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怎么回事?”夕霜发现自己的声音在发抖,她必须要问出一个答案,这个祠堂到底是怎么回事?这些动静又是哪里来的?天秀镇变数太大,大到让人根本无法接受!
    隔壁的乌桕完全感同身受了一翻变故,一直等到周围安静下来,才敢小心翼翼地把院门打开向外看了一眼,看到他们几人站在外头,似乎松了口气,还是不肯打开院门,隔着院门的缝隙向外喊道:“你们,你们没事儿吧?”
    “多谢你刚才的提醒,我们才能及时抽身。”韩遂同样在看着那个突然出现的深坑,埋葬掉所有的灵位,只剩半块落在了外头。他一个眼神,夕霜心领神会,连忙去把半块灵位捡了回来,看见上面写着尉迟两个字。还真有这样的巧事,这么许多灵位,最后落在他们手中的,还是尉迟酒的。
    乌桕把门缝推开了一点,看到了韩遂身上背着个血肉模糊的女人,心惊胆战地说道:“你们是不是救了个人?她要是还能医治的话,可以到我院子里来,我真的不是坏人。”
    苏盏茶肯定要救,救醒了她,才能摸清线索,找到源头所在。夕霜快步走上前,看着那半尺来宽的门缝,毫不客气地把院门给挤开了。
    乌桕嘟囊了一声:你们比强盗还像强盗,还一直戒备着我。夕霜抽眼看他,他连忙解释道:“我知道你们是好人,你们是高手,我也只是尽一点绵薄之力,帮得上一点点小忙。”夕霜对他这说怂就怂的性格,也不好发表意见,让韩遂把苏盏茶背进屋中,平躺是不行了,苏盏茶整片后背鲜血淋漓,伤得太重。
    夕霜让她趴在榻上,把其他人一并赶了出去。这时候乌桕才看到了苏盏茶半张侧脸,一下子惊艳道说不出话了,不住唉声叹气大概是想说,谁这样狠心,能对如此美人下这样的黑手。。
    房门直接拍在他的脸上,夕霜祭出日月花枝镜,镜辉发出柔和的光芒,把苏盏茶笼罩在其中。她低声道:“你看我的本命镜,还是你帮忙了才有的,你当时一时善举,如今我才能救你。我知道你是一流的镜师,有一流的治疗术,你能醒转过来,与我一起动手治疗,想来效果,会事倍功半。”
    她知道苏盏茶不会给她任何的回应,在祠堂时,苏盏茶已经拒绝了他们的援手。要不是突发情况,夕霜甚至怀疑,苏盏茶会收了皎月宝鉴镜,任其自生自灭。是什么让她失去了生存下去的动力,难道在天秀镇,苏盏茶遇到了令其心灰意冷的大事?
    要知道,哪怕不提数百年前,苏盏茶已经是寂望平原第一美人的头衔,万众瞩目,人人捧着哄着。哪怕是后来,暂时借住在甘家,甘望梅同样好礼相待,将她视为上宾。苏盏茶无论相貌实力,都是旁人望尘莫及的存在。她的实力有目共睹,谁会让她吃大亏,生闷气,一个人涉险,跑到祠堂中差些丢掉了性命!
    夕霜边替她治疗,边不住地想着这些问题。她总觉得苏盏茶对她的态度,一直有所改变。时好时坏,叫人琢磨不透。
    这人后背的伤实在太重,夕霜倾尽全力,血肉模糊的位置,依然没有办法愈合。她起身推门出来,韩遂见她沉闷的表情,就可什么都懂了:“治不好吗?是不是还需要其他的药材?这里没有的话,我们回甘家。”
    “她的求生欲很低,总觉得想要自暴自弃了。明明应该能够听得到我们说话,可是没有回应,也不想回,。苏盏茶在天秀镇遇到了什么?她冲到清霜镜铺要杀人的时候,难道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夕霜虽然不喜欢苏盏茶的娇纵高傲,可要说她无缘无故出手杀人,又觉得于情于理说不过去。
    更何况,明明可以杀死的情况下,苏盏茶及时抽手离开,又成了一个未解的谜。夕霜抬头看向韩遂,韩遂眼中有焦虑担心,可没有其他的感情,夕霜相信换了另一个人受了重伤,韩遂一样的态度。他这个人就是爱憎分明,绝对不会含糊,更不会让人产生不该有的误会。
    想到此处,紧迫的形势下,夕霜心中微微泛甜。要是这会儿,苏盏茶重伤之下让韩遂起了怜惜之心,夕霜心里必然会生出一道刺,可韩遂从来不会给她生出刺的机会。
    “我们要是离开了,天秀镇里的人会很危险,包括那些受伤的修灵者,出不了天秀镇的范围,一出去他们就死。怎么宁思剑到这会儿也没有消息传回来!”夕霜知道这时候救人最要紧,可她实在无法放弃天秀镇这些人。正如乌桕所言,她在天秀镇好歹住了十多年,对这里的一人一物,也有了感情。更何况此次大规模厮杀,修炼者最是无辜。他们数十年蛰伏在此,有朝一日,惨遭灭顶之灾,而且毫无理由。
    “苏盏茶留在这里有性命之忧,我没有把握在这里徒手治好她,我们还是回甘家吧。”|夕霜做出这个决定非常痛苦。苏盏茶千方百计把他们引到这里,却差点让自己死在天秀镇,这算不算,也是另外一种报应。
    “你们要走了,你们要离开这里!”乌桕显得非常紧张,“你们来了以后,那些怪物的攻击停下来,你们一走,它们又会恢复攻击的,你们不能走。”
    韩遂向他解释,怪物不攻击并非是因为他们出现,而是因为怪物中的王,决定要阻止这一场杀戮。可是心惊胆战太久的乌桕,哪里听得进这样的解释,他只以为韩遂在应付他,然后火速离开这个危险的地方。想一想连祠堂都陷入一个不见底的坑中,乌桕有种预感,眼前这几个人一旦离开,整个天秀镇天翻地覆,可能会完全覆灭,再没有任何生还的机会。
    “你们不能走,真的不能走,求求你们留下来。”乌桕急得眼泪也快要出来了,“是不是要治疗这个伤者,我去找药材,我去想办法。”
    乌桕知道,他的据理力争实在过于苍白,天秀镇连一家像样的药铺都没有,怎么可能凑出像样的药材,他刚才见到,那个美人伤得太重,要是耽搁了治疗的时间,恐怕性命不保。和那样倾城的美人相比,他们的性命如同蝼蚁,哪里有什么值得别人留下的原因。
    “你要相信我的话,我们不是扔下你们不管,而是你们暂时没有性命之忧。”夕霜叹了口气道,“就算我们离开了,怪物也不会再次侵袭你们。”
    “我不信!”乌桕的眼底赤红一片,几乎是恶狠狠地看向他们每一张脸,“你们以为我是三岁的孩子,说哄就哄,说骗就骗的!那些怪物有多残忍,看看外头的尸体,心里都明白。因为天秀镇没有好处,没有油水,所以你们要离开了,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夕霜不能说乌桕是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哪怕他们说破了嘴皮子,乌桕还是不会相信的。眼见着乌桕怒吼一声扑上来要攻击她,谢安在接过了乌桕的攻势,三两招把人给制住了,抬头看着夕霜:“他这张嘴不依不饶的,脑子又冥顽不灵,你说怎么处置才好?”
    “把他绑上,关在屋里回头再一起处理。”韩遂没空把时间浪费在这里,直接替夕霜做好了决定。天秀镇的危险期已经过去,宁思剑一去不回,或许是件好事。目前为止,没有发现其他宁思剑的行踪。那百余只只,怎么可能说不见就不见,如果一定要给个解释,应该是被它们的王带离开了天秀镇,更不要说会再次行凶。
    乌桕被困住手脚,放在了屋中的床榻前,谢安在确保,他暂时没有能力自己解开。乌桕见他们毫不留情地离开,大声咒骂,又苦苦哀求挽留。
    夕霜实在听不下去,转过身来,手指在半空画了一个叉,封住了乌桕的声音。她想想不放心,在屋门上另外画了一道结界,无论是什么危险,靠近这间屋子,它会在第一时间对屋中人进行保护,而夕霜也能感应应到这一点,及时抽身回来营救。
    乌桕不明白这一点,他以为自己被遗弃了,被彻底地遗弃在这里,他不怕死,可不想见到整个天秀镇覆灭,连一个活口也不能留下。
    韩遂离开院子走出一段路后,忽觉不对劲,猛地转过身来,定住了身形。夕霜跟着回头一看,原本再平常不过的小院上空被一层灰黑色的气雾笼罩住,加上旁边是塌陷的祠堂,深不见底的大坑,要多诡异有多诡异。
    “韩前辈,这是怎么回事?”谢安在虽然不知发生了什么,多看一眼,胸口气血沸腾,十分不适。
    “你们两人把苏盏茶带回甘家,为她治疗之前,先控制住她的行动力,一旦她苏醒过来,立刻盘问她对天秀镇的变故知道多少!”韩遂把肩上的苏盏茶交付给谢安在,认真地叮嘱道。
    “她怎么可能愿意告诉我们!”夕霜心说这一路被苏盏茶等于是牵着鼻子走,每一步都是陷阱。这样一个处心积虑的蛇蝎美人会愿意把所知的真相告诉他们?
    “甘家家主肯定有手段撬开她的嘴,非常时期,不用顾虑太多。”韩遂的手心不轻不重地按在夕霜的头顶上,垂眼看着她,“问清楚了,才有挽救的机会。”
    “那你要去哪里?”夕霜吧嗒着眼,肯定是不愿意他离开的,“乌桕的院子又是怎么回事?”
    韩遂轻握住她的后脖颈,把她的身体转向东南方向:“你能看到什么?”
    夕霜一脸的茫茫然,除了地上的尸体,还有天秀镇老旧的房屋,她还能看到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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