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王被他说懵了,仔细一琢磨,苦笑道:先生真是一语点醒梦中人,确实如此,或许老七自幼眼里就没我这个哥哥,一直是我剃头挑子一头热。
    是吗?韩皎给出最后的提示:那端王小时候怎么不去跟着其他兄弟?他若是眼里没有您,怎么不去没日没夜为其他兄弟制作手工艺品?
    燕王茫然看向韩皎,忽然蹙眉道:先生又在愚弄我?是想替老七辩解么?
    是臣在替端王辩解吗?韩皎硬着头皮摊牌道:一直都是您在解释端王的与众不同,殿下,端王乳母过世后,没人比您更了解端王,请您再给这个不成器的弟弟最后一次耐心,仔细想一想,他多年以前开始的反常举止,真的是因为忘恩负义没良心吗?
    作者有话要说:谢修:我喜欢你,雨女无瓜!
    第78章
    燕王神色仍旧抗拒, 冷冷问韩皎:不然呢?请先生直言, 若不算是忘恩负义,老七这么对我,算什么?
    韩皎回答:端王如此待您,当然算是忘恩负义,但臣想让您思考的是他这么做的原因,而非评判是非。
    燕王苦笑一声:原因我已经告诉你了, 因为他对母后动粗,被我拦住了, 情急之下我可能打伤了他。
    韩皎问:容臣仔细分析一下整件事,首先,端王为何要对皇后娘娘动手?
    燕王摇头:我已经说了,你不了解老七, 他本来就很古怪,有些事,他那么做根本没有原因, 就是他想做, 就做了。
    韩皎坚持道:当众对皇后娘娘做出那等事, 会完全没有原因么?端王只是不明白别人的心思,就好像别人也不明白他在想什么,但他不笨也不傻, 他知道自己想做什么,只是没法把自己的感受说出来,并不会无缘无故地犯错。
    当众扒母后的衣服。燕王冷冷道:先生觉得, 老七出于什么原因做出这种事可以被谅解?
    韩皎蹙眉道:殿下,我们现在只探讨原因,不评价是非,整件事很显然是端王大错特错罪无可恕,臣只是认为,您如果知道他这么做的原因,心里会好受一些。
    燕王忍下怒火道:好,是什么原因,请先生赐教。
    臣不知道。韩皎注视着燕王:最了解端王的是您,您都不知道原因,臣怎么会知道?如果殿下想知道,臣倒是有办法让端王亲自对您说出原因。
    燕王愣了愣,笑了:说来说去,先生就是想让我去找他,他做错了事,还得我像条狗一样摇着尾巴主动登门,求他找个借口敷衍我?您怎么不去劝老七来找我求和呢?因为先生觉得我好说话?
    韩皎闭上眼睛缓缓摇摇头:因为端王没能力了解您的想法和心情,您放弃了解他,是因为伤心气愤,他不来了解您,是因为他做不到,就好像有人生下来就缺胳膊少腿,真相被压在沉重的扁担之下,先天不足的端王没能耐举起来,只有您可以。
    如果我不想替他举扁担呢!燕王怒道:我为他做得太多了,最后就换来他这样的背叛,先生为什么还要逼我?
    因为逃避并不能减轻您和他的痛苦!韩皎急道:您这般豁达慷慨之人,尚且因为七年前那件事心痛欲绝、无法面对,您的七弟更是时时刻刻都在被那件事折磨。他不是因为被您打了一顿记仇才变成这样,四皇子五皇子私下殴打欺辱他的事,他经历得多了,从来没有像恐惧您这样,恐惧其他欺负他的人。他从前爱跟着您,是因为看见您,他就感到安心快乐,现在他不能面对您,是因为现在看见您,就会让他忽然回到七年前同时失去乳母和六哥的绝望境地!他一直被困在那一天,出不来。
    燕王神色复杂地看着韩皎:为了让我去向七弟求和,先生真是用心良苦。
    韩皎平静地开口:臣只想让您知道端王古怪举止背后的原因,端王从出生起,就是个有缺陷的孩子,您包容并保护了他十年,仁至义尽了。臣说这些只是想让您知道,他不是为了伤害您而这么做,没人可以要求您再一次包容他的缺陷,但希望您放过您自己,放下怨恨与伤痛。
    燕王面上闪过一丝悲悯之色,又强行压下,垂眸低哑道:我明白了,先生先请回吧,我我得好好想一想。
    韩皎告退了。
    七年的积怨,不可能靠他这个外人的点拨就轻易化解。
    燕王需要时间重新审视感受整件事,即使最终没有勇气再尝试接受谢修,也至少会因为这次交谈,减轻心中的委屈。
    *
    最近总看见母亲把家中银两都拿出来反复清点,包括杀良冒功案燕王给的二百两赏银和安抚流民得到的皇帝奖赏。
    娘,你点银子作甚?韩皎总觉得母亲这举止怪怪的,忍不住问了句:若是瞧中哪家铺子里的头面衣裳了,去买便是,不用精打细算的。
    韩太太眼睛亮晶晶地看向儿子:娘是看中正阳门大街上一套四进宅院了,把咱家小四合院卖了,再添四十两就能买下那座大宅院,娘去瞧过几回,那宅子可漂亮了!
    韩皎一愣,住小狗窝住习惯了,都没想过换房子。
    大楚房价非常低廉,即便是在京城,寻常老百姓攒个七八年也能买上小宅院,普通豪宅也不会超过一百两,所以改善一下居住条件是很划算的事。
    但这些银子韩皎是打算以后做生意用的,原本打算跟做建材的姨丈合作十几单生意,而现在,存下这些赏银就足够起家了,得省着花。
    只要四十两就能置换一座小豪宅,真是让人心动。
    如今韩皎兼任新县的皇家总管,每年的额外收入就有三十六两,满足母亲这个小小的愿望,似乎并不过份。
    那就去买下来。韩皎爽快地笑道:娘去签房契的时候叫上我,别被人骗了。
    韩太太激动得蹦了起来,冲过来对着儿子的脸一顿捏:我阿皎最有出息了!当官一年就有大宅住!等你明日回来,娘带你一起去看看那座宅子!
    韩皎推脱改日再去,应为明日就是端王的小生日,三个皇子可以名正言顺请假出宫,探望端王。
    难得能跟皇子们一起行动,韩皎计划散班后就去端王府,跟皇子们汇合,亲自观察谢修的治疗效果到了哪一步。
    这日傍晚,到了端王府门外,韩皎请门房去通报皇子,余光瞧见一顶眼熟的轿子也来到门口。
    看见李阁老从轿子里走出来,韩皎心中叫苦不迭,怎么忘了这种日子李阁老肯定也会来端王府,此刻自己的毛驴都系在门口了,说是路过没人会信,只能硬着头皮上前行礼。
    李阁老没露出惊讶之色,如往常一般淡然做了个请的姿势:韩大人请。
    韩皎保持镇定,陪同李阁老一起走进王府。
    路上,李阁老笑道:怪不得殿下近日来时常兴奋莫名,时常谈起九皇子和十皇子,原来,诸位小皇子是受了韩大人指点,老夫早该想到,只有韩大人能出奇招,让端王亲近兄弟。
    韩皎有些心虚,总担心老狐狸看穿他是想一步步修复端王和燕王的关系。
    李阁老应该想不到这一点,因为李阁老并不清楚谢修排斥燕王是因为精神创伤,自然不知道治疗谢修的社交障碍有什么作用。
    走进正殿时,皇子们正坐在圈椅里闲聊,一看见韩皎跟着李阁老一起走进门,皇子们立即正襟危坐,九皇子翘着的二郎腿也急忙放下了。
    诸位殿下不必拘束。李阁老主动缓和气氛,落座后,便提起前几日皇子们的算数考试:老臣听说,十皇子殿下交了白卷。
    学渣谢安顿时小脸通红,支支吾吾地解释:我我还没有学到那些算法,很多考题看不懂
    谢靖赶忙出面替弟弟解围:那日的考卷实在太难了,以往出题都是让咱们直接算题,那日的考卷却提到什么漕运和盐铁课税,咱们看都看不明白,也不知道要算什么!
    李阁老点点头,神色抱歉地开口:是老臣唐突了,想着让诸位殿下熟悉户部账务,就请算数教习出了这样的考题,殿下不必惊慌,老夫明日就让教习将这次成绩作废,不会让陛下看见。
    学渣们顿时感激涕零,看李阁老的眼神,也变得亲切了!
    李阁老笑了笑,侧头看向九皇子:听阅卷教习说,翎王殿下不到三刻就交卷了,而且答卷无一错漏,殿下是不是从前查阅过各类税赋账目?
    谢夺摇摇头。
    那便是天资非凡了。李阁老惊讶地感慨。
    谢夺态度散漫地笑了笑,侧眸看向韩皎,拍拍自己身旁的茶几,下令道:先生,你坐这里来。
    韩皎在李阁老茫然不解的目光中,挪去九皇子身边坐下了。
    谢夺向来不怎么搭理李阁老,这么不给面子也不是第一次了,好在他也不搭理其他献殷勤的官员,李阁老也就习惯了。
    可是,此时此刻,李阁老第一次看见谢夺主动要求某个官员去他身边坐下。
    这真是奇了。
    韩皎换座后,谢靖又谈起了前日那份算数考卷中的题目:那个杭州丝绢税,当地百姓得用粮食折成现银,再收购丝绢,中间几道折算给我绕懵了,之后我看了教习列出的算法,还挺简单,让我直接算就没有问题,只是考题不容易看懂。
    李阁老积极听取学渣意见,点头道:算数教习不善文墨,以后得换个翰林院的官员编写考题。
    对面的谢夺闻言笑出一颗虎牙尖尖,转头看向谢靖:看不懂不是考题的问题,是你的问题,应该换个脑子。
    谢靖双目暴睁,立即开始背诵九弟策论里反复引用的那段《公务员工作守则》。
    严肃的气氛瞬间被互相揭短的兄弟俩打破了,韩皎也被逗得哈哈大笑,都没注意到李阁老一直在用探究的目光注视自己。
    作者有话要说:  李阁老看着棉花精:这后生一定是有什么特别的拍马屁方式。
    第79章
    修剪完花草的端王踏进正堂,瞧见兄弟们都在大笑,便跟着笑起来,走进门坐在谢安身边的位置。
    这看似自然的举止把李阁老给看呆了。
    进门之前,李阁老一直在想,待会儿该如何让谢修尽快冷静下来,因为谢修很怕外人来他的王府。
    王府是谢修的栖身之所,可以来做客的,只有谢夺和李阁老,且王府里的内侍,从开府那天起,就没有变更过,只有保持不变,才能让谢修感到安全。
    可现在,明明看见韩皎、谢靖和谢安这三个不属于他熟悉范畴的人,坐在正堂里,谢修竟然毫不在意的跟着笑起来,甚至选择坐在了年纪最小的谢安身边。
    这些天来究竟发生了什么?
    李阁老再次看向韩皎。
    这样的变化,必然跟这个奇招频出的后生有关。
    李阁老第一次觉得,韩皎的能力超出了他想象的范畴。
    阿夺,踢球吗?谢修开门见山,眼神看起来已经迫不及待了,他很享受这个游戏,每日都期盼着弟弟们来陪他传球。
    三个皇子闻言却齐齐看向韩皎。
    今日聚首,原本是想让小白先生检验治疗成果,可是李阁老也来了,当他老人家的面,进行这种简单得有点傻气的传球游戏,皇子们怪不好意思。
    韩皎立即回应皇子们询问的目光:今日是端王殿下华诞,应当摆宴庆贺,球可以下回再来踢。
    谢修期待的神色顿时萎靡了。
    我们很快就能再来陪七哥踢球。谢安立即安慰道:过两日,就是小白先生授课,到时候可以跟掌院学士说
    咳咳!咳!咳!韩皎猛然一阵暴咳,用杀人的眼神提醒小学渣李阁老还坐在对面呢,哪能把逃学踢球的事往外抖!
    谢安赶忙捂住嘴,方才急着安慰七哥,一时给忘了。
    李阁老见小皇子们不自在,立即起身笑道:今日来客众多,老臣去膳房商议一下酒宴安排。
    一群不会做人的皇子们喜笑颜开:那就劳烦阁老了。
    缺乏交际经验的韩皎这时候简直鹤立鸡群,赶忙起身表示自己去替李阁老安排,却被李阁老婉拒了。
    毕竟端王府的内侍只认识李阁老,韩皎跑去安排,人家未必肯听命,只能委屈李阁老了。
    李阁老一走,皇子们都放松下来。
    谢靖指着谢安,怒其不争地批评:你小子,险些把先生的秘密抖露出来,若是李阁老知道咱们出来采风其实是找七哥踢球,以后还能让掌院学士放我们出宫吗?
    谢安委屈唧唧地嘟囔:我是急着安慰七哥嘛。
    谢修紧张道:不能出宫了?
    能。谢夺看向小神童:先生会帮我们对付掌院学士。
    韩皎立即否认:出宫采风的借口,一个月顶多用一次,殿下得找其他由头,请求皇上或娘娘批准出宫。
    对啊。谢靖看向谢夺:老九,你就不能直接跟父皇说:咱哥几个都这么大了,看管也该松泛则个,每日宫禁前回宫不就得了?
    谢夺斜眼一瞪:你自己怎么不去说?
    谢靖理直气壮:父皇最疼的是你啊!你想什么就说什么嘛,爽快些。
    谢夺并不上当:那我去跟父皇说,我想每天念完书就出宫玩,天黑前回来?还想什么就说什么,那我干脆说父皇我其实不想念书,我只想蹴鞠,策论的事,您可以请侍讲帮我糊弄一下。
    谢靖竖起大拇指:老九硬气!
    哈哈哈哈!一旁的韩皎笑着笑着眉头一皱,严肃地提醒谢夺:殿下不可以总想着让侍讲代劳。
    谢夺侧头看向小神童:我的侍讲先生有意见了?
    不想代劳的韩皎害羞低头:臣只是提醒殿下,要保持勤奋。
    唉,反正今儿出宫一趟,算是白白浪费了。谢靖叹口气。
    陪端王殿下吃顿生日宴,也很好啊。韩皎安慰道:臣今日本该陪娘亲去看新宅,为了拜见端王殿下,婉拒了娘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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