真的假的。
    太阳落山的时候幽竹醒了,把身体好一顿抻拉,舒展筋骨。
    他站在楼下说:“吃饱喝足睡个好觉,再来一首好曲子,不止做人圆满,做神仙也满足了。”
    苏格儿呵呵干笑两声,她还真想听听乐师演奏的音乐,会不会也像玉灵弹琴那样引得鸟兽迷醉,绕梁不散。
    “养好精神就该做正事了。”玉灵指一指桌子上的木头盒子,“格儿把药拿上,和幽竹一起去吧!”
    “我!”苏格儿指着自己,“我自己?”她看向宜言。
    宜言对她冷笑,好像知道有什么阴谋诡计。
    幽竹笑了两声:“姑娘放心,我无歹意,也无歹心。”
    苏格儿也跟着他们干笑一声:“没有那个意思,只是……这个药拿去哪里?给谁?治什么的?”
    玉灵说:“给蕲寒,让他分给前几天被迷失意识的人含在舌下。要悄悄告诉蕲寒,千万不能让别人听去。把这个戴上,魂魄不能靠近。”
    玉灵给她一个绿色手镯,好像是翡翠的,但是里面有水,水里有一红一白两条活鱼在一圈一圈的游动。苏格儿惊呼着神奇把手镯戴在身上。戴上这个鬼也无法偷听她说什么了。
    玉灵、宜言和蔓草都留在幽居,只苏格儿和幽竹出去。走到外面的时候正好看到落日归巢的有巢回来,小鸟站在柳树上尖叫:“格儿要去哪里啊?天黑了还出去,要去唱歌跳舞吗?”
    苏格儿哼了一声:“你懂得可真多。这几天你抓紧时间玩儿吧,过几天就有事做了。”
    “我很喜欢做事啊!”有巢站在柳树上冲她挥挥翅膀,“记得给买好吃的回来。”
    苏格儿头也不回地嗯了一声。
    幽竹自从醒来还没踏出过森林,但是在电视上已经对这个时代有一定的了解了,他很自然地拉开车门坐进去。前后看看,做出一番独到的评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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