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蔚然便望向宋彩,一脸殷切,仿佛正在等着被皇帝翻牌子的妃子。
    宋彩嗤嗤笑:可以啊,你留下来呗。
    陈蔚然喜上眉梢,殷勤地给宋彩拖了个单人的摇摇沙发过来:坐。
    宋彩看了看这个摇摇沙发,又看了眼陈教授:这不合适吧,我坐那边的大沙发就行。
    陈教授却说:没关系,摇摇沙发可以缓解情绪,你尽管坐着。而且那沙发平时少有人坐,弹性更好些。
    他说完瞥了一眼陈蔚然,陈蔚然就问:那我坐哪儿?
    陈教授:你坐在侧面,不要正对着咨询者。
    陈蔚然不大满意离得那么远,但也知道这样是对宋彩好,便挑了个宋彩必须扭头才能看到他的位置:这里可以?
    陈教授点点头:可以了,陈妃娘娘请坐吧。
    陈蔚然:
    宋彩听他二人的说话语气倒像是熟人,歪着脑袋打量陈蔚然,目下之意:你俩早就认识?陈蔚然却耸耸肩,表示自己并不明白陈教授的意思,可能人家是个自来熟。
    宋彩坐在小沙发上,一开始还老僧入定似的,有问必答,到了后头需要提到他心里的小秘密时就显得有些笨嘴拙舌了,因为他得不停地找补,尽量避免去擦碰那些小秘密。
    陈教授的镜片下面是一双能够洞穿一切的锐利眼眸,宋彩的心思哪逃得过,但他不会去戳破,只顺着宋彩的方向走,也尽量用不擦碰那些小秘密的语言去总结出宋彩的问题。
    一轮结束之后,陈教授问宋彩:你是不是很久没好好睡觉了?
    宋彩点点头:我黑眼圈有些重哈。
    陈教授道:黑眼圈倒还好,但思绪杂乱、千头万绪、觉得生活中琐事太多、无法有序处理,都是神经衰弱在心理层面的反射,你这应该属于生理、心理双重问题。
    宋先生,试着放轻松,把压力当成一只气球,不要捏得那么紧,因为入口即是出口,只有你自己放松了,闷气才能慢慢放出去,绷紧的压力才会慢慢松弛。
    宋彩明白这个道理,但说起来容易做起来难。他想了想,说道:其实不能说是我觉得,是实际上就有很多烦人的琐事,让我有些应接不暇。就算我放平了心态,这些琐事还是会找上我,我依然要去面对它们,依然会觉得很烦恼。
    陈教授始终微笑着:不,生活本来就是被无数琐事罗织起来的,你之所以会觉得应接不暇,是因为你心里藏着一件更重要的事,而你认为这些琐事全都成了你完成它的阻碍,你困扰的不是琐事,是这件更重要的事。
    一语中的,宋彩不自觉让小沙发摇了起来。他紧抿着嘴唇没吭声,倒把陈蔚然看得着急了,问道:宋小彩,你还真有事瞒着我啊,你心里到底藏着什么小秘密?
    作者有话要说:  表白留在诡境了,不着急
    第87章 雁过不留声12
    宋彩说自己没有秘密,陈蔚然哪能信, 宋彩冲他露着一排整齐的小白牙, 笑得阳光都逊色了, 他也只好先摁下宋彩有秘密不肯跟他分享的郁闷。
    他问陈教授:宋小彩神经衰弱不是一两天了,有什么快速有效的方法根治吗?
    陈教授说:既要快速有效还要根治?都说了我这儿不是医院,你有这诉求应该先去那边挂个号呀。
    陈蔚然翻了个白眼,宋彩立即道:不好意思啊陈教授,他这是替我着急呢。
    陈教授对着宋彩又是另一种态度, 谦和多了:没事,我也在跟他开玩笑。
    陈蔚然说:我可没开玩笑,宋小彩,你现在睡眠情况到底怎么样了?我晚上好像听见你闹钟响, 你定了半夜的闹钟吗?
    陈教授奇怪地看了陈蔚然一眼, 像是在问:人家定了闹钟你怎么知道, 你在人家过夜了?
    陈蔚然揪着这个问题不放:宋小彩你为什么要在半夜定闹钟?你是存心不想让自己好好睡觉?
    宋彩驳他:没有!我没定闹钟,你听错了。而且今天不是来讨论睡眠问题的, 我是想跟陈教授咨询关于幻觉的问题。前晚的事情你知道的, 我真以为自己看见了床边的人影,昨晚也是,可我的监控什么都没拍到, 除了幻觉没法解释,否则太不科学、太不理智了。
    实际上,宋彩一个穿越过时空又拐了人家妖丹的人,大谈社会主义科学思想才是极其不理智的。他这算是气急乱投医。
    陈教授说:产生幻觉的诱因有很多种, 科学所能解释的只不过其中一、二,在排除脑神经损伤的基础上,光是科学的心理分析都能找出几十条,因为在雪崩之后,每一片雪花都有罪。当然了,关键点在于你,如果抽丝剥茧必然会涉及到你不愿意说的内容,你需要好好权衡一下。
    宋彩避重就轻:能不能直接进行心理治疗?一些简单的通用的安抚疗法就行,我觉得我可以努力一下,争取把治疗效果发挥到极致。
    可以,催眠疗法听说过么?在睡着的情况下接受心理诱导,有百分之三十的可能性直接扭转潜意识里的认知。不过也有极大的可能会剖出接受者藏在内心深处的隐秘,这需要接受者对咨询师绝对信任。
    宋彩犹豫了,转向陈蔚然。陈蔚然说:你别看我,我出去还不行吗?我不听你的秘密。陈教授值得信任,做这行的嘴都很紧,是不是?
    最后的疑问是对着陈教授发出的,陈教授不置可否,推了一下眼镜:宋先生尽管放心,我们在公安局都是备过案的,如果你发现自己的隐私被我们工作室泄露出去了,可以直接去申请诉讼。
    言重了,我相信陈教授,宋彩转过头,冲陈蔚然灿烂地笑,不好意思了老陈,那就请你先出去歇会儿?
    陈蔚然撇了撇嘴,拿上外套走了出去。
    咨询室的门被关上,由于是高度静音门,没有发出声响,宋彩不放心,特地跑过去扭上了锁扣。他跟着陈教授的指引进入了与咨询室相通的另一间房,躺到了一张铺着羊绒毯子的躺椅上。
    趁着陈教授接水的功夫,宋彩打量了这个房间。
    这房间的布置就不那么亲善了,空间很小,墙面雪白,但每一面墙上都正对着一个投影镜头。躺椅也不一样,与他皮肤接触的地方传来细弱的酥麻感,似乎是羊绒毯里嵌了微小的电极类装置。
    陈教授端了杯水给宋彩:喝吧,这算是果汁,能帮你镇定下来。
    宋彩听话地喝了他所谓的果汁,发觉味道还不错,没有什么香精、色素、防腐剂的怪味。
    躺下以后,宋彩听见陈教授的位置发出滴的一声,白白的天花板上便出现了一面投影,一个彩色的大圆盘旋转起来,旋涡一样越转越快。
    陈教授问:准备好了吗?
    宋彩嗯了一声。
    后续的感知变得麻木,宋彩很快陷入了睡眠,等他清醒的时候已经过去了半个小时。宋彩揉了揉眼睛:陈教授,好了吗?
    陈教授带他走出了催眠室,示意他先坐下。不是很理想,陈教授说,你比其他人醒得都早,而且不是被我唤醒的,更不是自然醒,是你的潜意识在催促你醒。
    宋彩有点懵:我觉得自己睡了好久了,早吗?
    嗯,一般来说,这种催眠时效会持续好几个小时,没有失眠症状的咨询者休息两个小时之后会被我唤醒,有失眠症状的可以一直睡到自然醒,五、六个小时甚至八、九个小时都是正常。
    那除了醒得早还有别的情况吗?宋彩问。
    有,陈教授郑重地说,在你的梦境里,一个名叫江艳的人出现频率很高,当你提到这个名字的时候情绪会产生波动,焦虑、担忧、烦恼、困惑你有很多种情绪,全被这个名字牵着。
    宋彩的脸色禁不住变了又变,勉强没有表现得失态,问道:我还说了别的吗?跟这个名字有关的。
    问题就在这里,你几乎要说出来了,但有某种阻力使你无法出口,所以你只是在提这个名字,其他断断续续的语句没有给出有用信息。
    宋彩终于松了口气:那陈教授有没有对我的潜意识进行引导?我觉得无法摒除幻觉的很重要一个原因就是我不相信,我不大相信那是幻觉。
    你说得很对,你并不相信自己看见的都是幻觉,你只是出于理智才劝自己说那是。但要你的潜意识相信这点是很困难的,因为你经历过一些使你无法全然相信科学的事情,对吗?
    宋彩嗫嚅:我这个
    没关系的宋先生,你可以不用告诉我,陈教授的笔尖落在纸上,点了几下又提起,我只想问一件事,这个叫江艳的人是你的什么人?是前任吗?
    宋彩瞬间愣住,先前喝的水都差点喷出来,忙不迭摆手:不是不是不是,他是男人,是我的朋友,他又小声补充,一个很重要的朋友。
    陈教授观察着宋彩的表情,几乎从那微红的耳根和慌张的神色中就断定了朋友这两个字的特殊含义。
    宋先生,不管这个人是你的什么人,不管他是男是女,你都明白他很重要,你放不下他,对吗?
    宋彩声如蚊蚋:嗯,我我欠他东西没还所以,心里很忐忑,很纠结。
    那么你现在所受到的困扰都来自于你欠他东西,你非常想还,但生活中的琐事泥沼一样缠着你,让你无法分身,同时你也担心因为自己的缘故导致他发生难以处理的特殊情况,对吗?
    宋彩点头:嗯。
    明白了,宋先生,试着去面对和接受吧,陈教授的眉头舒展开来,在纸上唰唰写下几个字,对宋彩道,人和人之间讲究的是缘分,那个人把东西给你的时候或许并不曾像你这样纠结过,人家知道自己在做什么,你为什么要耿耿于怀呢?记住,你所经历的一切都是有道理的,偶尔也可以自私一点,随心而为。
    宋彩咀嚼着这八个字:自私一点,随心而为。
    什么意思?
    陈教授这是从一个名字里得出了什么结论?
    他没有那么高的境界,参透不了个中奥秘。如果从字面意思上理解,他所能做到的自私就是霸占着江晏的妖丹,管他是死是活,先把自己的身体顾好、把现实世界的事情都处理好再说。
    可宋彩哪能做得到,因为他现在知道了,江晏那个世界也是真实存在的,存在于电子书里,存在于某个巧合、某个命运节点、某个可供他穿梭的时空隧道的尽头。
    那如果不是这样的自私,他还可以怎么样?忽略原来的故事线,无视一干女主后宫,以系统为借口、以酒为迷魂药继续讨江晏的便宜?甚至,勾他、缠他、把他抢过来?
    宋彩甩甩头,觉得自己病得更重了。
    离开的时候宋彩几乎慌不择路,惨白着脸上了陈蔚然的车。陈蔚然的脸色也不好看,点火之后对宋彩道:别想那么多,回去好好休息,晚上我下班早的话就去陪你。
    不不,不用了,我已经好多了,你最近为了我的事没少挨累,宋彩想起一事,突然喊停,忘了忘了,刚才陈教授写了张条子给我,忘拿了,可能是什么重要的告诫。
    陈蔚然却直接启动了车子,不高兴地说:是告诫不假,但不是给你的,是给我的。
    宋彩:给你的?给你干什么,写了什么?
    陈蔚然把纸条丢给他:自己看吧。
    纸条已经被陈蔚然揉得皱皮,展开一看,上面八个龙飞凤舞的草字:苦海无涯,回头是岸。
    这什么意思?宋彩满脸狐疑。
    谁知道他!神经病。陈蔚然不屑。
    喂,你老实说,陈教授跟你是什么关系?
    谁跟他有关系,瞧他那金边眼镜,土到家了!
    不土啊,挺好看的,显得他文质彬彬。
    屁!他那叫衣冠禽兽。
    还说没关系?不会真是你本家吧!
    两人隔空掐着,陈蔚然的手机响了一声,屏幕上弹出一条消息。可惜陈蔚然正好碰上红灯,一脚刹车踩下去手机就溜到了宋彩的脚垫边,宋彩捡了起来,好巧不巧瞥见了那条消息。
    备注是陈蔚塬,内容是:人家名花有主,不要痴心妄想,早放下早解脱啊,听见没有?
    陈蔚塬?宋彩惊讶地看着陈蔚然,是刚才那个陈教授吗?
    陈蔚然的表情忽然很不对劲,把手机抢了回去,嘟囔:干嘛看别人信息啊,小心我把你摁着揍
    宋彩没空接他的玩笑,脑子里乱哄哄的。名花有主?名花有主?谁名花有主?宋彩一再重复,怎么都没想到陈蔚然这家伙还闹了这么一出,骂道,你丫暗恋谁家大闺女了,竟然从来没透露过,嘴真TM紧啊!
    听他这么理解,陈蔚然的心情一言难尽,但面上终于是缓和了不少,反驳道:那也没你紧!你那小秘密藏着掖着不肯给我知道,还好意思批评教育我?他暗自咬牙,你等着,早晚我得知道,因为陈蔚塬就是我大伯家的大堂哥,我一问他肯定说!
    你敢!你不许问!不然我真去起诉你大堂哥!
    嗨哟,你去起诉吧,最好连我一块儿起诉!
    你丫找抽!我先揍你一顿再说!
    他两人在车里吵着,丝毫不知后座上搭了他们一路的大妖王是何等复杂心境。陈教授和宋彩的对话他都听见了,虽然有很多词汇不是很理解,但大致可以知道叫宋彩为难的正是妖丹一事。另外陈蔚然这小子喜欢宋彩,全天下都知道了,宋彩不知道,丝毫要保持距离的觉悟都没有。
    陈蔚然本打算把宋彩送进小区里面的,但宋彩这个小区进来一趟就得收五块钱停车费,他觉得没必要,便在外面下了车。陈蔚然骂他抠,自己又不缺这五块钱,宋彩却回骂他浪费,没必要花的钱就不花呗,反正小区门口到他的那栋也就三分钟路程。
    恋耽美

章节目录

终极反派发掘系统[穿书]所有内容均来自互联网,肉文np只为原作者云乔子苏的小说进行宣传。欢迎各位书友支持云乔子苏并收藏终极反派发掘系统[穿书]最新章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